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世紀英格蘭莊園勞役折算對農奴階層產生了怎樣的影響?

慕容允飛 發佈 2023-03-19T02:54:40.042587+00:00

農民可能因一場暴雨或乾旱損失了收成而無錢交租和養活家庭,不得不出租自己的土地成為僱工,也可能通過一個好「機會」致富然後收購鄰居的土地,甚至與領主簽訂租地協議租下自營地或者整個莊園成為租地農場主。無地農和流浪漢也有經商賺錢的可能性,頭腦和運氣是成功的保證。

農民可能因一場暴雨或乾旱損失了收成而無錢交租和養活家庭,不得不出租自己的土地成為僱工,也可能通過一個好「機會」致富然後收購鄰居的土地,甚至與領主簽訂租地協議租下自營地或者整個莊園成為租地農場主。

無地農和流浪漢也有經商賺錢的可能性,頭腦和運氣是成功的保證。然而在強調個人自由的社會裡成功者出現的勢頭仍不足以掩蓋更多的失敗者,自由競爭的時代也越來越成為兩極分化的時代,有錢的農民和沒錢沒地的農民的命運是大不相同的。

貨幣、土地、牲畜都可以作為農民的資本,在新的經濟形勢下農民的地位是千差萬別的,從農業資本家、農場主開始,直到農工、流浪漢、出賣勞力者,同樣作為新的掙脫枷鎖的農民階級,其命運卻天差地別,而且後者的數量要遠多於前者。

而造成這一差異的則是頭腦、資金和機會等不確定因素,最有機會積攢資金的是最先進行勞役折算的農奴,脫離了集中耕種自營地的勞役制莊園束縛的他們最早走向市場化最先深刻接觸商業貿易,有著更早獲得商業經濟上的經驗和經營自己份地致富的優勢,他們在不斷變化的英格蘭社會中也會得到更多更好的機會。

勞役折算將勞役轉化為貨幣地租逐漸削弱了領主對土地和農奴的掌控,給予了農奴勞動自由,增加了農奴謀利的可能,最終成為解放生產力、促進農奴制解體的重要推動力。這一過程中出現了許多成功致富的農奴,積累了資金的富裕農民通過租地獲取更多土地成為農場主,並將獲得的土地圍圈以宣稱所有權。

而那些直到十四世紀後期才取得勞役折算的機會的農民,他們所能得到的機會則少得多,市場經濟的不確定性和經營經驗的缺失也使得大部分農民更容易失去家產,上升與下降是貫穿整段歷史的趨勢,上升的農民可能會家財萬貫,甚至可能成為鄉紳直至取得貴族稱號。

而下降的農民失去家產,無法保住自己土地只能靠出賣勞動力維生,從一個僱傭勞動者做起,在勞動力充足的莊園,許多人不得不背井離鄉。

十五世紀英格蘭的商業與農業發展勢頭確實十分迅猛,不過在競爭性的社會裡有成功的農民又有許多失敗的農民,每一個人的成功就意味著五個人的失敗,一個村子有擁有大片土地和大量牲畜的富有者,也還有其他出售自己的牲畜、把自己的土地出讓給比他自己更有進取心的鄰居並在受僱和工資方面依賴著鄰居的人。

從十四世紀開始在農業發展的經濟收益和社會損失之間保持平衡的農業問題就一直困擾著法學家。儘管許多農民的生活沒有改善,但勞役折算作為瓦解莊園制、消除勞役的直接推動力,並在促進農奴制解體和新興社會力量出現方面發揮了不可替代的作用,推動了英國私人農業的發展和與商業的結合,使農業資本主義的萌芽在中世紀末的英國生根發芽。

勞役折算是中世紀英格蘭經歷的一次廣泛而又持久的變革,部分莊園的領主們出於利益的考量主動引導了勞役向貨幣地租的轉變,在十三世紀中後期這一變化以莊園為單位開始在各郡零散出現,最初是單獨折算一些領主不需要的勞役,然後是全年的勞役,之後折算貨幣地租的租期也越來越長,領主自營地甚至也用於出租,直到十四世紀末勞役折算在英格蘭普及開來。

勞役折算的過程不是一帆風順的,十三世紀的英格蘭莊園化程度較高,城鎮、商埠的發展在刺激了經濟發展的同時也增加了對糧食的需求,以中部郡為主的大型莊園體系有耕作的高組織度並且對農奴的束縛最重,這是莊園勞役強化的背景也是勞役折算最大的阻力。

貨幣地租為領主所主導,有時甚至是強迫貧困農奴上繳他們所剩不多的貨幣,這是為適應經濟發展需要而平衡直接經營自營地的莊園貨幣收支,同時通過貨幣折算繞過慣例對服勞役農奴的保護,將一些在莊園自營地上派不上用場或無法發揮最大作用的勞役折算為貨幣,這些貨幣能夠滿足領主的直接經濟需求,比起直接經營自營地所承擔經濟風險也較小,貨幣地租逐漸取得領主青睞。

然而經濟上的通貨膨脹一直侵擾著中世紀的英格蘭,價格變化是領主容易對經濟形勢誤判造成虧損,因此將勞役折算為貨幣成為領主謀取貨幣轉移經濟風險的方法,這一過程是自十三世紀勞役強化後不斷漸進的,從部分勞役的單獨折算到每個農奴負擔勞役的全部折算,從強迫小屋農和邊地農交納貨幣租金到同意對莊園內所有農奴都採納勞役折算的方法,直至在莊園自營地上採用僱傭勞動的方法,最後連自營地也出租了出去。

領主在勞役折算的過程中是有收穫的,收取租金是領主獲取財富最直接便捷的方法,中世紀英國的經濟發展刺激了消費需求的增長。

諾曼征服時期的城堡都還十分簡陋,而百年戰爭前的城堡都煥然一新了,領主的家族紋章都比之前更為複雜精美,對於佩劍、鎧甲頭盔甚至馬鞍都有了更高的奢華要求,還有英王的宗教封地,各主教領的大教堂富麗堂皇,內飾精美,明亮高聳的哥德式建築開始替代羅馬式建築,對教堂提出了更複雜的構建要求和更昂貴的開銷,一直持續的通貨膨脹也擴大了領主貴族帳單里的貨幣缺口,勞役折算無疑是滿足貨幣需求的好方法。

不過由於中世紀人對經濟學知識普遍缺乏,導致領主無法提出完全等同勞役價值的貨幣折算量,且領主與農奴對待勞役折算的態度是習慣上的,即貨幣租金也是慣例的一種,作為農奴的義務類似於勞役而不能隨意改變,貨幣租金在中世紀中後期受通貨膨脹、自然災害、瘟疫等影響受到波及,產生與實際物價相去甚遠的巨大差價,反而對依賴貨幣租金的領主造成巨大損失。

對於領主來說最為不利的是勞役折算解除了莊園對農奴的束縛,農奴取得了自由勞動的權利,而莊園是通過農奴的依附和慣例的約束而維持運行的,勞役從自營地上的消失促進了勞動僱傭關係和個人農業的發展,領主對貨幣租金的依賴最終也促使自營地出租,逐漸瓦解了莊園體系,對於農奴制瓦解發揮了很重要的作用。

隨著失去對農奴的掌控,領主更加依賴貨幣租金,進而導致傳統勞役制莊園的衰弱,持有較多土地的農奴則會更加富有。當然,在勞役折算的早期農奴中不乏反對者,對於少地農奴家庭來說每一枚貨幣都十分珍貴,他們更希望讓家裡的勞動力去履行勞役,認為折算是對慣例的破壞。

在領主以固定貨幣租金取代勞役成為慣例的情況下,早期定價較高的折算租金使不少農奴受其經濟剝削蒙受損失,但是長久以往的貨幣租金使得農奴可以自由支配自己的勞動力,經營個人土地,富有者可以繼續承租更多的土地以盈利,僱傭關係也得以發展。

而在不斷的通貨膨脹影響下領主卻因固定的租金收入逐漸減少,不得不出租包括自營地的更多土地,最終向著有利於農民群體的方向發展,農民階級的資產積累與農業經營經驗的增加,以及僱傭制的不斷發展,最終促進了租地農場的出現,而農業資本的發展使得近代英國社會萌生了全新的力量。

勞役折算的過程並非一帆風順,其不斷發展得益於中世紀英國的社會背景,十二世紀末城鎮經濟貿易初步發展後持續的通貨膨脹使物價不斷上漲,領主容易對價格產生誤判,且物價上漲的同時英格蘭人口也在不斷增加,僱工的價格更為便宜,成為領主經營莊園的一個選擇。

十三、十四世紀的幾次饑荒更是徹底打亂了領主對自營地勞役的預計,伴隨著天災的饑荒影響了絕大部分莊園的收成,更多領主開始用勞役折算將經營的風險轉移到農奴身上,但是固定的貨幣租金隨著通貨膨脹實際價值越來越低,一些農奴通過交納貨幣租金和經營個人土地富裕了起來。

隨後十四世紀前中期黑死病的到來減少了英格蘭的人口,勞動力價值大幅提升,農奴可以自由選擇自己滿意的工資,領主們試圖重新用勞役束縛農奴的打算遭到了激烈的反抗,百年戰爭徵收的新稅也加大了反抗的力度形成了瓦特·泰勒起義,這保證了勞役折算的延續,勞役折算的持續給予了農奴自由勞動的權利,促進了農奴解放,這與社會背景的聯繫是密不可分的。

關鍵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