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中賈璉為什麼被稱作二爺?他和賈珠誰才是榮國府的嫡長孫?

樓哥看歷史 發佈 2023-02-02T06:35:18.439886+00:00

前言:小說第十四回《林如海捐館揚州城,賈寶玉路謁北靜王》中,賈寶玉和秦鍾這對好基友正纏著嫂子王熙鳳要寧國府對牌,好安排人去收拾家學裡的書房,以便於他們儘快進去念書。

前言:小說第十四回《林如海捐館揚州城,賈寶玉路謁北靜王》中,賈寶玉和秦鍾這對好基友正纏著嫂子王熙鳳要寧國府對牌,好安排人去收拾家學裡的書房,以便於他們儘快進去念(胡)書(搞)。

正在說笑之際,突然有人回說跟著賈璉去蘇州的下人昭兒回來了。王熙鳳急忙把他叫進來問話,才知道賈璉打發他回來報信,說是林黛玉的父親林如海已經亡故。這裡出現了一個對賈璉的稱呼: 「二爺」

鳳姐便問:「回來做什麼?」昭兒道:「二爺打發回來的。林姑老爺是九月初三日巳時沒的。二爺帶了林姑娘同送林姑老爺的靈到蘇州,大約趕年底就回來了。二爺打發小的來報個信請安,討老太太示下,還瞧瞧奶奶家裡好,叫把大毛衣服帶幾件去。」

這就奇怪了,小說第二回《賈夫人仙逝揚州城,冷子興演說榮國府》中,作者借古董商人冷子興之口,對賈府的人員情況做了詳細的介紹。在說到賈璉之時,明確指出他是榮國府大老爺賈赦的長子: 若問那赦公也有二子:長名賈璉

既然賈璉是長子,那為什麼會稱呼他「二爺」呢?另外如果他堂兄賈珠的年紀比他大,那麼他們兩個人誰才是榮國府的嫡長孫呢?

賈璉和賈珠誰的年齡大?

榮國府的始祖是首封榮國公賈源,在他去世後襲爵的則是其長子賈代善。賈代善死後,榮國府出現了一個比較詭異的現象:長子賈赦降等襲爵為一等將軍,次子賈政卻成為了國公府的當家人。賈赦共二子:長子賈璉、次子賈琮(從後文推斷),賈政則有三子:長子賈珠、次子賈寶玉、第三子賈環。

在冷子興的口中,當時的賈璉今已二十來往了」,也就是已經二十多歲,而此時的賈寶玉不過「如今長了七八歲」。換句話說,賈璉比賈寶玉要大,是毫無疑問的,問題就在於他和賈珠誰大。因為同樣在冷子興的口中,賈珠是「不到二十歲就娶了妻生了子,一病死了」。也就是說,單憑第二回的人物介紹,我們無法判斷賈璉和賈珠之間誰的年齡更大。

到了第三回《金陵城起復賈雨村,榮國府收養林黛玉》,林黛玉在老師賈雨村的護送下,從揚州來到京師投靠外祖母賈母。賈母在對她介紹賈珠遺孀李紈之時,用的是這樣的稱呼: 這是你先珠大哥的媳婦珠大嫂子

我們要明確一點,對於林黛玉來說,賈珠和賈璉跟她的親疏遠近是一樣的,都是舅舅的兒子。如果賈璉比賈珠大,賈母似乎不應該稱李紈是黛玉的珠大嫂子。在這一回中王熙鳳出場的時候,黛玉被告知這是璉嫂子」,但是這裡沒有用二嫂子,所以還是不好確定賈珠和賈璉到底誰大。

到了第六回《賈寶玉初試雲雨情,劉姥姥一進榮國府》,劉姥姥來賈府打秋風之時,賈政之妻王夫人的陪房周瑞家的,第一次明確了王熙鳳的稱呼: 「璉二奶奶」

但只一件,姥姥有所不知,我們這裡又比不得五年前了。如今太太竟不大管事了,都是璉二奶奶管家。

而在第二十五回《魘魔法叔嫂逢五鬼,通靈玉蒙蔽遇雙真》之中,王熙鳳打趣林黛玉,稱她既然吃了我們家的茶,就應該給我們家做媳婦。鳳姐之所以這麼說,是因為過去女子受聘茶禮就稱「吃茶」。為了給黛玉圓場,當時在場的李紈插了一句: 「真真我們二嬸子的詼諧是好的。」這裡李紈之所以稱王熙鳳為「二嫂子」,是站在黛玉的角度,並不是她本人要稱鳳姐為嫂子。但是大嫂子李紈、二嫂子王熙鳳,就是賈府眾姐妹平時對二人的標準稱呼。

而到了第四十五回《金蘭契互剖金蘭語,風雨夕悶制風雨詞》,賈府眾姐妹要成立詩社,故而請王熙鳳來做監社御史,實則是找她要錢。此時鳳姐打趣李紈,稱她的錢比自己多多了,怎麼不捨得拿出來用。我們注意這裡她對李紈的稱呼是「大嫂子」。

鳳姐兒笑道: 「虧你是個大嫂子呢!把姑娘們原交給你帶著念書,學規矩,針線的,他們不好,你要勸。這會子他們起詩社能用幾個錢,你就不管了?」

行文至此,我們終於可以做出一個比較肯定的結論:在榮國府的孫輩之中,年齡最大的是賈珠,其次則是賈璉。但是筆者看到網上因此將賈珠稱為榮國府的嫡長孫,這個說法是錯誤的。

  • 長孫等於嫡長孫嗎?

按照中國的宗法制度,正室所生之子稱為嫡子,其中的長子為嫡長子,長子以下諸子可以統稱為次嫡子。拿《紅樓夢》來舉例,榮國府第三代的嫡長子是現襲一等將軍的賈赦,而他的弟弟賈政則是次嫡子。而只有嫡長子所生的嫡長子,才能被稱為嫡長孫。

也就是說,如果賈璉是賈赦的嫡長子(書中沒有明確說明,但可能性很大),那他就是榮國府的嫡長孫。雖然賈珠的年齡比賈璉大,但他只是次嫡子賈政一房的嫡長子,所以你可以稱他為榮國府的長孫,但絕不能稱他為嫡長孫。

如果賈璉不是嫡子,賈珠能被稱為嫡長孫嗎?也不能,這樣的話榮國府就只有長孫,而沒有嫡長孫。中國的宗法制度,就是這麼精確而嚴苛。

究竟為何稱為璉二爺?

對於賈璉為何被稱為二爺,有很多說法。其一認為是和隔壁寧國府賈珍並稱,一個珍大爺,一個璉二爺。其二認為是和賈珠有關,一個珠大爺,一個璉二爺。其三認為是文本傳抄有誤,因為《紅樓夢》甲戌本里第二回對賈璉的描述是:次名賈璉。

依筆者看來,賈璉就是賈赦長子,他之所以被稱為二爺,是各種因素的巧合疊加而成。

  • 宗族地位

賈璉這一脈雖然是榮國府的長房,但是在整個賈氏宗族之中,隔壁的寧國府卻是長房。當年寧國公賈演、榮國公賈源輔佐先皇「靖難」,從而一舉成為一門兩公爵的頂級豪門(賈家在京師和金陵都有國公府,明顯是借鑑了明代的兩京制,則寧榮二公輔佐的先皇就類似於明成祖朱棣一般靠著武力奪取皇位,所以二人以軍功上位)。二人之中寧公居長,就連賈府的祠堂都設在寧國府中,當時對這兄弟倆的稱呼大概率就是演大爺和源二爺。

幾代下來,長房當家人的年齡始終大於二房當家人,所以目前寧國府的當家人賈珍被稱為珍大爺,榮國府的爵位繼承人賈璉就相應被稱為璉二爺,這是二人在賈府中宗族地位的體現。因為賈珍代表長房寧國府,而賈璉則代表二房榮國府。補充一句,賈珍之所以沒有被稱為老爺,是因為他父親賈敬依然在世。

在冷子興的口中,賈璉二十來歲的時候,賈珍的兒子賈蓉都已經十六歲了。由此看來,賈珍的年齡必然要大於賈珠,但是我們能因此稱賈珠為珠二爺嗎?不能,因為他不配,他不是榮國府的代表。

  • 家族排行

當我們把視線從寧榮二府拉回到榮國府,根據前文所分析的賈珠和賈璉的年齡大小,我們驚喜地發現也能稱呼賈璉為璉二爺。雖然賈珠是二房,但他出生早,所以一個珠大爺,一個璉二爺,對應李紈為珠大奶奶,王熙鳳為璉二奶奶,也沒什麼大問題。

那麼問題來了,為什麼賈寶玉是寶二爺,而賈環是三爺呢?難道賈珠一死,他們的排名就提高了?其實也不是,因為無論賈寶玉也好,賈環也罷,都沒有資格代表賈政這一房,所以他們只能使用家庭內部大排行:珠大爺、寶二爺和環三爺。

結語:通過本文的梳理,我們基本可以對賈璉為什麼被稱為「璉二爺」做出一個比較能夠自圓其說的結論。首先從宗族地位出發,賈璉因為代表賈氏一族的二房榮國府,所以被稱為璉二爺。而在榮國府之中,賈璉雖然代表長房賈赦一脈,但恰巧他的年齡小於代表二房賈政一脈的賈珠,所以大傢伙也就默認繼續稱呼他為璉二爺。至於賈寶玉為何不能被稱為寶三爺我們也說了,他不配。

至於說傳抄有誤,賈璉實際上是賈赦的次子,所以他才是璉二爺。還有人根據「瑚璉之器」的說法,強行推論他上面還有一個夭折的哥哥賈瑚。這種說法其實也沒有什麼道理。根據中國的宗法制度,夭折的孩子是可以不計入倫序的。最簡單的例子,康熙帝在大阿哥胤禔之前還有四個兒子:承瑞、承祜、承慶和賽音察渾,但這些夭折的皇子均未計入倫序,不然為什麼稱胤禔是皇長子而不是皇五子呢?所以即使賈璉有一個哥哥賈瑚,只要他夭折了,他在賈赦這一脈中就不能被稱為二爺,而是大爺。

關鍵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