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奇案故事: 嘉禾三換主犯案

古河隨筆 發佈 2021-08-05T17:10:21.608813+00:00

圖文無關清朝乾隆年間,湖南桂陽府嘉禾縣有侯姓兩兄弟。老大有三子,取名學天、覺天、七郎,老二也有三子,取名紀天、岳天、奉天。一大家住在一起,同鍋吃飯。兩兄弟年事漸高,決意分家。把田產分成六份,六個男丁一人一份,並叮囑田產只能自己耕種,不得出賣。

圖文無關

清朝乾隆年間,湖南桂陽府嘉禾縣有侯姓兩兄弟。老大有三子,取名學天、覺天、七郎,老二也有三子,取名紀天、岳天、奉天。一大家住在一起,同鍋吃飯。兩兄弟年事漸高,決意分家。把田產分成六份,六個男丁一人一份,並叮囑田產只能自己耕種,不得出賣。如果有人出賣田產,其他兄弟要阻止,非要出賣,就把其田產分給其他兄弟。兩兄弟染病故去了。

乾隆三十一年七月九日,岳天聽說覺天賭輸了,要賣田產,學天、七郎也同意。岳天便拉著奉天去阻止。學天、覺天、七郎正在商量賣田產的事。

岳天把違遺父叔遺訓、毀祖產、不孝的大道理嘮叨一番,又說真是對牛彈琴。七郎罵道我們是一個爺爺,我們是牛,你也是畜生。一頂一推,終於動手。

學天、覺天、七郎抓起木棍、扁擔,圍毆岳天、奉天,從屋裡打到屋外。岳天、奉天空著手,招架不住,只挨打。村裡人紛紛跑來圍觀。覺天朝岳天胸前一棍,七郎掄扁擔向岳天頭頂砸。紀天妻劉氏抱住七郎的腰,朝七郎肩咬一口。岳天栽倒,血流滿地。奉天把岳天抱回家。

岳天死了,左肋是覺天打傷的,頭部是七郎打碎的。紀天、奉天到嘉禾縣衙喊冤告狀。

學天三兄弟打死岳天,恐懼煎熬。當晚,學天想起一個秀才陳茂叔,此人見多識廣,擅出主意,便把他請來。

陳茂叔了解鬥毆過程,說:「弟弟打死哥哥,按律當斬;哥哥打死弟弟,只會判流放,可免一死。」

學天為難得說:「我雖拿了扁擔,卻沒打人,鄰舍都看見。」

覺天鼓起勇氣說道:「我去承擔吧!此事因我賣田引起,牽累了兄弟。我和岳天是同年同月同日出生,卻比他晚兩個時辰。我便冒稱堂兄,官府哪能查那麼細。」

七月十日,紀天向嘉禾縣知令高大成交了訴狀。

七月十二日,高大成帶仵作、衙役去驗屍,並傳喚學天三兄弟。

七月十三日,高知縣升堂審案。先講了兄弟友愛的道理,又按審案程序,詢問犯人姓名,作案經過。

覺天交代:「小人從祖上繼承了一份了田產,小的準備賣了,小人的同胞兄弟侯學天、七郎都同意我賣。堂弟侯岳天出來阻止,並聲言要奪走小人的田產。還動手打小人。小人一時氣憤,便同他打起來,堂弟岳天身強力壯,小人打不過,吃了虧,就操起東西,先戳傷了他的左肋,後來失手打了他的頭部.小人並沒有想打死他,只是相互鬥毆時,誤傷了他的性命,甘願承擔責罰。小人供的句句是實,請求大人明察。」

高大成認為侯覺天坦然招供,必是主犯無疑,案情大白,便可了結。於是,他命縣裡書辦抄錄供詞,上報桂陽州覆核。

當時,桂陽州知州張宏燧正在省城長沙辦公事,州務由臨武縣知縣萬栻代理。萬栻收到嘉禾縣裡抄錄的詳文,將一干人犯調到桂陽州里審訊,囗供同縣裡抄錄的一致,因侯覺天咬定他是侯岳天的堂兄,萬栻便依律擬定覺天流放之罪,並呈報湖南主管刑名案件的按察使司。紀天、奉天打聽到這個判決,哪能服呢?奉天便到省城按察司控吿州縣判案不公。

湖南按察使沈世楓批轉桂陽州,讓萬栻重審。萬栻根本就沒重審,就上報原審無誤。

奉天跑到按察司衙門喊冤。湖南巡撫李因培審閱案卷認為事實不清。屍單寫明死者有兩傷,一為扁擔擊囟門,一為木棍擊左肋。侯覺天供述兩傷是他一人所為。一人怎能使兩樣兇器。李因培令桂陽州知州張宏燧回桂陽重審此案。

張宏燧趕回桂陽,立即從監獄中提出人犯,再三盤問,又訊問原告和圍觀村民。終於查清了兩點:一,侯學天、侯七郎各拿扁擔,覺天拿木棍。死者頭部是扁擔傷,顯然不是覺天打的,原審卻認定侯覺天是正凶,這是錯的。二,侯岳天和侯覺天同年同月同日生,侯岳天是堂兄,村裡知道的。原審卻認定堂兄打死堂弟,也是錯的。

張宏燧審出侯覺天不是主犯,侯老娘哭死,求陳茂叔想辦法。陳茂叔說,要救七郎只有讓學天承擔。陳茂叔帶侯老娘探監,哭求學天,學天孝順,只得答應。

張宏燧鄙視知縣高大成、代理知州萬栻無能,認為自己辦案有方。既然只有侯學天、侯七郎拿扁擔,主犯不是學天,就是七郎。張宏燧把學天三兄弟打板子、拶指、壓槓子,刑責幾遍。侯學天招認是他打死侯岳天。

張宏燧判侯學天為主凶,當流放。張宏燧把審理結果寫成詳文,又抄錄犯人供詞,送到省城長沙。湖南按察使沈世楓又加讚賞,認為桂陽知州張宏燧有能力。沈世楓又請湖南巡撫李因培批示。

李因培怕擔風險,他想原告說主凶是侯少夫,高大成、萬栻審定主凶是侯覺天,張宏燧複審為侯學天。真假難辨,他思來想去,乾脆請皇帝定奪。

誰知聰明反被聰明誤。乾隆大怒,普通的鬥毆案居然要皇帝親自過問。乾隆下諭斥李因培、沈世楓辦事不力。並傳下聖旨,李因培調到福建巡撫,沈世楓革職。任命常鈞為湖南巡撫,劉秉愉為代理按察使,指示他們重審此案。

常鈞到湖南,調來侯岳天人命案卷宗批閱,那捲宗一大堆,有高大成審的,萬栻審的的、張宏燧審的,越看越糊塗。常鈞找來張宏燧詢問,張宏燧說得頭頭是道。常鈞認為張宏燧有才幹,採納了他的結論。

劉秉愉請來益陽知府謝仲玩幫忙。侯紀天又來申訴。謝仲玩問有無新證據。侯紀天說七郎在獄中寫了一份契約,把自己名下的十七畝地送給覺天妻蔣氏,這是買囑兄嫂,替他頂罪。

謝仲玩傳喚蔣氏,蔣氏不承認有契約。謝仲玩派人去走訪調查,在蔣氏女兒家搜得契約。蔣氏招認:「七郎突然跪在我面前哭告哀求,讓我丈夫覺天自認主犯,並答應給我良田十四畝養家。我不答應。他說我丈夫自認主犯,只判流放,三年五載,便能回家團聚。我丈夫好賭,家當被他輸光了,我便讓他判個流放。我知道七郎為了救命,也會捨得出血。我就嫌少,七郎咬咬牙,說給十七畝。我便同意了。心想這麼暗裡交易,事後反悔,我會落空,我便堅持讓七郎寫個親筆契約。」

謝仲玩認定侯七郎是主犯,向劉秉愉交差。劉秉愉又稟告常鈞。張宏燧聽說謝仲玩推翻了他的結論,非常惱怒。如果他審錯了會被追責。張宏燧向常鈞向詆毀謝仲玩。謝仲玩請求退出此案,回益陽。

常鈞仍然釆信張宏燧的結論,上報乾隆。乾隆見常鈞的匯報和先前李因培的匯報一樣,沒有進展,很不滿意。乾隆把劉秉愉調任湖北按察使,又任命宮兆麟為湖南按察使,會同長沙知府李拔,重審此案。

宮兆麟到任,命令把被告、原告全押到長沙。宮兆麟查閱卷宗,發現疑點:被告千方百計想要把死刑改成流放。

宮兆麟和李拔升堂審訊。侯七郎矢口咬定未行兇打人。侯學天一口承認是他打中死者頭部,甘願領罪。侯覺天供認自己用木棍擊傷死者左肋,自認主犯是由七郎買囑。以弟冒兄是為逃進死刑,避重就輕。

宮兆麟和李拔討論,覺得矛盾有三,一、學天既是主犯,他比岳天年長,堂兄毆弟罪輕,一開始便該如實供認,沒必要讓覺天擔承;二、既然侯七郎未動手行兇,為什麼給其兄田產,求他供認為主犯;三、覺天先承認為主犯,後査出年齡比死者小,才又改供。這裡面的蹺蹊是什麼?

宮兆麟和李拔又盤問證人,問到紀天妻劉氏。

劉氏說七郎掄扁擔砸下去,她抱住七郎的腰,咬了七郎的肩。查驗七郎肩上果然有咬傷。劉氏與七郎對質,七郎招認是他拿扁擔打岳天頭部。

宮兆麟向常鈞稟報,常鈞去偏袒張宏燧,看不起宮兆麟。宮兆麟向乾隆上奏摺,匯報審訊情況,並指出常鈞、張宏燧的錯誤。常鈞也向乾隆上奏摺,斥責宮兆麟輕信別人的囗供,草率地推翻原判。

乾隆接到兩份互訐的奏摺,大怒,一樁普通的鬥毆案件居然要皇帝過問。已經到了十一月,乾隆派刑部侍郎期成阿、郎中吳壇為欽差赴武昌,會同湖廣總督定長重審此案。

消息很快傳到湖南。張宏燧惶恐不安,如果他判錯了,必被追責。張宏燧拿出百黃四百兩找湖南布政使赫升阿,請他打通關節,賄賂欽差。

謝仲玩探知張宏燧要行賄,寫信告訴李拔請他一同扳倒張宏燧。李拔又告訴宮兆麟。宮兆麟面見期成阿,直接挑明張宏燧要賄賂你。期成阿表示一定查理此案,據實奏聞。

期成阿命令把被告、原告和卷宗全押送到武昌。期成阿、吳壇和定長翻閱卷宗,逐一推敲。期成阿思索侯七郎是山野村夫,怎會知道兄打死弟流放,背後必有人指點。這個指點的人是誰?期成阿在卷宗看到陳茂叔的名字。期成阿把陳茂叔抓來,嚴加審問。陳茂叔如實交待。期成阿、吳壇和定長升堂,陳茂叔和七郎三兄弟對質,全都認罪。至此真相大白。

欽差期成阿和湖廣總督定長各自向乾隆上奏摺。期成阿在奏摺里詳細寫明案情,提出處理意見:侯七郎以堂弟毆殺堂兄,斬首。侯覺天毆打堂兄,又冒充死者之兄,流放三千里。侯學天杖八十,枷號兩月。陳茂叔革去秀才功名。定長在奏摺中將嘉禾知縣高大成一審錯定,張宏燧回護錯案又行賄舞弊,赫升阿受請收黃金,巡撫常鈞包庇縱容等等情況一一寫明。

乾隆閱奏,下旨將常鈞革職,赫升阿革職,張宏燧充軍,嘉禾知縣高大成革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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