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和德國政府1月25日同一天宣布，將在未來向烏克蘭提供主戰坦克作為新的軍事援助。
近一年來，北約對烏軍事支持不斷加速升級，從槍枝彈藥、反坦克飛彈到無人機、「海馬斯」火箭炮系統，北約援助的軍事裝備不斷出現在烏克蘭前線。作為傳統武器，西方的主戰坦克出現在烏克蘭似乎不足為奇。但實際上，美、德兩國，特別是德國的決定並不容易。
德國坦克為何成為焦點
二戰期間，蘇聯與納粹德國曾在如今烏克蘭的北部重鎮哈爾科夫進行過坦克決戰，80年後德國再次決定將坦克運往烏克蘭，引起了反戰人士的反對浪潮。
在過去的一周里，歐洲的目光都集中在德國身上。波蘭政府此前表示希望向烏克蘭提供德國製造的「豹2」主戰坦克，並將與歐洲其他盟友一同合作推動升級對烏軍事援助，而提供「豹」式坦克則需要得到其製造國德國政府的批准。
1月25日，經過激烈的討論，德國總理朔爾茨終於宣布，不僅允許其他國家提供「豹」式坦克，而且德國國防軍也將向烏克蘭提供主戰坦克。作為第一步，德國將向烏方提供14輛「豹2A6」主戰坦克。德國將與其西方盟友合作，為烏克蘭組裝總共兩個營的主戰坦克。
朔爾茨在講話中強調，出口決定是多邊討論的結果。而似乎德國的公眾輿論也開始對坦克交付更加積極，根據民調機構Forsa研究所的一項調查，參加調查的德國民眾中有53%支持向烏克蘭援助「豹」式坦克。
此前，朔爾茨一直在坦克問題上咬牙不放。在1月20日於德國拉姆施泰因舉行的烏克蘭防務聯絡小組會議之前，他都堅持表示在美國同意提供自己的坦克之前，德國不會向烏克蘭派遣或授權轉讓坦克。
最終在多方壓力下，德國還是與美國達成協議，在同一天宣布將向烏克蘭提供坦克作為軍事援助。但朔爾茨在接受採訪時表示，「我將竭盡全力防止俄羅斯和烏克蘭之間的這場戰爭演變成針對北約的戰爭。我不會允許這樣的升級」。
「謙虛」的美國另有想法
美國起初曾在向烏克蘭援助坦克問題上百般推辭。美國軍方表示，重型M1「艾布拉姆斯」坦克顯然不如「豹」式坦克適合烏克蘭戰場，例如M1坦克使用的燃料和各種配件在烏克蘭戰場上可能得不到支持。
其實，M1坦克的引擎可使用汽油、柴油及煤油作為燃料，可適應不同的部署環境轉換燃料類型，例如在20世紀80及90年代，部署於西歐的美國陸軍裝甲部隊為配合北約地面部隊的主流而使用柴油作為燃料，但在2003年的伊拉克戰爭中，因美國陸軍大量使用直升機參戰，所以M1坦克也使用飛機常用的煤油作為燃料，以減輕後勤負擔。
此外，美國在具體何時向烏克蘭交付M1主戰坦克的問題上含糊其詞。一位美國政府高級官員在拜登宣布的同一天向媒體透露，將坦克運往烏克蘭需要「幾個月而不是幾周」。與此同時，美國還需要為烏克蘭軍隊制定綜合訓練計劃，並建立必要的維修和後勤基礎設施。
有媒體猜測，美國軍方的各種含糊表述是為了權衡「支持烏克蘭」和「M1坦克落入敵手」之間的利弊。美國軍方將M1坦克的裝甲列為高度機密，據報導目前型號的裝甲都包含超高密度貧鈾板。美國軍方出售給外國客戶的M1坦克，哪怕是像澳大利亞這樣的「親密」盟友，都會拆除貧鈾裝甲。同時，美國近年來對M1坦克進行了多項升級，尤其是坦克搭載的電子設備和情報共享系統。美國政府不願提供任何援烏M1坦克的具體升級細節，似乎是在擔心坦克在烏落入敵手可能帶來的風險。
美國政府也在打著別的小算盤。本次對烏提供坦克支援中最為積極的波蘭，早在2021年就與美國簽訂了M1坦克的採購協議，波蘭軍方也明確表示採購美國坦克是為了升級其國防裝備，調整波蘭武器裝備體系，加強該國與其他北約成員國之間在備用零部件、彈藥上的互通性。隨著歐洲各國紛紛向烏克蘭提供「豹」式坦克，不少歐洲民眾表示，未來我們需要怎樣保證本國的國防安全，是否也需要像波蘭一樣從美國採購坦克等裝備？德國陸軍軍官馬庫斯·里希特警告說：「你不僅要購買坦克，還要購買整套後勤鏈、備件、工具和維護。我可以想像，如果歐洲國家決定用美國M1坦克替換他們的『豹』式坦克，那麼未來將更容易轉向其他型號的美國坦克。」
武器援助有沒有「紅線」
英國皇家國防安全聯合軍種研究所研究員埃德·阿諾德在接受歐洲媒體採訪時表示，顯然美國、德國和法國在對烏克蘭的軍事援助上採取了同樣的態度。
1月5日，在與拜登通電話後，朔爾茨簽署了對烏克蘭提供40輛德國Marder步兵戰車以及「愛國者」防空系統的援助。同一天，華盛頓首次同意向烏克蘭派遣50輛M2A2步兵戰車。而美、德兩國的決定緊隨法國同意向烏克蘭提供AMX-10RC裝甲偵察車之後。
「這表明三個政府正在使用一種『溫水煮青蛙』的策略來控制局勢升級，不是通過大手筆而是通過間歇性地增加不同的設備來逐步提升對烏克蘭的支持。」阿諾德指出，自開戰以來美歐在對烏提供軍事援助問題上不斷突破底線，起初美歐還在為是否能提供重型火炮和「海馬斯」火箭炮爭論不休，到後來討論能否提供裝甲車也不再是底線。
現在，坦克已經從「不能提供」的武器名單中剔除，烏克蘭領導人再次公開呼籲，希望能購買西方的戰鬥機。美國白宮國家安全委員會發言人約翰·柯比1月27日對媒體承認烏克蘭總統澤連斯基要求提供戰鬥機，「我們一直在與烏克蘭討論他們的需求，並希望確保我們正在盡最大努力滿足他們——如果我們做不到，我們的一些盟友和合作夥伴也可以」。近期有西方媒體援引F-16戰機製造商洛克希德·馬丁營運長的消息稱，該公司將增加產量，並且剛剛投入生產的F-16新版本可能會對滿足潛在需求有所幫助。
烏克蘭總統辦公室顧問波多利亞克28日表示，關於西方國家向烏克蘭提供戰機和遠程飛彈的談判正在加速進行。俄羅斯外交官同日表示，向烏克蘭提供軍用飛機將標誌著西方國家與俄羅斯的對抗升級。
有歐盟外交官員指出，也許目前美國政府還認為在向烏克蘭提供戰鬥機上存在「一條紅線」，但是去年夏天這條紅線同樣也曾懸在「海馬斯」火箭炮之前。
（光明日報赫爾辛基1月30日電光明日報駐赫爾辛基記者鄧宇飛）
《光明日報》（ 2023年01月31日16版）
來源： 光明網-《光明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