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語

2020年的春節，籠罩在新冠病毒的陰霾之下，武漢封城，天津啟動戰時機制，全國多地交通管制。多種管控手段並發，總算勉強遏制住新型肺炎在全國大範圍流行。與韓國電影《流感》相比，如今的現實情況要溫和的多。電影《流感》講述的是來自香港的偷渡客通過藏身貨櫃內秘密抵達韓國，但當地蛇頭打開貨櫃之後，屍血橫流，偷渡客中只有一人拖著羸弱的屍體逃入鬧市，其他人全身潰爛，嘔血慘死。

蛇頭的弟弟在與倖存的偷渡客打鬥過程中被感染。女主角在診斷過程中發現禽流感的起因，但倖存者孟瑟和蛇頭的弟弟在不知不覺中傳染給接觸到的每個人，病毒迅速蔓延城市的各個角落。許多人在不知不覺間被感染，僅僅一天，感染人數迅速呈幾何式爆發。為了切斷盆塘與首都首爾的聯繫，韓國政府的親美派卻採取暴力鎮壓的方式，將所有盆塘居民強制關押在集中營，坑殺火燒感染者。但是哪裡有壓迫哪裡就有反抗，當盆塘居民為了證明自己的無辜，暴力遊行企圖衝破軍方的封鎖線時，機關槍對準了他們，頂空的戰鬥機隨時會投下炸彈。盆塘地區，病毒蔓延、哀嚎遍野，仿若人間地獄。

一、進退維谷的「電車難題」

人類十大思想實驗之一中，有一個叫「電車難題」大意是指：有一個瘋子把5個無辜的人綁在了一條軌道上，這時候有一個疾馳的電車即將撞上他們。幸運的是你手上握著一個拉杆，只要你拉一下，電車就會駛向另一條軌道。但問題是這個瘋子在另一條軌道上也綁了一個無辜的人。拉杆的話，撞1個人，但能救5個人。不拉杆的話犧牲5個人，救下一個人，該如何選擇。

電影《流感》中盆塘地區與首爾相距30公里，是首爾的衛星城之一。但是流感傳播速度之快、範圍之廣、感染者死狀之慘重令人無限恐慌。當死亡人數不斷攀升，感染規模爆髮式增長，超市搶購引發群體性毆打、無數橫屍街頭的感染者，恐懼和絕望混合著病毒在空氣中蔓延，盆塘成了癱瘓中的死亡之城。每個人都拚命的逃離這裡，人性和金錢被無情的踩在腳下，社會秩序被毀滅的一塌糊塗，整個城市一片狼藉，仿若世界末日。

對於政府而言，盆塘與整個國家相比，就像一個「電車難題」。全國人民是被綁在軌道上的5個人，而被病毒侵襲的盆塘居民則是另一條軌道上的1個人。如果完全封鎖盆塘，放棄尚未感染的居民而保全全國千萬人，還是打開封鎖線，保全了盆塘的幾十萬人，卻讓全國人民暴露在病毒之中，甚至引發更大的災難？

二、災難面前，被放大的雙面人性

電車難題之所以被認定為難題，是因為人們默認了兩種選擇之下的價值順序，即5大於1。5個生命的價值從數量上大於1個人的價值。但是如果改變這些人的身份，比如電車上的那1個人是你的親人，而另外5個卻是毫不相干的人，你是否會堅持原來的選擇。《流感》中，在疫情爆發的起始階段，韓國電視台曾向首爾的民眾調研，只有35%的人支持封鎖盆塘，說明大多數人在能夠選擇的情況下，願意拯救危難中的同胞。但是當疫情蔓延到超出他們的想像，對盆塘人的仁慈可能會危及自身安危時，96%的人請求封鎖盆塘。

女主角從來以拯救病人為己任，但是當她發現女兒感染病毒之後，隱瞞孩子的真實情況。對待普通民眾窮凶極惡的士兵，看到自己的母親也被感染，也會丟掉防護服崩潰大哭。

德國哲學家卡西爾在《人論》一書中給人下了這樣一個定義：「人之為人的特性就在於他的本性的豐富性、微妙性、多樣性和多面性。

說到底，人類是複雜的情感類動物，面對災難時，單一的自私或是無私已經不能將之簡單劃分，災難片之所以偉大，正是因其放大了人性的善與惡。

三、黑暗中的人性之光

人類社會的發展歷程告訴我們，在災難面前，當老弱婦孺無所依靠時，總有會英雄人物挺身而出。《流感》中也不例外。男主角崔智久並不是能拯救國家於水火之中的超級英雄，他只是一名普通的消防隊員，和平年代中有千千萬萬個這樣的他，抓貓遛狗，解決的都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但當社會秩序被打破，每個人只憑自己的本能在行事時，他能不顧自己的安危保護封鎖在超市的無辜民眾。影片中最震撼的場面是體育館成了萬人坑。無數個大型挖掘機運輸著一堆一堆的垃圾一樣的屍體，還沒死的人在艱難的蠕動，火光沖天之下崔智久在成堆的屍體里尋找美日，場景奇幻震撼。讓人深刻認識到蟻民在權力面前如此渺小，救世主高高在上，黑暗之中的人性之光，屬於大公無私的勇士。

四、《流感》的現實反思

電影雖然只是虛擬的現實，用了誇張的手法渲染，相似的病毒卻在生活中赤裸裸的再現。此次武漢新冠病毒的傳染途徑、傳播速度上與電影何其相似。在短時間內大範圍的流行，民眾心中恐慌無限蔓延。《流感》電影中韓國官僚第一反應是捂住消息，蒙蔽民眾，使大多數人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感染。

當決策者始終以自以為是的態度漠視專家的建議，錯失布防的最佳時機，導致災難發生並急速惡化，醫生教授等專業人士作為災難的預警者和救援的主力人員受制於政府官員，當政治利於與人性的良知發生碰撞，災難因公共權力的失控而發生，最終又以強制力的政治權力而彌合。

武漢新冠病毒的發展路徑完全複製了《流感》的爆發序列，幸運的是我們國家獨有的強制力措施暫時遏制住了病毒的進一步蔓延，付出的代價也是慘重的。但是如果我們不吸取教訓，也許《流感》中的恐怖畫面會成為現實，屆時，每個人都無處可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