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歲月能停留 只此親情可長久

卓凡的呼喚 發佈 2023-06-03T04:40:57.572500+00:00

慈祥的爺爺和玩耍中的孫子2023年5月25日,在經歷了好幾年的疫情之後,蔡如夷先生回到南昌來看望我們,可29日下午就要踏上歸程。雖然只有短短的幾天,他做的幾件事,卻讓他奶奶和我感慨不已。


2023年5月25日,在經歷了好幾年的疫情之後,蔡如夷先生回到南昌來看望我們,可29日下午就要踏上歸程。雖然只有短短的幾天,他做的幾件事,卻讓他奶奶和我感慨不已。

來之前,他發來微信,對幾天時間裡的活動,作了一個大致的安排,其中就有去南昌西山萬壽園看看已經去世了好幾年的爺爺的計劃。

27日上午,我們驅車來到陵園。在我的記憶中,陵園的路邊會有好些賣鮮花的攤位,可那天一個花攤也不見。陵園辦事大廳出售鮮花的保鮮櫃裡,有標價為80元和120元的兩種花籃,如夷先生毫不猶豫地選擇了120元的花籃。雖然知道擺在墓區的祭祀品什麼的,黃昏就會被打掃衛生的工作人員收走,但我們中國人,為了表達自己對先人最真摯的感情,往往選擇的,是獻上最貴重的東西。表達孝心,慎終追遠,緬懷前輩,是應該不講任何價錢的,是應該無條件的。

記得2016年11月中旬,爺爺去世,他從波士頓趕回來參加告別儀式,把骨灰送往墓地的情景,恍若隔世,又像就是在昨天似的。時間,真的是過得太快太快了,這讓此刻走在同一條路上、滿眼都是熟悉的環境的我唏噓不已。

在爺爺的墓碑前,他恭恭敬敬地獻上花籃,反覆地擺正花籃位置,然後雙膝長跪不起,把額頭緊貼在墓基上。

初夏的陽光鋪滿大地,藍天上飄拂著朵朵白雲,一片片青草正綠著,一叢叢花兒正開著。呵呵,活著,生活著,真的是很美好的啊!

偌大的墓區,就我們父子兩個人,四周靜悄悄的,時間似乎按下了暫停鍵,空氣好像凝固了一般。如夷先生在爺爺奶奶的百般呵護和千般寵愛下,度過了幼兒園、小學和初中時期,直到14歲才離開他們去了異國他鄉。那一刻,我能夠清晰地感覺到,跪在墓前的他,冥冥之中,正在與親愛的爺爺進行靈魂的對話。

萬籟俱寂里,我突然想起了2017年的11月,他創作並演奏紀念爺爺去世一周年的鋼琴曲《天堂的線》時,寫下的這段文字:今天,爺爺離開我們已經一年了。爺爺說過,就算在另一個世界,我們的心也有根線連著。我把對爺爺的思念寄予在這首曲中。爺爺,您一定能聽見的。我永遠愛您。

點開《天堂的線》,我們可以聽到,全曲的節奏是緩慢的,音調是低沉的,音色是穩重的。伴隨著緩緩而沉重的節奏,在音符與音符間流動著的,是如絲如縷的無盡的情愫。鋼琴琴音的時弱時強,表達出作者內心思緒上上下下的激烈波動和情感的起起伏伏。整支曲子,留給我的總體印象,是一首抒情的敘事詩。你仿佛能夠看到,作者行吟在江畔,回憶著自己和爺爺在一起的幸福日子;你仿佛能夠看到,作者徘徊在星空下,抒發著自己對爺爺深深的懷想。

是的,這麼多年了,一根扯不斷的無形的情感之線,始終緊緊地連在他們爺孫之間。

如夷先生表情凝重地跪在那裡,好幾分鐘過後,我輕輕地拍了一下他的左肩膀,才慢慢從地上站了起來,然後又是深深的三鞠躬。

從爺爺的墓前離開,我們父子兩人默默地走在好幾百米長的路上,眼神茫然,低頭無語。

在南昌的幾天裡,他每天都來到南昌大學老校區陪伴年事已高的奶奶,聽著奶奶家長里短的嘮叨,逗著奶奶開心地唱歌說笑。只要奶奶願意,他便十分快樂地攙扶著她下樓,在家屬區里,走走,停停,坐坐,耐心,細心,用心。因為好幾年沒見面了,奶奶拿出一些錢來要送給他,他堅決不收,說:我應該給奶奶錢的,我不能拿奶奶一分一厘養老的錢!還一臉嚴肅地小聲對我說,老爸,你可不能代我去收下奶奶的錢!


28日下午,奶奶讓他提水幫著澆花。在陽台上,看著奶奶種植的一盆植物長勢良好,他問:奶奶,你這盆植物是哪裡買來的?奶奶說,哪裡哦,不是買的,是我下樓去倒垃圾,在路邊撿到幾棵樹枝,就拿回來種到盆子裡,也沒想到能活,越長越大了。他說,奶奶你好厲害。你種幾棵無花果樹吧,會結果子的,到時候可以摘著吃。奶奶說,我到什麼地方去找無花果樹呀?他說,明天我去花鳥市場買來。

已經是晚上7點多了,一步一回頭地告別倚在二樓陽台上頻頻揮手的奶奶。在回家的路上,他對我說,奶奶一個人待著,要讓她每天都有事做,每天都有盼頭,日子就不會過得空虛。我的院子裡也種了無花果樹,結出了果子,心裡好高興。讓奶奶種幾棵無花果樹,看著果樹開花,盼著果樹結果,還不時可以摘下果子嘗嘗,她會有成就感,會很開心,就不會整天沉溺在唉聲嘆氣里。

從南大北院家屬區出來,我們散步經過青山湖畔,看到水果車攤上擺放著的新鮮楊梅,當場嘗了一顆後,他買下了一些。後來,來到滕王閣榕門路遺忘時光民謠酒館,他一邊聽歌,一邊吃了七八顆。到家後,把多餘的楊梅放進冰箱,叮囑道,老爸,這些帶給奶奶去吃。第二天,還不忘補上一句:別忘了。

快樂的時光總是易過的,眨眼到了29號,因為他下午就要離開南昌,踏上回程,所以特別忙,一些要緊的事情,必須在一兩個小時裡辦完,但他仍然心心念念買樹苗花草的事。奶奶打來幾個電話,說你今天下午就要走了,好多雜七雜八的事,不要花時間去花鳥市場了。他口頭上答應下來,但心裡仍然沒有放棄。

中午,朋友開車來請我們去爐億家宴吃飯。飯後直奔花鳥市場而去,頂著烈日和酷暑,跑了幾家花木店,好不容易才找到一棵無花果樹苗,急忙買了下來。小時候,他經常看見爺爺在陽台上快快樂樂地為茉莉花澆水,於是又選了一盆吐著清香的茉莉花,然後送到奶奶家,把花盆擺放到陽台上合適的位置,再匆匆忙忙趕往南昌西站。

被攔在檢票口,望著兒子背著雙肩包漸漸遠去的背影,歷歷的往事,翻江倒海一般洶湧而來。我想,一個人即使再能寫、再能說,也表達不了一個父親那時那刻的那麼一種心情啊!是的,無法用文字來敘述!是的,無法用語言來表達!

老母親後來在電話里問我,兩盆花多少錢啊?我說,你孫子的孝心是無價的。

我也被兒子幾天來的行為深深感染著。捫心自問,在孝敬老人上,本人比他還不止差了好幾條大街。我知道,人在做,天在看,必須向蔡如夷學習!

沒有歲月能停留,只此親情可長久……


(寫於2023年5月3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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