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七十年代的飢餓記憶(2),手裡燒餅被人搶走,往上面吐口水

詩道駿言 發佈 2023-06-05T00:24:44.649061+00:00

我父母是三十年代末、四十年代初出生的人,在1960年,剛剛20多歲,他們給我講述他們挨餓的經歷,有幾個細節我如實記錄下來。

作者:詩道駿言

我父母是三十年代末、四十年代初出生的人,在1960年,剛剛20多歲,他們給我講述他們挨餓的經歷,有幾個細節我如實記錄下來。

大煉鋼鐵時,開始搞集體食堂。村民家除了農具,其他的鐵製品大都被收繳去煉鋼了,包括做飯的鐵鍋。普通村民吃食堂,情景是這樣的:到開飯的時刻,每家派一個代表,提一個罐子或者端個盆,領取全家的飯。按人頭給盛到罐子、盆子裡,帶回家去分著吃。當然,單身的、人口少的,也有在食堂就地吃完的。

大部分人是吃不飽的。我父親是民辦教師,他常常吃不飽。開會時,總是閉目養神,實在餓得不行時,他從家裡帶有陳年老鹹菜,醃蘿蔔塊兒,把鹹菜切成細絲,放一些蘿蔔絲到水瓶子裡,衝上開水,喝幾口,吃下去。純屬糊弄自己。

我母親處境好一些,因為,她的大嫂,我的舅媽是村支書,無形中食堂的炊事員會高看一眼。我母親常常等到比較晚的時候去打飯,這時候去,是有特別考慮的:大家打飯,把稀的都打走了,鍋底剩下的相比之下會稠一些。另外,群眾都走了,炊事員可以適當地給多打上半勺。就靠著這一點小小的技巧和特權,我母親挨的餓比我父親要少很多。

但是,1960年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奇葩事件。有一次教師們去鎮上開會,會後大家去食堂用糧票買吃的。幾個教師一人買了一個燒餅,拿著邊走邊吃。剛走了沒幾步,其中一個教師手裡的燒餅被一個陌生人衝上來一把奪走了。

教師們趕緊追那個「搶劫犯」,那個人被追上之後,他「呸、呸、呸」直往搶到的半個燒餅上吐口水,這樣把燒餅弄髒了,被搶的人也不好把燒餅要回來了。

人,在飢餓的時候,是沒有尊嚴和廉恥的。

手裡有半個燒餅都不安全,吃著燒餅要防著被別人搶去。

搶到了燒餅,用口水、鼻涕弄髒,故意噁心別人,以保護搶來的「果實」。

這是我母親在世時反覆給我講過的親歷故事。

關鍵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