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的文化,對待亞洲面孔和歐美面孔完全不同,想融入日本,很難

桃筱石 發佈 2020-01-05T12:08:50+00:00

一天和幾個工作上有來往的人一起吃飯,幾杯酒過後,一位年過七旬的日本婦人用驕傲的口吻講起他的孫子,說是如何的優秀?

一天和幾個工作上有來往的人一起吃飯,幾杯酒過後,一位年過七旬的日本婦人用驕傲的口吻講起他的孫子,說是如何的優秀?進了一家不錯的公司,並且還越說越激動,但終於還是流露出她對孫子的些許不滿之情,憤憤的說道,現在的年輕人簡直一點上進心和自尊心都沒有,竟然去誇讚他的外國上司聰明能幹、袒護不下什麼的。當時我就生氣地問他,你難道一點都不覺得受氣?這裡是日本,你怎麼甘心受一個外國人的領導呢?老太太說到這裡,大概是突然感覺到了我們幾個在座的外國人的目光,趕緊補充一句說,對不起,我沒有說你們的意思。似乎是意識到自己說得有些過分,趕忙轉換了話題。

其實這位老太太的心理可以說是具有一定代表性的,老一代日本人經過艱苦奮鬥,振興了日本經濟,經歷了日本經濟高速增長時期。而當時日本的公司里通行的做法是論資排輩,下級絕對服從上級。這種老式的日本獨特的經營手法,已經深深地融入了他們那輩人的血液中,下級對上級就是一個委曲求全的地位。老太太擔心他的孫子會受氣,希望他孫子能夠出人頭地,坐上領導的位子,同時在有意無意間也流露出心底里一絲酸溜溜即到不清有說不明的情感。

我曾經從其他日本人口中聽到過這樣的話,我們日本人辛辛苦苦獲得的好生活,為什麼要讓那些從貧窮落後的鄰國來的人更加享受呢?這樣的心理和想法在老一代日本人當中不是少數,因為大家都窮過、努力過,確實富庶的生活來之不易。所以當他們突然發現被外國人沾光,甚至於比自己生活過得還好的時候,心裡難免會有些不平衡。

日本在1989年進入平成時代之後,特別是最近這十幾年來變化可以說是極其巨大。1999年日產汽車併入雷諾旗下後,董事會開始使用英文,公司內部正式文件,並用英文和日文之後,2012年優衣庫和樂天公司分別宣布,公司內部公用語言為英語,2014年著名醫藥公司武田藥品工業啟用法國人當CEO。2015年本田汽車公司宣布以2020年為目標,將英語作為公司的半官方語言。選擇英語作為公司的公用語,其用意不僅在於打開全球市場,獲得全球利益,同時也是為了從全世界廣招人才,不斷壯大公司力量。外國人位居管理層的公司也變得越來越多了,根據經濟產業省2018年的調查報告,日本市場依然被看好,魅力巨大,外資企業數量還在逐年增加,登記辦理外國人居留的人數也從2012年的203萬增加到2018年6月底的263萬。而且2017年日本政府通過了觀光立國推進基本計劃,如今在街頭巷尾聽到中文、韓文、法文、西班牙文等外語已不足為奇,更不要說是英語了,各方面的國際化勢不可擋。

年輕人通過網際網路自然而然地適應了與世界每一個角落的交流,但老一代人面對這種現實,似乎依然還難以簡單地接受,那麼多的老外進入日本人的普通生活。外國人在日本公司里當領導也並非一件容易的事情。舉一個小小的例子,在日本凡事都可以說是事無巨細,一律手冊化,日本人從幼兒園小學校就開始培養,凡是按照計劃和事先的規定辦理,比如小學生的春遊,從集合地點、時間到攜帶的每一樣物品、路徑,幾點在哪裡吃飯,幾點在哪裡照相等等,全程安排都詳細地寫在手冊上,人手一冊照本實施,因此進公司上班後也習慣辦事,一切都按照手冊進行。有了手冊,往往事情會處理得有板有眼,一旦碰到沒有手冊的時候,就經常會發生,甚至是很低級的差錯。這種情況無疑會讓習慣了隨機應變的老外們四處碰壁,搞得焦頭爛額。

在日本生活工作與在歐美國家相比有一定的挑戰性,而難以融入日本社會的要素之一,是語言思維方式上的障礙。日語本身助詞、敬語等獨特的用法比較繁雜,又與英語、法語和中文等不同。日語只在日本使用。由於日本長期以來義務教育的普及,最低文化水平和標準化的普及程度極高,稍微有些口音或說得不地道,便不被人接受。而且日語的思維邏輯也獨具特色,很多東西不能說透,要留有空間。比如很少使用主語,而是通過動詞變化表現出說話人之間的彼此關係。在敘述表達當中要留出一個叫做阿訇的空間,簡單地說就是要配合默契。而怎麼默契才好,則是非母語的人非常難以把握的。我的一個朋友,因為從小學日語,剛到日本的時候,日語也已經學了10多年,因此基本上和日本人交流起來沒有問題,可就是在默契上吃了不少的苦頭。比如一次有個朋友對他說,你等等我去就來,他不假思索的問你去哪?這在中文的思維里是正常的,而日語中對去就來是不能夠追究的,是屬於一種需要默契的說法。比如在去廁所呀,辦些不值得一提或不好意思向對方講明的私事時,常會用到這樣的說法。這裡就需要說者和聽者之間有一種默契。

說到日本人如何看待與外國人的交流,大致可以分為兩類,同樣是老外,日本人對於膚色、相貌不同的歐美等國家的人和對相貌特徵相仿的亞洲國家的人,態度顯然是有所不同的。大概是因為同為亞洲人相貌相仿,再加上佛教儒家思想和自古以來的交往,讓日本人有親近感或安心感,所以比較容易深層接觸。

正因為此也容易因小事發生衝突。記得剛到日本的時候,一次與一個日本朋友一家去郊遊,晚上回來大家都很累,我好心給大家泡茶,卻沒有太在意,泡的是綠茶,卻隨手拿了幾個帶把的茶杯。當時那家的老奶奶很不客氣地沖我說,你怎麼會把這麼簡單的事情都搞錯,綠茶要用沒有手把的茶杯。當我日後把肚子裡的委屈說給一位英國朋友聽的時候,他卻對我說,真羨慕你,這說明你的朋友一家把你當成自己人看待,我就一直感到很難融入日本家庭。人們總是對我過於客氣、遷就,就連會用筷子也被誇獎說你真了不起。

如此想來對他這樣一個在日本生活了20年的英國人,只因為會用筷子就會大肆讚美一番,確實是太委屈了。另外當我們倆一起上街買東西的時候,即便是他買東西他付錢,大多數情況下店員也會看著我,確認一下東西是否買對了,然後向我道謝,讓這位英國朋友很是尷尬。其實這些事情都可以證明,日本人對亞洲國家的人可能會高要求比較苛刻一些。但從另一方面來看,是沒有把你當作外人,處好了可以成為貼心朋友。而對歐美來的那些模樣完全不同的外國人,日本人常常表現出敬畏,卻很難交心,似乎總是把他們當作外人。

日本原本是沒有移民政策的,但隨著少子老齡化問題的不斷加劇,政府不得不做出接受更多外國勞動力的決定。去年年底通過了修訂出入境管理法,以擴大接收外國人,今後來日本工作的老外將不斷增加,日本人和來自世界不同的國家和地區的外國人怎樣和睦相處、共同安居樂業,又怎樣超越不同文化背景,處理好上下級關係?這些除了依靠法律政策規定外,更重要的大概是人與人之間更多的交流、理解和包容,需要靠每個人的不懈努力和不斷磨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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