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條腿」的男主,讓票房一夜瘋狂?這到底靠什麼打敗宮崎駿

毒舌電影 發佈 2023-03-28T01:36:02.035900+00:00

人氣依然高漲,新片《鈴芽之旅》在中國內地預售票房就破億,今天上映首日拿下票房冠軍。他的前作《你的名字。》《天氣之子》都曾在內地風靡,電影梗不斷破圈,新海誠幾乎一度成為「小清新」「治癒系」代言人。

新海誠時隔三年後來到北京。


人氣依然高漲,新片《鈴芽之旅》在中國內地預售票房就破億,今天上映首日拿下票房冠軍。成為春節檔後表現最強的引進片。



新海誠本人路演的視頻也刷爆了。


標誌性真誠的微笑、禮貌的鞠躬,以及即使不用翻譯也讓極度舒適的話癆發言,隨身攜帶一把「破椅子」,又萌又暖。


似乎新海誠沒怎麼變。


他的前作《你的名字。》《天氣之子》都曾在內地風靡,電影梗不斷破圈,新海誠幾乎一度成為「小清新」「治癒系」代言人。



但這一次,他提到最多的一個詞是「災難」


他的笑像他的電影一樣,畫風絕美,敘事輕盈,結局治癒,卻總是細緻包裹著不忍袒露的殘忍。


新海誠說,《鈴芽之旅》裡藏著自己疫情三年的一些感觸。


好奇了。


《Sir電影》和新海誠見了面,聊了聊,在春天的北京,試圖窺見新海誠所經歷的寒冬。


新海誠並未迴避:


他坦言自己身上某些東西在變化,在鬆動。


所以。


憋著一肚子話,要通過作品和觀眾說說。


△ 新海誠導演特地為中國觀眾手繪的海報


新海誠是《Sir電影》在疫情後見到的第一位外國導演。


沒想到他比我還放鬆。


上來就說,前一天剛嘗試了白酒,喝得有點多,今天睡到了(不得不起床工作的)最後一分鐘。


嘖嘖,很入鄉隨俗了。


△ 《Sir電影》的獨家近照


心情不錯,或許是作品帶來的信心。


《鈴芽之旅》去年底日本上映,票房超142億日元(約合人民幣7.38億),位列日本票房史總榜第11名(第12名是宮崎駿的《起風了》)。還是繼《千與千尋》之後,時隔21年再次入圍柏林電影節主競賽單元的日本動畫電影。


劇情,也是熟悉的「新海誠」風:


女高中生鈴芽,偶遇男大學生草太,兩人被捲入一連串關於神秘的「門」的任務中。


門都在地震後留下的廢墟里,接連打開,威脅著國家的安全,他們要做的就是追尋和關閉這些門。



高中生拯救世界,愛情、奇幻、感人、絕美畫面……


《鈴芽之旅》似乎又是新海誠「集大成」之作。


行。


就從這個問起:


(前方輕微劇透,不影響觀影,介意的毒飯歡迎先收藏,看完片子再來~)



01

又双叒叕是災難片?

新海誠:人們好像因為疫情嚴重,就忘記了過去的災難,但災難是不能夠被忘記的


《鈴芽之旅》是新海誠「災難三部曲」的終章。


繼隕石衝撞(《你的名字。》)、氣候異常(《天氣之子》)之後,導演終於把視角轉向了日本民眾最常見的地震災害。


尤其是相比較之前幾部的影射,他直接挑破:


2011年3·11東日本大地震與災後心態。


他依然沒有把災難拍得煽情、悲苦。


而是用兩隻分別叫做「大臣」和「左大臣」的白貓黑貓、一扇扇看起來最普通不過的門,和一個逝去之人所在的「常世」,連接起了人、神、自然、世界,生命與死亡。


貓咪指引著鈴芽奔向災難發生的地方,通過廢墟中的門,見證昔日的繁榮和溫情,而只有關上門,才能隔絕未來的災禍。


看到這樣一部災後重建主題的治癒系電影,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應景。


導演很直率地給這些意象做了詳細解釋。


新海誠:


我最開始構思「貓」這個形象的時候,是想到在日本鳥居的門口,會有兩隻狛犬(類似於中國的石獅子)。


它是左邊一隻,右邊一隻,一共兩隻,那我覺得我的電影中也是需要的。


另外一方面就是這次描寫的是自然災害,我要有一個自然的象徵,我就在想,什麼東西可以代表自然。


狛犬是狗,但大自然有的時候是心情捉摸不定的,可能貓就比較合適


最初設計「門」這個概念的時候,我會有點擔心,因為它是一個非常普通、常見的東西。比如說哆啦A夢裡面就會有任意門,皮克斯的電影《怪獸電力公司》中,也有門。

但後來我還是認可了「門」的想法。


它是一個日常的象徵,每一次我們出門,可能就會一開門,說「我走啦」,等到回來的時候,又會說」我回來啦」。


日本人有這樣的習慣,每天出門的時候都要說一句「我去去就回」。所以它其實是一種和家裡人的約定,而且是一個日常的約定,你每天都會不斷地,反覆重複這個約定,其實是一個約定的累積。


但是自然災害會把這種約定的累積割斷了。


所以我覺得在呈現自然災害和日常的關係時,用「門」就很合適。


我在開始寫劇本的時候,正好趕上了疫情,所以當時我想,是不是要寫一下關於疫情的主題。但是已經有很多人都在想這個主題了,很多漫畫、小說,現在都在出版,還有藝人也在寫疫情主題的歌,所以我想,那是不是我可以重新再去思考一下這個內容。


當然疫情是非常嚴重,但是我就感覺,12年前也有過一次非常大的自然災害,可是好像由於大家覺得疫情太嚴重,那場大災禍離我們就越來越遠了。


雖然可能類型不太一樣,但我想說,過去大家經歷過的這種災難是不能夠忘記的,所以這次我又把它重拾起來。



前幾年,疫情嚴重的時候,東京某種程度上就像是一種輕度封城的狀態,馬路上都沒有人。


可有一次我出門散步,那時候正好是春天,我看到櫻花開了,它並沒有感受到人類是怎麼樣的。


人類受到這麼大的衝擊,但是對櫻花一點影響都沒有,它們還是在開,完全就沒有人在看它,它依然是那樣開放的。

△ 《秒速五厘米》(2007)


比如說你幻想星空很美,嚮往星空。


但是你只靠星空是活不下去的,再或者比如說像沙漠、海,這些風景也很美,但是你光在海上,光在沙漠裡也活不下去。


可能在某種意義上來講,大自然是很殘酷的,也是很悲傷的。


但是我們依然在嚮往這種美,我覺得這可能是一種人對自然的單相思



02

又双叒叕是青春純愛?

新海誠:少女和美男的戀情過於理想主義,我主要想講一個成長的故事


影片一開頭,當男女主角那個命中注定般的浪漫回眸一出現,Sir心裡就一咯噔:這不會又是個一見鍾情的俗套故事吧!



很快打臉。


誰能想得到,片中男主角絕大部分時間的形態,都是一把三條腿的兒童椅……


跑起來的時候,長這樣



女主親他的時候,這樣



嗯,很純愛,但好像又不那麼純。


這把椅子是鈴芽小時候,母親給她做的玩具,隨著母親的逝去,鈴芽的成長,椅子就在房間裡落了灰。


男主角草太本是位白衣飄飄的帥氣大學生,因為救鈴芽受傷,到她家敷藥,不小心被咒語困在了椅子當中。


不過,為什麼偏偏是椅子?


用椅子代替男主,真的沒問題嗎?



而這個創作,其實是導演自己夾帶的「私貨」,既是一種商業選擇,也和他的成長經歷有關。


新海誠:


我電影的主題是描寫自然災害,但是在商業電影當中,我們要考慮怎樣去娛樂觀眾,讓觀眾覺得這個事情還是比較活潑、明快的,所以在我就想到給鈴芽搭配一個可愛的元素。


我小的時候,父親幫我親手做過一個木椅子,也不能說是椅子,就是一個小凳子一樣的東西,特別是在上面還寫上了我的名字。


那個時候我就覺得特別開心。現在回想起來,其實對一個孩子來講,有刻著自己名字的一個小凳子,就相當於是你自己專屬的一個可以存在的地方,甚至可以說像是自己的第一個家一樣的感覺。對小朋友來說,收到大人親手做的禮物,是非常開心的一件事情。


而往更深層探究,為什麼是三條腿?


原因也有兩個。


第一個原因,它缺了一條腿,是一種缺陷的象徵


它象徵的是什麼呢?就是鈴芽自己的內心。因為鈴芽在大地震的時候,失去了自己的母親。


她的內心其實是有種缺憾的。


第二個原因是因為在動漫當中,有時候你需要給觀眾一種娛樂性。


四條腿的椅子太普通了,你做動畫,即使做各種各樣的形象,可能四條腿你都不會體現出來那種特別可愛的感覺。


那我就覺得三條腿,包括他的這個跑路的姿勢等等,在設計的時候都會很可愛。



男主角草太本來是一個美男子,但如果一直讓一個美男子和鈴芽這樣一個女高中生在一起的話,你就會感覺這個故事過於浪漫,過於愛情,過於理想主義。


這個電影其實主要想講的是鈴芽,她克服了自己內心的障礙,成長的故事。


我覺得不能單純描寫情愫,而讓鈴芽和一個人之外的東西產生交流,可以讓她更好完成她自己的蛻變。


所以,只能委屈男主了




03

又双叒叕是小情侶拯救世界?

新海誠:我也關注社會


雖然經常使用純愛當底色,可新海誠的男女主角總要經過非凡的考驗:


《星之聲》裡,是地球與外太空的8光年;《雲的彼端,約定的地方》裡,是記憶的失落。《秒速五厘米》裡,是遙遠的路途;《追逐繁星的孩子》裡,是難以改寫的命數。


《你的名字。》和《天氣之子》,是時空與生死。


而男女主角的選擇,又往往關乎世界的現在和未來。



這種強烈的戲劇性在《鈴芽之旅》裡得以延續。


世界的命數依舊與一對男女息息相關,但不再有著「無能為力」的感覺。


同樣關乎生與死:鈴芽先是犧牲了男主,拯救了幾百萬人的性命,後來又企圖犧牲自己,挽回他的性命。


不過,導演也做了變化。


《追逐繁星的孩子》裡,女主角放棄了最後復活男主角的機會,並借他人之口告訴觀眾,只有活著的人是最重要的。


《鈴芽之旅》裡則借爺爺之口發出追問:用少數人的犧牲,換大多數人活下來,真的是一種榮耀嗎?



當《Sir電影》重複爺爺這個問題的時候,導演明顯遲疑了,但還是認真做了回答。


新海誠:


其實像這樣的一種悖論性的問題,或者是哲學性的問題,我不知道怎麼樣才能夠給出一個正確的答案。


我也沒有一個正確的答案,但是我總是感覺在這個社會上,其實多多少少都是靠少數人的犧牲來成就大多數人的,我有這樣的一種感覺。


當時正好是12年前,應該是《追逐繁星的孩子》這部片子快完成最後情節的階段發生的大地震。

通過這個地震,讓我感覺到,作為一個成年人,有的時候就是必須要接受你不能接受也不能改變的現實,會有這樣的一種無奈。


△《追逐繁星的孩子》(2011)


但後來就想,有的時候我就是不能接受,我到現在依然不能接受。


雖然我自己沒有在那場地震中受到太大的影響,但是有些人可能就失去了自己最寶貴、最心愛的東西。


你去跟他說,你說你要接受現實,他可能就接受不了。


所以這次在我的電影當中,就是想要去描述一些人,那種一直在呼喊著說「我就是不要接受這樣的現實」的感覺



我自己的整個理念,也是不斷變化的。


我的作品初期,大家經常說我是「世界系」的代表。


但是提到「世界系」,應該是每個人對它的解釋都是不一樣的。它應該是個人和世界之間的一種關係,在個人和世界當中應該存在的是社會。可是我所描寫的這些人物大多數都是與這個社會沒有什麼直接關係,或者是與社會相脫離的代表,在我初期的作品當中,這樣的一些色彩是更加深厚一些。


△《雲的彼端,約定的地方》(2004)


為什麼我在初期的時候,這樣的色彩是比較濃厚的?就是因為其實我所描繪的這些主人公,他們都是在青春期。


我覺得青春期就是「世界系」。


如果你要去描寫青春期的人,他就是「世界系」的感覺,也就是說在他們在個人和世界之間,沒有社會。所以在這個過程當中,可能比如說作為學生來講,他就會產生煩惱,說我為什麼在這個世界上,我是怎麼來的,或者是他會有一些個人的疑問,包括一些友情、戀愛,或者是在他進入社會之前,還沒有面對過這個社會的時候,他和世界之間有種糾結。


所以我就覺得如果我的主人公是十幾歲、青春期,那我所描繪的是「世界系」的東西,就是很理所當然的一件事情。



不過我在這十年過程當中的作品,可能多多少少就是開始沒有那麼濃重的世界系的色彩了。


這是因為我要在所有作品當中關注社會了,特別是比如說像《你的名字。》《天氣之子》,還有這次的鈴芽之旅,都開始多少少有和社會的接觸。


這是因為其實我的觀眾在變化,我自己也在變化,特別是我的觀眾的年齡層也在逐漸的擴大。


以前都是二十多歲、三十多歲,男性為主,是我主要的粉絲和觀眾。但是現在你會發現,帶著小孫子的爺爺也會到電影院裡面去看電影。


我要如何去給更寬泛年齡層的觀眾來講故事,我就在一直思考這個問題,他們的興趣也變了,我的興趣也變了。


如何去講述人與社會之間的關係,我開始關注這些事情。


所以可以說在我這三部作品當中,社會的色彩會更濃一些。




04

真·集大成者嗎?

新海誠:deadline是最重要的


新海誠是當下最成功的日本商業片導演之一。


《你的名字。》在全球125個國家發行,累計票房收入3.83億美元,超過《千與千尋》的3.35億,成為當時日本電影史上票房收益最高的電影(這個記錄後來被《鬼滅之刃》打破)。


《鈴芽之旅》又講了一個比《你的名字。》內容更寬泛,也更深刻的故事。


顯然,導演對這部電影抱持了極大的信心和決心。


可即使是最成功的導演,想要每部片子都能合觀眾胃口,也並非易事。


從早期的「青春傷痕文學」到如今的社會批判。


新海誠一邊執著地描寫著情感的爆發;一邊又對人,對世界都進行新的思考。


當問他如何看待自己過往的作品,創作中又是如何平衡商業性和藝術性時。


沒想到導演非常坦誠:

「我做的都是商業片。」



新海誠:


說到每一部作品我想描寫什麼,都得等作品做出來之後,我才會知道它是什麼樣子,它是不是批判現實主義,或者別的。


但是下一次我想寫什麼,我還完全不知道,所以每次我都是這一部作品做完之後,就完全歸零,歸零之後我再去想下一步,我要去描寫什麼,至於下次得整個風格什麼的,我現在完全說不出來。


然後我都會看前面作品的表現,會站在前作的基礎之上,再去考慮之後,我要去做什麼,包括看大家對它的反應和感想。


《天氣之子》,您剛才講到它對社會的批判性會比較強烈,這可能是因為我在製作的時候,是在描述這些人對社會系統的反抗。



《鈴芽之旅》也並非完全沒有這種對社會的批判性,我描寫的所有的主人公,包括它在裡面出現的所有人物,每一個人都並不是社會的強者,而是社會的弱者。


像鈴芽,她是一個地震後的孤兒,然後她所遇到的那些人,比如說經營酒吧的留美,她其實就是一個單親媽媽,對吧?


像千果那個高中生,她是一邊上高中,一邊還要幫父母做家裡的事情,干很多的活。


所以她們並不是在社會上特別強的人,不過雖然她們都是弱勢群體,但是她們會非常強力地去支持鈴芽以及支持鈴芽的內心。


我想描繪的就是這樣一種氛圍,並不是國家在怎麼幫助鈴芽,而是說幫助鈴芽的其實是她身邊的人,這些社會上的弱勢群體。



我做的都是商業片,這是一個大的前提,我擁有1000多人的團隊,電影也都是幾億的票房,我並不是做一個藝術片、文藝片,也不是說想要自我展現。


那肯定我要看市場,要看市場想要做什麼,市場喜歡什麼,在這個當中就是觀眾想要看什麼。


觀察觀眾想要看什麼,就是我自己的工作。


並不是說我一定要去妥協,說觀眾喜歡什麼,市場喜歡什麼,我就做什麼,我並沒有要去妥協,也從來沒有妥協過。


在這個過程當中,我自己,就是市場,我自己也是一名觀眾,我就會去想,我自己到底想要去看什麼,我覺得這其實和我說想要看市場喜歡什麼的想法是一致的,我要真正地去面對我自己的內心。


我覺得一方面在做商業片,一方面我要去做自我實現,進行自我價值的追求,這個是不矛盾的,而且我從來也沒有感受過這樣的矛盾。我自己想做的和我自己能做的,以及我所拿到的預算,以及我工作人員的能力,在這些條件的基礎之上,我會儘可能地去做到最好。


可能對於我作品的「作者性」來說,從外部客觀地看,會更清楚一點,對於我自己來說,deadline是最重要的, 我要遵守和觀眾約定,永遠不要過了這個期限。(笑)




05

如何應對變化?

新海誠:有時候我也不想幹了


新海誠是伴隨著網際網路大潮異軍突起的一代,從做獨立動畫時的親力親為,到如今和千餘人團隊合作。


從那個把「世界系」的戀愛故事講得細膩、憂鬱的阿宅,蛻變成走入國際A類影展,被譽為「宮崎駿接班人」的日本名導演。


這位不斷成長的藝術家,和作品一起見證著這個世界的變化。


當問起他如何應對網際網路時代的變化和衝擊之時,導演也很無奈。



新海誠:


我覺得無論是20歲、30歲、40歲還是現在的50歲,其實沒有什麼變化,工作依然這麼難,我有的時候也會在過程中迷失方向,一點都沒有覺得工作變簡單了。


到了我50歲,其實也是跟以前一樣,就是拼命的工作,即使有的時候會覺得這個好難,不想幹了,但是也得要拼命去做。


20年前,網際網路環境是非常開放的,同時,其實也是很混亂,但是就這種感覺讓我覺得特別的令人懷念。


現在不只是日本,世界的各個國家都變得越來越保守,而且在這個過程當中,大家其實都是覺得很難受的。


人之間的裂痕也變得越來越深,很多人開始變得越來越不能原諒別人。



國家的政治體系、經濟狀況也是不一樣的。


日本的經濟現在是不斷衰退,但中國的經濟還在增長。在這個過程當中,人生活的感覺就會不一樣。


北大首映會的時候,我覺得北大的學生們都特別的熱情,而且我能夠感受到,他們能夠感覺到我想要表達的情感。我覺得在這個意義上,就是好像包括我們中日兩個國家是鄰國,文化很相近,很相通。


不只是文化,還有這種情感上的這種能夠共通、交流的感覺,都給了我很大的鼓勵。




06

尾聲


大眾眼中的新海誠導演,和真實的他,還有不少距離。


比如粉絲津津樂道他早期作品的阿宅傾向,對於描寫愛情的執著,對於精美畫面的偏執等標籤。


但真實的他,還有更值得敬佩的另一面:


比如專業


他的作品始終看得到強烈的環境刻畫,細緻的細節描寫,獨到的場景分鏡。


同時,他曾被詬病的人物畫法的粗陋,如今已蕩然無存。


他是新技術達人,在製作《雲的彼端,約定的地方》的2003、04年,由於美術團隊並非動畫業界科班出身,他親自教大家使用當時還並未普及的Photoshop。


早在十多年前拍攝《言葉之庭》時,他就想要用製作4K動畫了。


△《星之聲》(2002)《言葉之庭》(2013)


始終如一的敬業


他沒有經歷過日本商業動畫體系內部慣有的晉升流程,而是直接憑藉獨立動畫《星之聲》得到業內人士賞識,後來直接做了劇場版監督。製作獨立動畫時積累的經驗讓他養成了親力親為的習慣,甚至配音都會親自或是拉上家人先做一遍。


而且對市場嗅覺靈敏


《你的名字。》一定程度上填補了日本少女動畫劇場版的空白,在那以前,日本動畫電影裡更多的是如《哆啦A夢》的合家歡,《火影忍者》《海賊王》之類的民工漫,和《名偵探柯南》之類的子供向,在此之後,同類題材又如雨後春筍般蓬勃起來。


以及,他會積極地與觀眾對話


《你的名字。》之後,他注意到有觀眾批評故事是個騙局,說這只是個幻想,因為不能讓死人復生。


《天氣之子》之後,他觀察到有種普遍的聲音:當有數百萬人的生活將被男女主角的行為所影響時,你怎麼能不犧牲一個人呢?


「對我個人來說,這是一件非常有成就感的事情。」


「我認為這是動畫媒介所特有的東西,能夠在這種規模上與觀眾進行對話。動畫藝術家和觀眾之間有如此深的信任,這是幾十年來穩步建立起來的。」



「信任」。


Sir猜,這大概就是新海誠笑容背後藏著的東西,也是當下我們稀缺的品質。


雖然觀眾總有異見,新海誠看到,有人說他們非常喜歡這部電影,說他們想要的話語都在電影裡,也有些地震受害者說,在這樣一部娛樂片中描述一個真實的悲劇是不可接受的。


電影必然要接受市場、大眾的審視。


但我們觀影,又何嘗不是與主人公、創作者對話的過程。


而新海誠從不逃避或輕視這種議論,甚至用微笑和作品的溫柔,主動發出信號:


來,我們聊聊。


對話是正視矛盾的開始。


信任,也並非全然將自己交給他人。


而是意識到自己與他人的割裂後,依然敢於將自己的偏見與局限投向世界,然後催生一個更廣闊、包容的世界。


所以。


這種來自創作者的最真誠表達,雖然無法讓每一個觀眾認可或喜歡。


它依然有讓人走進電影院的衝動。


新海誠在這次對話中反覆提到的「災難」,其實在作品裡還藏著下半句。


越過黑暗。


我仍相信希望,相信櫻花,相信愛。


那麼你呢?


你相信什麼。


本文圖片來自網絡


編輯助理:阿莫多瓦尼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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