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曾經約定好,等她上大學就在一起。她卻因為一個誤會選擇出國

芝芝摘文 發佈 2023-11-21T07:43:39.961288+00:00

圖片來源於網絡「秦牧言,你不能這樣!」「為什麼不能!你答應過的上了大學就做我的女朋友,小影這是你欠我的。」「啪嗒」金屬質感的腰帶扣與地面碰撞發出聲音。「小顧老師?小顧老師?」「別,不要。」聽到耳邊響起的聲音,顧影猛地從睡夢中睜開眼睛。「怎麼了?做噩夢了嗎?


「秦牧言,你不能這樣!」

「為什麼不能!你答應過的上了大學就做我的女朋友,小影這是你欠我的。」

「啪嗒」

金屬質感的腰帶扣與地面碰撞發出聲音。

「小顧老師?小顧老師?」

「別,不要。」聽到耳邊響起的聲音,顧影猛地從睡夢中睜開眼睛。

「怎麼了?做噩夢了嗎?」

顧影尷尬的笑了笑:「是,在夢裡差點被一隻老虎追,差點兒……差點兒被它吃了。」

「這樣啊……」

「主任,您是有什麼事嗎?」

「下午就到你的課,我來是想問問你,準備的怎麼樣了?有什麼問題沒有?」

「都準備好了,您放心。」

「行,那我就不打擾你了。」

李主任走後,顧影警惕的看了眼辦公室里的還在午休的其他老師,確認自己的夢話應該沒有再其他人聽到後,這才舒了口氣。

她竟然會夢到秦牧言,還是那種夢,真是見鬼了。

總不至於知道很快就會再見到他,壓力就大到這個地步吧。

呵,顧影自嘲般笑了一聲。

去洗了把臉,檢查了一下上課需要的東西,就差不多到上課的時間了。

她踩著鈴聲,進入到教室里。

「顧影,教你們數學。」

講台上,顧影一件普通的白色t恤,衣服下擺束在寬鬆的灰色西裝褲里,鼻樑上架著一副跟她這個年齡很不相配的黑框眼鏡。

饒是如此,也不難看出這是個美女。

簡短的一句話的結束後,台下的同學還巴巴在等她的下文,但台上的人卻已經將ppt切換到下一頁,那架勢就是要正式開始教學了。

「老師,再說兩句嘛。」

「就是啊老師,再多說兩句。」

顧影將ppt切換了回去。

關於她的履歷,她自認為這張ppt上寫的已經足夠詳細了。

拒絕的話掛在嘴邊,但對上同學們期待的眼神後,顧影想了想,還是改口:

「這樣吧,給你們一次提問的機會,你們有什麼想問的可以問我,但只有一次機會。」

台下竊竊私語了一番後,一個男生舉起手來。

顧影抬抬手臂,示意他說話。

「老師,可以問私人問題嗎?」

顧影輕點了下頭。

「那老師你有男朋友嗎?」

「這是第二個問題哦。」話尾處微微上揚,原本清冷的面上也浮起淡淡的笑意,整個人瞬間就變得明亮了起來。

台下微微一怔後,一片唏噓。

「老師沒有這麼算的……」

「老師你故意的……」

「老師你這是賴皮……」

顧影輕笑:「好了,現在開始上課。」

這是顧影入職後的第一節正式課,她提前準備了很久。

整堂課下來還算順利,效果也超過了自己之前的預期。

就連之前一直擔心的課堂氛圍的問題,也在她課前那個小小的玩笑後,被積極的調動了起來。

鈴響,她將講台上自己的東西收拾好,台下的學生們已經迫不及待的開始享受課間生活。

走出教室幾步後,顧影仍能聽到教室中傳出的吵鬧聲,她搖頭失笑,年輕可真好。

顧影的辦公室在二樓,但走到樓梯口處時,她卻停了下來。

後背緊貼著牆壁:「1……2……3……」

默數三聲後,少年從教室的方向跑過來,在看到顧影時,他腳下的步子因為停下的太快,還往前滑了滑。

「姐……」

「又長高了,也帥了。」顧影看著已經眼前高出自己半個頭的男孩,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以前跟在自己屁股後面的小屁孩,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都已經需要自己仰視了。

秦軒喉頭微哽:「你走了都快六年了……」

六年的時間,他怎麼可能沒有變化?

「姐,你什麼時候回來的?為什麼回來還不回家?」

從她回來卻沒有選擇直接回家後,她就知道這種質問是不可避免的。

但是準備了那麼久,顧影也沒想出一個好的答案。

她只說:「回來有一段時間了。」

「姐,為什麼不回家?是不是家裡有什麼人讓你不開心了?是我爸媽嗎?」

「別胡說,小姨,小姨夫對我很好。」

「那就是我哥,是秦牧言對不對?」

又是秦牧言……

在現實中聽到這個名字,她喃喃了重複一遍,舌尖不由開始發澀。

見她這般反應,在秦軒眼裡更像是坐實了一樣:「肯定是秦牧言,我之前就覺得你們不對勁!」

顧影面上神色很快恢復如常:「秦牧言也是你叫的,沒大沒小。」

「是我自己的問題,跟別人沒有關係,你別亂猜。」

想了想,顧影還是解釋了一句。

「好,我不猜,我就想知道,你到底要在外面待到什麼時候才肯回家?」

「明天吧,明天放學我跟你一塊兒回去,你先別跟小姨說。」

要是讓小姨知道她已經回國了,恐怕現在就得「抓」她回去了。

秦軒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好,我不說,不過姐,你明天必須回去,否則你就等著我媽親自來學校門口堵你吧。」

少年奶凶奶凶的模樣,惹的顧影又是一陣失笑:「好,明天我一定回去,快上課了,你先回教室。」

「那我走了。」秦軒走出幾步後,又回頭看了她兩眼。

顧影沖他搖了搖手,目視著他進了教室後,才整理好情緒回了辦公室。

次日下午,最後一堂課的下課鈴聲才剛剛響完,秦軒便已經跑到了顧影的辦公室門口,他扒著門框往裡面伸頭探腦,鬼鬼祟祟的。

顧影失笑,她都答應他今天回家了,難道還會食言不成?

她背起包,又把椅背上的外套拿在手裡,快步走了出去。

「姐……」見她出來,秦軒沖她討好似的笑了笑,剛好能露出他嘴裡兩顆尖利的小虎牙:「我們回家。」

「好。」

到了學校門口,秦家的車子停在路邊上,司機是家裡的老人。

見顧影上車,他先是驚訝了一下:「小影小姐……」

「李叔,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小影小姐,怪不得小少爺這兩天這麼高興,原來是您回來了。」

心思被人拆穿後,秦軒面上閃過一絲尷尬,顧影習慣性的去揉他的頭髮,但被他躲開了。

「姐,我都這麼大了,別再像小時候一樣揉我頭髮了。」

顧影點頭:「好。」

是她大意了,六年了,足夠讓很多事情發生了變化,比如秦軒,再比如她的心態。

她出國的時候帶著的那些怨恨、憤怒,寒來暑往這麼多年,也逐漸被磨平。

可能做不到像從前跟他毫無隔閡的樣子,但也應該能很輕鬆的站在他面前說一句:「嗨,好久不見。」

「姐,你知道嗎?我們班同學都挺喜歡你的,說你很特別,長的漂亮,還說你有氣質。」

「好像這些……跟我教學能力並沒有關係。」

一名教師被學生誇讚除了教學以外的東西,屬實沒什麼好驕傲的。

「也有同學說你講課講的好,講的東西容易理解。」秦軒又找補了一句。

「是嗎?」顧影淡聲道,語氣平平,聽不出悲喜,神色也維持著剛剛那副模樣。

「姐,你不高興嗎?」被人誇了啊!這總不是什麼壞事吧。

「挺高興的!」顧影說。

「那你這反應是不是也太淡定了點兒,一點兒都看不出來你挺高興的。」

顧影想,如果她再年輕幾歲的話,或許……

那應該也不會!這個假設隨即便被自己否定掉了。

從很久之前開始,她就好像很難被外界的事物調動起情緒,當然,有一個人除外……

大概是幼年的不幸還有長期的寄人籬下,讓她養成了將情緒收斂的習慣。

她一向比同齡人要成熟內斂一些。

說的好聽點,是喜怒不形於色,說的難聽點,就是呆板無趣死氣沉沉

車子兜兜轉轉,最終駛入一處莊園別墅內停下。

看著眼前熟悉中帶著些陌生的建築,顧影心裡一時間情緒驟起,百轉千回。

當年她父母過世後,許蓉便將她帶到了秦家,就是在這個地方,她告訴她:「小影,別怕,以後這裡就是你的家了。」

從那時候開始到她出國前,十幾年的時間裡她就一直住在這裡,確實也可以稱得上是她的家了。

只是住的再久,也改變不了她只是寄養在秦家的一個孤女,這個事實。

「姐……」察覺到顧影的失神,秦軒出聲喚了一下。

顧影輕咳了一聲,掩飾自己的失態,然後抬腳:「走吧。」

兩人進入到別墅內,懷著複雜的情緒,顧影在室內環顧了一周。

「小姨出去了?」她沒有在屋內看到許蓉的身影。

「估計是在樓上畫室吧!她最近又迷上畫畫了。」秦軒聳聳肩,表示無奈。

許蓉愛好眾多,但大多數都只有三分鐘的熱度。

「媽,你快出來,你心心念念的人回來了,媽……媽……」秦軒的叫喊聲在別墅內迴響。

片刻後,一個保養得當的中年婦人在二樓的走廊上往下看:「喊什麼喊!你媽還沒聾呢!」

「媽,你看誰回來了!」

「小姨。」

聽到熟悉的聲音,許蓉不敢相信的將視線落在顧影身上,幾乎是在看到她的那一秒眼眶就跟著紅了起來:「小影……」

「你別動,我……我馬上下去,別動。」

顧影只好停下打算上樓的步子。

許蓉快步從樓上往下走,因為太過激動,中間裡拖鞋還掉了一次。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她將顧影抱在懷裡,聲音哽咽。

顧影心裡也不好受,這一刻,想念,內疚所有的情緒一股腦的湧上心頭,不可避免的也跟著紅了眼眶。

維持這個姿勢許久後,許蓉才戀戀不捨的將她放開。

視線落在她身上,不放過任何一個死角的游移。

同樣,顧影也在看她,歲月似乎並未在她身上留下太多的印跡,她還是跟以前一樣好看。

「瘦了,瘦了,比視頻里還瘦……」許蓉打量著顧影,喃喃出聲,盈在眼眶裡的淚水,此刻也因為心疼,順著面頰滑落。

「小姨,沒瘦,還胖了兩斤呢!」顧影擦了擦她臉上的淚珠,擠出一點笑意來,安慰她。

許蓉哽咽兩聲,然後搖了搖頭:「瘦了……這幾年在外頭……過的不好吧。」

眼看著就又要哭出來了,顧影偷偷跟秦軒使了個眼色。

「媽,我姐這不是回來了嗎!你就給她好好補補唄。」

「沒錯,是得好好補補。」

許蓉握著顧影的手又端詳了她許久後,情緒才逐漸的緩和下來。

「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也沒提前說一聲?」

「你跟秦軒你倆又是怎麼回事?他是怎麼知道你回來的?你倆約好的?」

面對許蓉一連串的問題,顧影尷尬的笑了兩聲,她好像還是沒想好應該怎麼開口解釋她已經回來了大半年的事情。

「媽,我姐現在在我們學校當老師。」

「老師啊!老師好,女孩子當老師挺不錯的。」聽完秦軒的話後,許蓉下意識的說,等到說完才意識到哪裡不對:「所以你……」

顧影明白她話里的意思點了點頭,是。

「那你怎麼不回家裡來呢!你這孩子……」

「之前不是工作還沒著落嘛,怕你們擔心。」顧影只好如此解釋。

「家裡什麼時候非要你去工作了,不說我們自己家就有公司,你想上班隨便選一家就是了,就算你一直在家裡我們又不是養不起你。」

可也正是因為這樣,顧影才沒有選擇回國後第一時間就回秦家。

秦家對她很好,但她沒辦法心安理得的去承受秦家所賦予她的這些。

「算了,不說了,你能回來就好。」她一時沉默不語,好在許蓉自己打了個圓場。

「小姨夫呢?在公司嗎?」

「你小姨夫出差了,得過兩天才能回來,你牧言哥他們局裡忙,也很少回家,等會兒我打電話給他,他要知道你回來,肯定特別高興。」

會嗎?不見得吧!顧影暗暗的想。

不過,她好像並沒有問秦牧言如何……

大概中國人總有些「說曹操曹操到的」體質在身的,顧影的思緒剛剛落定,便聽到有人開門的聲音。

她循著聲音看過去,秦牧言逆光站在門口處,他一身幹練的藏藍色警服,身姿挺拔,看起來比之前要瘦了些。

「阿姨……」他跟許蓉打了聲招呼。

許蓉是在秦牧言母親去世後嫁進秦家的,其中沒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齷齪,所以這些年秦牧言雖然一直沒有改口,但也給到了她應有的尊重。

「牧言回來了,怎麼也這麼瘦了?黑了。」

他走近後,顧影不自覺的也打量了他兩眼,大概是瘦了的緣故,五官更顯得深邃立體了些。

記憶里原本還算白皙的膚色,現在已經變成了健康的小麥色。

「這幾天在外頭蹲點,曬的。」秦牧言解釋。

「阿姨,我先上樓換件衣服。」

「好,去吧。」

得到許蓉的回應後,秦牧言便直接上樓了,這期間裡,他像是沒有看到顧影這個人一樣,全程看都沒看她一眼。

顧影垂在身側手默默鬆開,心裡也跟著舒了口氣,這樣也挺好的,反倒是讓她更輕鬆了些。

其中內情許蓉並不知曉,只當是秦牧言真的沒有看到顧影,還笑著拍了拍顧影:「你們這麼久沒見了,應該有很多話要說吧,等會兒牧言下來了,你們再好好聊。」

顧影笑了笑沒說什麼。

「我先去廚房看看,晚上給你們做些好吃的,好好補補。」

「好,我陪您去。」顧影也隨著許蓉起身。

「不用,不用,你就在這好好坐著。」許蓉將她按了回去,又囑咐了秦軒一聲:「你在陪著你姐。」

秦軒擺擺手:「我知道了,您就放心吧。」

待許蓉走後,秦軒湊到顧影跟前:「姐,我就說你跟我哥有問題吧,你還不承認?

就你們倆剛剛那種狀態傻子都能看出來有問題。」

說完後,秦軒覺得有哪裡不對,他媽媽好像就沒看出來,嗨,那都不重要。

「姐,你該不會是跟我哥談過戀愛又分手了,然後才一氣之下跑到國外去的吧。」

「你想像力很豐富,但很抱歉,並不是。」顧影說。

要說她跟秦牧言真的有什麼,也不過是她曾經不自量力的喜歡過他罷了。

當然,那都是過去了。

再次見到秦牧言,顧影發覺自己好像沒有想像中的那麼淡定,思緒還是不由自主的產生了波動。

她承認了,她壓力確實很大。

時間不知過去多久,顧影突然感覺到左側的沙發凹陷,她扭過頭去看,秦牧言竟然坐到了她旁邊。

他換了一身深灰色的家居服,頭髮上水漬還沒完全擦乾,清清爽爽的,看起來倒是比剛才平添了幾分少年感。

倚在沙發的靠背上,雙目緊閉,仔細看的話可以發現他眼底的青黑。

「哥,你要困的話,就先回房間睡會兒。」秦軒說。

「不用。」薄唇微啟,眼皮都沒抬,仍舊維持著剛剛的那副姿態,周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息,就像是一座超級大的冰山落在身邊一樣。

顧影坐立難安。換個地方的話,好像顯得太過於刻意,不換,守著這麼一個人,她呼吸起來都覺得不自在。

好在許蓉及時出現解救了她。

「廚房下午燉的湯好了,你們先過來趁熱喝一碗,大補的。」

「好。」顧影和秦軒先一步起身,走出幾步後,顧影聽到身後人的腳步聲。

進入餐廳後,顧影和秦軒一左一右坐到餐桌的兩側,而秦牧言再次選擇了坐在顧影旁邊。

如果說剛剛在沙發上,顧影可能還會以為他坐她旁邊是無意,但這會兒她明白過來了。

秦牧言之所以這樣,應該只是單純的不想看見她罷了,坐她旁邊就可以避免很多跟她對視的可能。

這麼想著她好像自在多了。

傭人把湯端了上來,兩碗,一碗放在顧影面前,另一碗放在了秦牧言的面前。

「媽,怎麼就兩碗啊!我的呢!」秦軒跟許蓉抱怨道。

「你現在的身材剛剛好,再補就該胖了,乖,咱們不喝。」

「媽~我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秦軒欲哭無淚。

顧影笑了笑,把自己碗裡的湯往秦軒跟前推了一下,被許蓉又推了回來:「你自己喝,不用管他。」

之後,許蓉就出去了,餐廳里只餘下他們三個。

秦軒因為身心受到了重挫,悶悶的坐在餐桌前,而另外兩人更是一言不發。

一陣詭異的安靜後,湯碗和桌面碰撞,發出兩聲清脆響聲。

顧影用眼角的餘光瞥了眼身旁的秦牧言,幾乎是在她放下碗的同時,他也將碗放了下來。

顧影苦笑,這種默契,不要也罷。

餐廳里連接著的是另一個廚房,她習慣性的起身把兩人的湯碗疊到一塊兒。

「姐,等下讓傭人來收拾就是了。」

「沒關係的。」

顧影手上動作沒停,這種事情她在國外也都是自己干。

聽她這麼說,秦軒便也沒再阻攔,但不知怎麼地他周身都覺得難受,像是被誰的目光在凌遲一般。

秦軒一抬眼便對上秦牧言冷冽堅毅的眼神,他不由瑟縮了一下,顫顫巍巍的問:「哥……我是又做錯什麼了嗎?」

秦牧言就這麼看著他,不發一言,而後「刺啦」一聲,他拉開椅子起身,大步朝廚房走去。

廚房裡,顧影打開水龍頭,剛把手伸到水柱下,便被人從身後拽住衣領,拎到了一旁。

顧影望著滴著水的雙手,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麼。

「還走嗎?」這是秦牧言見到她後,說的第一句話。

與夢裡秦牧言質問她時的語氣如出一轍:「不……不走了。」

他站在她剛剛的位置上,拿著原本她要洗的湯碗,在水龍頭下沖洗著。

「你就沒什麼想對我說的?」

過去的種種就沒有想要跟他解釋的?

當初為什麼說走就走?!又為什麼這麼多年都不肯跟他聯繫?!

「好久不見……」

但顧影顯然沒有理解他的意思,她將之前練習過無數次的開場白脫口而出。

秦牧言停下手裡的動作,神色不明的回頭看她。

他大自己幾歲,叫名字好像不太合適,可是讓她像以前一樣叫他哥,她也叫不出口。

斟酌後,她喊他:「秦……秦隊長。」

秦隊長?秦牧言像是被氣狠了,冷笑了一聲。

手裡動作也越發的粗魯起來,湯碗洗好後,被他用力的放在檯面上。

碰撞發出的刺耳的響聲,惹的顧影皺了皺眉。

秦牧言停下來看了她一眼,又繼續甩手走了出去。

顧影只默默嘆了口氣。

之後的一整晚,秦牧言又恢復了之前的狀態,仿佛廚房裡發生的那一幕不過是顧影的錯覺一樣。

晚飯後,秦牧言稱要休息直接上樓了,倒是顧影被秦軒和許蓉兩個一直拉著聊到是十一點多才回房。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突然換了環境,還是其他別的什麼緣故,顧影在床上折騰了大半宿才睡著。

清晨鬧鐘響了又響,眼看著再睡下去就要遲到了,顧影才不得不起床。

「姐,早啊!」

「早。」

餐廳里只有秦軒一個人,許蓉平時起的晚,這會兒應該還在睡著,至於秦牧言……

「我哥今天一大早就走了。」

「哦。」顧影將視線收回,不動聲色的應了一聲。

那天之後,挺長的一段時間裡,秦牧言都沒再回家。倒不是他故意躲著誰,而是他轄區內一起兇殺案件,已經鎖定了嫌疑人,但證據鏈一直閉合不了。

他帶著手下的兄弟沒白沒黑的忙了大半個月,晚上要麼回他單位附近的公寓裡,要麼就在局裡睡了。

就這幾天才將證據鏈閉合,他也能短暫了鬆了口氣。

周天下午,他本來是想回家的,但不知怎地兜兜轉轉,最後卻去了徐凱的搏擊俱樂部里。

「喲,我們秦隊怎麼有時間來我這裡?」他難得出現,徐凱還驚訝了一下。

「今天休息,陪我來一局?」

「怎麼?平時訓練沒練夠?還專門跑我這來玩?」徐凱揶揄道。

「別廢話!玩還是不玩?」

「玩,玩,我們秦隊都發話了,我哪敢不從。」

「我先去換衣服。」

片刻後,秦牧言換好衣服從更衣室出來,徐凱在擂台上做著熱身:「開始吧。」

幾個來回後,徐凱明顯感覺到秦牧言的狀態不對。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秦牧言沉默了一會兒,緩了緩開口:「小影回來了……」

「好事兒啊!你不就盼著這天呢!」

「別這麼看我,你那點兒心思別人不知道,我還不知道嗎?這些年你清心寡欲的,不就是在等小影嘛,現在她回來了,你應該高興才對啊!」

「誰說我等她了!」

秦牧言斜了他一眼,語氣略顯生硬,但底氣不足。

他心裡是有氣的,憑什麼她能說走就走,說回來就回來。

當年她要出國,甚至連商量都沒有跟他商量一下。

他後來知道以後去質問她:「所以在你眼裡我到底算什麼?」

「恩人。」顧影說。

秦牧言覺得諷刺,原來他對她那麼多年的感情,她就只拿他當恩人。

為此,他氣的很長時間都沒有理她,甚至在她出國那天都沒有去送她。

可就算是這樣,到後來,他還是忍不住要去聯繫她。但那時候卻發現自己早就被她拉黑了。再後來,他托人去她住的地方找過她,朋友說,她已經有男朋友了。哪怕是現在他再想起這些,秦牧言心裡還是又氣又難受。

徐凱在他肩上拍了一下:「得了,你就別嘴硬了。」

「她有男朋友!」

所以就算是他在等她,又有什麼用?

「有男朋友怎麼了?只要沒結婚,你就還有機會。之前她在國外,你鞭長莫及,但她現在回來了,你還沒信心把她給奪回來?」

秦牧言薄唇微壓成一條線:「沒信心,當初她就在我身邊,不也是說走就走了?」

是沒信心,而不是不能搶。

徐凱會心一笑:「不過也是,顧影那丫頭是夠狠的,當初說走就走了,一點兒情面都不留,那這些年你就沒問過她為什麼非走不可呢?說不定是有什麼隱情呢。」

秦牧言眸色微動,默了片刻後,才說:「沒有。」

開始的時候是被她氣昏了頭,後來知道她有男朋友後,就更問不出口了。

「我說秦隊,嘴長的是幹嘛的!不想要可以捐了。」

秦牧言沒理會他的調侃,自顧自的將手套摘掉。

徐凱見狀:「怎麼?不玩了?」

「不玩了,走了。」

他從擂台上下來,往更衣室走,之後,換好衣服朝徐凱招呼了一聲,便從俱樂部離開了。

「秦哥怎麼剛來就走了?」

徐凱望著秦牧言的背影,意味深長的笑了笑:「你秦哥啊!這是要為愛做小三去了。」

「啊!做小三!這是不是不太道德?!」

徐凱目光微斂,瞪了他一眼:「滾!滾!滾!」

他說是那麼說,但沒想到秦牧言真的肯做到這種地步。

從俱樂部出來後,秦牧言心裡很亂。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應該怎麼做,是明知她已經有男朋友情況下,還要靠近她,還是就這麼任由著她離自己越來越遠。

他開車四處轉了轉,一直到天黑,也沒想出一個合適的答案來。

算了,就隨心吧。

秦家別墅里,顧影一襲銀色帶細閃的吊帶裙,露出光潔的肩頸和細長的雙腿。

臉上化著精緻的妝容,性感,明艷,與他前幾天剛見到她時的樣子,大相逕庭。

「姐,你這樣可真漂亮,要是讓我們班同學看到,還不得把他們迷死了。」

「別瞎說。」顧影嗔了他一嘴。

「真的!你平常不打扮他們都說你漂亮,他們要看到你這樣,指不定怎麼誇你呢!」

「確實好看……」許蓉打量著顧影,一種吾家有女初長成的欣慰感油然而生:「小影,你這是準備去哪兒?」

「去如夢,蔣南肖知道我回來了,約我見一面。」

「蔣南肖啊……」聽到這個名字,許蓉不知想到什麼,神色有些意味深長:「那你快去吧,別讓人家久等了。」

「嗯,那我走了小姨。」

顧影出門的時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出現在客廳里的秦牧言,從他身邊經過,出於禮貌,她點頭跟他示意了一下。

不過,秦牧言並未回應。

「牧言回來了?吃飯了嗎?我讓廚房再給你做點兒的。」許蓉也看見了他。

「不用麻煩了,我吃過了,我局裡還有點兒事,我先出去一趟。」

許蓉還沒從他剛來就要走的事情里轉過彎來,人已經轉身出去,等到許蓉回過神來,就只看到他的一個背影。

「那你……路上開車小心。」

如夢酒吧里,蔣南肖已經先一步到了,見顧影過來,他咂了兩下嘴:「嘖嘖,這要是在外頭碰見你,我還真不敢認了。」

畢竟她當年走的時候,還只是一個素麵朝天的高中生。

「你倒是沒怎麼變,還是那麼騷包。」顧影扯了扯他身上的花襯衫,玩笑道。

「誰說沒變,明明越變越帥了好吧。」

對於蔣南肖的臭屁自戀,顧影只是笑了笑,沒作理會。

「不知道你喝什麼沒給你點,自己來。」

顧影搖了搖頭:「不喝,明天有課,影響狀態。」

「不喝酒你來這幹嘛!」

顧影拿起蔣南肖放在桌面上的煙盒,抽出一根,自顧自的點著,嫣紅的唇間,吐出一口薄霧:「看美女啊!」

蔣南肖看著直搖頭:「不是,你這幾年在外頭是有多墮落啊!」

「鄉愁難捱,只好用這種方式聊以慰藉了。」顧影挑挑眉,半真半假的說道。

「嘁。」蔣南肖顯然不信,輕嗤了一聲:「鄉愁難捱也沒見你回來過一次。」

「這不回來了嘛。」顧影淡聲道。

「那就為你回來了干一杯。」

顧影拿煙身在他杯壁上碰了碰:「乾杯。」

「看到沒,那邊那幾個哥們兒從你一進來就盯著你看,有沒有看上眼的?叫他們過來玩玩?」

顧影順著的他的視線看過去,薄唇間露出一抹笑意,她長腿一甩,隨意交疊在一起,然後小拇指勾起後放在唇間吹出一聲嘹亮的哨音。

剛剛還在她身上上下打量的人,紛紛露出異樣的神色,隨即便將視線收回。

蔣南肖無奈的搖了搖頭:「都被你給嚇跑了……」

顧影不以為意的聳了聳肩,她沒有在酒吧里找男人的習慣,當然,在外頭也沒有。

又過了片刻後,有兩個年輕的女孩子衝著他們的位置走了過來。

蔣南肖面上是毫不掩飾的得意:「看到沒,哥就是這麼有魅力。」

他這副自戀的性子還是跟以前一樣,顧影早就見怪不怪了。

但讓人想不到的是,那兩個女孩子竟然徑直走到了顧影的跟前:「小姐姐,你好酷啊!能跟你喝杯酒嗎?」

蔣南肖在一旁驚的大牙都要掉了。

顧影笑了笑:「不好意思,我不喝酒。」

但還是從煙盒裡拿出一根煙來,像剛剛一樣,拿煙身在女孩的杯壁上碰了一下。

女孩子表現的異常激動,對此,顧影並不是很理解。

等人走後,蔣南肖默默的沖她豎了豎大拇指:「牛!牛逼!」

「不過,你這樣的去當老師,確定不是去誤人子弟的?」

「我在學校又不這樣。」說完,她玩笑道:「不相信的話,有時間可以去學校聽我講課。」

蔣南肖聽後連連擺手:「別,別,我對學校這兩個字過敏。」

考慮到第二天還要上班,她沒再酒吧里待到太晚。

出來後,竟意外的在門口看到了秦牧言的身影。他倚在垃圾桶的旁邊,嘴裡叼著一根香菸,煙霧繚繞間看不清神色。

「牧……牧言哥?」

蔣南肖對秦牧言的畏懼屬於歷史遺留問題。

上學的時候,秦牧言和他那幾個發小三天兩頭的跟人打架,恨不得從城南打到城北。

蔣南肖他們幾個小的,一直是跟在他們後面的小嘍囉。

秦牧言回過頭來,將菸頭按滅:「我來接小影回家。」

「你們約好的?」蔣南肖用眼神詢問顧影。

顧影搖頭。

作為一名刑警,兩人之間的小動作自然瞞不過秦牧言:「有什麼問題嗎?」

他嗓音沙沙的,帶著些冷意。

「沒……沒問題,那小影我就先走了。」

蔣南肖還是跟以前一樣,一遇到事,溜得比誰都快。

「我可以打車回去的,你沒必要特地來接我。」

上車後,兩人陷入了長久的沉默里,車裡的氣氛壓抑的讓人的窒息。

顧影緩緩舒了口氣,開口打破了寧靜。

「最近這邊發生了一起搶劫案件,你一個女孩子不安全。」秦牧言說。

「你……是等了很久嗎?」顧影看著他瘦削的側臉,一時情緒有些複雜。

她不知道秦牧言是正巧剛到這裡,還是已經來了許久,更或者說他從一開始就在這裡等著。

「怎麼?心疼我了?」秦牧言挑了挑眉頭。

顧影笑了笑,沒承認也沒否認,她從包里掏出剛剛裝裡面的蔣南肖的那半盒煙:「車裡可以抽菸嗎?」

他身上濃烈的菸草味道,將她的菸癮又勾了起來。

「什麼時候染上的這個習慣?」秦牧言眉頭微動,側臉看了她一眼。

顧影低著頭,將香菸在手裡轉了一圈:「有兩年了。」

「吸菸對身體不好,戒了吧。」

顧影眼皮沒抬:「哦,那你戒了嗎?」

秦牧言還是頭一次覺得自己口袋裡煙盒這麼硌人。

「這是去哪兒?」顧影察覺到他們現在走的並不是回家的路,不免覺得疑惑。

「到了你就知道了!」

「在前面,你把車停一下。」

「怎麼?還怕我把你賣了!」秦牧言揶揄道。

「不是,我下去抽根煙。」

她固執的很,一點兒勸都不聽,這煙就非抽不可了,一來二去的,秦牧言的火氣也上來了:「你就在這抽!我看著你抽!」

對於他的怒氣,顧影置若罔聞,她將車窗打開半截,自顧自的把煙點上。

反正他同意了,不是嗎?

夜風順著半開的窗戶吹進車裡,雖然才九月,也已經能感覺到些許的涼意。

車子又往前開了一段後,突然靠邊停了下來,秦牧言下車在後排車座上拿了什麼,再次上車後,他將一件外套扔給顧影:「穿件衣服再抽!」

語氣仍舊不好,看來氣還沒消。

顧影也沒打算跟他客氣,因為確實是挺冷的。

車窗外的路景越來越熟悉起來,顧影好像猜到他要帶自己去哪兒了。

在這附近里有一條河,以前秦牧言帶她來過。

當時臨近高考,秦牧言說讓她好好放鬆一下,就帶她來這裡吹了吹風。

也是在這裡,她問他:「牧言哥,上大學了是不是就可以談戀愛了?」

少女時的心事無法言說,她只好旁敲側擊。

他說:「等你上大學後,哥當你男朋友。」

他這麼說她就當真了,只不過後來現實的打臉來的太快了。

終究還是她自不量力了。

「她不過是寄養在秦家的一個孤女罷了……」

顧影猜的沒錯,秦牧言隨後將車子在河邊停下。

剛剛還在車上教訓她不要抽菸的人,這會兒從下車後煙就沒斷過。

他一直默不作聲,顧影也不知道他突然帶自己來這的目的是什麼。

一直到他點起第三根煙的時候,才開口道:「他呢?沒跟你一起回來?」

「誰?」顧影不解。

「你那個男朋友。」

秦牧言踢了踢腳下的石頭,眸色深沉,直直的望向河面。

他沒注意到顧影神色的異樣,只當她不說話是默認了。

「小影,你當年……」

「秦牧言我困了,你帶我回去吧。」

顧影打斷了他,言辭中有些激動。

她大概是對秦牧言口中的當年產生了應激反應,那種自尊別人踩在地上碾壓的感覺她經歷過一次就夠了,不想再提了。

秦牧言怔了怔,片刻後應了一聲:「好,上車吧。」

「到家還有一段時間,你可以先在車上睡會兒。」

「嗯。」顧影用鼻音應了一聲。

時間太晚了,顧影還真就在車上睡了過去,一直到回家後都還沒醒過來。

她斜靠在車座後背上,臉頰朝外,微微側著,面容姣好,只不過在睡夢中也放鬆不下來,眉頭微微的皺著。

秦牧言動作小心的將安全帶解開,湊近她端詳了一番。

六年裡只能在夢中和照片裡見到的人,終於活活生生的出現在他眼前,秦牧言忍不住多看了一會兒。

還是睡著了可愛,醒著的時候就像是個渾身長滿刺的小刺蝟。

顧影在睡夢中覺得臉頰被人揪著疼了一下,她警覺的睜開眼。

罪魁禍首的手掌還沒來的及收回:「到了……下車吧……咳……」

做壞事被抓包,饒是秦牧言臉皮再厚,也有些尷尬。

另一方面又暗暗後悔,自己力氣使大了。

「你可以通過別的方式叫醒我的。」臉上痛意未消,顧影的語氣算不上太好。

「好,我下次注意。」

下次?呵,還有一次?顧影暗自冷笑了一聲。

別墅里,家裡人都已經睡下了,顧影放緩了腳步,躡手躡腳的上樓,秦牧言跟在她身後。

兩人的臥室都在三樓,還是挨著的,進屋前,顧影將身上的外套脫下來還給他。

秦牧言垂著手臂,絲毫沒有要接的意思。

「謝謝。」顧影不知他是何意,試探性的開口。

說完,她覺得秦牧言的面色似乎又沉了一些:「洗好再還給我!」

對於秦牧言沒來由的火氣,還有他為什麼非要費勁來這一出顧影沒有去深究。

畢竟拿人手短,衣服她確實穿過了,洗乾淨還給他也是正常,反正最後也是家裡的阿姨去洗。

「需要乾洗嗎?」顧影跟他確認了一句。

「不用,沒那麼講究。」秦牧言說。

「好,那我知道了。」

回去臥室,顧影將他的外套跟自己要洗的衣服放在一起,出於習慣,她將衣服的口袋挨個的檢查了一下。

還真讓她找出了些什麼。

是秦牧言的錢包。

她隨手往一旁的桌面上扔,打算等下再去還給他。

但是沒扔准,錢包倒扣在了地上。

顧影彎腰將錢包撿起,視線被透明夾層里放著的東西吸引。

是一張被剪裁過的硬質的卡片,上面用工整娟秀的字體寫著。

【祝哥前程似錦。】

顧影認出來是自己的字體,更確切的說應該年少時的她的字體。

秦牧言剛考上警校的時候,顧影親手做了一個蛋糕送他,裡面的賀卡上寫著的就是這句話。

指腹輕輕的在字體上摩挲過,是隨手放裡面然後忘記了,還是說這對他來說有什麼特別的意義?

但隨後她又自我否認掉了。

怎麼可能!她不過是寄養在秦家的孤女罷了。

她兀自冷笑了一聲,心底似荒漠一般悲涼。

這時,房間的門被人叩響,顧影斂了思緒,將房門打開,門外的是秦牧言。

「我錢包在外套里。」他表明來意。

錢包還在顧影手裡,正好還給他。

秦牧言接過去,意味不明的說了一句:「我這裡面有貴重的東西。」

怎麼?難道他還怕她會偷他的東西?

「那你檢查一下有沒有丟。」顧影回嗆了他一句。

秦牧言嘴角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他煞有其事的將錢包打開看了看:「還在。」

顧影更氣了,他竟然還真檢查!好像就坐實了她會偷他東西的樣子。

「我要睡覺了。」

所以,你可以走了!

「等下。」他突然俯下身來湊近她,她只要一抬頭就能碰到他的鼻尖的那種距離。

他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她的額頭上,顧影不自覺的吞咽了口水,她試圖躲開。

「別動。」秦牧言一手按住她的肩膀,另一隻手落在她頭髮上。

隨後,他手裡拿著一個樹葉的碎片放到她眼前:「頭髮上有東西。」

「睡覺吧,晚安。」

顧影怔了怔,不知怎麼的,她突然想到了之前的那個夢,面容染上紅暈。

等到他出去後,才逐漸回過神來。

嘁,她輕嗤了一聲,油膩。

次日早上,顧影剛下電梯,剛好碰到秦牧言從外面回來,身上的白色t恤被汗水打濕貼在身上,露出姣好的肌肉輪廓。

擦肩而過時,秦牧言說她:「還能再懶點兒嗎?」

顧影不以為意,電梯安了不就是給人坐的嗎?

她看著秦牧言的背影,直覺有哪裡不對。

明明她剛回來的時候,秦牧言還對她表現的一副愛搭理不搭理的模樣,但從昨天晚上開始好像就不太一樣了。

「姐……我要死了……」

秦軒進門打斷了她的思緒。

他彎著腰,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

「怎麼累成這樣?」顧影過去,幫著他順了順氣。

「秦……秦牧言……他……他拿我當他刑警隊的隊員練,他……他就不是人……他……」

秦軒氣喘吁吁的說不出來話,但還是生生忍著把秦牧言控訴了一遍,看的出這真的是氣急了。

顧影不由笑了一聲。

秦軒更氣了:「姐……你……還笑的出來?你們……你們一個兩個都沒人性。」

他甩開顧影,氣呼呼的上樓了。

片刻後,兩人換好衣服下來。

「等下吃快點,李叔今天有事,今天我送你們去學校。」

你們?應該也包括她吧!顧影想。

「其實……你要是不方便的話,我們可以自己打車去。」

她這話剛說完,就察覺到兩道眼神齊齊落在她身上。

「姐,我哥他在城南分局啊,就在我們學校附近。」

也就是說,他是順路。

「哦……」顧影將頭埋在碗裡,吸溜了兩口。

「姐……你該不會不知道吧?」

「咳……」她莫名覺得心虛,秦軒突然間的問話,更是讓她被嘴裡湯嗆了一下。

許蓉好像是有跟她提過一次,只不過一直以來,她都在刻意迴避跟秦牧言有關的信息,所以就……

「咳……咳……」

一隻大手落在她的後背,輕輕拍了兩下,沒等顧影抬頭看,就聽身邊那人略帶幾分譏諷的輕嗤了一聲。

他已經從秦軒的嘴裡知道了顧影回來後的安排。

呵,虧的他還以為她之所以會選現在的那所學校入職,多少是跟他有關的。

哪知道,人家根本就不知道他已經調到城南分局了。

都已經兩年了,呵,還真是夠沒良心的。

這頓飯顧影吃的很不自在,總覺得身邊的人氣壓不對,再一想到一會兒還要坐他的車,她就更愁了。

「姐……」

顧影舒了口氣:「走吧。」

她跟秦軒一起,坐到了車子的後座上。

秦牧言透過車內的後視鏡往後看:「坐前面來。」

「哦。」秦軒應了一聲,開門下車,卻發現門被鎖上了:「哥,你不開門我怎麼下?」

秦牧言不答,仍舊是盯著後視鏡里。

顧影明白過來,這是讓她過去呢!見他這副她不過去,他就不走的態度,顧影只好照做。

「幫我把安全帶繫上。」顧影剛一坐過去,秦牧言便開口道。

顧影不解的看向他。

「早上鍛鍊的時候,扯到了肩膀上的舊傷,現在用不上力。」秦牧言解釋。

顧影沒有多想:「把安全帶遞給我。」

秦牧言卻絲毫沒有要動的跡象,顧影無奈只好側著身子湊了過去。

去勾安全帶的時候,她胸前的部位不可避免的蹭在了秦牧言的胸膛上。

顧影身子一窒,尷尬想要起身卻被秦牧言用手臂擋住了。

他抓著她的手,把安全帶放進她的手心中,然後才鬆開她。

後排一直玩著手機秦軒突然想到了什麼:「不對啊哥,我們早上不是去跑步了嗎?怎麼會……」

秦軒話沒說完,就收到了後視鏡里來自秦牧言的死亡凝視,他只好老實的閉了嘴。

顧影這會兒也明白過來了,肩膀用不上力他是怎麼開車的?

一種被戲耍的感覺油然而生,顧影臉上紅暈還沒消下去,默默的瞪了他一眼。

早高峰時期,學校附近的車輛比較多,秦牧言提前一個路口停了下來。

「下車了姐。」

「嗯。」顧影應了一聲,正打算下車,但發現副駕駛的車門被秦牧言給鎖了:「你先走吧。」

秦軒雖然覺得疑惑,但礙於秦牧言的威勢在,他也沒敢說什麼。

「說吧。」顧影自己可能都沒意識到,她語氣里已經帶上了些許怒氣。

他還是跟以前一樣,很輕易的就可以影響到她的情緒。

「把我微信加回來。」

當年顧影出國後,就拉黑了他所有的聯繫方式。

開始的那段時間裡,他還換著方式聯繫過她,但被她發現後,還是拉黑了。

後來,他就只能從許蓉那裡聽到關於她的隻字片語。

「把我微信加回來。」他又冷聲重複了一遍。

顧影拿出手機,打開了微信界面:「我掃你。」

秦牧言雙手交疊:「不給,自己想辦法。」

「秦牧言,你幼不幼稚!」這次顧影是真的被他氣到了。

秦牧言沒理會她的控訴,只是提醒她:「你馬上要遲到了。」

顧影咬了咬牙,把電話打給秦軒。

「姐,怎麼了?」

「把你哥微信推給我!」

電話掛斷後,秦牧言在一旁神色不明的看著她,嘴裡悠悠重複一遍她剛剛對自己的稱呼:「你哥?」

顧影只好又將電話撥了回去。

「姐,又怎麼了?」

「把牧言哥微信推給我!」

「你剛剛不是已經說過了,我已經推給你了。」

「我知道了,對了,一會兒把你手機交到我辦公室里,學校不允許學生帶手機。」

「姐……」電話對面響起秦軒的哀怨聲。

「叫姐也沒用,你不交我就告訴你班主任讓他親自去收。」

「好,好,我交行了吧。」

見她這副模樣,倒真有幾分當老師的樣子,秦牧言不由失笑了一聲。

顧影神色不明的看了他一眼,原來他還會笑啊!

接著,她將秦軒推給她的微信名片申請了添加。

「可以了嗎?」

秦牧言點了下頭,示意她下車。

被他戲耍了一早上,顧影總覺得咽不下這口氣,她面色不虞的推開車門,下車後,她回過身來冷聲道:「有病就要去治,拿這個開玩笑一點兒都不好玩。」

說完,她沒理會秦牧言的反應,用力將車門關上。

本來就只是氣不過懟了秦牧言一句,可誰知道,她下午要下班的時候,卻收到了一條微信。

QIN:【聽你的話,我去檢查了。】

顧影這下更確認秦牧言有病了,不是胳膊,是腦子裡的病。

她將聊天記錄刪除,然後把手機丟進了包里。

今天不用值晚自習,下班就可以直接走,下個月是許蓉的生日,剛好今天有空,顧影打算去給她選個禮物。

許蓉最近喜歡上了國畫,所以她想找人刻枚印章送她。

打聽了一下,附近巷子裡有家店就是專門做手工印章的。

店面不大,裝修的古色古香的,古銅色的木製架子上擺滿了形形色色的印章石還有一些玉石類的擺件。

對於印章這塊顧影並不熟悉,雖然來之前有查過一些資料,但等到真正面對這些種類,形態各異的石頭時也是無從下手。

「請問價位在千位數的有哪些?」她工資不算高,所以預算也有限。

「您這邊請。」店鋪老闆帶她到了另一個貨架上:「這些石頭都是千位數的,一千到幾千不等,上面這些是鈕章,都是純手工雕刻的,下面的是素章。」

「好,謝謝。」顧影憑著眼緣拿了幾款在手裡端詳了一下,但仍是一頭霧水。

「如果預算不是太高的話,可以選擇一下壽山石,像這個芙蓉石的鈕章就不錯。」

聲音從背後響起,顧影回頭看向來人,是一個中年男士,看起來文質彬彬的,顧影繼續聽他說下去。

「石質溫潤細膩,富有光澤,色彩和雕工也都屬於中上級的。」

顧影點頭示意了一下。

「這位是江城大學的老師,他可是這方面的行家。」店鋪老闆看起來跟他應該是老相識了。

「行家談不上,只不過略懂一二罷了。」那人謙虛道:「我看您對這方面好像不是太了解,所以就多嘴了一句,還望見諒。」

很是禮貌謙恭的態度。

「沒有,沒有,是我應該謝謝您。」顧影忙道。

「這是我的名片。」

江城大學美術系顧修遠,顧影不得不感嘆一句,好巧。

之後,對方又在篆刻的風格和內容上給了她一些建議,最終順利的將要做的印章確定了下來。

「今天的事情多謝您了。」臨走前,顧影再次跟對方表明謝意。

「客氣了,舉手之勞而已。」顧修遠笑道。

從店鋪出來後,顧影就直接回家了,最後竟然跟秦牧言前後腳進門。

他手裡拎著一個白色的塑膠袋子,看起來跟他的形象有幾分的違和,顧影不自覺的多看了兩眼。

「我給你發微信了,為什麼不回我?」要進房間時,秦牧言擋住了她。

「哦,沒看見。」

她撒了個謊,秦牧言也沒在這個問題上過多的糾結。

「我去看過醫生了,醫生建議我貼幾副膏藥。」

他語氣真摯,像是真的有那麼回事一樣,顧影一時間有些分不清真假。

「哦。」她淡淡的應了一聲。

「幫我貼一下,我自己不方便。」

「你找別人吧,我也不方便。」顧影想都沒想便拒絕了,以他們現在的關係,不適合做這些。

「我爸跟秦軒還沒回來,你想讓我找誰?我總不能去找阿姨幫我貼!」

「家裡還有別人。」她指的是家裡包括司機廚子在內的其他人。

「我不習慣讓外人碰我的身體,你要是實在不方便的話,就算了,不貼也沒關係,不過就是好的慢一點兒,可能會落下些病根罷了,干我們這行的,老了沒點兒病根也不現實,多一處少一處的也無所謂。」

他說的可憐兮兮的,顧影心裡不由有些鬆動,並不是因為他,而是因為他這個職業。

「在哪個醫院看的?把就醫記錄給我看一下。」

如果他能拿的出來,她就幫他,如果不能,那就證明他還是在騙她!

秦牧言顯然沒想到她會這麼問,愣了一下後才回答:「沒去醫院,我們局裡的法醫給看的。」

「有病!」顧影輕罵了一句,不想再搭理他。

她想進房間裡,但秦牧言死死的擋在門口。

「讓開。」

「嘶……」拉扯間,秦牧言突然倒吸了一口涼氣:「真的疼,我是想去看醫生的,但是局裡忙一直抽不開身,就去藥店裡買了幾貼膏藥!」

顧影被他搞得有些懵了,不知道他那句話是真,那句話是假。

她看著他,試圖從他神色中尋到蛛絲馬跡。

「小影,是真的!」他一手按在肩膀,表情看起來有些痛苦。

片刻後,顧影還是妥協了。

「你在這擋著,我怎麼給你貼?」

雖然語氣算不上太好,但這也算是同意了。

見目的達成,秦牧言側了側身子,讓她進屋,他緊隨其後,在顧影不注意的時候,他嘴角不自覺的往上揚了揚。

他從手裡的塑膠袋子拿出膏藥來,打開,將其中一帖遞給顧影。

隨後,他將身上的T恤衫脫下,赤裸著上半身,露出緊實的肌肉。

顧影瞥了一眼,很快便將視線移開:「你不用非得把衣服脫掉的。」

「這樣貼起來更方便。」秦牧言解釋,他看著顧影變成粉紅色的面色,揶揄道:「怎麼還這麼容易害羞,不是有男朋友了嗎?」

最後半句,秦牧言也說不準自己到底是懷著什麼心情和目的說出來的。

顧影低著頭將膏藥上的透明薄膜撕下:「那你現在是在做什麼呢?」

既然認為她有男朋友了,難道不應該去避嫌嗎?

「跟他分手!」秦牧言用力握在她的手臂上:「他連陪你回國都不肯,這種男人不分手難不成還要留著他過年?!」

「不用你管!」

「小影……」

「你還要不要貼了?」顧影阻止了他繼續說下去。

她有沒有男朋友,要不要分手這都是她的私生活。

就算是她寄養在他們家裡,他也沒有權利干涉她的私生活。

秦牧言黑眸湛沉,盯著她看了半響,見她面色仍舊不冷不熱,但沒有絲毫要退讓的意思,只好啞聲道:「好,我貼。」

他轉過身,後背上深淺不一的疤痕落入顧影眼中。

最駭人的要數他背部中間的那道,巴掌大小的長度,上面皺皺巴巴的凸起,像一條恐怖的蟲子。

顧影鬼使神差的拿手指輕輕觸了觸,反應過來不妥後,她隨即便將手指收回,但秦牧言還是察覺到了。

……

如侵立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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