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日報客戶端 | 記者 高倩
3位舞者手拿頌缽等樂器，在觀眾席間以略顯怪異的姿勢起舞、遊走，或與觀眾直白地對望。他們象徵身、語、意，是俗世中近乎本能的欲望。隨後，他們走上舞台，扭曲著、糾纏著扯動小尼姑的拂塵。木魚急促，本是妙齡少女的小尼姑慌亂地強裝鎮定，但凡心已動，再難平息……
趙梁工作室的舞蹈劇場版《雙下山》近日在吉祥大戲院上演，為第二屆「舞韻·吉祥」舞蹈演出季啟幕。《雙下山》是趙梁「東方靈欲三部曲」的收官之作，脫胎自崑曲中兩齣著名的折子戲《思凡》與《下山》。戲曲界有「男怕《夜奔》，女怕《思凡》」一說，言其難度之大，舞蹈劇場版《雙下山》把戲曲與現代舞融合，可想而知，創排並非易事。
《雙下山》的一大巧思，在於把《思凡》中的小尼姑色空一角一分為二，空由戲曲男旦演員董飛飾演，色由李楠飾演。在空攬鏡獨照、哀嘆青春時，色悄然登場，他們之間的對比極為鮮明，一表一里，一個剃盡青絲、冷清寂寞，一個長發飄拂、美麗動人，後者與同樣年輕的本無僧相識相知，最終在漫天桃花里攜手下山而去。熾烈的紅色籠罩舞台，兩人的婚禮圓滿莊重，然而此刻，空突然再度出場，顛倒怪笑著吶喊「我把袈裟扯破」——一切究竟是真是幻？引申發散的思考與餘味，就此留給了觀眾。
《雙下山》是一場相當極致的東方美學體驗。立意上，對真與假、色與空等永恆命題的探討詩意且留白；呈現方式上，董飛飾演的空展現了唱腔、念白、圓場等傳統戲曲的代表性元素，飾演本無的青年舞蹈家李宇則具有相當紮實深厚的中國古典舞功底。現場演奏的民族樂器古箏、竹笛有不少即興發揮，對即興的注重，是中國傳統音樂的突出特色。此外，《雙下山》的舞美、服化道等設計極簡寫意，但韻味悠長，一座怪石嶙峋的假山，一朵被色、空、本無三人不斷傳遞的花，既像袈裟又像婚服的紅裝，都頗有「含不盡之意於言外」的況味。
如此種種，讓《雙下山》形成了一種志怪小說般怪奇美麗的獨特氛圍，吉祥大戲院典雅古樸的場地，也額外增強了這部作品的中國韻味和「戲中戲」的觀賞意趣。在傳統文化與當代舞蹈語彙之間，《雙下山》以小博大，做出了相當巧妙的嘗試。毫無疑問，作為第二屆「舞韻·吉祥」舞蹈演出季的開幕演出，《雙下山》打好了頭陣，接下來的4部作品將如何以舞蹈詮釋、發展「國風」內核，值得觀眾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