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小和無知不是生存的障礙，傲慢才是。
——劉慈欣·《三體》
1月22日，北美流媒體巨頭低調上線了一部6集的紀錄片《流行病：如何預防流感大爆發》。翌日，武漢宣布封塵，中國正式吹響了抗擊新冠肺炎的號角。
《流行病》以一個令人驚訝的場景作為開篇：美國國際開發署新興威脅部門總監丹尼斯在一片空地上進行探測，他表示稱，儀器上每一個信號，都代表著地下埋著一具屍骨。這一片看上去人畜無害的空地，實際上是一片「萬人坑」。
只是，製造這個「萬人坑」的並不是戰爭，也不是屠殺，而是——流感。
一戰末期，從戰場回家的士兵把H1N1傳遍了全球，18個月的時間內，造成了5000萬到1億人的死亡。這個數字超過了兩次世界大戰死亡人數的總和。在彼時，世界的連接遠沒有當下這麼緊密。
因此，假若到了2020年，再次出現當年那麼兇殘的流感，對人類的打擊將會是毀滅性的。
也正如紀錄片中所言：下一場超級流行病的來襲，只是時間問題，而不是會不會的問題——這部紀錄片完完全全地預言到了今天在中國，在全世界發生的一切。
整個紀錄片以多線程的敘事，向我們展現了人類在面對流行病（不僅僅是流感）時的勇敢與無奈。
除了丹尼斯，疫苗科學家雅克布、身在剛果的世衛組織幹事米歇爾、印度醫生韋傑、傑佛遜縣醫院醫生霍利以及紐約市健康醫療公司高級總監西拉，都站在這場人類對抗病毒戰役的前線。
他們中有人時刻處在暴露在病毒的風險之中，有人要確保醫院有能力鑑別並且應對疫情爆發，有人在醫院裡治病救人，還有人在大後方開發廣譜的流感疫苗。從剛果到紐約，從大城市到小城鎮，從私人診所到公立醫院，從縣郡到聯合國，幾乎所有人都在為這場看不見的戰爭奔忙。
毫無疑問的是，這群人是勇敢的，也是無畏的。尤其是世衛組織幹事米歇爾，他一直處在高強度的工作之中，無時不刻都在阻攔著伊波拉病毒入侵剛果。鑒於剛果脆弱的衛生系統和醫療體系，伊波拉病毒一旦入侵，對於這個國家的打擊，將會是毀滅性的。
可就是如此崇高而無私的工作，卻總是會遭人白眼。不但剛果人民認為是他（外來人）帶來了病毒，甚至連當地的相衝突的武裝力量，也都把醫療組織當做攻擊的對象。
人類，不僅要對抗自然的病毒，更要提防人類自己的攻訐。
實際上，人類面對病毒，一直以來都沒有什麼靈丹妙藥。
被譽為理性設計用藥典範之作的達菲，已經達到了人類製造藥品的巔峰。達菲是從分子水平設計的流感專用藥物。即便如此，達菲也僅僅只能縮短流感病程1.3天而已。剩下的，只能聽天由命，要讓人體的免疫系統去抗爭了。
在這種情況下，能夠「治未病」的疫苗，就顯得尤為關鍵。事實是，在有了疫苗之後，人類面對天花、麻疹、流感、脊髓灰質炎等等疾病的時候，已經有了十足的底氣。可是，作為科學的一種，醫學沒有百分之百確定的把握，疫苗引起的不良反應，也絕不會是個案。
因此，在全世界——不僅僅是影片中所表現的美國——有一小批拒絕接種疫苗的「死硬分子」。他們認為，疫苗是毒品，自己的孩子不去接種疫苗一樣可以健康成長。不過，他們的美夢並沒有持續多久，美國在2019年上半年，爆發了近30年以來最大的麻疹疫情。這一情況，直接把美國的醫療衛生水準拉回到了半個世紀年前。
不消說，感染麻疹的大多數人，都拒絕了接種麻疹疫苗。
而與此同時，疫苗科學家雅克布正帶領著自己的團隊，在瓜地馬拉進行廣譜疫苗的實驗。他們希望能在未來的某一天，實現一種可以應對所有變異版本流感的疫苗，讓人類只需要接種一次，就可以對所有流感免疫。
雖然這項工作極其困難，但雅克布對未來依舊充滿信心。與那些不願讓自己孩子接種疫苗的家長相比，雅各布的工作顯得曲高和寡。
除了講述「抗毒一線」的故事，《流行病》的導演並沒有忘記要將鏡頭對準立法機構。由於麻疹疫情的爆發，美國俄勒岡州準備確立一項強制適齡兒童接種疫苗的法案。不過，在美國這個「民主國家」，立法是困難重重的。
最終，這個代號為3063的法案，在兩黨的牴牾和角力下沒有獲得通過——人民的健康和衛生，再一次陷入到了焦灼和不確定之中。人們之所以會拒絕疫苗，並不在於那些子虛烏有的「疫苗有害論」，還是在於已經接種的人們，在一定程度上阻攔了病毒的擴散和傳播。
假若，人們都不去接種疫苗，病毒一再擴散並且造成了巨大的危機和損害，等到災難降臨到這群「死硬分子」的頭上，他們或許才會恍然大悟。
在更大的層面上，接種疫苗-不接種疫苗，相信醫學還是否定醫學，都只是一種「信仰」罷了。醫學和信仰多多少少有一定的聯繫。當一個人處在意志最為消沉，身體最為最弱的時候，人們對於信仰就會變得開放，他們會願意祈禱，願意去相信有特殊的力量存在。
在紀錄片中，印度的醫生信奉印度教，國際開發署的丹尼斯是穆斯林，更多的普通醫生和護士，則是上帝的追隨者——科學和信仰並不是二元對立的矛盾關係。假若「更上一層樓」，我們會發現，科學和信仰都在讓人們更加明晰和清楚地去認識這個世界。
科學武裝了人類，讓人類似乎戰無不勝；而信仰，則規誡人們不可倨傲，不可狂妄。因此，《三體》中那句「弱小和無知不是生存的障礙，傲慢才是。」在現如今，才會顯得異常刺耳和振聾發聵。
（文中圖片來源於網絡）
銳影Vanguard特約作者 | 雲起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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