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唯一的出路-變成人工智慧:第二章 大腦

鶴嘯九天blog 發佈 2020-01-19T00:39:32+00:00

註:由於平台篇幅限制,逐章發布,全文參考:英文版:https://waitbutwhy.com/2017/04/neuralink.html中文完整版文檔:關注 「鶴嘯九天」 ,回復「腦機接口」waitbutwh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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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作者Tim Urban:

Wait but Why的作者Tim Urban 是埃隆馬斯克(特斯拉/SpaceX創始人)強烈推薦的科技博主。他寫的AI文章是全世界轉發量最高的。他的粉絲還包括:Facebook創始人馬克扎克伯格,Facebook COO謝麗桑伯格等。Tim也是TED演講平台上有史以來最受歡迎的演講者之一

(2020-1-16,浙大的國內首例腦機接口成功,用意念控制機械臂)

在一個由人工智慧和「其他所有生物」組成的未來, 人類只有一條出路:「變成人工智慧


Tim Urban,之前火熱的文章《為什麼有很多名人讓人們警惕人工智慧》也是出自他手,英文原文刊載於waitbutwhy.com,點擊文末的閱讀原文可以跳轉到原文連結。

本翻譯版本由謝熊貓君提供,全文共六萬字。兩百餘張圖片,分成六個章節,將分成五篇推送完成。

第一章:人類巨靈 (約7000字)簡述人類語言、智能和人類巨靈的崛起

第二章:大腦 (約8000字)簡述大腦結構,為了解腦機接口提供基礎知識

第三章:腦機接口(約12000字)講述腦機接口的基本原理和目前的技術水平

第四章:挑戰(約8000字)講述目前腦機接口跨越到全腦接口所要面臨的挑戰

第五章:魔法紀元(約13000字)全腦接口實現後未來的人類會是怎樣

第六章:大融合(約10000字)人類唯一的出路:變成人工智慧


Elon mush本人的評價:


第二章 大腦


這一段會讓大家明白為什麼我平常喜歡把大腦畫成這樣一個可愛的樣子:



因為寫實的大腦非常的不可愛,讓人起雞皮疙瘩。


但是為了寫這篇文章,我過去一個月在谷歌圖片搜索上看了太多血淋淋的照片,所以各位讀者也要看一些啦


我們從頭的外面開始。生物學研究有一點好,很多研究讓人看了很有滿足感,而腦本身有很多讓人很滿足的東西,其一就是人的頭部其實跟個俄羅斯套娃一樣。


我們的理解是,最外面是頭髮,下面是頭皮,然後就是頭部。其實不是這樣的,頭皮和頭骨之間其實隔了19層東西。



而頭骨下面,還有很多東西,然後才是大腦。



頭骨下面,有三層膜包裹著大腦:


最外層的,叫硬腦膜,一層緊實、凹凸不平的防水層。硬腦膜緊貼著頭骨。據說,大腦本身不能感知痛覺,但是硬腦膜可以,硬腦膜幾乎和臉部的皮膚一樣敏感。置於硬腦膜上的壓力,或者硬腦膜的瘀傷是很多人頭痛的原因。


硬腦膜下面是蛛網膜,是由一層皮和一層結締組織組成的。我原以為我的腦是漂浮在一些頭骨裡面的一些液體裡面的,然而其實頭骨和腦之間唯一的空隙,其實就是蛛網膜的結締組織間的孔。這些結締組織使腦不會過多移動,當你的頭撞到別的東西時能夠起到減震的作用。這些空間裡面充滿了脊髓液,脊髓液的密度和水相近,所以大腦幾乎是漂浮在其中的。


最後一層是軟腦膜,一層柔軟的和腦外部貼合在一起的皮。當你看到腦的照片的時候,很多時候腦都是被一層噁心的血管包裹住的,而這些血管其實並不是處在腦的表面,而是嵌在軟腦膜裡面。


下圖是一個(應該是)豬頭的三層膜的總覽:



從左往右,分別是皮膚(粉色部分),然後兩層頭皮,然後頭骨,接著才是硬腦膜、蛛網膜和軟腦膜,最右邊的是大腦。


當我們把外面這些東西都剝去後,剩下的就是這個:

這個看起來很荒唐的東西是宇宙里我們已知的最複雜的東西,重約三磅,功率約等於20瓦,相比之下,一個同等強大的計算機的功率約是2千4百萬瓦。Tim Hanson教授把大腦稱為「已知的信息密度最大、最有結構性,並且最能夠自我構建的物質」


MIT教授Polina Anikeeva把大腦稱為「能用勺子舀的布丁。」腦外科醫生Ben Rapoport則更準確的把材質描述為「介於布丁和果凍之間」。Ben還解釋說,如果把一個大腦放在桌上,重力會讓它變形,變扁一點,就像個水母一樣。我們的印象中腦不是這麼濕軟的,因為我們看到的腦常常懸浮在水中。


當你照鏡子的時候,你看到自己的身體和臉,然後覺得那就是你,但其實你的肉體只是「你」所乘坐的一台機器。實際上,你就是這塊布丁——希望你不要為此感到壓抑。


大腦是如此的奇怪,以至於亞里士多德、古埃及人,還有很多其他人,都假設其實大腦是沒什麼意義的「顱內填充物」而已。亞里士多德甚至認為心臟才是智慧的中心。


最後,人類還是發現了大腦的真相,但也不是發現的很徹底。


Krishna Shenoy教授把我們對大腦的認知類比人類在16世紀時對世界地圖的認知一般。


而Jeff Lichtman教授,則更為犀利點。他在開課之前會問他的學生:「如果我們需要了解的大腦的知識是一英里那麼長,那麼我們現在處在什麼距離上呢?」他的學生會給出四分之三英里,半英里,四分之一英里等答案,但是他覺得正確的答案應該是「三英寸」左右。


第三個教授,神經科學家Moran Cerf, 跟我分享了一個神經科學的老說法,意指任何試圖完全了解大腦的行為都類似第22條軍規:「如果人類的大腦簡單到我們都能夠理解它,那它也會太簡單,使得我們沒有足夠的腦力來做到這件事。」


也許有了我們正在建造的知識巨塔的幫助,我們會達到那個目標。但是現在,我們只能從我們所掌握的關於我們腦的理解開始了——先從粗略的說起。


大腦,拉遠了看。


我們先通過一個腦半球切片來看一下大腦的幾個主要部分:



我們把大腦從頭部取出,然後移除左半球,然後我們就能好好看看內部了。



神經科學家Paul MacLean做了一個簡單的圖,來闡述我們前面提到的爬蟲類腦最早出現——然後是哺乳動物對腦進行了完善——最後又進行了完善後成為了我們現在的大腦三元件的理論。



這就是我們的腦的大概分布:


我們分部分來看 :

爬蟲類腦:腦幹和小腦

這是我們大腦里最古老的一部分



就是圖中青蛙大佬所占據的那部分。事實上,一個真的青蛙的腦和人類腦的這一部分是非常相似的,下圖是青蛙腦的照片。



當你理解這部分腦的功能後,這部分腦的「古老」就顯而易見了——這部分腦能做到的功能,青蛙和蜥蜴也能做到。

延髓基本上做著那些讓你不要死的工作。它控制那些無人賞識但是至關重要的無意識行為,好像心臟的跳動、呼吸、血壓,以及當它覺得你中毒的時候讓你嘔吐。


腦橋則是這也做點,那也做點的百搭。腦橋控制吞咽、膀胱、臉部表情、拒絕、唾液、淚水和體態。


中腦則比腦橋更雜。中腦的地位其實很尷尬,它的每一個功能都和大腦另外某個部位的功能重複。中腦涉及視覺、聽覺、運動控制、警覺、體溫控制,以及其它若干個由腦的其它部位已經在做的事情。大腦對於中腦也不是很買帳,整個大腦可以分為前腦、中腦和後腦,前腦和後腦都由多部分組成,範圍很大,唯有中腦是孤立的一小塊。


腦橋和中腦有一個值得單獨提出的功能是它控制眼球的自主移動,所以如果你現在在轉動你的眼球的話,其實就是腦橋和中腦幫你達成的。


小腦保證你能夠平衡、協調和正常的移動。


古哺乳動物腦: 邊緣系統

腦幹上方的就是邊緣系統,也正是邊緣系統讓人類如此神經質。


邊緣系統是一套生存系統。一般來說,當你做任何你的寵物狗也會做的事情的時候,比如:吃,喝,做愛,打架,躲藏,逃跑等,背後都是你的邊緣系統在控制。不管你的個人感覺是怎麼樣的,當你在做這些事情的時候,你都處在一種原始的生存模式中。


邊緣系統也是情緒產生的地方,歸根結底來說,情緒也是和生存有關的。情緒是更高級的生存機制,對於生活在複雜社會結構中的動物是很必要的。


筆者在以前的作品中提到「及時行樂猴」、「社交生存猛獁」和其它人類的動物性具象的時候,說的其實都是邊緣系統。任何時候你的腦子裡產生內部鬥爭的時候,其實都是邊緣系統在催促你去犯下一樁樁你之後會後悔的事情。


我非常確定控制好自己的邊緣系統,是一個人成熟的定義,也是人類的核心鬥爭任務。這並不是說沒有邊緣系統我們會變得更好,人之所以為人,有一半要歸功於邊緣系統,而生命中絕大多數的快樂都是和情緒或者滿足自身動物慾相關的。然而,這裡要強調的是邊緣系統並不知道你生活在一個文明社會,如果你讓邊緣系統過多干涉你的生活,它會很快毀了你的生活。


不管如何,我們還是要仔細看看邊緣系統。邊緣系統裡面有很多小組件,我們這裡就只關注那些最重要的啦:


杏仁體就是人類情緒的車禍現場。杏仁體負責焦慮、悲傷以及對恐懼的反應。杏仁體有兩個,很奇怪的是,左邊的那個更加平衡,有時會在負面情緒外產生一些正面感覺,但是右邊那個杏仁體卻一直是在糟糕的情緒中的。


海馬體就好像記憶的草稿本。當老鼠開始記憶迷宮中的方向的時候,它們的記憶就是被編碼存儲在海馬體里的。處在迷宮中的不同位置的時候,老鼠的兩個海馬體的不同部位會各自產生不同的反應。但是如果在記住一個迷宮之後,這隻老鼠又被派去幹了些別的任務,在一年後再把這隻老鼠放回原本的迷宮中,它就很難記得迷宮的方向了。這是因為海馬體這個草稿本上的記憶很多被擦除掉,從而騰出空間來給其它新的記憶了。


電影《記憶碎片》中主角的症狀是真實存在的一種病,叫作順行性遺忘症。這種症狀就是海馬體的損害導致的。阿爾茲海默症也是從海馬體開始發病,然後蔓延到腦的其它部位,所以在阿爾茲海默症的所有症狀中,記憶力衰退是最早出現的。


丘腦位於整個腦的中間位置,乾的也是感官信息中間人的角色。丘腦接收到感官器官發來的信息,然後把信息傳遞到皮質去處理。當你睡著的時候,丘腦也會入睡,也就意味著傳遞感官信息的中間人下班了。所以在沉睡的時候,聲音、燈光、觸摸有時不會把你喚醒。如果你想要把一個沉睡的人喚醒,動作要激烈到把他的丘腦喚醒。


這裡唯一的例外是你的嗅覺,嗅覺是唯一不經過丘腦的感官。所以給昏迷的人聞鹽是一個常用的喚醒手段。順帶一提,嗅球(olfactory bulb)是最古老的感官。與其它感官不同,嗅覺位於邊緣系統的深處,和海馬體與杏仁體合作緊密,所以嗅覺才會與記憶和情緒緊密關聯。


新哺乳動物腦: 皮質(Cortex)


終於,我們要開始討論皮質了。它還有其它一些稱呼大腦皮質(cerebral cortex),新皮質(neocortex),大腦(cerebrum),皮層(pallium)


很尷尬的是我們對於整個腦中最重要的這部分的稱呼非常混亂。下面是一些背景知識:


大腦(cerebrum)是腦的整個外部的部分,當然它其實也包括一些內部的部分。

皮質(cortex)是拉丁文里樹皮的意思,它也被用來稱呼許多其它器官的外層。比如小腦的外層叫作小腦皮質,而大腦(cerebrum)的外部就被叫作大腦皮質。只有哺乳動物才有大腦皮質,爬行動物腦的外層叫作皮層(pallium)


新皮質這個稱呼和大腦皮質基本可以換著用,但是其實它是專指那些更發達的哺乳動物才有的大腦皮質的特殊外層,大腦皮質剩下的部分叫異型皮質(allocortex)


下文中,我們將主要談論新皮質,但是簡單起見,我們還是把它叫做皮質吧。


皮質負責幾乎所有處理相關的事情——你看到、聽到和感覺到的東西,以及語言、運動、思考、計劃和人格。


它總共分成四葉:



要描述這四葉分別做什麼是件很惱人的事情,因為每一葉都做很多事情,並且互相之間的功能有重疊,但是極端簡化的來說:


額葉(frontal lobe)掌管你的人格,以及很多思考相關的東西,比如理論、計劃和執行功能。這裡要指出,你的很多思考,是在額葉的前端進行的,這部分叫作前額皮質(prefrontal cortex)。前額皮質是那些內心鬥爭中另一個會出現的角色,那個理性的決策者,那個推動你好好做事的人,那個告訴你不要在意別人想法的真誠的聲音,那個希望你能有大格局的領路人。


額葉還負責你身體的運動,額葉最上面的一帶,是你的運動皮質。



接著是頂葉(parietal lobe),頂葉控制觸覺,這一部分功能主要在體感皮質實現,體感皮質在運動皮質旁邊。



運動和體感皮質很有趣,因為它們和人體的對應關係非常工整。神經科學家清哪楚地知道每個皮質的各部位分別對應身體的那些部分, 下面我們要放出本文中最奇怪的一張圖:何蒙庫魯茲(homounculus)



何蒙庫魯茲由神經外科醫生Wilder Penfield創造,用來呈現運動和觸感皮質如何對應到人體部位。圖中的人體部位越大,代表運動和觸感皮質中有越多的部分是與該部位對應的。這張圖有一些有趣的點:


首先,皮質中負責臉和手的運動和觸感的部分,比全身其它部分加起來都要大。當然這不難想通,人臉需要能做出各種微妙的表情,而手需要能夠無比的靈巧。而身體的其它部位,比如肩膀、膝蓋、背部,在移動和觸感上可以粗糙很多。所以人們用手指,而不是腳趾,來彈鋼琴。


其次,運動和觸覺皮質各自對於不同身體部位的分配比例基本是一致的。也就是說人體中越是需要靈活運動的部位,也越是觸覺最靈敏的。


最後,如果我們把何蒙庫魯茲3D化的話,它應該長這樣:



繼續

顳葉(temporal lobe)是你的記憶儲存的地方,而因為顳葉離耳朵很近,它也包括了聽覺皮質。


頭後方的是枕葉(occipital lobe),這裡包括了你的視覺皮質,而枕葉幾乎是完全為視覺服務的。


一直以來,我覺得這四個是幾個組成大腦的大塊,但其實皮質只是大腦最外層兩毫米的物質,和一個硬幣差不多厚,皮質下面的那些「肉」基本上是連接線。


我們之前討論過了,大腦的演化是一個向外構建的過程,它不斷在已有的模型上加上新的更酷的功能。但是往外建造有它的極限,因為人的出生需要通過母親的陰道,而這就限制了我們的頭能長到多大。


所以演化過程就另闢蹊徑。因為皮質很薄,增加表面積就能增加它的數量,所以加入了很多摺疊後,腦的體積基本不變,但是表面積能夠增加幾乎三倍。當胎兒還在子宮中 ,胎兒的大腦剛開始形成的時候,大腦是光滑的,大腦表面的摺疊基本上是在孕期的最後兩個月形成的。



如果你能把皮質從大腦上取下來,你獲得的其實是2毫米厚,2000-2400平方厘米的一塊物質,大概是48厘米見方的一塊餐巾的大小。


這塊餐巾就是你腦內大部分行為發生的地方,它讓你能夠思考、移動、感知、看、聽、記、說話和理解語言。真是塊很酷的餐巾。


還記得之前我說你是個果凍嗎?其實「你」基本上就是你的皮質,也就是說你其實是塊餐巾。


當我們把一個大腦,和我們的餐巾做對比,就能看出來摺疊的巨大效果了。


所以現代科學對大腦的理解雖然不完美,但是對於一些大概念的理解還是不錯的。當然對於一些小概念我們的理解也不錯,下面我們來說一下:


雖然我們很早就知道了大腦是我們智慧的基座,但科學家直到最近才知道大腦是由什麼組成的。科學家們知道身體是由細胞組成的,在19世紀後期,義大利醫生Camillo Golgi發現了一個用染色來研究腦細胞結構的方法,結果非常讓人驚訝:



細胞不應該長這樣的。雖然自己還不知道,但是Golgi醫生髮現了神經元。


科學家們很快發現,神經元是幾乎所有動物的腦和神經系統里巨大的通信網絡的核心元件。


但直到二十世紀五十年代,科學家才知道神經元之間是怎樣互相溝通的。


神經元用來承載信息的長條物軸突(axon),一般來說直徑都很小,所以直到最近科學家才能對他們做測試。在二十世紀三十年代,應該動物學家發現魷魚可以改變我們的認知,因為魷魚體內有一根非常大的軸突可以供我們做實驗。二十幾年後,靠著魷魚的大號軸突,科學家Alan Hodgkin和Andrew Huxley發現了神經元是怎樣傳遞信息的——動作電位。它的工作原理是這樣的:


神經元有很多種:



但為了簡單的敘述,我們只討論最簡單的一種—— 錐體細胞。要畫一個神經元,我們可以先畫一個小人:


然後我們給他多畫幾條腿,一些頭髮,去掉他的手臂,再把他拉長,我們就畫好了一個神經元小帥了。


然後我們再畫幾個神經元。



動作電位的工作原理比較複雜,裡面很多技術信息很無趣,而且和我們的討論關係不大,所以我們就用一個簡單的模式來談論一下吧。


神經元小帥的身體,也就是軸突,有一個負的靜息電位,當軸突休息的時候,它的電荷是負的。好多神經元的腳會觸碰到神經元小帥的頭髮(樹突),這些腳會把神經傳遞素傳遞到小帥的頭髮上,神經傳遞素會經過小帥的頭,然後根據傳遞素的不同,提高或者降低軸突的電荷。



當足夠多的神經傳遞素把小帥的電荷提高過了一個點——閾電位的時候,這時就會產生一個動作電位,而小帥此時就被電擊了。



這是一個二元的情況,神經元小帥要麼沒事,要麼被完全電擊。他不能被半電擊,或者過度電擊,他每次都是被完全電擊。


當電擊發生時,一個電流脈動會從小帥的身體到達他的腳,當動作電位到達他的腳的時候,腳會向所接觸的別的神經元的頭髮傳遞化學物質,這些化學物質可能會也可能不會導致別的神經元產生電擊。



這其實就是信息在神經系統中傳遞的方式,化學信息在腳和頭髮之間傳遞,然後形成電力信息穿過神經元。當然,在身體需要非常快的傳遞信息的時候,神經元之間的連接可能本身就是電的。

動作電位的移動速度在1-100米每秒。這個不確定範圍的產生原因是神經系統裡面的另一種細胞(雪旺細胞)會一直把一些軸突包裹在厚厚的髓鞘中。


除了保護和絕緣外,動作電位在髓鞘包裹的軸突中傳播的更快。



一個關於速度差的例子是這樣的,當你不小心踢到了自己的腳趾,你會先意識到自己踢到了腳趾,然後痛感才會出現。這裡發生了兩件事,你的腳趾踢到東西的信息和所伴隨的鋒利痛感,通過髓鞘包裹的軸突快速傳遞到了腦中。而頓挫的疼痛沒有沒有通過髓鞘包裹的軸突傳播,所以以每秒一米的速度慢慢的到達了腦。


神經網絡


神經元就好像電腦電晶體一樣,它們通過二元的方式傳遞信息,1就是動作電位,0就是沒有動作電位。但和電晶體不同的是,腦內的神經元是不斷在變化的。


有沒有過這種體驗,有時候你學會一個新技能,然後第二天再試的時候又生疏了?這是因為讓你一開始學會新技能的是神經元之間化學物質的濃度的調整。重複的練習能不斷的調整這些化學物質,這也幫助你能夠進步。但是第二天,當這些化學物質回歸原來樣子的時候,這些進步就消失了。


但是如果你繼續練習,你會長久的擅長一項技能。因為長久的練習後,你告訴大腦:「這是我想要一直存在的一個東西」,然後腦就會在結構上改變神經網絡,使得這些技能能能夠長久存在。在這些改變中,神經元改變了自己的形狀、位置,加強或者削弱了各種連接,使得一條關於這項技能的通路會一直存在。


神經元對於自身的化學、結構、甚至功能的改變,使得腦內的神經網絡能不斷針對外部世界優化自己,這叫作神經可塑性。嬰兒的腦的神經可塑性最強。當一個嬰兒誕生的時候,它的腦並不知道自己要變成一個擅長冷兵器作戰的中世紀勇士,或是一個擅長撥弦琴的十七世紀音樂家,還是一個需要存儲和整理大量信息並且掌握複雜社會構建的現代知識分子。但是一個嬰兒的腦為所有的可能性做好了準備。


嬰兒是神經可塑性的巨星,但是神經可塑性在人的一生中都存在,所以人類才能成長、轉變和學習新東西。所以我們才能形成新習慣,打破舊習慣——一個人的習慣是腦內迴路的外在表現。如果你想要改變習慣,你需要很強的毅力來克服腦內的神經通路,但是只要你能堅持夠久,你的腦早晚會明白你的意圖然後改變那些通路,而新的習慣將不再需要毅力來維持。你的腦會在物理結構上幫你建立一個新習慣。


總共,大腦內有大約1000億個神經元來組成這個難以想像的複雜網絡,這個數量和銀河系裡的恆星數量相近。大約150-200億的神經元在皮質中,其它的在你的爬行動物腦和古哺乳動物腦中,神奇的是,小腦裡面的神經元數量有皮質里的三倍多。


接下來,我們退出去,再看一下腦的橫切面,這次不是從前往後切,而是從中間切。



大腦的材料可以分為灰質和白質。灰質看上去顏色更深,由神經元的細胞組成,白質則主要由連結軸突組成。白質之所以是白色是因為這些軸突通常被髓鞘包裹著。


灰質主要有兩個部分——邊緣系統的內部和腦幹,以及皮質外層硬幣那麼厚的部分。剩下來的大塊的白質主要就是皮質神經元的軸突組成的了。皮質就像一個指揮中心,把很多命令通過白質中的軸突傳播下去。


對於這個概念最酷的展現是Greg A. Dunn博士 和Brian Edwards博士繪製的圖:



這些皮質軸突可能是在把信息傳遞給皮質的另一部分,或者是去到大腦的下部,或者通過脊髓直接到身體的其它部位。


接著我們來看看整個神經系統。



神經系統分為中樞神經系統(腦和脊髓)和周圍神經系統。


大部分的神經元都是中間神經元,也就是和其它神經元溝通的神經元。當你思考的時候,有很多中間神經元互相通信,中間神經元大部分在腦內。


另外兩種神經元是感覺神經元和運動神經元。這些神經元在脊髓和周圍神經系統裡面。這些神經元可以長達一米。



還記得前面提到的運動皮質和體感皮質嗎?



這兩條皮質是周圍神經系統發起的地方。 感覺神經元的軸突從體感皮質出發,通過大腦的白質,進入脊髓,然後到達身體的各個部分。你皮膚的每一部分都是體感皮質發起的神經相連。對了,神經其實就是數根軸突綁在一起。


我們用蒼蠅飛到你手上的例子來說明一下神經系統的工作方式:


蒼蠅碰觸到了你的皮膚,然後刺激了一些感覺神經。神經裡面的軸突端子開始行動和產生動作電位,把信號傳導到腦里。信號先是進入脊髓,然後進入體感皮質。體感皮質然後告知負責肩部的運動皮質說現在手上有一隻蒼蠅,需要做點什麼。連接到手臂肌肉那部分的運動皮質於是開始產生動作電位,把信號通過脊髓再發送到手臂的肌肉里。手臂肌肉附近的神經元的軸突端子開始行動,於是你抖動手來甩脫蒼蠅,然後蒼蠅(經過了蒼蠅自身的神經系統的一系列反應後)就飛走了。


然後你的杏仁體意識到發生了事情,於是杏仁體告訴你的運動皮質這個時候要開始尷尬的跳起。如果落到你手上的是一隻蜘蛛,那麼杏仁體還會告訴你的聲帶要不自主的喊出來,給周圍人留下你怕蟲子的印象。


所以至今為止我們好像還蠻了解大腦的,是吧?那為什麼之前我們提到如果我們需要了解的腦的知識是一英里的話,我們現在只是了解了三英寸呢。


是這樣的。


比如說我們對網際網路是有個大致的了解的,比如大概有多少網名,有哪些大網站,最近流行什麼。但是對網際網路中間發生的那些東西,網際網路整個的內部工作機制,我們其實是很迷糊的。


又比如經濟學家能夠告訴你一個個體消費者的行為,也能告訴你宏觀經濟學的概念來幫你理解背後的種種操控力,但是沒有哪個人能夠真正的告訴你經濟體是怎樣運作從而來預測明年的經濟會是怎樣的。


大腦就和這些東西是一樣的。我們知道了一些細節的東西,比如神經元怎麼運作,我們也知道了一些宏觀的東西,比如大腦里有多少個神經元,有那些主要的腦葉,以及各自的控制結構,和腦的大致耗能。但是中間的那些東西,比如大腦的每個部分具體是怎麼做到這些事情的,我們就不得而知了。


真正讓我們理解我們的無知有多深的,就是聽一下神經科學家對於我們目前最了解的大腦部位的理解。


譬如視覺皮質,我們理解的就不錯。


科學家Paul Merolla這樣跟我描述:


「視覺皮質在解剖和結構上都很工整。當你看到視覺皮質的時候,就像看地圖一樣。當你的視野的特定位置出現一個東西的時候,你能看到視覺皮質的那一部分亮起來。而當那個東西開始移動的時候,對應皮質周圍的細胞會展現出對應的圖形測繪。這就好像現實世界的笛卡爾坐標能夠對應到視覺皮質的極坐標一樣。你可以從視網膜開始追溯,經過丘腦,到達視覺皮質,然後能夠看到視覺空間中位置與視覺皮質中位置的對應。」

這麼看來好像還行嘛,但是Paul接著跟我解釋:

「這種位置對和視覺皮質互動來說很有用,但是視覺皮質有很多區域,如果你深入研究視覺皮質,就會發現整個事情變得越來越模糊,之前的圖形對照不再行得通了。腦里有很多不同層次的事情在發生,而視覺感知是其中一個例子。我們看著這個世界,我們看到的只是個3D的物理世界。比如你看著一個杯子,你看到的就是個杯子,但是你的眼睛看到的真的只是一些像素,而當你看向視覺皮質的時候,這個圖像被解析成了20-40個圖。我們把第一個負責這些圖的區域稱作V1,V1負責追蹤邊緣和顏色等。其它的區域則觀測到了一些更複雜的物件,於是在你的腦的表面,產生了很多很多不同的展現。但是最後這些複雜的的信息被綁在一起,然後經過一些編碼,讓你相信你看到的只是一個簡單的物件。」

運動皮質是另一個我們理解的比較好的區域,但是運動皮質的理解會比視覺皮質更難。雖然我們知道運動皮質如何對應到各個身體部分的,但是單個的神經元們在運動皮質上的位置不是拓撲分布的,而神經元們怎麼合作產生身體運動我們也不知道。Paul這麼跟我們解釋:

「每個人的神經「語言」都不太一樣,神經元可不會對著手說普通話「手,你動一下」,也沒有一個統一的電位規律來做這一些,所以每個人都不太一樣。而這個「語言」本身要求很高,神經元需要能夠無縫的告訴手「你把手往左邊移動,然後往上,抓那個東西,抓的時候用這麼多力道,用這麼快的速度去抓」等等。當我們移動手的時候,我們不會這樣去想這一系列動作,但是我們能夠毫無困難的完成這一切。所以每一個大腦和肌肉溝通的時候用的語言都是不一樣的。」

神經可塑性也很難理解,因為每個大腦本身的工作機制都與腦自身的可塑形相關,也和這個人生活的環境與生活經驗有關。


而這已經是我們了解的最深入的大腦部分了,按照專家的說法,「當我們要探討一些更複雜的東西,比如語言、記憶、數學,的時候,我們就真的不明白了。」比如對於「母親」的概念,對於每一個人來說,都是用不同的編碼方式存儲在腦的不同位置。而額葉,也就是前面提到最重要的腦葉,根本就沒有任何拓撲。


然而,這些困難都不是一個有效的腦機接口的製造難點。腦機接口之所以難,是因為工程上的挑戰非常巨大。要和大腦進行物理的交互,使得腦機接口是工程行為上最難的一件事。


現在我們知道了關於腦的背景知識這個樹幹,下一章談一下第一根樹枝——腦機接口。


下期預告:第三章 腦機接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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