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們急疾步離去,不顧一地的水果。
蘇柚看齊雪蘭神色一如往常,她的平靜有些出乎意料,心中不禁泛起絲絲疑惑:到底是教養所致還是她早知道有何內情?
林檸彎下腰去拾起一顆荔枝,正要剝皮,齊雪蘭及時阻止了她:「這是宮中的食物,莫要隨意入口,未經許可,你這樣算偷食,讓人看見了不好。」
林檸看著手裡的水果,咽了咽口水,氣惱道:「這都掉地上了,還不能吃?我撿的也不行嗎?我以前偶爾隨母親進宮也沒見得有這麼多規矩。」
齊雪蘭無奈:「那哪能一樣,今日還是小心些為好。」
林檸捏著荔枝有氣無力地哦了一聲。
如果齊雪蘭真的知道些什麼,那她必然也知曉。
蘇柚將兩人的互動看在眼裡,彎下腰去一顆顆地拾起水果。
有人問她:「齊姑娘都說了,莫要食用,你還撿這些作甚?」
蘇柚頭未抬,邊撿邊道:「這都是珍貴的水果,只是掉地上而已,洗洗還能吃,莫浪費才好。撿起來放一旁,應該會有宮女來收。」
她才說完,就聽到有人不屑嗤道:「這算什麼珍貴水果,我家天天能吃到,這掉了一地,多髒。」
蘇柚頓住,直起身來看向那穿著華貴的姑娘,她是曾經來雅安樓學習廚藝的姑娘之一。
她沒應聲,轉向身旁一個表情有些木訥的姑娘道:「能否幫我把懷裡的東西拿出來一下?」
這姑娘叫盧卉,也來過雅安樓學藝,只是她話太少,每天都是準時來準時去,從不多做逗留,所以她和其他人都不太熟悉。
盧卉聞言微怔,還是伸手小心掏出一樣東西,依言展開。
是一個土不拉幾的布兜。
蘇柚把水果放進去,其他人也幫忙,地上的水果很快被撿個乾淨,布兜鼓鼓囊囊的。
她把布兜放在路旁的一塊奇石上。
沒一會兒,章公公回來了,面無波瀾地繼續帶路。
又穿過一個小花園,她們踏上一條頗為崎嶇的小路上行,兩旁都是嶙峋怪石,總感覺那黑黢黢的石洞裡會不會突然竄出一條蛇。
蘇柚莫名覺得有點心慌,直覺還會再遇到事兒。
沿著小路走到頭,眼前豁然開朗。
明明有四通八達的大路,章公公偏要帶他們走了小路,此刻有個別姑娘已經累得大喘氣。
蘇柚仰頭望去,入眼的是長春殿,重檐屋頂,垂脊上幾隻鳥兒在停歇,飛檐嵌著石獸,作遙望姿態。
其下雕樑畫棟,本色南木門上刻著飛禽走獸、花鳥蟲魚。
眾人在殿前輕聲細語探討著,倏地有兩名黑衣人從殿中衝出,舉著棍子就朝她們刺來。
一群姑娘霎時驚聲尖叫,亂做一團。
有人使勁喊救命,有人四處逃竄,狼狽不堪。
蘇柚反應最快,她此刻已經躲在了一花叢之後,警惕地看過去,那兩黑衣人毫無章法亂刺一通,卻沒傷害到姑娘們分毫,只嚇唬罷了。
這又是在考驗什麼?
廚藝賽背後到底是有什麼目的?
蘇柚心中對此有些反感,眼看著有人已經跪地求饒,她暗罵一聲:哪個狗安排的測試!煩人!
她看見旁邊橫七豎八堆著幾根木棍,下面還壓著一個彈弓,蘇柚驚奇地撲過去拿起來,扯了扯,彈性不錯。
安排得這麼刻意,可惜那些驚慌失措的姑娘們每人留意到這處。
蘇柚迅速拾起幾顆石頭,拉弓瞄準。
先救林檸吧,這姑娘夠拼的,張牙舞爪得像個暴怒的小獅子,衝著黑衣人拳打腳踢,使得黑衣人都不敢大動作。
蘇柚把彈弓拉到最大,瞄準發射,石頭正中黑衣人的屁股,黑衣人捂著傷處猛然轉身,盯上了她。
蘇柚對準他再次拉弓。
黑衣人瞪大了眼睛,驚訝一瞬後立刻恢復如初,目光鎖著蘇柚的動作,想著隨時躲避。
結果蘇柚方向一轉,石頭射向了他的同伴。
兩個黑衣人迅速湊到一起,雙雙捂著屁股盯著蘇柚。
蘇柚勾著嘴角笑意盎然:「你們猜,這次我會射哪一個?」
黑衣人鎖著她的動作不作答,方才是毫無防備,眼下他們怎麼可能躲不過她手中一顆小石頭,他們可是懷王府一等護衛啊!
蘇柚倏地喝道:「你們還不過來!」
這一聲徹底把姑娘們驚醒,紛紛衝到了她的身後。
蘇柚看到黑衣人眼神交流,透露著對她的不屑。
她壓下嘴角,歪頭問:「或者你們猜猜,我要打的是你們哪個部位?」
哪個部位?
一姑娘家如此言語暗示可真是不害臊敗壞風俗!
黑衣人反應敏捷,不約而同地雙手擋在了褲襠前。
一想,不對,她怎可能每次都射得那麼准?
轉念又一想,還是不對,他們完成任務,可以跑了啊。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