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說《八佰》。之前很多人看過點映了,口碑也輪了一波。
今天是全國正式上映的日子。值不值得買票,能不能帶著孩子,要不要買IMAX,看完今天這篇推文。你可以自己決定。
"多帶上兩包紙巾,帶個備用口罩,不然你可能會戴著糊上鼻涕的口罩回家。"
邀請每一個人去看《八佰》時,我都會這麼說。
但電影結束的那一刻,我腦子裡完全沒有這個想法,只是空白。燈光亮起,我擤著鼻涕抹著眼淚,靜靜地看著片尾製作名單的滾動。
已經晚上十一點了,影院中沒有人站起來,很安靜,前排一家三口悄悄帶了杯奶茶進來,一口沒動。
等不知多久散了場,我渾渾噩噩走在街道上,意識才漸漸回籠,這是從地獄出來了啊。
《八佰》無疑是悲壯的,甚至悲壯到你不敢買上一張imax的票清晰地聽上一聲聲槍響,看清一條條生命是怎樣流逝。
#以下涉及部分劇透#
影片的一開頭,一支從湖北趕來支援的軍隊抵達了上海。他們中的大多數不知道什麼是戰爭,只是想來看一看上海的繁華。
這樣的一支隊伍遇上了日軍,慌亂之中被衝散。陰差陽錯之間,一小股人被當成了逃兵抓進了四行倉庫。
當時,淞滬會戰已激戰70餘日。10月26日,大場鎮失守,戰況不容樂觀,大部隊已經開始從上海撤退保全自己。然而,為了在國際會議上取得同情和支持,88師524團1營奉命留下固守抵抗。
而四行倉庫,就是這支軍隊固守的陣地。這支軍隊中共有四百多人,其中不少還是在路上抓來的"雜牌軍逃兵",然而為了迷惑敵人,他們謊稱八百人在此據守。
後史稱其為"八佰壯士"。
然而歷史終究是身後之事,眼下,他們需要做的是還是拿命演好這真刀真槍的戲,抵禦日本大軍的侵略。
既然是演戲,看客自然少不了。
蘇州河對岸,他們守衛的同胞正打著麻將聽著戲。
天上,西方觀察員們拿著望遠鏡觀戰。
日方雖然顧及著倉庫內的汽油會把對岸的租界夷為平地不敢使用重炮,但看其人數兵器說一句大軍壓境絕對不會誇張。
天色微亮,日軍大軍便開始了襲擊。子彈轟鳴,手榴彈在身上炸開,每一幀都染上血和肉沫。
然而這僅僅是第一天,沒有接到撤退命令的每一天,都是他們拿血肉之軀堵住槍口的一天。
但,不同於那些血腥暴力的遊戲,這裡還有一閃而過的悲壯細節。
子彈打不穿底下埋伏著的日軍的屏障,士兵們便在身上綁上炸藥,一個個排著隊跳下去,炸出窟窿。
第二天,一個士兵問長官:"今天真的輪到你跳了嗎?"
長官滿不在乎,說了一句"都排好了",沒有一絲慌張。
片中的群像,雖然被有些人詬病「淪為工具人」,但每個人身上,都挺有意思。
張譯,片子裡的老算盤,懦弱膽小,時時刻刻算計著怎麼讓自己活下去。
王千源,狠戾的痞子兵,時刻叼著一根煙,但卻連女人的手都沒好意思牽過。
姜武,一個北方大老爺們兒,眾兄弟口中的"瓜慫",見到了子彈躲得比誰都快。
讓我最驚訝的還是片中一個天不怕地不怕不要命的兵,直到最後對著演員表我才知道這個居然是魏晨。
看著群像戲中的每一個人演得纖毫畢現,無論是老戲骨還是新秀實力都在線,該去吹爆它了?
看看曹郁手下一貫柔和細膩的攝影,看看這仿佛油畫般的色調,看看這戰爭片終於不是大顆粒的粗糙畫風了,該去吹爆它了?
對不起,在這一部電影上,我很難忍心用上"吹爆"這個帶著一點雀躍誇耀意味的詞。
最後一場戰役來臨前,長官安排著燒熱了蘇州河裡的水,給眾人一班一班輪過去洗澡。叫到七班時,魏晨飾演的班長朱勝忠大聲喊到,帶領著一個班走進去。
但他身後沒有跟著任何人。花名冊上,這個班名字被紅線一一划去,只剩孤軍。
結尾處,八佰壯士大撤退,一批人接下一個必死的任務——為兄弟斷後。姜武所飾演的老鐵自願選擇留下。
在前半段影片中,他臉頰被子彈劃傷,頂著兩片對稱的紗布滑稽地躺著四處躲藏,同伴弟兄"瓜慫瓜慫"地叫他。
最後,他選擇留下,登頂四行倉庫,舞起刀唱了一出《定軍山》。
而《定軍山》,講述的是老將黃忠被諸葛亮激將後出戰,斬殺夏侯淵奪得定軍山的故事,又名《一戰成功》。
我不知他是否以黃忠自比,我也不清楚他是否在祝願自己的弟兄和隔岸血性尚存的百姓們一戰功成,但我能確定的是我看到了他身上的人物弧光,我看到了他和一個個所謂雜牌軍從貪生怕死漸漸轉為八佰壯士的豪氣,我看到他們漸漸站立成我們最敬佩的樣子。
而這人物的弧光不僅僅展現在軍人身上,更重要的是我們看到坐在隔岸"觀火"的百姓們也開始變化。
最初,他們擺著戲台子唱戲,戲台上四個大字"浩氣長存"仿佛笑話。然而,隨著戰爭的進行,他們開始覺醒。
捐款捐糧的人山人海,送物資的偷偷摸摸送物資,大街上遊行人成群,"中華不亡"的口號響徹蘇州河。
對岸,一個小女孩帶頭向這群軍人致敬,守護山河信念深深紮根進孩子的心裡。
片中,有句台詞讓我印象深刻:"個個都是爹娘生的啊……"
看到一條條生命的逝去,說心裡沒有一股身處地獄般的窒息感那絕對是不可能的。但即使設下如此絕境,影片依舊留下了一點希望的火種。
片中有一匹魔幻的白馬,偶然從倉庫一個隱蔽的馬廄里被放了出來。
這是我非常喜歡的一個意象。
戰場上,它穿梭於密密麻麻的子彈卻毫髮無傷。
還能安慰親近之人一個個離開的小士兵。
在幾個意象性的蒙太奇鏡頭中,它是長坂坡一戰中獨自面對千軍萬馬的趙子龍的坐騎。
它是真實存在的嗎?真實的馬真的能在蘇州河岸跑上一圈後安然無恙地返回嗎?
湖北兵端午修好了長官的皮影后,問他為何別人帶著的都是關二爺,唯獨你帶著趙子龍?
"因為趙子龍護著國。"
聯想到影片中想像中的那匹白馬,我粗淺地認為這匹馬便是護國精神的象徵,它在這四百多人齊聚時就悄悄誕生,奔騰而出,支撐著他們暫時忍下兄弟離去的悲痛,給予他們孤軍堅守的勇氣。
而在影片的結尾處,這匹白馬正從千瘡百孔的廢墟里一躍而出,似乎正象徵著一點希望的衝力。
戲裡悲壯,戲外的《八佰》也同樣坎坷。
1937年,隔著一條河,一場如同舞台劇一般荒誕的戰爭正慘烈地進行著。
蘇州河北,作為戰場的四行倉庫宛如人間地獄;而在南岸,歌舞昇平,燈火輝煌,租界中眾人仿若置身天堂,觀看著對岸血肉模糊的"表演"。
十年前,翻看到這一段歷史後,把這一段故事拍攝成電影的想法就自然而然在管虎的腦海中誕生了。然而,想要實現這樣的一部電影,無論是布景、預算,還是在演員上,都是一個極大的挑戰。
13年,這部電影第一次籌備,就因為搭景劃出的地太小被擱置了,隨後,直到15年,劇組才在機緣巧合下在陽澄湖邊找到一塊200畝的地。
在這一塊地上,四行倉庫從鋼筋水泥一點一點建起來。
蘇州河被挖出來。
而南岸更為難得,為了達到那種"東方巴黎"的老上海腔調,用上了七百多塊霓虹燈牌,兩千四百多盞燈光,五十公里長的電線,只為精準控制每個鏡頭的光效。
攝影師曹郁控制著九個巨大的調光台上千個按鈕,聽著槍聲,仿佛蹦了一場讓男人也會內分泌失調的痛苦DJ。
但不管怎麼說,這部電影終於還是拍成了,在去年的上海國際電影節開幕式上首次亮相,並定下在不到一個月後的7月5日正式發行。然而,這一切打算卻在最終因為一個最不可能的"技術原因"被緊急叫停。接下來,這部電影撤檔,進入了漫長刪改。
所幸,消失了413天後,這部電影終於再次進入了我們的視野。
影業低谷時,它選擇了入市,戲外的坎坷和戲裡故事似乎隱隱形成了一點呼應。
如果你問我,這部影片是否會有血肉橫飛,會不會嚇到閉上眼睛?我會猶豫一下告訴你,可能還需要捂上耳朵?
但如果你問我是不是不適合孩子觀看,我會毫不猶豫地告訴你,他們很難接受,但有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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