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永:古代青樓最美的頌歌

真真甄與歷史 發佈 2020-06-09T20:24:11+00:00

古代的青樓女子也是人,也有自己的終身所屬。她們終身之託是帥哥猛男嗎?不是。是腰纏萬貫富翁嗎?亦不是。富商自古輕離別,多是刀水無痕,放縱洩慾,而政客們也是逢場作戲,玩玩而已。歷史上無數為後人所津津樂道的才子佳人們證明:北院女子的終身之託恰是白臉書生。

古代的青樓女子也是人,也有自己的終身所屬。

她們終身之託是帥哥猛男嗎?不是。是腰纏萬貫富翁嗎?亦不是。富商自古輕離別,多是刀水無痕,放縱洩慾,而政客們也是逢場作戲,玩玩而已。

歷史上無數為後人所津津樂道的才子佳人們證明:北院女子的終身之託恰是白臉書生。

既有杜十娘怒稱百寶箱,也有薛濤一襲道袍了餘生,但最經典的,還是北宋婉約詞派的創始人——柳永

說到柳永,人們最為熟悉的便是收錄在高中課本中的《雨霖鈴》。再稍微了解他一點的人還知道他平生偏愛與青樓歌伎交好,一生紅顏知己無數,並將之視為一雅好,並常以自豪。他曾著詞曰:

且恁偎紅倚翠,風流事,平生暢。

意思是說,在歌姬居住的街巷裡,那裡就住著值得我細細地追求尋訪的意中人 。與她們依偎,享受這風流的生活,才是我平生最大的歡樂。

一個終身都與妓女糾纏不清的風流浪子。以至於在過去的封建禮教時代,弄得給他作傳的人都沒有。

後代文人皆說「寧立千人碑,不做柳永傳」,皆緣於柳永沒有遵循傳統讀書人修齊治平的思想,還自號「白衣卿相」、「花間皇帝」,擺出一副世人皆清我獨濁的架勢。

其實在當時喝「花酒」是非常時髦的活動,文人騷客們成群結隊、樂此不疲,宋朝的幾個大文青:晏殊、蘇東坡、陸遊、王安石等等無一不是青樓的常客。

別人都很低調,只柳永和這些文藝工作者「玩味」的態度不同,他對這些姑娘們有著相當的「敬畏」之心。

在接觸了眾多社會下層的歌妓樂工的真實生活後,柳永對妓女這一特殊群體產生了真摯的感情。

和妓女調情是可以的,但和她們正兒八經地談戀愛,還大張旗鼓的滿世界說,扯掉了文人騷客的遮羞布,這就讓同行們不能接受了,柳永也因此為他們所不容,當然其中被嫉妒的成份也是不容忽視的。

蘇軾當年問一個妓女:「我詞之比柳學士何如?」妓女回答:你的詞是銅琵琶,鐵綽板,唱大江東去浪千迭的。而柳學士寫的是我們妙齡少女的詞句,楊柳岸曉風殘月,風格不同。

蘇東坡知話里有音,慚愧道:柳永的詞確實在我之上,一曲大江東去也,不如楊柳曉風殘

其實當時的歌伎,絕非目下的「小姐」,更多是類似於現今的歌手。柳永那時的職業,相當於現在娛樂圈子裡的音樂名人,既能彈得一手好琴,又能譜得一手好詞曲。並且紅透兩岸三地,名揚東亞整個華人圈。

比之現代任何一個音樂人,柳永的天賦和才氣都要高得多,文化底蘊也要深得多

而當眾多當紅女歌星也都是因唱柳永寫的歌而走紅的,對許多尚未走紅的女歌手而言,想在流行樂壇里闖出點名氣來,只有憑籍演唱柳大腕寫的歌才能在發行量上有所突破。

一時間柳永寫的歌曲也就有了「凡有井水處,皆能誦柳詞」的盛況,以時度之,就像現在的計程車、公交車和有廣場舞的場所都不約而同地放著「蒼茫的天涯是我的愛,綿綿的青山腳下花正開......」一樣,大有霸占網易雲排行榜前三的氣勢。

和現在的流行歌壇一樣,當時的音樂製作人與歌手之間發生點故事也是見怪不怪,從圈子裡流傳的「不願君王召,願得柳七叫;不願千黃金,願得柳七心;不願神仙見,願識柳七面」的說法便可窺豹一斑。柳永絕對是堪比彥祖,鹿晗的存在。

而他所以留戀於青樓,也和他的個性格有關。

他雖然豪獨詞壇。但時運不佳,三次科考,三次不中。還大筆揮毫寫下牢騷味比老陳醋還濃的《鶴沖天》。

其中有句「忍把浮名,換了淺斟低唱。」等於說大宋朝的科舉制是一文不值,他雖痛快了,但當時的皇帝宋仁宗卻無法接受。

仁宗皇帝本是個愛才之人,范仲淹、歐陽修、王安石、司馬光、蘇軾等當世最著名的詩人墨客,都是在他的手上大放異彩的。柳大才子的這篇文章聞聲巷內就等於徹底否定了他的半生功績。

後來,柳永終於有一次通過了科考,只等皇帝朱筆圈點放榜之時。誰知,仁宗皇帝在名冊薄上一看是他的名字,冷笑了一下,就抹去了柳三變之名,還在旁批:「且去淺斟低唱,何要浮名?」

再後來雖有很多圈裡人向仁宗推薦柳永的大才,但仁宗每每回復的都是「且去填詞」。說白了就是要封殺他。

文藝圈子本來就小,而在那個時代,人生抱負的選擇又何其狹窄。最頂端的那個大BOSS說NO,那麼他顯然不可能再走上他所理想的仕途人生。

於是處境艱難的柳永就索性到大大小小的青樓,寫詞賣給妓女們演唱,賺點稿費。並宣稱「奉旨填詞」。

所用之詞調竟有一百五十個之多,並大部分是前所未見的新調,而且用詞通俗化、口語化,如同唐白居易的詩一樣,通俗易懂接地氣流傳甚廣。那時東京哪個妓女如果說不認識柳七官人,就會被眾人恥笑

當時,江州城裡有位妓界大腕名叫謝玉英,人美藝高,最愛唱柳永的詞。

柳永後來結識謝玉英,見其書房有一冊「柳七新詞」,都是她用蠅頭小楷抄錄的。因而與她一讀而知心。

兩人分別別時,柳永寫新詞表示永不變心,謝玉英則發誓從此閉門謝客,只等柳永一人有朝一日回來。

但後來柳永到江州與她相會時。不想玉英又接了新客,陪人喝酒去了。惆悵的他在花牆上賦詞一首,述三年前恩愛光景,又表今日失約之不快。最後道:「見說蘭台宋玉,多才多藝善賦,試問朝朝暮暮,行云何處去?」

謝玉英回來見到柳永詞,嘆他果然是多情才子自愧未守前盟,就賣掉家私趕往東京尋柳永。幾經周折,在東京名妓陳師師家找到了柳永。

久別重逢,種種情懷難以訴說,兩人再修前好,與柳永如夫妻一般生活。

柳永在《西江月》中寫道:調笑師師最慣,香香暗地情多,冬冬與我煞脾和,獨自窩盤三個。這裡面的「師師」、「香香」、「冬冬」分別是當時的三大名妓。此三人還只是他眾多的情人中最有名的,其他沒提的就更不勝枚舉世了。

在青樓中他既能找到尊重、生活來源,又能找到愛情、紅顏知己,一個骨子裡很正統,卻又有點作,剛好又作敗了的悲情才子常常用自己的洒脫、不羈安慰自己,可他又何曾真正做到了洒脫和不羈

偽文青的背後,流露的是風月泡出來的真性情。如果他沒有這樣的真性情,沒有風月場的心與靈,也就寫不出那麼多風華絕代的雋永佳作。當藝術家的天性遭遇了落魄的處境,其作品便有如清源活水,甘冽沁人、千古傳唱。

柳永的情,情於青樓,柳永的義,義之於妓。柳永的出現映射出群妓傷痛的感情線上也有真愛的存在,映射出群妓正面的生活追求。柳永是青樓女子的一座歷史牌坊。

他紮根在勾欄瓦肆的深處,那貌似輕浮享樂的背後是只有他真正能理解的生活。只有他以平等的身份看待那些樂工、歌女,並成了她們的知心朋友和代言人。

一支妙筆記下了她們的苦悶,寫下她們的情思,傾訴她們的心聲。古往今來,毀掉了多少才子、英雄,可卻成就了一個柳永。

放浪多年後,柳永安心地死在了趙香香家。因為沒有妻子,也沒有官界的知心朋友,死後竟無人過問。

香香、師師等人好人做到底,湊了一筆錢最後讓他入土為安。出殯那天,全開封城的妓女集體罷工一天,全部都來出席他的葬禮,為他戴孝守喪,半城縞素,一片哀聲,這便是「群妓合金葬柳七」的佳話。

後來謝玉英因哀傷過度,兩個月後便死去。陳師師等人把葬她於柳永墓旁,也算了卻了這位風流才子的一樁心愿。官場之中無知己,為何風塵之中倒是有這樣痴情的女子?


愛情的散曲,鐫刻下了一首柳永和名妓的悲涼無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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