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正月初五「迎財神」,迎的是哪位財神?

新華日報 發佈 2023-01-26T07:33:37.914665+00:00

正月初五傳說是財神生日,因此家家戶戶都會在這天「迎財神」,期望財神爺能多降下一些福氣。做生意的人更積極,為了行大運,會在初四晚十點開始焚香祈禱,將祭品擺在供桌上,並分5個方位叩拜,以表達對財神爺的恭敬。

正月初五傳說是財神生日,因此家家戶戶都會在這天「迎財神」,期望財神爺能多降下一些福氣。做生意的人更積極,為了行大運,會在初四晚十點開始焚香祈禱,將祭品擺在供桌上,並分5個方位叩拜,以表達對財神爺的恭敬。普通人家為了迎接財神,會在初五凌晨燃鞭炮,從而喜迎財神的降臨。

東晉時期,趙公明形象才逐漸明確

財神是誰呢?其實百姓供奉的有多個財神。傅功振等人著的《終南山趙公明財神傳說及其文化意象》(發表於《咸陽師範學院學報》)一文中認為,目前,我國民眾供奉的財神主要有:以忠義誠信著稱的武財神關羽,以忠烈剛直著稱的文財神比干,撒錢濟貧的准財神劉海,「聚寶天下」的陶朱公范蠡財神,「賜福鎮宅聖君」鍾馗財神,有求必應的南海「龍五爺財神」,還有招財童子善財童子、五路財神,我國海上有「護國庇民妙應昭應普濟天后」媽祖財神等等。其中,最具影響力的還是「取財有道、樂善好施」的趙公明元帥。

現在一般說的「財神」指的就是趙公明。

趙公明是誰呢?為什麼會成為財神呢?香港理工大學人文學院楊淼撰寫的《從財神趙公明身份的變化看中國民間信仰的歷史演變邏輯》(發表於《中國宗教》)一文中認為,趙公明在當代多以財神形象存在,但是他最初卻是以厲鬼、瘟神的形象出現的。

趙公明並不是一個真實的人,楊淼認為早期關於趙公明的記載比較模糊,例如漢代道教經典《典籍實錄》記載:「上古時,天上現十日,堯命羿射九日。八日落入青城之內為鬼王……唯一日幻化成人,騎黑虎,執銀鞭......乃趙光明也。」

儘管《典籍實錄》一書已經佚失,而且名字寫的是「趙光明」,與「趙公明」有一字之差,但是記載「騎黑虎,執銀鞭」的形象與後世的記載相似。

楊淼提出,一直到東晉時期,趙公明的形象才逐漸明確,並且有更詳細的記載。干寶《搜神記》「趙公明參佐」中記載:「上帝以三將軍趙公明、鍾士季,各督數鬼下取人。」注云:「趙公明,溫鬼名。」「溫」即「瘟」。

在這裡,趙公明的形象為統帥眾鬼、施行瘟疫的鬼帥。故事中還說,趙公明的「參佐」由於被對方的廉潔和孝心所感動,不但沒有取其性命,還為他留下了可以「出入辟惡災」的「赤筆十餘枝」。結合趙公明鬼帥的身份以及其「參佐」兼具懲惡、揚善兩種職能來看,趙公明應當兼有懲惡、揚善兩種神格。

與《搜神記》寫作時間相近的《真詰·協昌期》中也有相類似的記載,由此可見,當時典籍中的趙公明已經是兼具懲惡、揚善職能的神明。

元明清時期,財神形象被廣泛接受

到了元代,趙公明的形象分為專為施行瘟疫的瘟神趙公明和專為善事的善神趙元帥兩人。成書於元代的《三教源流搜神大全》中對這兩位趙公明的事跡皆有所記載。前者在「五瘟使者」條中:「此是五方力士,在天上為五鬼,在地為五瘟。名五瘟……秋瘟趙公明……如現之者,主國民有瘟疫之疾,此為天行時病也。」趙公明不光是地下的五瘟使者之一,還繼承了前代惡鬼或者鬼帥的職責,「在天上為五鬼」。

而在此書「趙元帥」篇中,則對趙公明另有所書:「元帥姓趙諱公明,終南山人也……精修至道……其服色頭戴鐵冠,手執鐵鞭者,金遵水氣也;面色黑而鬍鬚者,北氣也;跨虎者,金象也……除癌剪祟,保病褸災,元帥之功莫大焉……公平買賣求財,公能使之宣利和合。」

可見「除瘟剪祟,保病祺災」的武神趙元帥,與瘟神趙公明完全相反。

楊淼認為,與此前形象完全不同的是,趙元帥的財神職能也有了初步體現,能夠使「公平買賣求財」的「宜利和合」。從這段記載還可以看出,趙公明保佑「求財」的前提是「公平買賣」,體現了一種公平、正義的財富觀。由於記載中的趙元帥是由普通人「精修至道而成」,因此可能與當時人們期望出身人界的神仙能夠專為善事,保佑人間之事如願。由此,趙公明的出身和職能也發生了變化。

到了明代,趙公明的善神職能得到凸顯,關於他的財神形象也有了明確記載。明代《封神演義》中也有關於趙公明的記載:趙公明為紂王效力,與姜子牙大戰,戰死之後被姜子牙封為「金龍如意正一龍虎玄壇真君」,職能之一就是「迎祥納福」,其屬神分別為「招寶天尊」「納珍天尊」「招財使者」「利市仙官」。無論從其自身職能還是屬神名稱來看,明代趙公明的財神身份已經確切無疑。而小說的傳播也為趙公明善神、財神的形象被廣泛接受產生了重要的作用。

到了清朝,趙公明的財神形象得到了進一步鞏固,在當時的縣誌中有相關記載。《周至(屬陝西)縣誌·古蹟》載:「趙元帥墓,在縣東南三十五里趙大村。清乾隆十二年,知縣曾修葺趙公明墓,築圍牆保護財神廟。」

譚坤、黃景春著的《民間傳統的中趙公明的神格分析》指出,清末民初上海財神廟有《太上說雷霆副使趙元帥禳災集福妙經》,融合了前代諸多的道教典籍。可見,在清末之前,趙公明的財神信仰已較為普遍,出現了專門的廟宇和經書。

由此可見,趙公明的身份經歷了漫長的發展演變過程,正是在此過程中,趙公明的形象、成神事跡以及相關傳說才逐步豐富和發展起來。

為什麼從瘟神變成了財神

趙公明的形象為什麼會有如此大的變化呢?楊淼認為,主要是社會環境的變化。早期中國社會是小農經濟,商業發展水平低,財神的神格難以獨立形成。到了東晉,由於社會處於混亂狀態,政權更迭,戰亂頻發,人們充滿憂患意識,此時趙公明掌管索命事宜的鬼帥形象也與當時的社會狀態相符。而到了宋代,隨著商業的發展,為趙公明向財神身份的轉變奠定了基礎。到了元代則更加明顯,當時記載趙公明的小說《新編連相搜神廣記》中,已通過有意隱去五瘟使者的名姓來淡化趙公明的瘟神形象。到了明清,隨著經濟的進一步發展,趙公明的財神身份得到了鞏固。

此外,文學作品、道教元素的影響也不可低估,最具代表性的是《封神演義》,對其推廣產生了巨大的促進作用。

南京大學歷史學系教授徐藝乙認為,趙公明由瘟神發展為財神,並不是偶然的。重農抑商是中國歷代封建王朝最基本的經濟指導思想,以農為本,以商為末,社會上又極為流行「無商不奸」的觀念,所以經商者的地位低賤,自然就不能有「正面形象」的神去充當財神。趙公明開始是瘟神、惡神,讓這種有「劣跡」的神去充當財神,說明了中國傳統文化對「財」、「利」的輕視。

到了明代中期,資本主義開始萌芽,商品經濟長足發展,言利漸漸地不再被人恥笑。財神爺的地位才時來運轉,尤其到了當下,隨著現代市場經濟的發展,財神的地位不斷攀升,逐漸成為與普通百姓關係最密切的「大神」之一。

新華日報·交匯點記者 楊民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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