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下眼中的陳誠:(7)派繫結怨

子名歷史 發佈 2023-05-28T00:28:12.359273+00:00

樊崧甫口述:1932年1月28日,第十九路軍在上海抵抗日軍,第18軍官兵請纓護滬,陳誠與蔣介石密電協商。蔣電陳:「如全軍援滬,則江西縮短圍剿防線,放棄贛南,退守南昌、撫州;否則迅速進援贛州,先擊破紅軍,再行援滬。兩方案請兄擇一實行。

樊崧甫口述:

1932年1月28日,第十九路軍在上海抵抗日軍,第18軍官兵請纓護滬,陳誠與蔣介石密電協商。

蔣電陳:「如全軍援滬,則江西縮短圍剿防線,放棄贛南,退守南昌、撫州;否則迅速進援贛州,先擊破紅軍,再行援滬。兩方案請兄擇一實行。」

當時是贛州守兵旅長馬崑連電乞援,行營參謀長賀國光、省主席熊式輝連催第18軍援贛。

陳知蔣意是要其援贛,但部屬又不願進兵贛州,為難之中,乃與我這個總參議商議。

我對陳說:「援滬與援贛,當然以抗日為主。但據我看,上海戰事主要由第十九路軍發動,我中央及日軍俱未有全面準備。

京滬鐵路及長江運輸,均受敵機阻礙,我軍增援困難,戰局難以持久,恐不久以美、英、德、意調解而告終。

我軍從陸路進援,行程近月,未到而戰事早已結束,勢必重新迴轉江西,重與紅軍作戰。

若是放棄贛南、贛州,紅軍乘勢攻擊南昌,南撫地處鍋底,勢難保守。援滬不成,丟了江西,前途不堪設想。

今紅軍主力屯兵於贛州堅城之下,行將近月,在對日作戰時,仍圍攻贛州,紅軍將士,心理上不無動搖,如迅速援贛,內外相應,必然擊破紅軍。

如滬戰相持下去,仍可從容援滬,江西可不丟,士氣更旺盛。我以為先援贛州為是。」

陳問:「如官兵不肯去援贛州如何是好?」

我答:「軍長可集合11、14兩師軍官作一次訓話,說明急於援滬抗日,無奈被紅軍圍攻贛州,妨礙我軍抗日。

我軍不忍友軍馬崑旅及數十萬民眾歸於死亡,不得不先行援贛,盼全體官兵共同努力,快點打垮紅軍,解除贛州之圍後,隨即起程援滬抗日。

這樣就可鼓勵士氣,不惟肯去,且加快解圍時日,我預料10日左右就可回師。」

陳誠採納了我的意見,下了援贛命令,陳走後,羅卓英、周至柔來訪,要我勸陳勿援贛,我把對陳講的話告知了他倆,羅、周二人相對嘆息。

我為陳誠出了主意,陳對我極表感謝,在陳自己對部隊訓話後,又請我向全軍將校尉官致辭,並對部下說,服從我就是服從他。

陳誠自率第11、14兩師援贛州,留下第43、52兩師守吉安、吉水,預從4個獨立團編成一個先遣縱隊援滬,以我為司令。

陳命我代表他先赴南京謁蔣,報告決心與處置情況,陳寫一紙條給南昌辦事處的吳子漪,要其儘量支付我所需經費。

2月初,我到南京,這時上海戰局已成,敵在我左後瀏河登陸,經英使調解後,我方屈辱求和,同時,陳誠也解了贛州之圍。

陳誠、羅卓英、周至柔等3人由國民政府明令嘉獎,而抗戰之第十九路軍則在日、蔣雙重壓力下,於5月奉令移駐福建。

覃道善口述:

紅軍第3軍團在圍攻贛州中,挖坑道至城牆腳,用棺材裝炸藥轟城,城牆崩塌20餘丈,馬崑旅處境非常困難,大有破城的危險。

正處千鈞一髮之時,第18軍星夜兼程由吉安前往救援,以解贛州之圍。

當時,陳誠因事留南京未歸,即由第11師師長羅卓英代理,率領第11、第14師執行任務。

羅卓英親率第11師由泰和經遂川,向贛州前進,第14師由吉安經泰和沿贛江西岸向贛州前進,師部到達贛州附近的那天,第14師師長周至柔命令第41旅在五雲橋地區宿營。

第31旅當晚趕到贛州章水北岸,第41旅旅長李及蘭不遵照命令,也趕到贛州章水北岸,靠攏第31旅地區宿營。

周至柔得知後,大不滿意,仍嚴令第41旅非即刻撤回五雲橋宿營不可,李及蘭硬不肯撤,各執己見,大鬧意氣,不得解決。

後經參謀長柳善往返調解,第41旅不撤回五雲橋,而撤到五雲橋至河西中間地區宿營。這個問題雖得到折中解決,但周和李隔閡已深,不久,李及蘭因此而另調他職。

後來得知,李及蘭同周至柔鬧意見的起因,系第14師副師長出缺,以第11師旅長霍揆彰調升,而沒有升到他,因而對周不滿,藉故不服從命令,以破壞周的威信。

1932年3月初,第11、第14師全體到達贛州河西後,贛州之圍未解。於是,羅卓英即決定親率第11師由河北渡河進城,準備從城內向城外出擊;以第14師第84團在河西向唐江方向占領陣地,並築工事,以防紅軍第1軍團來襲,而掩護第11師的作戰。

但是,第11師渡江進城既無橋樑,又缺少渡船,同時,受紅軍火力的控制,白日不能行動,似此渡河本屬難事,終因河幅不寬,工兵強架輕便浮橋成功,一夜之間即渡河完畢。

在渡河時,紅軍雖發覺,用機槍掃射,又從上游放火船燒橋,以期阻撓第14師的渡江。

由於第14師第40旅沿河防守部隊用強大的火力壓制紅軍的火力,並擊沉火船,使第11師渡河未受影響,而達到完成渡河任務,這是出乎紅軍意外的事。

第11師進城後,羅卓英暗由城牆腳挖地道數條,時經3個黑夜,將地道挖成後,又在出口處留很薄的土層,待部隊出城時才行打通。

出擊部隊不走城門,均從地道拂曉出城,以偷襲手段,忽向紅軍猛攻,使紅軍措手不及。

這次,羅卓英使用第11師全師6個團的兵力,為出擊部隊,並調第14師第84團進城作預備隊,待第11師出城後,又派部隊嚴守地道,只准出城,不准進城,謀求背城一戰。

但紅軍第3軍團發覺後,即向贛州東南方向撤走,第11師雖費了不少時間,結果只俘虜紅軍官兵500餘人。

紅軍撤走時,羅卓英又派第 11師胡啟儒團及第14師第79團尾追,終未追上,就連紅軍主力的去向也不知曉。

第79團僅僅拾得短槍4支,團長凌光亞卻以此假造情況,揚言追上紅軍,發生激戰,謊報功績。

周至柔得知此情,對凌光亞這種行為並未追究。最後為輿論所迫,才將凌光亞以指揮無方,調任他職。

這次,第14師除第40旅一部分沿河西岸防守部隊參加掩護第11師渡河戰鬥,及第79團參加追擊外,其餘都在河西擔負警戒唐江方向的防守,因為唐江方面紅軍第1軍團並未進攻,固未發生戰鬥,也沒放一槍,贛州解圍戰即告結束。

方耀口述:

這次戰鬥出擊之快,出乎紅軍意料,因此,繳獲亦較多,據說:「出擊部隊到了城外,攻到紅軍坑道陣地時,有的紅軍正在熟睡,大概因紅軍圍攻月余,過於疲乏。」

據第18軍對贛州戰役的公布材料,計俘獲1000多名指戰員,算是最多的一次。戰鬥結束後,第11、第14師和第154旅移駐於城內,陳誠、羅卓英等受到了蔣介石嘉獎,第18軍的兩個師的重要人事進行調整。

如第11師第31旅第61團團長黃維升任第31旅(一說32旅)旅長;第14師第41旅旅長李及蘭免職,由李樹森充任;第40旅第79團團長凌光亞免職,遺缺調第84團團長陳烈充任。

贛州的戰略地位很重要,馬崑旅長因守贛州有功,蔣介石通令晉升為中將旅長,該旅北調歸建。

蔣介石與陳濟棠商量,派粵軍第1軍駐大廋的余漢謀1個師(轄3個團)接贛州的防務。

當第18軍進城後,馬崑旅就奉令調走,此旅的官兵多數有兩支槍,一支是步槍,一支是鴉片煙槍,不但軍官有家眷,有些士兵亦有家眷,原因是此旅駐贛時間久,因此,部隊行軍拉得很長,拖拖拉拉。

第18軍進城後,一直在等待粵軍的到來,突然接到陳誠的電令說:「余漢謀的第1軍在大庾縣受到紅軍的圍攻,著羅卓英就近派部隊馳援。」

第14師師長周至柔率領該師及第52師第154旅,前往大廋解圍。

第14師與第154旅從贛州縣出發,經過南康縣,行軍三四天,抵達青龍,與余漢謀軍取得了聯繫。

大廋縣是木盆一樣的城,城外四周是大山,紅軍占領了城外的一切制高點,形勢岌岌可危,圍攻大廋的紅軍仍為第1、第3、第5軍團。

當第14師與第154旅到達青龍時,紅軍得悉援軍已到,立即開始撤退。

由於第18軍大力援助,余漢謀的第一軍得以保存,余漢謀對蔣介石十分感謝。當第14師與第154旅抵達青龍時,余漢謀贈送周至柔不少軍用物資,如無線電台等,表示感謝。

從此,余漢謀與蔣介石有了秘密聯繫,後來,陳濟棠反對蔣介石,余漢謀就首先反對陳濟棠,使陳濟棠陷於孤立之境。

余漢謀第1軍第1師與第14師一起,行軍三四天返回贛州縣城,粵軍第1師休息後接了防務。

1932年1月下旬,第14師從泰和向贛州行軍時,第79團團長是凌光亞,軍部下令說:「該團紀律不好,著即撤職。」

當時,我任該團第1營上尉營副,據我所了解的所謂紀律不好,是因天氣較冷,有的部隊出發前在燒火取暖。

我了解陳與凌有宿怨,1928年時,陳誠任南京警備司令,凌光亞任傷兵管理處處長,陳想擴充部隊,曾要求凌撥給2000餘名傷愈的士兵,凌不買陳的帳。

因為凌是黃埔軍校第一期畢業,與何應欽是同鄉,以何為背景,陳誠對凌光亞很不滿意。

後來,凌任教導第3師第1團團長,1931年改為第18軍第14師第79團,軍長是陳誠。

1932年時,陳誠與何應欽的矛盾很大,凌光亞是何應欽的人,任第14師資歷較深,陳認為此時不除凌,後患無窮。

陳誠處理此事,大家的意見很大,認為這是借贛州戰役之機,給予報復。

贛州戰役開始後,大部分的戰鬥是馬崑旅擔任的,第18軍不了解,第18軍抵達贛州時,第11師是參戰的主力,第14師是第二線部隊。

樊崧甫口述:

1932年秋,蔣介石命令川軍第59師張英部移防吉水、永豐,歸陳誠指揮,張英以何應欽為靠山,何電囑陳善視張部。

張師紀律不佳,陳密報蔣,蔣令陳將其繳械改編,陳誠與我商議:「現奉密令,對駐萬安的28師王懋德部及駐吉水的59師張英部,都要相機繳械改編,你看先從哪師著手?」

我說:「王懋德師系陝西部隊,官兵強悍,戰鬥力強,地處萬安,對中央存有戒備,逼之過甚,投歸紅軍或上山負隅,均非好事;

張英部川軍,人弱械劣,紀律廢弛,民心不順,兼弱攻昧,還是先從張部著手為是。」

陳說:「剛歸我指揮,就被繳械改編,怕以後其他部隊不敢靠攏我這碼頭。」

我說:「你所言極是,但這次你已將他們的情況報上去了,密令已下,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只是今後對再靠攏的應善意幫助,以明你並非有意傾覆。」

陳遂率領部隊襲圍永豐、吉水,不料,行營參謀處長錢卓倫已先把消息密電告知張英,張師登埠抵抗,何應欽嚴令陳誠撤退,陳氣懾,欲還師。

郭懺阻之,郭云:「兵臨城下又撤回,威信掃地,且對委員長密令,何以交代?不如先執行了再說,事後再叩頭跪拜向何賠罪吧!」

陳然其議,張英遵令繳械,在張部文件中搜出錢卓倫密電,便以之報蔣;何應欽也向蔣控告陳擅權。

蔣皆置勿問,後何拂袖而赴北京,與陳勢成水火。

陳誠將4個獨立團與張英部並編為第59師,以陳時驥任師長,陳在吞併第59師前夕,讓出所兼之第52師師長,以副師長李明升任;

調去第43師師長郭華宗,以劉培堂升任,插進鄒洪(若虛)為副師長,周祥初為旅長,均是保定軍校第八期同學,聲氣更一致,實力愈益壯大。

1932年春,陳誠讓羅卓英、郭思演、鄒洪等用廣東同鄉、保定同學的關係,把在廣西和桂系戰敗之第4軍吳奇偉(梧生)部接引到吉安,編為第90師,仍保持其第4軍軍長虛銜,增兵益械,恢復其勢力。

馬崑旅調離贛州,由陳濟棠派粵軍第1軍余漢謀部接防,陳誠對余積極拉攏,遂雄視贛江流域,其時,贛東信水流域、贛東南撫河流域守軍兵力薄弱,無機動部隊,行營和省府雖極嫉視陳,但在紅軍進攻時,又不得不仰仗陳支援。這一時期,陳誠成了蔣介石對中央蘇區進行「圍剿」的中心力量。

1932年秋,紅軍攻吉安,陳誠率第11、14、90師增援。紅軍因無隙可乘而引退,斷後的紅軍第3軍團師長郭炳森叛黨,率500餘人投降陳誠,陳將其編為暫1師,交第4軍吳奇偉指揮。

冬初,紅軍攻宜黃,圍南豐。南昌行營派陳誠為撫河方面軍總指揮,陳以我為參謀長,郭懺為參謀處長,梁啟霖為副官處長,率第14、90兩師移駐撫州增援;

命羅卓英率第11師回吉安,以兼副軍長代行軍長職權,指揮第43、52、59等幾個師,承擔安福、永新、撫綏修路等事宜。

陳誠又向熊式輝薦任郭懺為永新區行政專員,張節甫為永新縣長,陳把這些區域的行政權都抓在了他的手中。

總部開到撫州時,紅軍攻新豐街,守軍撤回南豐,紅軍遂圍攻南豐。守備南豐的毛炳文第8師、守硝石的許克祥第24師及守南城的李雲傑第23師,原來是由朱紹良統一指揮的,此時,朱到新疆、甘肅一帶去了,將部隊讓給毛炳文升兼。

毛資望淺,指揮不靈,部隊膠著陣地不敢動彈,雖然毛炳文是留日士官系,但陳誠卻看不順眼,所以儘管毛連電呼籲,行營賀國光也電報、電話多次催促,而陳卻按兵不動。

撫州行政專員兼臨川縣長周鍾岳,是熊式輝之師,為第5師師長周渾元之父;守軍司令是二次「圍剿」時指揮過陳的二十六路軍總指揮的孫連仲,僅一年時間,孫倒過來接受陳的指揮。

陳誠展開政治活動,強制拆除市街店屋,使公路通過市區,燒毀納過特稅的鴉片,公審了販毒奸商,威脅到了熊、周。

陳誠朝夕與孫連仲過從,弈棋、喝酒、談心,孫正苦於缺餉少械,兵心不固,因愁成疾,以心事告陳。

陳勸孫自動請蔣介石將第25、27兩個師縮編成為一個27師,並裁掉一個軍部,這樣,不但可保證不被裁減軍費,且可更得蔣的信任。

孫採納陳的建議,把高樹勛的軍長職務和25師裁掉了,孫自此投入蔣的懷抱,以後,凡馮玉祥舊部有異動時,蔣都派孫去統率整編。

熊式輝也受蔣介石、宋美齡的寵信,是販毒的後台老板,煙案一直鬧到蔣處。

蔣電陳:「事關行政,希勿過問。」陳擔心受處分,我則不以為然,告

陳曰:「不過賠10多萬元而已,現蔣正重用你,不會小題大做,此後不管就是了。」

蔣果不再責陳,但熊含恨尋仇,二人暗鬥甚為激烈。

紅軍圍攻南豐一星期,不克而退。陳誠以第27師之池峰城駐滸灣、74師開南城萬年橋、90師開宜黃,對紅軍暫取攻勢防禦。

但陳之感情容易衝動,自信力強,變動很快,持久性薄弱,當3個師轉移之第一日晚上,我在陳對面參謀長辦公室內,見陳於深夜反覆鑽研兵力配備地圖,乃得知他又將變更部署。

我慮軍行在途,中道折回,有損士氣,但又不好當面阻止——如阻止,陳必負氣不聽。

翌日拂曉,陳就叫衛士來請我,見面後,陳就說:「哲山兄,我對3個師有個新計劃,請你研究。」

我說:「好!請總指揮在圖上指給我看。」陳指過之後,我說:

「我也研究了3個方案,一個是和你的相同,另外兩個我說出來,請你訣擇一個。」

陳考慮了很久,選定了其中一個,問我同意不同意,我同意。

陳囑:「你既同意,就下命令。」我問:「前天下了命令,軍隊走了一天,今天又下命令麼?現情況未變,讓他們到目的地休整幾天再動如何?」

陳愕然說:「今天不好再下命令,算了。」

後來,他天天到孫連仲處下象棋,孫總讓他贏,陳非常高興,對調動軍隊再也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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