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人民日報海外版
一月十七日，在比利時布魯塞爾的移民接待中心外，兩名男子在臨時帳篷里用餐。奧利維爾·馬蒂斯攝（圖片來源：美聯社）
歐盟日前舉行成員國司法和內政部長非正式會議。與會部長表示，歐盟非法移民和難民形勢不容樂觀，迫切需要加強外部邊界管控，防止非法入境，增強遣返力度。
據歐洲邊境管理局發布的數據，去年，歐盟國家共記錄來自中東和北非等地區的非法入境者約33萬人次，比上一年增加了64%，創下2016年以來的最高紀錄。此外，歐洲還收容了大量烏克蘭難民。
專家指出，受財政壓力、內部分歧、右翼民粹勢力崛起等多重因素影響，歐盟各國對非法移民和難民的接納意願和能力有限。在地區衝突背景下，非法移民和難民潮還將持續困擾歐洲。
歐盟壓力山大
「存量積壓、增量巨大」，是當前歐盟非法移民和難民形勢的真實寫照。
歐盟內政事務專員伊爾瓦·詹森日前表示，歐盟去年共收到庇護申請約92.4萬份，這令許多歐盟國家承受巨大壓力。而針對其中不符合庇護條件的人，歐盟目前的遣返力度遠遠不足。
根據歐盟統計局發布的數據，在2021年需被遣返的約34萬入境者中，只有24%的人最終被遣返至原籍國。法新社稱，歐盟近年來的遣返率只有20%左右。
與此同時，湧向歐盟的非法移民和難民還在不斷增加。
聯合國難民署報告顯示，2022年，歐洲的難民人數增加了一倍多，境內流離失所者人數增加到近900萬，造成了巨大的人道主義需求。2022年1月至9月，經海路入境歐洲的非法移民人數與2021年同期相比增長了19%，僅入境義大利的人數就增加了49%。
「歐盟的邊境壓力達到2016年以來的最高水平。」美國政治新聞網站Politico報導稱，在去年非法入境歐盟的33萬人次中，有將近一半經陸路從西巴爾幹地區進入歐盟，另有超過10萬人次經地中海偷渡至歐盟國家。在這些人員中，約47%來自敘利亞、阿富汗和突尼西亞。
上述統計數字還不包括來自烏克蘭的大量避難者。歐洲邊境管理局2月2日發布的消息指出，從2022年2月24日至2022年底，有近1300萬烏克蘭難民從烏克蘭和摩爾多瓦進入歐盟陸地邊境。另據俄羅斯《消息報》網站報導，聯合國難民事務高級專員公署日前表示，截至2023年1月31日，約有804萬人從烏克蘭進入歐洲國家避難。總部位於維也納的智庫「國際移民政策發展中心」日前發布預測稱，今年還將有400萬烏克蘭人湧入歐盟國家。
接納能力有限
緊張的非法移民和難民形勢迫使歐盟考慮加強遣返力度。
據歐洲EURACTIV網站報導，歐盟委員會主席馮德萊恩日前表示，歐盟各國應加強對歐盟外部邊界的控制，增加遣返人數並減少人員二次流動。目前，歐盟機構正在努力建立相關政策框架。
新加坡《聯合早報》網站報導稱，歐盟司法和內政部長非正式會議期間，歐盟輪值主席國瑞典發表會議聲明表示，歐盟有必要與原籍國開展更有效的合作，減少非法移民並提高遣返率。聲明稱，歐盟應面向原籍國採取激勵和限制措施，充分利用發展援助、貿易和外交等政策。歐盟成員國支持對不配合遣返的原籍國實施限制性簽證措施。
此外，會議期間，歐盟各國部長還討論了多項爭議性話題，包括是否應該將歐盟資金用於修建「邊境圍欄」。據路透社報導，荷蘭方面表示，願意接受歐盟為邊境壁壘提供資金。奧地利方面則支持加強保加利亞與土耳其邊境的圍欄，以進一步減少尋求庇護者在歐盟國家之間流動。
復旦大學國際問題研究院中歐關係研究中心副研究員嚴少華對本報記者表示，經濟和政治兩方面因素，制約著歐盟對非法移民和難民的接收意願和能力。
「烏克蘭危機在歐洲引發了能源危機、通脹問題、糧食危機等一系列負面溢出效應，對歐洲經濟民生造成嚴重衝擊。隨著烏克蘭危機持續，歐洲經濟仍然面臨較大下行壓力，多國財政狀況吃緊，在接納非法移民和難民時難免『捉襟見肘』。」嚴少華說，「與此同時，歐洲政治『向右轉』勢頭越來越明顯，右翼民粹勢力逐漸登上主流政壇，導致部分國家在非法移民和難民問題上表現更為強硬，影響了歐洲對非法移民和難民的接納意願及各國間移民政策的協調。」
「在移民管理方面，受人口老齡化等因素影響，歐盟國家尤其是西歐國家一直執行的是適度開放政策，同時控制人員短時間內的大量湧入。」山東大學移民研究所所長、教授宋全成向本報記者表示，當前，歐盟對烏克蘭難民入境持相對開放態度，其中，東歐國家也接收了大量烏克蘭難民。但數量如此龐大的難民潮，對歐盟的就業市場是一個嚴峻的挑戰。
據聯合國難民署數據，按接納烏克蘭難民的國別來看，波蘭、德國位居前列，分別接納了156.3萬人和105.5萬人。其餘接納難民較多的歐洲國家依次為捷克、義大利、西班牙、英國、保加利亞等。目前，已有約482.3萬名烏克蘭難民被納入歐洲國家的臨時保護和支持計劃。
「外國非法移民和難民尤其是烏克蘭難民大量湧入歐盟國家，其年齡層次、受教育程度、勞動技能是否符合歐盟就業市場結構的需求，依然存在不確定性。此外，來自中東和北非等地區不同文化背景和宗教信仰的非法移民和難民如何融入當地社會、會否引發相關非傳統安全問題等，也持續考驗著歐盟政策的承壓能力。」宋全成說。
政策面臨阻力
路透社報導稱，「經濟持續萎靡不振」和歐盟成員國在分擔機制上的「嚴重分歧」，持續影響著歐盟在非法移民和難民問題上的應對表現。
「到目前為止，歐盟國家一直不願將非法移民和難民問題視為共同問題，而是更願意從各自角度出發來考慮。」Politico報導稱，歐盟的《都柏林條約》規定，入境者必須留在他們最先抵達的歐盟國家。但希臘和義大利等往年接收難民較多的國家認為，應由成員國共同分擔壓力，但該主張遭到波蘭和匈牙利等國的反對。荷蘭等北歐國家甚至已經推動嚴格的程序來登記入境者。整體而言，歐盟各國都投入了更多精力以阻止非法移民和難民進入。
法新社報導稱，歐盟委員會於2020年制定的擬議《歐盟移民和庇護公約》取得了部分進展。但該項改革幾乎不可能像立法機構和歐洲理事會承諾的那樣，在明年的歐洲議會選舉前達成一致並獲得通過。
聯合國難民署日前發表報告表示，為應對烏克蘭難民大量湧入的情況，歐盟必須達成團結一致的方案，支持歐盟邊境國家。報告還建議，歐盟的移民管理應從臨時性強、危機驅動的方式，轉變為更具持續性和連貫性的辦法。
「歐盟加強非法移民和難民遣返力度的方案，執行難度不小。」嚴少華表示，「首先，大規模遣返或人員安置不當，都可能引發人道主義災難。因此，該方案面臨著來自歐盟內部及國際社會的輿論和人道主義壓力。同時，遣返能否實現，很大程度上也有賴於原籍國的配合。當前，能源和糧食危機已給不少原籍國造成巨大困難，進一步加劇來自這些國家的移民傾向，遣返合作恐怕不會輕易達成。」
「在移民管理問題上，歐盟內部一直存在矛盾。2015年難民危機期間，歐盟推行難民分攤『配額制』時步履維艱。由於成員國意見不一，該方案未能得到有效執行。由此推斷，如果歐盟當下強制成員國接納難民，效果或將十分有限。同時，在地區衝突持續的背景下，強制難民回到原籍國，顯然也不可行。」宋全成說。
「當前，以美國為首的北約還在不斷對俄烏局勢拱火澆油。在衝突持續的情況下，歐盟面臨的難民潮難有真正的解決方案。」宋全成說，「同時，如果經濟形勢持續低迷，歐盟國家對難民的拒斥態度或許還將持續。」（本報記者 林子涵）
《 人民日報海外版 》（ 2023年02月07日 第 10 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