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凱旋歸來:當初是誰不讓我去打烏桓的?出來,保證不打死你

萬物有類 發佈 2020-01-13T10:06:21+00:00

曹操度量之恢弘,頭腦之清晰,在大勝之後,並沒有沾沾自喜,還回顧忠言,安慰提出反對意見的部屬,無怪能得的部屬誓死效忠。


前言:這一戰,是曹操一生中比較危險的一戰。不過,危險不是來源於戰場,而是他差點餓死!

戰爭起因

公元二零四年七月,曹操在鄴城大破袁尚集團軍。袁尚投奔到哥哥袁熙的幽州,再也沒有能力組織起一支像樣的部隊。

公元二零五年正月,曹操在南皮城親自擂鼓助威,大破袁譚軍並斬袁譚。

至此,曾經盛極一時的袁紹勢力已經完全被瓦解,袁家成了牆倒眾人推的對象。此時距袁紹去世才僅僅兩年。即便是曹操,也替袁紹有如此無能的兒子而難過。

不過,難過歸難過,曹操還是本著「扶上馬,送一程」的助人為樂精神,準備替曾經的好朋友袁紹清理門戶,把袁氏兄弟趕盡殺絕。


比曹操更難過的是焦觸。

焦觸是袁熙的部將。眼看以前的很多戰友都投奔到曹營得到了重用或賞賜,而自己因為跟著袁熙而膽戰心驚,不知道哪一天就被袁氏兄弟氣急敗壞給殺了或者被曹操大軍給踐踏得體無完膚。

於是,難過的焦觸決定先下手為強。

他找上了同事張南,商量怎麼下手。

張南說:「就我們兩個人,怎麼下手?不過,我相信大夥的想法肯定跟我們一樣,誰想做過街老鼠呢?去曹操那裡享受榮華富貴不好麼?不如我們召集一支隊伍,直接把袁氏兄弟幹了,然後投奔到曹操那裡去。」

說干就干。

於是,焦觸以幽州州長的名義,把幽州所屬各郡郡長、各縣縣長一起召集起來。一番語重心長的花言巧語再加上刀槍的威脅,居然集合到了幾萬人馬。

公元二零五年三月,焦觸、張南帶領部隊,出其不意地攻擊在幽州的袁氏兄弟。袁熙與袁尚戰敗,落荒而逃。

問題是,逃到哪裡去呢?兄弟倆知道他們已經成了人人喊打的對象,因為無論誰,只要能得到他們兄弟倆的人頭,就能到曹操那裡邀一個大功。

他們一合計,在這個兵荒馬亂的年代,過去的什麼故交好友都是靠不住的。不如逃出中原,跑到邊遠的遼西烏桓部落那裡去吧。畢竟,當初是袁紹以皇帝的名義把烏桓部落首領封為「單于」的,而且袁紹還物色了很多良家婦女,當做自己的女兒嫁給烏桓部落的酋長們。

烏桓部落的那些野蠻人當然搞不清楚那些女人是誰的女兒。但對於能送女人跟食物給他們的袁紹,他們還是非常記恩的。他們點起篝火唱著歌,高高興興地接納了前來投奔的袁氏兄弟。

知道這個結果的曹操甚是鬱悶:如果不是你焦觸的騷勁,我在幽州圍殲袁氏兄弟是遲早的事。現在被你這個蠢貨把他們都趕到邊遠地方去了,我圍剿起來更困難了。而且,現在烏桓部落的酋長踏頓,借著酒勁,為了幫助袁氏兄弟恢復故土,一天到晚跑到邊境來打砸搶,邊境居民苦不堪言。

鬱悶之餘,曹操還是把焦觸等人都封了侯爵。曹操的肚子裡面還是可以撐船的。

但曹操滅袁氏之心,愈發堅定。


戰前準備

很多人對於曹操要把遠在遼西烏桓部落的袁氏兄弟趕盡殺絕的想法不理解。他們兄弟已經連強弩之末都算不上了,為什麼還要緊追不捨呢?就不能念在當年與袁紹的情誼放他們兄弟一把嗎?

如果袁氏兄弟一直呆在幽州,曹操要放他們一馬是完全有可能的。頂多圍而不打,等他們投降。可是,現在他們去了遼西,對於曹操來說,有了新的意義。

這個意義對曹操來說,非常重要,重要過他跟袁紹的情誼。

公元二零六年,曹操開始挖掘平虜渠和泉州渠。平虜渠貫通了古浮沱河跟易水;泉州渠則貫通了古清河跟潮白河。兩條人工河自南而北,把注入渤海灣的不同水系連貫了起來。這是為了戰爭運送糧秣做準備。


接下去,就是跟智囊團商量作戰策略了。

然而,令曹操沒有想到的是,攻伐烏桓部落的第一道障礙,居然來自智囊團。大夥在聽了曹操慷慨激昂的戰略構想後,像往常一樣紛紛提出了他們的意見。不過,這些意見,並不像往常一樣是出謀劃策,而是眾口一致的反對。

他們的理由非常充分:「袁氏兄弟不過是逃亡的罪犯,衣食不飽,而烏桓部落那些蠻夷都是貪得無厭,沒有什麼仁愛之心的,怎麼會幫助袁尚?而且,我們跑那麼老遠去塞外討伐,劉備一定會說服劉表襲擊我們首都許縣,萬一許都失守,我們連反悔的機會都沒有。」

聽了部屬的這番話,曹操心裡有點惱火,他們講的是對的。劉備這個小人,身邊這麼多軍事,肯定會去跟劉表嗶嗶的。這麼好的一個重創曹操的機會,劉表也一定不會放過。不過,這些都不是他惱火的原因。

正在曹操惱火之際,一個人站了出來。

郭嘉不愧是東漢末年最厲害的軍師。

他說:「主公,實施你的戰略吧,我敢斷定許都無事。」

曹操望著郭嘉,一副想聽聽這個最有智慧的軍師怎麼說的樣子。

郭嘉說:「劉表是一個只會坐在那裡高談闊論的人。他深知自己的才能無法駕馭劉備,怕重用了劉備,自己無法控制荊州,必然不會採納劉備的建議。我們即令抽空全國兵力遠征塞外,也不要擔心。」

曹操點了點頭,這一點他非常清楚。

他需要的不是這個,他其實一點都不擔心劉表那邊,他擔心的是自己將領的作戰決心信心與士氣,他需要有更多的理由去說服將領們心甘情願跟他出兵,畢竟,打仗是要依靠他們的。

郭嘉當然明白曹操的心裡想法,於是,繼續說道:

「明公(曹操)雖然威震天下,但烏桓部落仗恃遠在北方蠻荒,一定沒有戒備。乘他們沒有戒備,發動突擊,可以立即破滅。」

這一點表面上是給那些反對的將領一個能戰勝的一個理由。實際上是給他們誘惑:這些將領並不是貪生怕死之輩,他們擔心的是無功而返。打了勝仗,搶了東西,手下的士兵才能發點小財,隊伍才好帶。而自己因此也會得到獎賞,運氣好的甚至還能封侯。

郭嘉看著眾將領開始發綠的眼睛,繼續說道:

「袁紹對他本國人民以及塞外蠻夷,都有恩德。冀州、青州、幽州、并州這四個州(原來都是袁氏的地盤)現在雖然被我們拿下了,但那裡的人民只是因為畏懼我們的強大,才表面上服從我們,我們並沒有恩德加到他們身上,他們內心還是記著袁紹的恩情。如果我們不把袁氏兄弟剿滅,只一心派遣大軍南下作戰,袁尚用烏桓部眾作為資本,號召所有願為舊主效死的豪傑之士,很快就能形成氣候。到那時,烏桓大軍一旦出動,漢人、胡人可能會全體響應。這種情勢足以使蹋頓動心,激起他非分的妄想。恐怕青州、冀州這些到嘴的鴨子都會飛走了。」

講得多麼好。

這完全就是赤裸裸的威脅:你們不打過去,他們就打過來,那麼,你們現在得到的也會失去!

還有什麼比到手的金錢美女還得還回去更令將領們難過的事?沒有。

想想都令人難過。於是,將領們齊聲高呼:打到遼西去!

戰前的動員圓滿結束。

曹操與郭嘉有沒有事前商量過,誰也不知道。總之,結果是曹操想要的。

剩下的,就是出征了。

出征之前,曹操還做了一件事:去找了蓨(tiao)縣縣長。


出兵

曹操的大軍很快集結完畢。

公元二零七年五月,曹操大軍抵達易縣(河北省雄縣西北)。再往西北,就是無終縣,那裡與遼西烏桓部落只隔著一座徐無山,徐無山下,是右北平郡。從那裡,可以直達烏桓部落的防線。

曹操看著地圖,仿佛勝利就在眼前,但他依然眉頭緊鎖。

郭嘉繼續獻策說:「軍隊一旦行動,就要迅速。遠隔千里而進行奇襲,輜重太多,難以掌握先機。烏桓部眾得到消息,一定加強戒備;不如留下輜重,減輕裝備,一日強行二日路程,急速挺進,出他們意料之外。」

曹操把目光從沙盤中移出,定眼看了郭嘉幾秒,眼神複雜。

「不,我們先見一個人再說」,曹操面無表情地說。

郭嘉不明白向來對自己言聽計從的主公為什麼突然對自己的話沒有反應,既不同意,也不反駁,直接就不溝通。

曹操意識到了郭嘉的疑惑。

「奉孝,你是對的。但是,兵貴神速的前提是要有路,你看看沙盤,我們的路在哪裡?」

曹操的雄才大略絕對不是浪得虛名的。他的謀略一點都不比當時任何一個謀士差。他之所以還會大量任用謀士,就是想通過更多的智慧之人去驗證他的想法,或者從他們那裡充實自己的想法。

這就是同樣一個人,輔助不同的領導就會有不同的結果的原因。田豐臨刑前「給愚人出謀劃策,自己死了也是活該」的感嘆,未免領悟得太遲了一些。

郭嘉的建議是非常正確的,曹操心裡也是這樣想。但曹操比郭嘉想得更遠一點的是:從徐無山如何才能悄無聲息出人意料地快速到達烏桓部落?六月不時的滂沱大雨,對急行軍會帶來什麼樣的不利影響?

必須得找一個熟悉當地環境氣候的人才能保證大軍不立於危險境地。

而這個人,曹操早就準備好了。他就是曹操出征前找的蓨縣縣長田疇。蓨縣,就在易縣的南邊。這裡,離田疇的家鄉右北平郡不遠。

右北平郡,是進攻遼西的必經之路(看起來一定是)。田疇很多親友,就是在這裡被烏桓部落殺害。他與烏桓部落,有不共戴天之仇。

望著滿眼怒火神情凝重的田疇,郭嘉驚呆了,主公從哪裡找來的這樣的一個人?

田疇,是一個有故事的人。他的故事,以後再說。

對於如何討伐烏桓部落,他腦子裡早就思想了千百回,心中有無數個計策在翻滾比較。

他指著作戰沙盤裡徐無山北面的盧龍口說:我們走這裡。


奇襲

田疇不管曹操和郭嘉,繼續說:

「現在正逢盛夏,大雨不止,右北平郡屬於沿海,那一帶地勢低凹,積水不退,泥濘難行,而烏桓部落沿邊嚴守險關,大軍無法沿海向東突進到邊界。這條道路,夏秋兩季,全成沼澤,說它淺,車馬難以通過;說它深,舟船不能行駛,是長久以來不能解決的最大難題。」

這個難題,也正是曹操現在意識到的最大問題。一旦大軍陷入泥濘之地,很容易就會受到熟悉地形的烏桓部落的襲擊。

他皺眉不語,等待田疇繼續把話說完。

田疇告訴曹操:「右北平郡郡政府原來設在平剛(內蒙古寧城縣西南),我們這個地方的人前往郡政府時,都是往北出盧龍口(河北省遷安縣西北),穿過白檀(河北省灤平縣)過去的。然而這條道路,從一世紀三〇年代以來(東漢王朝建立之初),迄今差不多有一百六十年沒有人走過了。不過,雖然橋塌路斷,無人行走,但是仍有殘跡,可以尋覓。如今,很多人都把這條路忘記了。烏桓部落把主力軍布防在又北平郡東邊,就是認為那是我們必經之路。我們如果假裝道路受阻,宣稱班師,改由從盧龍口往北挺進,越過白檀、平剛,便可繞過烏桓防線,進入烏桓部落空虛的後防,迅速攻下柳城。路近而行動方便,在他們毫無防備之下,可以不經過戰鬥,生擒蹋頓。」

聽到這裡,曹操脫口而出:「好計謀!」

一直以來抑鬱在他心中的難題終於有了答案。「近山知鳥音,近水知魚性」,要不是有田疇這個本地人,曹操這次出征可能真的要無功而返了。

曹操於是馬上命令大軍向後撤退。並在泥沼地帶道路兩旁,樹立木桿,宣稱:「現在天氣盛暑,大雨不止,道路不通,且等到秋冬,再行出擊。」

烏桓部落斥候偵察回報,烏桓軍司令部判斷曹操確已回軍。眾人歡呼,繼續喝酒吃肉。全然不知道危險即將來臨。他們還是讀書太少,不知道「知己知彼」的道理,沒有向袁氏兄弟打聽清楚曹操的個性。不過,估計打聽了,袁氏兄弟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他們倆就是兩個草包!


就這樣,曹操命田疇率領他的部眾充當嚮導,翻閱徐無山,向北挺進,逢山開路,遇水搭橋,鑿山、填谷,急行軍五百餘里,穿過白檀、平剛,向東直撲柳城。

直到曹操大軍距離柳城不到二百里時,烏桓部落才發現曹操大軍已經到了眼皮底下。

匆忙中,袁尚、袁熙跟蹋頓以及遼西郡烏桓單于樓班、右北平郡烏桓單于能臣抵之(這個名字比較奇怪),組成聯軍,率數萬騎兵迎戰。

公元二零七年八月,曹軍攀越白狼山,突然跟烏桓聯軍遭遇。烏桓聯軍看起來軍力強大,而曹軍因系輕裝,只有少數戰士身穿鎧甲,左右無不震恐。

曹操由高下望,發現烏桓聯軍行動散漫,部伍凌亂,知道戰鬥力有限,於是命部將張遼當前鋒,展開攻擊。

烏桓部落聯軍本來就是烏合之眾,面對張遼的勇猛衝鋒,毫無抵擋之力,很快就崩潰四散。曹操趁勢揮軍追擊,斬蹋頓及其他酋長首級。此役,胡人漢人投降的共有二十餘萬。曹操大獲全勝。

遼東郡烏桓單于速仆丸跟袁尚、袁熙逃亡,投奔遼東郡郡長公孫康,仍擁有數千名騎兵部隊。有人建議乘勢追擊,曹操說:「不必,我等待公孫康送來袁尚、袁熙的人頭,用不著戰爭。」


公孫家族一直以來盤桓在遼東地區,與中原大地之間隔著遼西的烏桓部落。所以向來對中央政府不恭不敬。是曹操實施統一全國戰略的一個心腹隱患。因為,如果北面不安定,曹操根本無法安心南下作戰。

正因為如此,曹操才下定決心,利用袁氏兄弟這次敗逃到烏桓部落的機會,找到口實一舉剿滅烏桓。這樣,遼東就直接與中央接壤,面對曹操的大軍,公孫家族必定會俯首稱臣。

這個意義對曹操來說,非常重要,重要過他跟袁紹的情誼。

這也是曹操為什麼有信心說公孫康會把袁氏兄弟的人頭送過來的原因。

果然,袁氏兄弟一到遼東,就被公孫康設伏斬首,連同速仆丸的人頭一起送到了曹操大營進行邀功。

至此,北方平定,曹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不過,接下來的事情,卻讓曹操張開舒氣的嘴巴驚的差點合不攏。


班師

得勝班師,向來是熱鬧非凡,興高采烈的。

可曹操的這次班師,卻是興高慘烈的。

高興的是戰爭的目的達到了,北方穩定了。慘烈的是,大軍沒有吃喝了。

時值九月,正是北方天寒地凍的冬季開始。不知道是公孫康故意沒有送來糧食,還是曹操太高興忘了計算餘糧讓大夥海吃海喝把糧食吃光了,從柳城出發沒多久,曹操發現沒有糧食了。

除了沒有吃的,還沒有水喝。方圓二百里內根本沒有水源。(我有點明白為什麼這條路會被廢棄了)

實在沒有辦法,既要有吃的又要有喝的,唯一的辦法就是殺馬:既有肉吃又有血喝。曹操無奈下令屠殺了數千匹戰馬,以度過這次難關。

要知道,在那個年代,戰馬可是國家戰略物資,任何人隨便殺死一匹戰馬都將面臨牢獄之災甚至付出性命。殺這麼多戰馬,令曹操痛心疾首。


秋後算帳

於是,曹操下令,調查最初規勸討伐烏桓的人是誰?

大家面對曹操的突然發問,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人人都心懷恐懼。但大夥也明白,在曹操面前,是不可能有什麼能隱瞞得了的。於是戰戰兢兢地把名字報了上去。

曹操拿到名單後,把他們都召集起來,一一請入座,然後緩緩舉起了右手。

不過,這時出來的並不是事先埋伏好的刀斧手。畢竟,曹操只是舉手,不是摔杯子。

抬著箱子的士兵魚貫而入。打開箱子,全是金銀財寶。

曹操說:「我征討烏桓部落,實在是危險萬分,全靠僥倖,雖然成功,只能說是上天保佑,但我必須承認,這不是一個正常行為。各位當初的意見,才是萬全之策。所以,我要獎勵你們,請你們以後有反對意見時,不要閉口不言!」

……

曹操度量之恢弘,頭腦之清晰,在大勝之後,並沒有沾沾自喜,還回顧忠言,安慰提出反對意見的部屬,無怪能得的部屬誓死效忠。一個人的失敗和成功,豈是偶然!

後記:征烏桓之戰,對於曹操來說意義重大。消滅袁家勢力與公孫家族勢力本來是兩件事情,曹操能抓住機會,一次性把兩件事情全部解決,使得北方安定,為他南下征戰奠定了基礎。曹操不但有雄才大略,面對變化的環境和態勢,他在策略方面表現出來的靈活機智,也是彼時無人可以企及的。

本文參考書目:

《資治通鑑》《晉書》《魏氏春秋》《胡三省注資治通鑑》《三國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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