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野離離

舒繡文，已經成為一個時代的一個名片，給那個時代留下了許多經典的熒幕角色，也給那代人留下了非常深刻而美好的印象。

作為中國一級演員，中國第一位女配音演員，中國傑出的話劇、電影表演藝術家，她與秦怡、張瑞芳以及白楊被譽為話劇的「四大名旦」。出演了很多優秀作品，塑造了眾多活靈活現的藝術形象。

有人說，阮玲玉是默片時代中國最輝煌的明星，舒繡文是有聲片時代最出色的女演員。

但你要是真見過舒繡文，你會發現，她並沒有傳統意義上當演員當明星的「氣質」。

長的不漂亮，看著也不溫婉，臉上的線條很硬朗，有點兒像凱薩琳·赫本的臉型。

她個子也不高，加上沒什麼文化，真的很難想像，她能靠自己的努力和打拚，硬生生就闖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01

舒繡文1915年出生在安徽安慶市的一個知識分子家庭，日子雖然過得清貧，但不至於太壞，在她6歲的時候隨父母來到北平。

但隨著父親患上肺病，也失業了，生活的壓力陡增，舒繡文的弟弟因營養不良死去，如果再沒有收入，一家人都要挨餓，才14歲的舒繡文被逼扛起了生活的重擔。

她不僅會做飯洗衣服帶孩子，這些都不在話下，還會利用閒暇時間去拾煤核，做臨時工，掙錢養家餬口。

後來有人告訴她，去舞廳跳舞就能掙錢，這讓不諳世事的舒繡文很動心，她跟著帶她進去的舞女們學了兩個星期的跳舞，也當起了舞女。

從苦水中泡大的孩子，對於生活的苦難似乎更寬容，也更有抵抗力。

正是在舞廳，舒繡文認識了一個姓褚的記者，這個記者能言善道，又有點文化，很容易就得到小姑娘的芳心。褚記者想帶她去上海，還承諾會娶她，那時候才16歲的舒繡文很懵懂，也很猶豫。

這個時候有債主去了舒繡文家裡討債，對方要挾，要是還拿不出錢，就把舒繡文帶走給他做妾。舒繡文慌不迭地答應了跟褚記者去上海。

來到了上海舒繡文才發現，原來褚記者已有家室，也不管她的吃住和工作，任舒繡文自生自滅。

誰曾想，這次是上了賊船啊。

為了活下去，舒繡文只好在一家俄式餐館找到了一份端盤子工作。

彼時的大上海，並沒有滿地黃金，但到處都有機遇是真的。

因為舒繡文說的一口純正的北京話，這一優勢在一些電影公司很吃香。

經人介紹，舒繡文去了一家叫「天一」的電影公司，當時正在拍攝《歌場春色》，當時的主演並不會標準普通話，舒繡文的出現，解決了燃眉之急。

每個月有30塊錢，也解決了舒繡文的生存問題，她已經非常滿意了。

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因禍得福，但舒繡文確實在上海徹底改變了自己的命運。

02

1931年明星公司拍的中國第一部有聲電影《歌女紅牡丹》，就是由舒繡文為主演胡蝶配音的。

從這個層面上看，說舒繡文是中國第一位配音演員並不誇張。

再後來，她還為很多電影都配了音，除了國內的電影，還有很多國外的電影，比如《母親》《鄉村女教師》《安娜·卡列尼娜》等。

除了配音，有合適的角色舒繡文也願意嘗試上台演出。

從來沒有受過專業訓練的她，都是靠平時的觀察以及反覆的揣摩和練習。

她第一次上台出演的是田漢的《名優之死》，當時的她不會唱京戲，也不懂如何表現角色的悲歡喜樂，不善於用肢體語言去表達，這讓她站在台上甚是尷尬。

但正是這一次真切的體驗，她知道該從哪個地方下苦功夫。

於是，每天都一個人苦練基本功。

只有比別人更努力，才能多少彌補外形上的不足。

那個時候沒有特效，也很少有替演，都是真人出境，為了更好的效果，單眼皮的她想出了一個辦法，她用膠水把上眼皮按照雙眼皮的樣式粘出一條摺痕，每天都粘，以至於睡覺的時候都不能好好閉眼。

功夫不負有心人，終於出來了雙眼皮的效果。

當初她出演《女司機》，主要是講述的是新中國第一批火車女司機的培訓，她果真就去學了，還真的就學會了。

經過幾年的刻苦訓練和不斷打磨，舒繡文無論是肢體表演還是神態傳情，都已達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

後來她與電影皇后蝴蝶一起演出也絲毫不遜色，更確切地講，是各有特色。

秦怡就很精準地評價到：「蝴蝶的表演主要是做戲，繡文則是著重塑造人物。」

舒繡文的戲路越來越寬，這主要是得益於她的演技，演什麼像什麼，不管是賢良的家庭主婦，還是傲嬌的交際花，亦或是沒有台詞的小角色，她都表演的十分到位。

哪怕是演一個沒有台詞的打字員，她都能用不一樣的表現手法來詮釋。

每接到劇本，要表演某個角色，舒繡文會自動將自己融入到特定的場景中去，在現實生活中，她也會不自覺地把那個角色帶到現實。

演戲對於她而言，已經不僅僅是一項用來謀生的工作，更是她發自內心的熱愛的事業。

03

如果事業能靠努力靠毅力堅持就能有起色，但是感情方面，緣分的事，真不是靠一己之力就能完滿的。

前有有家有室褚記者騙舒繡文來上海，後有有婦之夫周郁文對舒繡文展開猛烈追求，這些人都不是真的愛她，說明白點，其實就是為了滿足自己的慾望，僅僅是把她當成情人。

後者還更渣，他不僅騙她，還虐待她。

後來攝影師王士珍走進了舒繡文的生活，他是真心喜歡她的，也願意給她一個安穩幸福的家。

隨著相處越深入，兩個人性格上的不合就顯露出來了，並且彼此都沒有讓步的打算，加上，舒繡文後來被發現了不能生育，王士珍最後跟舒繡文提出了分手。

接二連三遇人不淑，眼看著舒繡文就成了大齡剩女了，沒想到一個小她好幾歲，長得眉清目秀叫江村的青年向她表白。

舒繡文一看就覺得不合適，對方還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大男孩，而自己在情感的路上一路跌跌撞撞，心已經是千瘡百孔，感情上的經歷豐富並不是什麼好事，她怕江村是一時衝動。

但江村很認真地表示，自己是真心想跟她在一起，無關年齡和情史，他願意一生對舒繡文好，他認定她是個好女人。

哪個女人不希望被人愛呢，舒繡文聽後非常感動，她很難相信，一個這麼好的人會接納並愛上自己，她對江村說：「我發誓，跟你在一起，我絕不會再愛其他任何異性，絕不會失去你，你也永遠不會失去我。」

從來被真正愛過的人，才會如此渴望愛情。那麼這一次，愛神會眷顧她嗎？

兩個人才好了一年，舒繡文便決定與江村分手，因為在她看來，江村是一個任性而又有點大男子主義的人，一輩子這樣生活在一起，她覺得很難受。

再後來，舒繡文還與開錢莊的吳紹葦結婚，後來因為身體原因以及工作關係，兩個人也沒能走到白頭。

舒繡文情路坎坷，無兒無女，後來收養了好姐妹的一個兒子，她把所有的精力都給了演藝事業，也攢了一些錢，60年代就有8萬塊，在那個時候是相當富有，可她全部都給了組織，沒給兒子留一分。

她對兒子說：我給你留下的不是金錢，不是地位，也不是榮譽，而是刻苦學習的精神，忘我的精神，奮鬥的精神，總之，一句話，就是為人民服務的精神。

那個時候舒繡文身體每況愈下，狀態非常差，嚴重的心臟病以及肝硬化，讓她瘦的只剩皮包骨，蠟黃的臉色，因為嚴重的腹水，她的肚子鼓的像個球，兩條腿也腫的發亮，最後皮膚也被撐破，流出一股一股的黃水。

在裂口上抹上龍膽紫，黃水混著藥水，流到地上，一大片的紫色液體，慘不忍睹。

很不幸，即便病成這樣，又趕上那場特殊的運動，她每天還要掙扎去參加學習和改造，還要遭批鬥。

最後舒繡文悲慘離世，身邊一個人都沒有，兒子也受牽連在改造，走的相當悽慘和孤獨，享年54歲。

舒繡文這短暫的一生，從小到老，歷經苦難和坎坷，演繹了無數經典的角色，唯獨自己在現實中的角色一生悲苦，卻奈何不了。

但這並不是失敗，在她兒子眼中，媽媽舒繡文這輩子演的最好的角色就是她自己，因為她演出了一個「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