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瑞明丨武川縣民國遺老王恩重——內蒙古大後山史話系列之九

草原神山 發佈 2023-05-28T00:10:56.605279+00:00

西烏蘭不浪鎮是內蒙古武川縣西部的一個行政轄區,它原本是蒙古地區歸化土默特部的一塊遊牧草場,清朝中後期放墾,由牧變農,被人稱作「火燒地」。

作者盧瑞明

烏蘭不浪,蒙語意為紅色的泉水 。西烏蘭不浪鎮是西部的一個行政轄區,它原本是蒙古地區歸化土默特部的一塊遊牧草場,清朝中後期放墾,由牧變農,被人稱作「火燒地」。有人考證「火燒」乃滿語「和碩」(意為「地方」、「旗」)及蒙古語「哈少」之轉音。該地處於大青山中段的二架子山北麓,東望「北魏重鎮」可可以力更,西連固陽縣,南臨土默川,北達希拉穆仁河(也稱召河,進入四子王旗境後稱錫拉木倫河或塔布河),是前川後山的交通要道,人才俊傑之淵藪,更是西後山歷史人物活動的中心。

去年我看到一本《後山風雲》,此書由武川人張德勝先生撰寫,是一本史志性的紀實文學。書中描寫了民國年間在以西烏蘭不浪為中心的後山地區,活躍在該舞台的眾多的風雲人物及激盪的歷史風雷,讀後使我增添了見識,也知曉了許多名人的故事。受其啟發,今天想藉助這個平台,向大家介紹又一位民國老人的履歷。他叫王恩重,曾是民國年間西北軍將領馮玉祥的下屬和忠實的追隨者。

新中國成立後,在內蒙古武川縣西烏蘭不浪鄉義隆永村,居住著一位氣宇軒昂的轉業軍人,他叫王恩重,後來搬遷到附近的義合美村。王氏身材魁梧,坐如鐘站如松,對人彬彬有禮,一身軍人氣質。且談吐不凡,常給村民講述自己戎馬半生親歷過的戰爭年代的故事,當年他的居所便是村民茶餘飯後的消遣地。他的愛人常蘭芳也是軍人出身,是部隊的一位衛生員。王解甲轉業後,她隨同丈夫來到義合美,利用所學醫術熱心地為缺醫少藥的村民們針灸治病服務,更讓人感動的是不辭辛勞、不分晝夜地為當地產婦接生孩子,卻從不推辭也不求報酬——上世紀六十年代被舉薦為大隊赤腳醫生,所以老倆口頗受當地人民的崇敬和愛戴。

王恩重祖籍山西代縣人,1900年出生在代縣城一個商人家庭,中學畢業後,進入閻錫山創辦的太原的山西軍官學校(前身為學兵團,1926年10月改稱北方軍官學校)學習軍事。其父在清末將買賣從代州縣城轉遷到綏遠專區的西烏蘭不浪鎮附近,其字號就叫「義隆永」。這可能是武川縣義隆永村名的來歷吧。王恩重軍校畢業後應徵參加了馮玉祥的西北軍。西北軍於1926年「」、後積極投入到北代戰爭。王在征伐北洋軍閥吳佩孚的戰鬥中,英勇機智,多次立功,因此受到馮玉祥的賞識,戰爭結束後升任為馮的副官、參謀長。

吳佩孚、孫傳芳這些軍閥被推翻後,蔣介石在南京成立了國民政府,並開始對各路軍閥進行編遣。蔣的舉措遭到了晉軍閻錫山、西北軍馮玉祥及桂系軍李宗仁的強烈反對,於是在1930年爆發了中原大戰,也叫蔣馮閻大戰。王恩重追隨馮玉祥討伐蔣介石。大戰的結果是蔣介石大獲全勝,而馮閻的反蔣聯軍卻狼狽敗北。這一敗使馮玉祥的手下眾叛親離,紛紛倒戈。而王恩重卻矢志不渝,仍然全力效忠於馮玉祥,對馮不離不棄。「九一八」事變後的1933年,王又跟隨馮玉祥來到張家口,與共產黨一起組建了察哈爾抗日同盟軍,夥同方振武、吉鴻昌一起收復了不少失地。

1937年爆發,中華民族在蔣介石的指揮下進入全面抗戰,馮以大局為重,不計前嫌,積極投入到抗日統一戰線。1939年王恩重與黃少谷(曾任台灣國民黨「外交部長」、「政務委員」、「行政院副院長」、「司法院長」等職務)等民國一幫少壯派參加了在武漢舉辦的國共抗日統一戰線學習班,他親耳聆聽過周恩來、葉劍英和張群等人的精彩演講,生前經常同友人嘖嘖稱讚周恩來的演說口才及對形勢的中肯分析。

1948年馮玉祥到蘇聯考察時由於艦船失火在黑海不幸遇難。王恩重聞訊後痛哭一場。他感念馮的知遇之恩,招集馮的舊部好友舉行了一場莊嚴的追悼會,痛惜地說:「馮先生為人耿直坦誠,與人為善,擁護孫中山的三民主義,熱愛部下,從不欺壓百姓,是個大好人。」

一九四九年九月十九日,王恩重以前「華北剿總」上校附員(附,解放前日軍和國民黨軍隊中的軍職,相當於副官或高級參謀)的身份參加了綏遠和平起義,在張家口進行整編。王恩重被委任為團長,華北軍區派遣他南下廣東,參加解放海南島戰役。王給朱德總司令遞交了一紙申請書,說家中父母年事已高,朝不保夕,自己願意解甲歸田,回鄉侍奉父母。

朱總司令批准了他的請求,並頒予一大筆轉業安家費用。王回到綏遠省武川縣義隆永,利用所賜資金,擴充了「義隆永」的買賣規模,一心繼承祖業,投戈經商,欲在新時代展現老晉商的遺風,沒想到1954年國家頒布了「公私合營條例」,對私營工商業進行社會主義改造,王響應政府號召,將義隆永的資產全部充公。後來他被增選為烏蘭察布盟政協委員。自此一直居家務農,讀書,看報,為鄉間行醫治病。前半生戎馬倥傯,後半生掛甲務農,這就是武川西烏蘭不浪民國遺老王恩重先生的一生。1974年病逝,享年74歲。

(個別材料由段來厚提供,張德勝校正,在此致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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