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征程 新奮鬥|讓科學真正解決問題,是她的堅定決心

青年報 發佈 2023-03-06T01:45:39.779483+00:00

【編者按】陽春三月,草長鶯飛。跨越寒冬,萬物復甦。這是新時代新征程的又一載啟程,也是接續奮鬥的全新開端。自今日起,青年報將以「新征程 新奮鬥」為主題,講述那些在不同領域創新奮進、昂首闊步的奮鬥故事,回首那些在大變局中不可或缺的一個個小人物,傳遞新征程中愈發堅定的信心與力量。

【編者按】

陽春三月,草長鶯飛。跨越寒冬,萬物復甦。這是新時代新征程的又一載啟程,也是接續奮鬥的全新開端。自今日起,青年報將以「新征程 新奮鬥」為主題,講述那些在不同領域創新奮進、昂首闊步的奮鬥故事,回首那些在大變局中不可或缺的一個個小人物,傳遞新征程中愈發堅定的信心與力量。因為正是這些情感迴蕩,匯聚起了激發同心共築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中國夢的磅礴偉力。

青年報·青春上海記者 劉晶晶

科研要有優先地位,一定要有殺手鐧,竺淑佳就有這樣的「殺手鐧」——她的研究組是世界上第一個揭示氯胺酮與NMDA受體如何發生作用這一奧秘的科研團隊,為後續研發副作用更小的快速抗抑鬱藥提供了理論基礎。這位來自中科院腦科學與智能技術卓越創新中心的年輕女科學家,如今還在與人工智慧團隊合作,為抗抑鬱藥開發提供創新源泉。讓科學真正解決問題,是她在這條科研路上逐漸堅定的決心。

// 目標清楚,要讓科學解決問題 //

從攻讀碩士研究生時就開始 「死磕」,讓竺淑佳著迷的NMDA受體,究竟是什麼?「人腦有千億個神經元,每個神經元上又有數以千計的突觸,這些突觸相互傳遞信號,構建起整個大腦神經網絡。NMDA受體就分布在這些突觸上,它通道打開使得鈣離子流入神經細胞,調節突觸可塑性,是學習與記憶的重要分子開關。」竺淑佳這樣解釋。

「NMDA受體存在於所有突觸上,過度激活會導致阿爾茲海默症、帕金森病、抑鬱症等,過度抑制也會導致認知功能障礙、精神分裂症等。但是它究竟與這些腦疾病之間的關聯機制是什麼,領域內還存在很多懸而未決的問題。」竺淑佳說,2016年回國建立研究組,她就給自己定下兩個使命,一是回答NMDA受體家族本身的分子機制是什麼,「這是基礎科學的問題。」第二則是闡明受體功能障礙和神經精神類腦疾病的關聯機制是什麼。過去6年,她為此展開了一系列研究工作,也取得了一系列重要發現。

從選擇科學道路開始,竺淑佳的目標就是解決科學問題。碩士讀完後,她發現小鼠行為學個體之間的差異很大,但NMDA受體本身的分子機制沒有得到很好研究,讀博時開始做這方向的課題;博士讀完後她又發現,NMDA的全長三維結構還沒被解析,她再次聚焦了結構生物學。以科學問題為導向,是竺淑佳對於科研的態度。她經常對研究組的成員們說的一句話就是:「做科研,不是為了單純發論文,而是解決科學問題、幫助更多人。」

開啟快速抗抑鬱藥物氯胺酮的研究,緣於她得知閨蜜的伯母70歲時患抑鬱症,卻因未能及時發現並得到有效醫治,不幸自殺身亡。她還收到過來自患抑鬱症的高校退休教授的手寫信,訴說苦悶。這一影響了全球3億多人口的疾病已成為損害人類生命健康的一大「殺手」,也使得竺淑佳對自己的科研道路更為堅定。

由於對NMDA受體多年的基礎科研積累,近年來,她還接觸到了臨床上攜帶有NMDA受體突變的兒童患者。「美國有一位孩子父親建立了一個專門了治療這類罕見病患者網站,我作為科學顧問,常常半夜起來聽他們的故事,參與討論和給予建議。去年,中國長春的一個醫生聯繫到了我,他的女兒也攜帶NMDA受體突變,希望我們能提供一些建議。於是,我們專門為這些罕見病患者開設了一個研究課題。」竺淑佳說,讓科學最終幫助到臨床的患者,這條路還任重道遠。

// 人生轉折,選擇了就要讓自己「不悔」 //

竺淑佳一直記得自己的高中數學老師說過這樣一句話:「人生猶如一條折線,關鍵就在於那幾個轉折點。」

她並非從小就想成為科學家,夢想是慢慢積累出來的。出生在浙江奉化一個小山村裡的竺淑佳,在農村生活到7歲。奶奶是村里唯一一個私塾老師,3歲起她每天要走40分鐘山路跟奶奶一起到私塾。奶奶受過初中教育,夢想就是讓村裡的孩子有文化;父母的夢想是從農民成為工人,到城裡去打工。「我小時候並沒有夢想,但和大自然為伴的生活給了我很好的耐力和體魄,我還是大學班級里唯一跑2400米得滿分的女生。」竺淑佳笑著說。

她本科考取了浙江工業大學,熱衷於社會實踐,是學校社團「理論讀書會」的組織者,有6000多會員的規模。「當時沒有同學覺得我會成為科學家。」而在大學畢業時,竺淑佳對職業選擇產生了第一個思考,是選擇行政類、經商類還是技術類?最終,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她選擇了靠技術的職業發展規劃,報考了華師大生物專業的研究生。在碩士階段,她組織讀書會講解分享《神經科學原理》,一個學期啃完了經典教科書,「就對神經科學著迷了。」

2009年,竺淑佳前往法國巴黎高師攻讀神經生物學博士。她是導師皮埃爾·保萊迪(Pierre Paoletti)的第一個外國學生。頭3個月,竺淑佳只做了兩件事,做實驗和做飯。從一個廚藝小白,到可以一個人做了30道菜請全實驗室同事吃飯,她發現,做飯和做實驗的原理和步驟是相通的。「就是不停地試錯,發現最佳配比。所以我現在也會建議我的學生,要做一個好的科學家,不妨先學會做飯。」也是在那段時間,竺淑佳在導師身上接觸到現代科學的理念,感受到對科學的熱愛,學習到導師和學生的相處方式,「如何不讓學生『浮光掠影』地盲目趕路。」

2013年竺淑佳博士畢業,面臨回國和繼續深造的選擇。閨蜜在每年都會寄的明信片中寫道:「祖國很大,需要我們的建設,等你賺夠資歷,趕緊回來吧。」這給了竺淑佳很大的激勵,但覺得自己資歷還不夠,她義無反顧地只身前往美國補足短板。在美國,每天工作14個小時還嫌不夠多,「那時發現自己的求知慾是能被發掘出來的。」進去時底子最差,但她卻是實驗室中最快用了2年時間就完成了博士後訓練。

從大學畢業選擇走上了這條科學路,竺淑佳看似順利的道路卻也有著比常人更多的付出。30歲生日時,她寫下這樣的文字:「想著或許哪一天,自己的工作可以推進人類醫學健康事業的進步,哪怕只是微小的一步,那都是值得的。我想,二十歲的時候,肯定沒有這樣的理想。」竺淑佳覺得,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選擇走了,就要讓自己「不悔」。

// 言傳身教,不愧於一聲「導師」稱呼 //

2016年竺淑佳最初建立實驗室時,拍過一張全家福,加她一共4個人。到2021年的全家福畫面中已經「規模超出想像」。目前,竺淑佳實驗室聯合培養學生有20名左右,很多都是90後、95後,最新一批的研究生已有00後。

學生們說起竺淑佳老師,第一個想到的詞就是「充滿幹勁」。博士生王涵這樣形容:「科研女超人是我對竺老師的第一印象,每次談論科學問題,都能感受到她對科研的無限熱愛,對問題的嚴謹思考,這些讓我特別敬佩和感動。」 博士生張友誼則牢記老師說的「要做有用的科研」。「老師分享的經歷讓我很受激勵,決定研究方向時我也會猶豫,但我覺得還是要堅持自己的道路。」

如今,竺淑佳實驗室還在與人工智慧團隊合作,在千億級的分子庫中進一步篩選出幾十個候選分子。「理論上每個分子的雛形都是潛在的抗抑鬱創新藥物的源泉,我們正在做小鼠大規模行為學的驗證,已經找到一些潛在的候選分子。」

竺淑佳說,她希望學生們能做科研上的探險家,而不是「導遊」或「遊客」。「我們的學生有實驗室輪轉制度,我會問學生兩個問題,實驗室的使命是什麼,實驗室用什麼樣的思維方式和手段去回答科學問題?輪轉2個月時間很短,技術並不一定能學完,我覺得培養學生學會對科學問題的獨立思考,遠比教會一項技術更重要。」竺淑佳笑著說。

讓同為女性的同事王洋感嘆的是,懷孕時的竺淑佳依然堅持在實驗室,休了2周產假就回到了崗位上。竺淑佳卻說:「我覺得當老師和當媽媽是相通的,我也應該用一生的實踐和努力去匹配學生一聲『導師』的稱呼。」

科研團隊帶隊人、導師、母親,竺淑佳還擁有一個重要身份——黨支部書記。同事劉志勇和竺淑佳同時進入研究所,同一年入職,辦公室同在五樓,同為中心的黨支部書記,「她做得比我好。」劉志勇笑說。

「我很感謝黨和國家對我的培養,從公派留學到國家高層次人才計劃等,也很感謝腦智中心營造了一個自由探索的科學港灣,讓我有90%的時間都可以待在實驗室和學生做課題。感謝實驗室的學生和同事,讓我感到科研和教育的傳承。」竺淑佳說,這也堅定了她的夢想,真正解決神經科學的重要問題。「NMDA受體可能就夠我做一輩子了。」她說。

青年報·青春上海記者 劉晶晶

編輯:陸天逸

關鍵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