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要遇見,那就從遇見一座美術館開始吧

齊魯鑑賞 發佈 2020-06-29T02:01:00+00:00

而當你走進它,置身於它的場域,你會感受到它的不同,冥冥之中,有一種力量會觸動著我們,召喚著我們與之親近。美要遇見,那就從遇見一座美術館開始吧。

城市總是行色匆匆,我們何時何地能所停駐?

有人說紅綠燈能讓我們停駐,那是被動的,偶爾還帶有煩躁的心緒;有人說公交車站能讓我們停駐,那帶有目的與時間刻度,證明著我們的行色匆匆;還有人說是美術館能讓我們停駐,是為了「美」本身,感知與認知的交錯觸達,須得緩慢的步伐與心靈的清空……而所有停駐里,美術館的停駐大概最值得流連忘返。

乍聽起來,美術館與我們的距離有些遠,有高傲與孤寂的光暈。而當你走進它,置身於它的場域,你會感受到它的不同,冥冥之中,有一種力量會觸動著我們,召喚著我們與之親近。

它向我們講述著來到這個世界的緣由——因一個桃源夢的美秀美術館、因一棵樹的松美術館……

又向我們敞開靜謐、思考的空間——在長江美術館的「光塔」同時感受起點與終點,在阿布達比羅浮宮欣喜遇見散落的陽光雨……

還向我們細數著家珍,講述一個個藝術的故事,講述如何保留過去,停駐當下,期盼未來的點點滴滴。

美術館,不僅僅是藝術作品的容器,本身亦是一種思想的表達。而在它面前的停駐,也將是一場奇妙的遇見。


美秀美術館

「晉太元中,武陵人捕魚為業。緣溪行,忘路之遠近。忽逢桃花林,夾岸數百步,中無雜樹,芳草鮮美,落英繽紛……林盡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便舍船,從口入。初極狹,才通人。復行數十步,豁然開朗。」陶淵明筆下的「桃花源」,在歲月里浸泡、流轉了千年,大抵是我們最為熟知的理想代名詞,它始終存活在幻想里,愈發美麗亦愈發難以觸達。

還好,有一座美術館讓這「桃花源」得以幻真。美術館名曰「美秀」,由我們驕傲的建築大師貝聿銘所設計,這亦是貝老公開表示最為滿意的作品之一。美秀美術館以《桃花源記》為靈感,創造了一個地下的天堂。

這所「天堂」隱藏在京都郊外的一座山谷里,去往它的路程頗費勁。

換乘好幾種交通工具,或地鐵、或巴士,城市的喧囂漸漸褪去,緩緩進入森林的幽幽。快到達目的地時須得步行通過那長長的隧道。行人前行些許,可感「仿佛若有光」,繼續前往,可驚嘆「豁然開朗」。路徑一步一步的儀式感把城市裡「觸手可及」的美術館變成了「朝聖之地」。


通過隧道,美術館風姿綽約地等待著觀者。

最引人入勝的定是那顆貝老親自挑選的150多歲的老松樹,「天圓地方」的玻璃門不自覺地成了天然的畫框,門的四段又不自覺組成了屏風,老松樹亦不自覺成了一幅畫,窗外感應著四時的冷暖變化,窗內感應著人群的喜怒哀樂。

「讓光來設計」是貝老建築的意趣,光線即是美術館的表情。

不同於傳統美術館給藝術品打光,美秀美術館中藝術品的「光」都是自然賦予的。從清晨第一道清透的明亮開啟,到黃昏最後一道曖昧的暖光結束。藝術品不再是「人造光」下沉睡而高貴的物件,而是人間的精靈,感應著自然,光是它的色彩,人是它的夥伴。

美秀美秀,其實是創辦者小山美秀子夫人的名字。美秀子夫人熱愛中國古典美學,收藏了很多東方藝術珍品。她一生的追尋便是「人如何在生命中追求美這件事」。

追尋美這件事不光只是藝術的特許,還是美術館本身的尋覓。美秀美術館即是如此,它不僅僅只作為藝術品的展示空間,反而它更像一場展覽,展覽著這場「桃花源」的心事,展覽著人、自然、藝術之間的呼吸。應了貝老說的「自然在那裡終了,藝術在那裡開始」。終了與開始之間,自然與藝術之間,全然交付這美術館的豐盈。

木心美術館

大抵是因為那首《從前慢》,大多數人們熟知了木心,並慣性地把他喚做「詩人」。

木心本人或許不太情願這樣的謂稱,晚年的他只說,「不用考慮把我放到什麼歷史位置上。沒有位置,只留痕跡。」而他留下的痕跡,在一座美術館裡可尋得,那就是以他為名的木心美術館。那裡細數著木心的畫作、手稿,他愛的哲學家尼采,他愛的畫家林風眠,當然還有那些繞不開的往事。

美術館坐落在木心的家鄉烏鎮,木心曾驕傲地說家鄉有梁昭明太子的讀書處,有大文學家茅盾的書屋。也曾出於種種緣由,木心出走家鄉數十年,他於這裡的情感,終究是愛得深沉的。年老歸根之此,化作一座美術館,約摸也算得是浪漫的歸屬。


木心美術館之尼采畫像


當年學生陳丹青拿來了美術館的設計初稿給木心看時,先生躺在病床上,只是喃喃自語指著說,「風啊,水啊,一頂橋」。

木心自知平生什麼都不像,只像風,不願意被定義。又言「不知原諒什麼,誠覺世事盡可原諒」,希望自我能像水一樣溫柔而包容。而一頂橋,即是美術館一般,連接著風與月,過去與未來,詩人與人群、藝術與真理。


木心曾幻想自己的美術館是一個一個的盒子,人們可以聽著莫扎特音樂從一個盒子走到另一個盒子。按照木心的想像與心愿,設計師們將美術館以三五方現代幾何造型起伏銜接而成的。的確像是莫扎特的音樂,節奏起伏高低,有著人性的關懷,人們善待著這個世界。

盒子的深處,最是這依山傍水之地、繁星爛漫之時,讀書正好。蘇格拉底、柏拉圖、莎士比亞、加繆……群星閃耀在美術館的圖書館,讀者悄然路過,亦可感知那些善與知,美與思。讀書使得木心心安,這間讀書的小屋亦使得來訪者心安。木心似風,美術館亦似風,忘卻原有的設定,只是自在地飄渺。

木心的畫作與文學著作是他一生得驕傲,全部藏匿在這美術館。遺憾的是,木心沒能看到這所「橋」似的美術館。所幸的是,我們能走過這頂橋,走進木心的心裡,自在隨心瞧一瞧,這便足矣。倘若木心知道也會欣然微笑,詩人不詩人又何妨?


中國美術館

每座美術館都是一個永恆的故事,它的價值不僅僅在於擁有什麼,更多在於做了什麼使文化永恆。

位於北京市東城區五四大街的中國美術館,承載了幾代人的文化記憶。它是中國的樣子,當初被設計出來的時候,設計師戴念慈先生從莫高窟的九層飛檐中吸取靈感,在外觀主體上採用了「三段式」,其中塔尖高聳的韻味,在金光璀璨的琉璃屋頂映襯下顯得很有層次。

主樓完成後,周恩來總理說,作為城市建築,美術館應該有城市園林的特點,於是有了中國趣味的長廊、竹林和卷棚屋頂。細細考究下去,它的每個細節都是中國文化的濃縮。


文化是浸入心肺的一種基因,中國的藝術家都以在中國美術館辦展覽為榮,這不僅是一種級別的肯定,更是一種文化基因的承諾。

自然而然許多人對藝術的認知也是從中國美術館開始的,幾代人對中國傳統藝術經典的「開眼」,對現當代實驗藝術從「初見」到獲得認知,對民族藝術到世界藝術的審美啟蒙,中國美術館的觀展史,成了每個人的審美成長史。

經典的藝術之所以永恆,在於變化中的社會被藝術沉澱出了人性,以及我們所遇見的所有美好的東西。但中國美術館承載了這種美好,因為它讓藝術為人熟知,能夠讓人接觸到那個無憂無慮的自我,從而獲得片刻的歡愉。

阿蘭·德波頓說,片刻的歡愉也是一種成就。在這座近70歲的建築里,我們見到過太多藝術和時尚的成就,也正是這些被美術館承載著的成就,以一種永恆的姿勢陪伴我們長大。

這是中國美術館的故事,承載的不只是藝術的故事,還是在不斷變化的社會中人們不變的初心。

一半海水,一半沙漠,升起一座藝術宮殿——阿布達比羅浮宮。

這座借著「羅浮宮」之名的博物館,一出場便讓世人驚訝不已。先用昂貴「身價」打破人們對金錢的想像力:2007年,阿聯斥資5.25億美元向法國買下「羅浮宮」品牌30.5年的使用權,又花費7.5億美元從法國僱人管理借來的藝術品。後邀請普利茲克獎得主讓·努維爾親自操刀設計,價格不菲的建造費自然更不在話下。

阿布達比羅浮宮雖借著羅浮宮的名字與部分藏品,但絕不是為了複製另一個文明,它是徹徹底底屬於阿拉伯世界的博物館。主設計師讓·努維爾在始初就力求這座「藝術殿堂」要深入到阿拉伯文化根部,阿布達比羅浮宮所創造的是「一個沉靜而親切的、充滿光影和映射的空間。它期望自己屬於國家,屬於它自身的歷史與地理環境,而非某種令人厭倦的、約定俗成的轉譯或者贅言。它期望展現的是一種別處所沒有的迷人魅力。」

阿聯崇尚的棕櫚樹與幾何美學給了設計師讓·努維爾靈感,他設計了直徑達180米的巨大圓形穹。穹頂上的圖案在八個重疊的層面上以多種尺寸和角度重複排布,白日下著「陽光雨」,夜晚閃耀著7850顆 「星星」,光落在博物館裡每一個不經意的角落,好生夢幻。

也難怪,在沙漠和海洋的交界處突然聳立起一座藝術殿堂,本身就是一件夢幻的事。


阿布達比羅浮宮常設的展線也頗為特別。不同地區,相近時段與主題的藝術品排列組合,多元的文化視角並置,隱隱約約在找尋不同文化之間的共通處,頗有「普世」意味。

誠然阿聯的歷史暫且較短,「土豪」的標籤亦揮之不散。倘若我們行走在這座阿聯的藝術宮殿,先是感嘆「金錢即文明」,而又體會「文明即金錢」,再後來,只感到「文明」與「文明」之間的合奏歡唱。原來,文明即是「光」,希望與啟示。


建築師唐克揚說,「美術館不僅是一個地點,一種公共形象,一個場域……它也是一個具體的『終極空間』,而且是一類『私人空間』,需要落實到單數的眼睛和心靈。

美術館們或以長江、松樹之名,或以古人、畫家之意,以當下值得探索的任何可能性為緣由,來到我們的身邊。

儘管在這悠悠歲月里,它們的存在或許有些不合時宜,它們的生存或許有些艱難,但它們依然是行色匆匆的城市裡理想與美好的停駐。

美術館,不管借誰之名而起的,但終究還是成為我們私人的一種體驗或回憶,這也許就是美。

美要遇見,那就從遇見一座美術館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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