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昌大儒慕甲榮」連載之61】
陰毒的詛咒‖老家許昌
文‖蔣曉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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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蹄踏踏，車輪滾滾。進京趕考那天，艷陽高照，母親慕李氏穿著厚厚的棉襖，送他到了村頭，如今，母親一定是掰著手指頭，在數著揭榜和兒子回家的日子。一想到這些，慕甲榮就心酸得不能自已，眼睛不由得又溫熱起來。
在靈井保大慕莊。一大早起床後，慕李氏第一件事就是打掃院子。喜鵲在枝頭上不停地蹦蹦跳跳著，還「喳喳喳」在報喜。
慕李氏衝著喜鵲樂呵，要沒什麼特殊情況，根據以往經驗，今天應該就回來了，這不，喜鵲通靈性，一定是喜訊。
兒子走的那天，天氣特別晴朗，今天也是，一如他走的那天晴朗，不過氣溫明顯上升了很多，慕李氏脫掉厚厚的棉襖，換成了薄一點的夾襖，此時仍覺得身上有些燥熱，她抬頭看看門口的椿樹，頂端的枝條都舒展開了。
天暖和多了，慕李氏自言自語說道。孫大妮照料得好，她好長時間都沒再咳嗽氣喘了，咳嗽氣喘好像不曾在她身上發生過一樣。
她今天心情格外舒暢。她衝著屋裡嚷嚷：「甲榮媳婦，大早上我就聽見喜鵲喳喳叫，想必是我兒今天就要回來了，你去靈井保你慕根全大爺那兒割二斤肉，我要為冠臚接風洗塵！」
「嗯，我昨晚上也做了個夢，夢到在咱院子正中放了一口黑色的棺材，桐油油得溜光錚亮，棺材棺材升官發財！這次呀，三餘他爹肯定能考中！我順便打些酒，兆謙這次一塊進京受累了，留兆謙也在這兒吃，多備些菜，把慕珮大伯、東陽大哥和中發哥都請來，我們好好聚聚，也給老爺慶賀慶賀，老一輩的人都說了，老爺就是文曲星下凡，咱慕家墳頭上就有這棵蒿子！」
孫大妮神清氣爽，心情分外的好，她交代婆婆照看還沒起床的三味，扭動著小腳，挎著籃子就出門去了。
今天她感覺腳步格外輕鬆、麻利，她先拐到母親家裡，捎信兒讓父親把兒子三餘從思故保接回來，母親把剛宰殺的雞子放在籃子裡，讓大妮帶回去，犒勞一下女婿。
孫大妮到靈井保割了二斤多豬肉，買了些雞蛋和青菜，還特意打了二斤好酒。回來的路上碰到了大伯慕珮，慕珮真是老了，乾瘦乾瘦的，看起來個子又低了些，臉上的褶子就像榆樹皮，還有星星點點綠豆大的老年斑。
他拄著拐杖，仍是晃晃悠悠的，看見孫大妮挽著籃子走到跟前，就一臉的訕笑：「侄媳婦呀，買這麼多菜是不是我侄子要回來了呀？我侄子這次呀，肯定能高中！如果回來了，可一定要喊上我，好好給他慶賀慶賀呀！嗯，我們慕家的墳頭上呀，就長著蒿子呢！」
「嗯，大伯，就說喊你呢，甲榮回來我上家去請你！」孫大妮說這話時有些激動，她感覺一切的苦就要盡了，所有的甘甜就要降臨了。
心裡有說不出的甜蜜，她不由得又哼起了《西廂記》里的那段崔鶯鶯的唱詞：「莫不是、普救寺，深夜撞鐘，莫不是、寶塔頂，風吹玲動。慢移步、仔細聽、與眾不同，原來是、操琴聲、來自牆東……」她今天唱得格外用心，字正腔圓。
慕楊氏拄著拐杖，打開大門，搖著頭晃著腦，要出去轉悠轉悠。剛開個門縫，看見了孫大妮和慕珮就站在大門外在說話，她扭回頭，關住大門，趴在門縫看，且豎起耳朵仔細聽。
慕楊氏雖然老得拄著拐杖，拖在脖子上的腦袋直起來，像個不倒翁來回地搖晃，但她耳不聾眼不花。當她聽到慕珮說的話，不由得撇了撇嘴：「哼，做夢娶媳婦——光想好事，說得跟真的一樣，好像已經考中了！呸！呸！我呸！考不中，肯定考不中！」
她在詛咒慕甲榮的同時，又想起幾個不爭氣的兒子，牙咬得嘎嘣嘣響，心裡也說不出的痛。是呀，慕楊氏老了，唯一沒有變的，還是那顆強硬的嫉妒之心。雖然她沒法改變現實，但她也容不下小婆慕李氏的兒子壓過自己的兒子。
孫大妮回到家裡，感覺心跳有些加速，內心慌亂得很。是呀，老爺就要回來了，應該高興啊，也許是心裡太激動了，她坐下來想穩穩神，兒子三味已經起床了，慕李氏帶著孫子，正坐在太陽底下曬暖兒。
慕李氏在教三味《三字經》：「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苟不教，性乃遷。」三味才兩歲多點，剛剛學會連著說幾個字，慕李氏一邊在教孫子一邊說，等三味長大了，也要學父親考狀元，做大官。如果在以前，孫大妮是不答應慕李氏教他這些東西的，今天孫大妮高興，她感覺丈夫這一次一定能夠高中進士，當她聽著兒子剛會學舌，發音不準地跟慕李氏學話，那樣子非常可愛，不禁低下頭「噗嗤」一聲笑了。
孫大妮不愛打扮，今天卻鬼使神差地翻箱倒櫃找衣服，她在身上比比這個，試試那個，感覺一件也不滿意。此時，她又想起李婉妮，想起李婉妮，是因為前幾天她回娘家，從大慕莊經過，那天，她高挽起的髮髻、綠色的緞子面上衣、滾邊的咖啡色褲子，依然是那樣的俏麗。
（她「哇」的一聲痛哭起來……她的哭聲，就像杜鵑啼血，猿猴哀鳴，讓人心悸淒涼……精彩故事，明天繼續。）
【作者簡介】蔣曉雲，女，河南省作家協會會員。2006年在起點中文網發表長篇歷史小說《褒姒傳奇》；長篇歷史小說《窯變》入選《中原實力派文叢》，2014年由河南人民出版社出版後，被評選為「中國鈞瓷優秀圖書」，許昌市、縣「精神文明建設五個一工程獎」；2018年在河南人民出版社出版長篇人物傳記《許昌大儒慕甲榮》，被評為「建安區第一屆精神文明建設五個一工程獎」；近年來小小說創作成績突出，在《百花園》、《小小說出版》、《參花》、《奔流》、《鄭州日報》、《河南科技報》等報刊發表作品多篇，小小說《心中有盞燈》入選《2015河南小小說年選》，中篇小說《伐桂》獲得首屆師陀小說獎新人佳作獎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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