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不經意間驚鴻一瞥,她愛上了一個風華絕代的男子

酷愛故事匯 發佈 2023-02-07T23:36:56.388391+00:00

第1章 初入皇宮宸國,建寧二十七年春。  天剛蒙蒙亮,甚至還有幾顆散發著微光的星和半輪彎月懸於天邊,便有一隊車馬向著皇宮疾馳而來。直到宮門不遠處,才漸漸放緩了速度。  隨著車隊靠近,為首一輛馬車上跳下一名太監,迅速向宮門奔去,「高公公辦事回來了,快開門。

第1章 初入皇宮

宸國,建寧二十七年春。

  天剛蒙蒙亮,甚至還有幾顆散發著微光的星和半輪彎月懸於天邊,便有一隊車馬向著皇宮疾馳而來。直到宮門不遠處,才漸漸放緩了速度。

  隨著車隊靠近,為首一輛馬車上跳下一名太監,迅速向宮門奔去,「高公公辦事回來了,快開門。」

  守衛接過那太監遞來的腰牌,仔細檢查確認無誤後,立即轉身招呼其他幾個守衛,「是高公公的人沒錯,兄弟幾個動作麻利點,趕緊開城門!」

  自西華門入宮後,車隊一直沿著皇宮最外圍的道路緩緩而行。馬蹄踏在青石鋪就的路上,「踢踏」聲在寧靜的清晨顯得格外響亮。

  中間一輛車,車窗的帘子被輕輕掀開一角,一九、十歲模樣的小姑娘偷偷探出半個腦袋,好奇地張望。

  紛繁複雜的雕樑畫棟一眼望不到邊際,朱紅宮牆上的琉璃瓦熠熠生輝。瓊樓玉宇,宛如天上宮闕。

  「皇宮真美,就像小時候秀才叔叔說的仙境一樣!」顏汐瀾巴掌大的小臉上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一雙明眸善睞,滿是讚嘆。

  隨即她又轉頭對身旁一個文靜秀麗的女孩笑道,「採薇姐,你說是不是?」

  「是啊,很美。小時候我也常聽父親說瑤京皇城的故事,如今總算是真正見到了。」

  答話的女孩姓顧,名採薇,是汐瀾在來時的路上認識的。兩人一路上同乘一輛馬車,又性情相投,因此成了很要好的朋友。

  盞茶功夫後,車隊穿過一道宮門,整齊有序地駛入一個院子裡停下。不消片刻,就有一名三十有餘的嬤嬤帶人迎來,對這邊為首的太監笑道,「高公公此番辛苦了。」

  高公公見了來人也笑著寒暄道,「你我都是為皇上辦事,哪敢說什麼辛苦不辛苦的。」一邊說著一邊引李嬤嬤走向馬車,「這是最後一批了,可好沒出什麼差錯。你來看看可有什麼問題,若是沒有,咱家也好儘快回去交差。」

  在他們寒暄時,一旁的太監宮女早已把馬車上的人帶下,一同清理人數,核對名單。

  辦事的宮人都很有效率,不一會兒就確認完畢,去向兩位管事稟報了。聽手下的宮女匯報完,李嬤嬤含笑對高公公道,「今日有勞高公公,人都到齊了,沒有問題。」

  「如此最好。」辦完差事,高公公也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容,「那咱家就先行回去登記備案了。」

  送走高公公後,李嬤嬤便帶著汐瀾等人去到她們的住處。那是個不大的四合院,還有些老舊,不過院子中間的那棵大樹倒是生得枝繁葉茂。

  由身後的宮女示意這些小姑娘站好後,李嬤嬤清了清嗓子道,「這兒便是你們今後在宮裡的住處。我姓李,是浣衣局的管事之一。你們既然入宮為婢,自然不能失了體統。未來一個月,就由我負責教授你們宮中的禮儀規矩。」

  見這些新入宮的小姑娘個個身形瑟縮,似乎都已把她的放在心上,李嬤嬤便也不再為難,揮了揮手,「行了,今兒個舟車勞頓,你們就先回去休息吧。明日辰時三刻,準時過來集合。」

第2章 刻意刁難

此後,每日巳辰時三刻,李嬤嬤都會準時到院中授課。她平時和善,可每每到了授課時卻格外嚴肅。

  「你們是宮婢,是外面那些不懂事的丫鬟不能相提並論的。」李嬤嬤踱步至每個人身旁,為其調整站姿。

  「站,要站得端正,收腹挺胸,不要畏畏縮縮地馱著背!」

  環視一圈,見眾人都做得不錯,李嬤嬤滿意地點點頭,「行得正,坐地端,是你們每個人都該具備的基本素養!但是,」

  李嬤嬤突然話鋒一轉,「作為奴婢,頭不可抬得太高,要微微底下,以示對主子們的尊重。」

  聽李嬤嬤一直喋喋不休地講著各式各樣的規矩,初來乍到的眾人都不由覺得頭大。

  「採薇姐,你都聽懂了嗎?」汐瀾微微轉頭,悄悄向身旁的採薇問道。

  「我...」採薇綱要張口,一聲厲喝便先傳入汐瀾耳中,「誰在那邊竊竊私語?」

  兩人一驚,下意識地抬頭朝李嬤嬤的方向看去,只見她已快步向這邊走來,「我難道沒有說過,在我授課時不許在下面講小話?」

  「說、說過。」汐瀾著實被這氣勢嚇了一跳,連帶著說話都有些結巴起來。

  「那你們兩個為何要知錯犯錯?」

  被李嬤嬤凌厲的目光看著,汐瀾雖然害怕,但還是忍不住為採薇辯解,「嬤嬤,是奴婢一人在講話,與採薇姐無關。」畢竟這是她引起的事,她不願連累別人。

  李嬤嬤上下打量汐瀾一遍,欣賞道,「你這丫頭倒是誠實,還知道一人做事一人當。」

  「不過錯了,便要受罰。」欣賞是欣賞,規矩是規矩,李嬤嬤向來事理分明,「念你們是初犯,我也不過多為難,今日受教結束後,你們去洗衣的院子裡各洗一盆衣服,也算是提前適應今後的事物。」

  臨了,李嬤嬤又道,「你們要記住,你們是天家的宮婢,一言一行都要彰顯出天家的風範,以後這樣的錯誤可別再犯了。」

  「喏。」

  驕陽西斜,天邊纏綿的雲被染上了一層淡紅色,已是酉時。

  採薇將盆里最後一件衣服用清水漂淨,轉頭對汐瀾柔柔笑道,「汐瀾,我這邊已經洗完了,我來幫你吧,等會兒一起去吃飯。」說著就要端著凳子去汐瀾那邊幫她。

  「洗完了?誰說你洗完了?這兒還有盆沒洗呢。」一道不適時宜的聲音響起,語氣盡顯尖酸刻薄。

  汐瀾採薇同時看向來人,「小玉姐,這是你自己的衣服吧,」汐瀾蹙眉道,「宮裡不是規定浣衣局裡做事的宮人,自己的衣物都由自己洗嗎?」

  「那又如何?我說由她洗,那就是由她洗。」小玉嗤笑一聲,「如今的新人,連這點規矩都不懂嗎?」

  汐瀾本還想反駁,卻被採薇拉住了衣角,「我們剛入宮不久,很多規矩還不清楚,請小玉姐莫怪。」說完又悄悄給汐瀾遞了個眼神,示意她不要多說。

  見採薇態度還不錯,小玉收起怒容,得意道,「知道就好,得了,我也不與你們計較,趕緊把這盆衣服洗了。」

第3章 小玉的背景

採薇垂首,「是,多謝小玉姐指點。」

  待小玉走後,汐瀾才怒道,「採薇姐,剛剛你為什麼不讓我說話?宮中規矩確實如此,她自己的衣服憑什麼讓我們洗。」顯然採薇方才的舉動讓她很是不解。

  「前些日子我聽說她也讓隔壁屋的翠兒幫她洗過衣服。但翠兒沒答應,後來便被她暗地裡狠狠報復了一通。如此小氣又睚眥必報的小人,我們還是不要得罪為好。」

  「可是你也不能平白讓她欺負啊!」汐瀾還是有些不服氣。

  自入宮以來,採薇對她處處照顧,她亦是把採薇當姐姐,好姐妹被欺負了,她怎麼能作壁上觀?

  採薇語氣無奈,嘆氣道,「我知道你是為我打抱不平,可是小玉入宮已有六年,在這宮中的關係不是我們能比的。初來乍到,我們還是不要多生事端,如此才好保全自己。」

  「我明白了。」汐瀾的聲音有些低落,即使心裡仍不服氣,卻也沒有辦法,只能照做。

  待兩人洗完衣服,天已微黑,宮裡的奴才吃飯都是有規定的時間。看這天色,吃飯,估計是趕不上了。

  回到房間本準備休息,卻有一個同屋的小宮女過來,硬是把兩人拉到角落,「傍晚我在院子裡瞧見你們被小玉姐為難了,心想你們多洗一盆衣服肯定是趕不上吃飯了,就偷偷幫你們拿了兩饅頭,喏。」說著從衣袖中拿出包著饅頭的手帕遞給二人。

  這宮女名喚阿夾,有一頭又黑又長的直發,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彎彎,很是可愛。阿夾平日裡樂於助人,因此人緣不錯,消息也靈通。

  「你們以後見到小玉姐還是躲遠點吧,她本名李玉,與李嬤嬤多少有些沾親帶故的關係,素來囂張得不行。」阿夾拍了拍兩人的肩膀,算是安慰。

  「李嬤嬤雖然嚴格,但賞罰分明,平日裡待我們也是極好的,怎么小玉...」汐瀾狐疑地看著阿夾,有些懷疑是不是她弄錯了人。

  「李嬤嬤好並不代表她表侄女好,」採薇倒是沒有懷疑阿夾的話,「你看下午小玉那囂張的模樣,並且不是第一次這麼做了,這浣衣局裡卻沒人管她,倒真有可能與李嬤嬤有些關係。」

  「說得也是...」雖然心中還是有些糾結,但汐瀾也未多想。像小玉這樣的人,宮裡太多,生氣,不過是與自己過不去罷了。

  春去秋來,轉眼又大雪紛飛,新人入宮也快有一年了。

  初入皇宮的興奮早已被消磨殆盡,小玉這樣的人,汐瀾也遇到不少。但她總歸是個十歲的小姑娘,每每受到欺負,汐瀾總會忍不住思念父母,思念那個淳樸的小山村。

  好在浣衣局這地方偏僻冷清,偶爾有些小事勾心鬥角,也不過是這皇宮中最底層的人為了一些芝麻大小的利益引起的爭端,如一片秋葉落入水中,在這深宮中不曾漾起一個漣漪。

  枯燥的日子過得久了,眾人在一起洗衣時難免會聊起一些八卦。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都會讓人津津樂道,更別說,這次永和宮裡的那件事了。

第4章 宮廷風雲

阿夾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時,還專門把汐瀾和採薇拉到一個偏僻角落,「聽說前不久永和宮發生了一件大事,於婉儀傍晚在池塘邊散步時不慎落水,當時天色昏暗,好半響才被宮人七手八腳的救起來。」

  「於婉儀不是還懷著龍種嗎?那孩子...」汐瀾有些說不下去,那個答案讓她不敢去想。

  「沒了。」僅僅兩個字,卻讓人如墜寒潭。

  入冬後的水冰寒刺骨,人雖是救起來了,但她腹中那五個月大的胎兒卻並未倖免於難。

  沒有理會兩人的震驚,阿夾又繼續道,「落胎後,於婉儀還因此大病一場。傳言太醫說,此番之後,再想懷胎,恐怕是不可能了。

  「那皇上是什麼反映應?」

  「還能是什麼反應,自然是龍顏大怒。當即就杖殺了於婉儀院子裡的大半宮人,下令徹查此事。最近,整個後宮都人心惶惶,就怕遭受無妄之災。」

  「兇手抓到沒?」採薇蹙眉,在她看來此事必然是人為。

  阿夾搖頭嘆息,「沒有,查了大半個月也沒查出個所以然來,只能作罷,權當她只是自己不小心摔進去的。但大家心裡都明白,一個身懷六甲的孕婦怎麼會在這麼寒冷的冬夜裡跑去池塘邊散步,還這麼不當心。可是知道有什麼用,查不到證據。總之,虎頭蛇尾,這件事就這麼不了了之了。」

  採薇卻另有想法,「也許不是查不到,是不敢查?」

  「也是,尋常人家出身的於婉儀在這宮中毫無背景,並不值得別人為她去得罪一些厲害的人物。」汐瀾嗤笑。同樣出生微末的她們,難免有一絲兔死狐悲的哀傷。

  後宮中的爭鬥還在無休止的進行,今日去了一個於婉儀,不知明日又有誰會遭受毒手。

  最近幾年,這些明爭暗鬥,陰謀詭計更是層出不窮。且已經不止於後宮,甚至在朝堂上也時有發生。這一切的原因都是——年近五十的皇上,至今仍未立下太子。

  自一年多以前皇上大病一場後,身體大不如從前,一直小病不斷。雖然太醫院一直對外宣稱皇上龍體安康,只是偶感風寒或是過度勞累,多休息就好。可明眼的人都看得出,皇上的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已然壽命不長。

  朝堂上的大臣各有站隊,涇渭分明。

  即便是這樣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息,也隨著紛飛的雪花落下,融化在年關將至的洋洋喜氣中。

  皇宮中每個人的臉上都洋溢著笑容。同時各宮也在為新年做準備,添置新衣,互贈禮品,忙得不可開交。

  浣衣局中自然也是,每套做好的新衣都會拿來這裡清洗,以求在過年時能幹乾淨淨地穿在身上。

  「汐瀾,把這兩盒衣服送去段小儀那邊,這是她身邊宮人的新衣,剛洗好,你仔細別給弄髒了。」管事的宮女拿過兩個盒子遞給汐瀾,又轉身對一個拎著精緻衣盒的太監笑道,「馬公公,就讓她隨你走一趟吧。」

第5章 驚鴻一瞥

馬公公笑著道謝,「多謝姑娘,這人咱家就先帶走了。」

  段小儀院子所在的紫蘭宮位於皇宮的東北方,與位於西北方的浣衣局相隔甚遠。汐瀾跟著馬公公穿過御花園又往右走了好長一段路,才遙遙望見紫蘭宮的宮門。

  往日裡,她們曾出浣衣局送過幾次衣服,不過七品及以下的妃嬪都沒有資格入住東西六宮,以至於,如此壯麗輝煌的宮殿,她還是第一次見到。

  「這紫蘭宮正殿是淑妃娘娘的住處,東側殿裡還住著一位頗得聖寵的琴修媛,等下若是遇上她們的人,可仔細不要得罪。」馬公公面容嚴肅。

  「是,多謝馬公公指點。」見馬公公如此神情,汐瀾更緊張了,抓著衣盒的手心滲出一層薄薄的細汗。

  馬公公領著她從側門進去後,一直沿主道西面而行,眼看岔路口已近在咫尺,突然一聲尖細的喝聲響起,「三皇子駕到!」兩人聞聲急忙並排跪下,大氣也不敢喘一口。

  不消片刻,一陣腳步聲翩然而至,在數十宮女太監的簇擁下,一雙玄青色錦靴映入眼帘,其上用淺黃色線繡著的飛龍,隱約顯現於隨風而動的下擺間。

  三皇子一路過去,「參見三殿下」的呼聲響了一片。待三皇子路過他們三人時,許是出於好奇,汐瀾偷偷抬頭往上瞄了一眼。

  只見如墨青絲被金冠束起一半,其餘的自然垂下,落在雪白的狐裘披風外。少年面如冠玉,雖稚氣未脫,但周身的貴氣與生俱來,只是一個側顏便覺風華絕代。

  待三皇子的身影消失在那朱紅的門扉後面,跪了一地的宮人才陸陸續續起身。「沒想到今日正好遇上三殿下回來探望淑妃娘娘。」馬公公用衣袖抹了抹額角的虛汗。

  見汐瀾還未回過神來,又對她催促道,「別看了,快走吧,這些主子是什麼身份想必你也明白,豈是我們這些奴才可以隨意亂看的。當心你的小命!」說罷,一甩手中的拂塵,拎起腳邊的衣盒,當先一步向左轉去。

  見馬公公離去,汐瀾驚覺,宮裡的主子確實不是她們這樣的宮婢可以隨便亂看的,更何況像三皇子那樣風華絕代的人,在宮裡必定是極受寵的。

  他與自己,是兩個世界的人。

  思及此,汐瀾遂放下思緒,彎腰提起腳邊的盒子,小跑著追趕上前面的馬公公。

  段小儀所居住的地方名為竹清苑,院子雖不大,但翠竹環繞,風雅清靜。

  因為父親在太醫院當值的原因,從小就接觸醫理的段小儀,對草藥也有著深深的迷戀。

  馬公公領著人進去的時候,恰巧段小儀在院子裡澆灌。嫩綠的枝葉,在水花中舒展身姿,發出淡淡的清香。

  看上去不過雙十年華的女子,並沒有太多年輕的張揚,清秀的面容上掛著溫婉的笑容,令人心生好感。

  「參見段小儀。」見兩人領著衣盒過來請安,點頭而笑,示意他們起來。看其舉止,應該是個和善的主,汐瀾也不由在心裡鬆了口氣。

第6章 邂逅相遇,適我願兮

行禮過後,段小儀身邊的宮女將她手中的盒子接過,又從袖中摸出些散錢遞與她,表示答謝。

  汐瀾還是頭一次遇見這種事情,一時之間也不敢將錢接過。段小儀見此輕笑一聲,「麻煩你跑這一趟了,看你的年歲,想必是才入宮不久吧。這是賞錢,不必擔憂。」

  汐瀾連忙福身,「謝段小儀。」

  給段小儀送完衣服後,汐瀾又被去遣好幾處地方辦事,忙得腳不沾地。一天下來,她幾乎是繞著皇宮跑了大半圈。

  待回到浣衣局時,已是晚膳的時光。

  與忙碌的白天不同,浣衣局的宮人在晚間大多有著相對自由的時間。

  可即使是在這樣寒冷的夜,汐瀾飯後依然沒有選擇立即回房休息,而是去到與採薇阿夾約定的地方。

  沿著浣衣局後院出去的一條小路不遠,穿過樹林,有一片湖,湖水倒映著月,泛出粼粼的波光。汐瀾三人常來湖邊,帶著偷藏的零嘴在這邊閒談放鬆。這裡人跡罕至,也不怕說了什麼被人聽去。

  「我今天去紫蘭宮送衣服遇上三皇子了。」汐瀾啃著手裡的半個饅頭,口齒不清。

  「什麼!你遇到三皇子了?!他是不是和傳言裡一樣好看?」阿夾興奮的拉著汐瀾的手問道。

  阿夾平日裡消息靈通,熱衷於八卦,有此機會,她自然要好好問問。

  三皇子是宮裡有名的美人,十三歲的少年生得雌雄莫辨,即便是比起宮裡的女子,他也絲毫不輸顏色。可他身上那天家子孫獨有的威嚴霸氣,卻是一眾女子所不能比擬的。

  只可惜,這樣一個風華絕代的人物,卻鮮少在宮裡走動。以至於她們這些入宮一年不到的宮婢還未見過其本人。

  「嗯,是啊,我還偷偷看了一眼呢。」汐瀾咽下最後一口饅頭,望著湖面的波紋怔怔道,「我只看到一個側臉,不過我還是覺得他和傳聞里一樣好看,風華絕代。」

  少年的身姿,就這麼映在腦海里,揮之不去。

  良久,汐瀾歪頭看著採薇,眼神認真,「採薇姐,教我識字好不好?」採薇雖不願意告訴汐瀾她的身世,但汐瀾知道,採薇是識字的。

  「怎麼突然想識字了?」採薇和阿夾都有些驚奇。

  「我覺得今日見到三皇子就像姐姐你以前教我念的那句『邂逅相遇,適我願兮。』一樣。」汐瀾眉眼彎彎,笑容明媚。

  「你喜歡三皇子?這可不是鬧著玩的,我們和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採薇皺眉,似乎擔心汐瀾做什麼傻事。

  倒是阿夾顯得比較隨意,「喜歡就喜歡嘛,宮裡喜歡三皇子的人可多了,也不多汐瀾一個。只要汐瀾能恪守本分,不做傻事就好。」說著阿夾又吐舌調笑,「以後若是嫁給了三皇子,可別忘了我們啊。」

  三人約定,往後的日子,每晚都來這裡學習。並且在採薇和阿夾的叮囑下,汐瀾也答應絕不越矩,也絕不把喜歡三皇子的事說出去,以免招來禍事。

第7章 除夕盛宴

夕陽遲暮,寒雪飄落,隨著天邊的雲彩越發動人,寒風也更加肆虐。

  今夜,與以往的沉寂不同,整個皇城,都活絡起來。浣衣局的宮人們也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和相熟的人在一起,慶賀新年的到來。

  「聽說今天皇上會在宮裡宴邀群臣,一同慶祝,也不知那事怎樣一幅光景。」汐瀾笑著說,明亮的眼眸中充滿了嚮往。

  「想去啊,那你就爭取早些嫁給三皇子,不僅你能去,還能帶上我和採薇姐呢。」心情好了,阿夾也開起了玩笑,還拉上一旁的採薇,「你說是吧,採薇姐。」

  「阿夾,你又胡說!」汐瀾狠狠瞪了阿夾一眼,面若桃紅。

  採薇見她們如此高興,往日縈繞在眉間的愁緒也漸漸消失,隨著她們一同笑了起來。

  與此同時,皇宮的南門卻排著長長的隊伍。各式各樣華麗的馬車由三五成群的家丁和丫鬟簇擁著,走下一個個身著朝服的官員和衣著華麗的婦人小姐。

  所有朝臣和家眷入宮後都由執事的太監領著前往瑞雪苑,顧名思義,瑞雪苑有著瑞雪兆豐年的美好含義。

  苑中早早的就由宮人們布置好,桌上提前擺上了美酒、佳肴和水果。

  待到天邊微微泛黑時,來參加除夕宴的人也幾乎到齊了。朝臣與皇子在左,家眷與妃嬪公主在右。左邊的文人吟詩作對,武將把酒言歡,右邊的女眷聊著閨中趣事,氣氛熱鬧而融洽。

  「皇上、娘娘駕到!」尖細的聲音響起,所有人都一收臉上閒散的神情,急忙起身接駕,「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一抹明黃的身影當先,身後跟著一群鶯鶯燕燕,十數人一齊被宮人們簇擁著進殿。

  皇上徑直走到最前方高台上的龍椅處落座,左手在空中虛扶一把,笑道,「今兒個是除夕,諸位愛卿不用如此拘謹,都起來吧。」

  「謝皇上。」眾人起身後依次落座。在皇上右下方第一個位子上坐的,自然是齊淑妃。自皇后辭世,便是她代掌後印,統御六宮。

  三十有餘的齊淑妃,姣好的面容上絲毫不見歲月的痕跡。今日她著一身嫣紅打底的暗紋鳳尾雲裳,金線勾邊,其上又以金絲繡線繡上孔雀開屏,束同色紅金腰帶,弱柳扶風,巧笑嫣然。

  齊淑妃下方緊挨著的,便是大皇子的母親馮婕妤。即便分位不如後面的妃嬪,但憑著皇長子母親的身份,仍舊能與齊淑妃比肩。

  宴席開始,絲竹悅耳,觥籌交錯,最初的緊迫感也漸漸消失。小酌幾杯後,皇上心情愉悅,氣色也好了不少,下面的朝臣也漸漸放下了拘謹。

  當舞池中的舞姬跳完最後一支舞退下後,齊淑妃忽然向皇上提議,想一睹各位大臣家中小姐的風采,「不知各位大人意下如何?」這話看似是詢問,卻又帶著上位者的威嚴,讓人不敢忤逆。高台上的女人俯瞰下方,一雙鳳目帶著深意,紅唇微彎,似笑非笑。

第8章 明爭暗鬥

「早就聽說,今天這場宴席,皇上有意為皇長子挑選正妃。看這架勢,這消息八成是真的。」一個年紀稍大的老臣撫著鬍鬚道。

  聽他這話,一眾大臣也來了勁兒,議論紛紛,一個個都開始打起自己的小算盤。若自己的女兒或是姊妹能入了皇上的眼,被指給大皇子,日後說不定能有機會坐上皇后的位子,風光無限。

  各家小姐也早已做好準備,古箏琵琶,彈琴跳舞,個個都有一技之長。

  皇上頻頻稱讚,誰家的的女兒不錯,還時不時問上旁人幾句。而大皇子卻看得心不在焉,時常走神,每每被皇上問到什麼,也答得敷衍。

  見大皇子如此失態,齊淑妃唇邊泛起一絲冷笑,心道,「果然如此。」早有傳言,大皇子鍾情於吏部裴侍郎的二女兒,裴瀟湘。

  馮婕妤也發覺自己兒子心不在焉,頻頻走神,她當然也知道裴瀟湘的事情。那個女孩她曾見過,秀外慧中,知書達禮,是個不錯的孩子。

  可惜是庶出,父親官位也不高。自家勢力本就不大,若是兒子再娶了一個四品官的庶出女兒,那僅憑一個長子的優勢,在爭奪皇位這條路上對上三皇子,還能有幾分勝算?

  她絕不容許這種事情發生!

  這場晚宴看似和樂,實則卻是齊淑妃和馮婕妤的一場豪賭,賭大皇子是更愛江山,還是更愛美人。

  若是大皇子違背聖意,執意求娶裴瀟湘,那必定會觸怒龍顏。就算皇帝答應了,失了聖心,又沒有足夠的勢力支持,太子之位只會離他越來越遠。

  若是大皇子接受安排,娶一大家族之女,那此女他在爭奪皇位的路上,必將成為一大助力。

  大家心裡各懷鬼胎,偏偏齊淑妃還不是什麼善茬,瞅準時機對大皇子發難,「子鈺啊,你怎麼心不在焉的,是不是已有了心儀的姑娘?」

  凌子鈺神色複雜,目光閃了閃,「淑妃娘娘多慮了,子鈺心中無人。」

  齊淑妃哪肯就此罷休,「子鈺可別不好意思,有皇上給你做主呢。」

  皇上也狐疑的向大皇子看去,但還不等他詢問什麼,又一道嬌媚的聲音響起,「子鈺這孩子我還不知道麼,平日裡心思都放在朝政上,哪有什麼時間去留意姑娘。還請皇上做主,替子鈺選一個。」馮婕妤掩唇而笑,三言兩語就替兒子解了圍。

  皇上點頭,「的確,子鈺作為長子,這些年處處以國為先,倒是這家事給耽擱了,這是朕的疏忽。今兒個這些姑娘可有喜歡的?」見凌子鈺還有些躊躇,又道,「別不好意思,你儘管開口,有父皇給你做主!」

  「回父皇,子鈺如今無心兒女私情。」見凌子鈺如此,馮婕妤暗自咬牙,這孩子真是把她氣個半死。

  「胡鬧!你都二十三了還不娶妻,那你準備等到什麼時候!」皇上面色一沉,甚是不悅。

  「皇上說得對,子鈺是到該成家的年紀了」齊淑妃扶了扶發間的金步搖,「這府中總歸是要有個女孩子幫忙打理。不求家世顯赫,但求乖巧懂事。」說完還別有深意地看了馮婕妤一眼。

第9章 探親

「既然淑妃娘娘這麼上心,不妨先幫子墨挑選一個乖巧懂事的。」馮婕妤冷笑,語氣嘲諷。

  「馮姐姐說笑了,子墨才十三呢。」那唇邊的笑意仿佛是在譏笑她年老色衰,口不擇言。

  見皇上的面色在兩人的爭吵中愈發不善,若妃便笑著出來打圓場,「既然子鈺無心兒女私情,不如把正妃的事先放一放,封兩個側妃替他操持府中事物。」

  皇上也覺得被她們吵得煩了,當即應了若妃的提議,點了兩個官職不低的臣子女兒,賜婚大皇子做側妃。

  「聽說除夕宴上皇上想給大皇子選妃沒成呢。」阿夾感慨道,「大皇子生得好看,又很可能是未來的太子,這一心撲在國事上,不知寒了多少姑娘的芳心。」

  「大皇子寒了姑娘的心,卻是可憐了馮婕妤那一屋子的宮人,這年過的戰戰兢兢。」汐瀾將手裡的衣服擰乾,扔進一旁乾淨的的空盆里。

  自除夕晚宴皇上欲給大皇子挑選正妃卻三番五次被推拒後,這些日子似乎對他疏遠了不少。馮婕妤有意讓兒子去給皇帝認錯,奈何大皇子用情太深,不肯聽勸。

  為此,兩人爭吵不斷,最後凌子鈺乾脆刻意迴避,不再去母親那裡。然畢竟是自家兒子,氣得馮婕妤咬碎了一口銀牙卻只能往自己肚子裡咽。

  「得了,這些事和我們沒關係,明天就是十五了,阿夾你家裡人會來看你的吧。」採薇輕聲道,語氣裡帶著不易察覺的哀傷。

  阿夾的家在離瑤京不遠的一個村落里,趕車上京只要大半日的路程,親人的探望對她來說並不是奢望。

  阿夾點頭,又問道,「你們呢?家裡人來看你們嗎?」

  汐瀾神情落寞,「太遠了。」

  採薇也輕輕搖頭,仍舊不肯提半句自己的身世。

  次日,三人以早早便等候在了西華門的側門邊,朝道路的盡頭遠遠張望。

  直到日落時分,阿夾的娘親才匆匆趕來。那是個年近四十的溫婉婦人,目光慈祥,從她溫聲細語的叮嚀中,不難聽出她對阿夾的關心。

  阿夾的母親將她遞過去的錢又拿了些給她,「梓夾啊,你父親的病好很多了,你在宮裡也不容易,例銀多少給自己留點兒。」一邊說著一邊掏出一包地瓜干和幾個自家做的酥餅給她,還不放心地又叮囑許多,才念念不舍的走了。

  從來到去,前後不過一刻鐘,看著母親風塵僕僕的樣子,阿夾不由紅了眼眶。同樣的情景在這裡上演了無數出,生活的不易,迫使人們不停地往更高的位置攀爬。

  「我們從西邊的竹林繞回去吧,畢竟阿夾拿著她娘給的東西。」對於採薇的提議,兩人也很贊成,雖說這些東西並不貴重,但這麼大一包,總歸是太過招搖。

  浣衣局本就偏遠,這片竹林還在浣衣局的西面,幾乎靠近皇宮的邊緣。因常年沒有人路經此處,竹子長得極為茂盛,連原先的小路都變得若隱若現。

  腳步踏過乾枯落葉發出的細碎聲音和清風拂過竹葉的「沙沙」聲混雜在一起,令人分不真切。

  突然,採薇抬手攔住兩人,在唇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用口型道,「有人。」然後指了指前面那片怪石堆砌而成的假山。細聽之下,果然有爭執的聲音從後面傳出。

第10章 竹林密語

這時候如果直接走過,萬一撞上那邊密談的人出來,可就百口莫辯了。這深宮中,最忌諱的就是知道太多,最輕賤的,恐怕也就是人命了。

  她們只好賭上一把,也在那片假山處尋了個位置藏起來,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海哥,你到底什麼時候把我從那鬼地方弄出去?」女子的聲音很是不耐。

  「再等等吧,你總得給我點時間想辦法啊。」這尖細的聲音,恐怕是個公公。

  「等等,又是等等,每次你都讓我再等等,你又不是不知道,多在那鬼地方待一天,我都覺得渾身難受!」女子因情緒激動,聲音不由自主地拔高了些。

  那太監嚇得趕緊打斷她,「小聲些,你這是生怕別人聽不見?」

  女子仿佛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心虛的嘀咕了一句「這又沒人。」也就不再講話。

  沉默一會兒後,那太監才道,「你也知道,馮婕妤她這幾日憂心大皇子的婚事,心情很是不好。這邊正值風口浪尖,浣衣局那邊你就姑且再忍忍。」

  聽到浣衣局三個字,偷聽的三人互看一眼,都從對方臉上看到了震驚的神色,這女子竟是浣衣局的?

  「那行吧,我再忍忍。」雖然有些不情願,但如今這個情形,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隨即又聽她抱怨道,「表姑也真是的,當年明明是皇后娘娘宮裡的,皇后死後即使不如從前風光,可處境怎麼也比這個鬼地方好個百倍。她倒好,犯了那麼個白痴錯誤,還自願受罰到浣衣局這破地方當值,真不知道她當初是怎麼想的。」

  「你表姑當年肯定也是情非得已。」雖是勸慰的話,可語氣里卻沒有半分勸慰的意思,仿佛在嘲笑她今天的苦日子都是因為她表姑那個令人不解的決定。

  女子聽得此話,越發地惱了,「她能有什麼苦衷,她想在這兒過一輩子,我可不想!」畢竟她的人生還長,可不願把青春浪費在這偏僻的角落裡,外面的世界才是她應該待的地方。

  兩人接下來說的,不過只是一些打情罵俏的話,汐瀾她們也不再沒有細聽。

  後來女子率先離開,觀其背影竟是小玉,待她走遠後,那太監看著浣衣局的方向低聲冷笑,「蠢貨。」然後頭也不回的往另一個方向而去,與方才和小玉調情的模樣判若兩人。

  兩人走後良久,汐瀾偷偷摸摸的探出頭望了望四周,確定無人後,才招呼兩人出來,「沒想到小玉她...」

  「宮女太監對食雖是常有的事,可是那個太監好眼生...阿夾你知道他是誰嗎?」採薇看著阿夾,眉宇間淨是疑慮。

  「聽小玉叫他海哥,又是馮婕妤宮裡的人,應該是周海公公沒錯了。」阿夾用手支著下頜,語氣篤定。

  「周海公公?是馮婕妤宮裡管事的那個海公公吧?他們這兩人八竿子打不著關係,怎麼走到一起了?」汐瀾心下疑惑,蹙眉問道。

  阿夾聳聳肩,「也許是想攀高枝兒吧,誰知道呢。」

  三人的身影漸行漸遠,竹林又恢復了往日的沉寂,風吹起落葉,將所有人的行跡掩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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