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夜,煙花如雨

新民晚報 發佈 2023-01-31T22:45:53.627913+00:00

兩個人的除夕也很像除夕。陽光照進屋子,把地面、桌面上的塵埃照得無處逃遁。從上午開始,擦窗,掃地,抹桌。這個節日不會有人來訪。母親在鄉下的妹妹家。因為疫情,心有餘悸,往年已成慣例的年終聚餐取消,新年也不走動。兒子一家前一天去了張家口。他們將在那裡過新年。

兩個人的除夕也很像除夕。陽光照進屋子,把地面、桌面上的塵埃照得無處逃遁。從上午開始,擦窗,掃地,抹桌。這個節日不會有人來訪。母親在鄉下的妹妹家。因為疫情,心有餘悸,往年已成慣例的年終聚餐取消,新年也不走動。兒子一家前一天去了張家口。他們將在那裡過新年。我看看網上,那裡白雪晶瑩,掩蓋了山脈、河流,只剩下茫茫的白。這個春節,只有我和老妻,守著一堆空無。

一點一滴地,做著迎新的準備。不放過每一個衛生死角,讓每一隻瓶子、杯子,每一本東倒西歪的書,每一件穿過或未穿過的衣衫,都整齊歸隊。讓這個家依然有待客的氣象。萬一真有不速之客,家裡呆不住了,一步跨進門來,我將何以應對?笑臉?抱拳?壓住內心的欣喜,說「誰要你來的」?

下午,開始做菜。肉包子。紅燒肉。魚有兩種,一條黃魚,一盆油煎小魚。機關食堂購買的套餐,一樣一樣擺出來。醬鴨,油爆蝦……

五時許,菜上桌,擺滿了一桌子。我坐在桌前,目光炯炯,模擬一個饕餮之徒,又想像賓朋盈門、觥籌交錯。

天暗下來。兩個人,一個面南坐,一個面東坐,吃飯。

兩個人的除夕也有儀式感。

窗外響起了零星的爆竹聲。

吃過晚飯,我下樓,在小區里散步。

零星的爆竹,煙火,在離我不遠不近的地方爆響閃耀。先是試探性的,點點滴滴,如組成文章的一個個詞組。這仿佛是一種召喚,更多的煙花正在走來,或步履蹣跚,或迫不及待,好像它們已經等待許久,只等一聲令下,便來集合,讓詞組成為段落,湊成一篇錦繡文章,或抒情,或敘事,或悲壯,或喜慶,或歡欣,或憤怒,激揚文字,山呼海嘯。

爆竹聲更加密集的時候,已經聽不清是從哪裡發出的聲音,周圍的天空裡,到處是煙花,直線上升的,四面綻放的,千姿百態,眼花繚亂。聲音也是,沉悶的,尖利的,從這裡那裡響起來。空氣里散發著硫磺味,即使戴著口罩也有撲鼻的刺激。有一陣,我從瀰漫的煙火中穿過,令人想到戰場,想到槍林彈雨,已經很久沒有聽見、看見這樣的場景了。新冠疫情讓城市靜默,被壓抑已久的這一年,我的人生經歷了前所未有的磨難,除夕之夜,重新走進熱鬧,該是怎樣的釋放!

零點時分,爆竹聲達到高潮。天地在動。我的肋骨根根顫慄。這是人間的聲音啊,虎兔相交,歲月更替,經歷磨難的人類百感交集,止不住聲嘶力竭地吶喊。這聲音不知會驚醒什麼,地下冬眠的蟲豸,會不會驟然醒來,伸個懶腰,發一聲喊,目瞪口呆地看著這除夕之夜的煙花之雨。

初一早晨,推窗一望,發現真的下雨了。昨天的煙火,已被大雨洗滌乾淨。

大地鮮美,萬象如新。(劉錦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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