當地時間2022年9月20日，土耳其伊斯坦堡，由於伊朗的一名年輕女子在被道德警察拘留期間死亡，當地民眾舉行抗議聲援。 （IC photo/圖）
當地時間2022年12月6日，伊斯蘭革命衛隊逮捕了一個「與歐洲有關聯團體」的12名成員，該團體被指控在伊朗境內策劃破壞活動。
「團體策劃的暴亂行動已經失敗。」據伊朗塔斯尼姆通訊社報導，上述12人還接受了居住在德國與荷蘭的「反革命特工指導、執行的危害伊朗國家安全的行動」，並企圖獲得武器，但在「進行顛覆行動前落網」。
被「曲解」的講話？
為了緩解緊張局勢，伊朗還採取了多項措施。
「道德警察與司法部門並無關係，已被過去的發起機構停止，但司法部門會繼續監督人民的行為舉止。」2022年12月4日，法新社援引伊朗總檢察長穆罕默德·賈法爾·蒙塔澤里（Mohammad Jaaffar Montazeri）的話。
「道德警察被解散」的說法不脛而走，此番講話也被多家國際媒體轉載。
但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認為，從現場情況來看，蒙塔澤里發言的語境是在回答與會人員「為什麼道德警察被停止了？」的提問，而有關「停止道德警察」的表述可能只是對於提問者問題的複述。
當時，蒙塔澤里參加了在宗教聖城庫姆舉辦的一場座談會。
「宗教警察與司法部門沒有關係，而蒙塔澤里屬於司法部門，不負責道德警察的部分。」2022年12月4日晚間，阿拉伯語新聞頻道Al-Alam稱，蒙塔澤里的評論被「曲解」，「伊朗伊斯蘭共和國的任何官員都沒有證實道德警察部門已被關閉。」
阿拉伯語新聞頻道Al-Alam隸屬於國營的伊朗伊斯蘭共和國廣播公司。
但在蒙塔澤里發表關於上述講話的兩天前，支持改革的伊朗媒體Entekhab也透露，伊朗伊斯蘭議會和司法部門正在審查該國自1983年以來一直實行的「強制性頭巾法」。
「道德警察」暫時從街頭銷聲匿跡
據美國有線電視新聞網（CNN）報導，當前，伊朗街頭幾乎看不見「道德警察」的蹤跡。
「非正式地放寬頭巾法可能是政府目前的政策。」阿拉伯海灣國家研究所高級研究員阿里·阿爾福內赫（Ali Alfoneh）認為。
但美聯社報導認為，道德警察不在街頭巡邏是因為「被部署去抗議活動現場」。
自2022年12月5日起，伊朗多個民間抗議組織發起連續三天的罷工罷課行動。在德黑蘭的「大巴扎」，大約有三分之一的商店都關門停業。
「阿米尼之死」是這場騷亂的導火索。2022年9月13日，在伊朗首都德黑蘭街頭，伊朗庫爾德裔女子瑪莎·阿米尼（Mahsa Amini）因涉嫌「頭巾佩戴過松」而遭「道德警察」逮捕。
她被關押在當地一家拘留中心，接受頭巾佩戴規範的培訓。但三天後，伊朗警方稱「阿米尼因心臟病死亡」，並公布了一段阿米尼倒地的視頻。
但阿米尼的父親公開表示，阿米尼並沒有心臟病史。他希望見到女兒屍體的要求也被拒絕。美聯社也援引搶救醫院的報告稱，「阿米尼的死因是頭部受重擊導致顱骨骨折。」
「阿米尼之死」隨即引發伊朗全國性抗議活動。2022年12月3日，伊朗最高國家安全委員會發布聲明稱，這場示威活動已導致超過200人死亡，死者包括安全人員、平民、分裂分子和暴民。
「反頭巾運動」愈演愈烈
「阿米尼之死深深傷了我的心。」2022年10月3日，伊朗精神領袖哈梅內伊（Grand Ayatollah Seyyed Ali Khamenei）公開表示，街頭抗議活動是精心策劃的「騷亂」，是由伊朗的敵人們挑起的「痛苦的事件」。
伊朗總統賽義德·易卜拉欣·萊希（Ebrahim Raisi）也公開表示，這場騷亂是由外國勢力推動的，雖然他也承認很多伊朗人「對國家的缺點感到痛苦」。
伊朗政府將騷亂歸咎於美國、英國、以色列以及伊朗境外庫爾德組織的煽動。隨著抗議浪潮的擴大，土耳其、加拿大、瑞典、義大利、荷蘭和美國等多個城市都出現示威集會，公開聲援伊朗的示威活動。
《華盛頓郵報》等多家媒體也將伊朗境內抗議示威引發的騷亂稱為「反頭巾運動」。1979年，伊朗爆發「伊斯蘭革命」後，伊朗政府要求所有年滿9歲的女性在公共場所佩戴頭巾。1983年4月，伊朗政府規定所有婦女必須戴頭巾，並穿上寬鬆的服飾遮蓋身形。
2005年6月，馬哈茂德·艾哈邁迪－內賈德 (Mahmoud Ahmadinejad) 當選總統後，正式推出名為「指導巡邏隊」（Gasht-e Ershad）的「道德警察」，其職能之一是「宣揚端莊和戴頭巾的文化」，是確保女性遵守「著裝規範」，違規者將面臨罰款、鞭打和入獄等懲罰。
2022年7月和8月，伊朗總統賽義德·易卜拉欣·萊希（Seyed Ebrahim Raisi）兩度簽署法令，要求女性佩戴的頭巾不僅要遮住頭髮，還要遮住頸部和肩膀，並對在社交媒體發布不戴頭巾照片的女性施以剝奪部分社會權利等懲罰，女性政府雇員若違規將被解僱。
在伊朗社會，「頭巾法」以及女性權利一直是保守派與改革派爭議的焦點。
自1979年「伊斯蘭革命」後，伊朗國內便禁止女性前往現場觀看體育比賽。2019年3月,薩哈爾·霍達亞女扮男裝潛入足球場而被捕。隨後，這名時年29歲的伊朗女子被指控犯有「沒戴頭巾，在公眾地方做出不神聖行為」「侮辱政府官員」兩項罪名，被判6個月監禁。
當得知上述判決後，薩哈爾在法院大樓前自焚抗議，最終不治身亡。這一事件也一度引發社會騷亂。2019年10月，伊朗開始允許女性進入體育場等公共場所。
南方周末特約撰稿 瞿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