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老，這樣的地方真的幸福嗎？

文：青衣

－－－－－－－

看著張老師站在養老院的樓梯口，一點點身影變小，直至我到了轉角處，我回望依然站在哪裡，一個勁地揮手。說不出的滋味，五味雜陳！

張老師的老公走了，她天天對著照片說話。每頓飯依舊兩個碗，邊吃邊嘮叨，和在的時候一樣。四個閨女應該也算孝順。最起碼我映象里應該不錯，畢竟讀書人家生長的孩子，最起碼的贍養義務總不可能缺失的。張老師是我高中老師，她特別喜歡我，對我一直很好。故而每年我都會去看她幾次。這次電話給她，才知道她進了養老院。

我對養老院沒有半點的認知和了解。今天是第一次踏入這裡。潛意識裡，那就是個沒有辦法才會去的地方，可我沒想到張老師也去了。這是我沒有料到的。四個女兒隨便怎樣安排都不至於把一個老娘送進養老院啊！

她和另外一個老人一起住，那老人很健碩，也很健談，說孩子生意忙，沒時間照顧她，就來了。當時很不習慣，她還可以幹活，家裡還有點自留地，平時沒事倒騰倒騰也是個樂趣。可兒子要把她送來，她沒辦法，邊說邊呵呵的笑著，笑容有著明顯的無奈和尷尬。我靜靜的聽著，腦子裡翻騰著，我無法想像子女的做法，為什麼就不能隨他們生活？為什麼要把她扔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和陌生的人待在一起？看她的起色和精神，出去旅遊都沒事。為什麼？

張老師住的那間很乾凈，布置的也挺雅，綠植點綴著，隔壁的幾個房間很凌亂，東西到處堆放著，除了地板是乾淨的之外，（因為地板是院內有人每天來拖的）如同男生宿舍一樣。張老師說：那是閨女收拾的，我知道她幾個女兒都是非常愛乾淨的人，都可以用家裡纖塵不染的來形容。我問張老師開水在哪裡，她說，今天一壺水上午泡麵沒了，我問了地方去泡了壺水，給吳老師泡了一杯我帶來的茶，她是愛喝茶的，那時候上課都要泡好一杯茶進教室。她抱著杯子說，謝謝你的茶葉，我這裡已經好久沒茶葉了。我的心揪了一下。

她行動明顯已經顫巍巍了，說道，謝謝你還能來看我。我突然好難受，說不出來的感覺，停了片刻勉強笑著說道：這裡挺好的，比家裡要熱鬧。我不知道我還能說什麼？她又道;我一個人在家摔倒了好幾次，現在年紀大了，也不能去菜場買菜了，我隱隱的痛，四個閨女，都離那麼近，而且都退休在家了，外甥可以帶，為什麼一個媽媽就不能帶啊？她又道：是我不要去她們家，不想麻煩她們，我也不要請保姆，我愛乾淨，會和保姆相處不好的。一萬個理由只想告訴我，不是孩子不願意帶她，而是她不願意，是她自己想來這個地方。

一個八十多歲的老人，到這個時候還拚命的為子女遮蓋著，我無法去評說任何一個人，和任何一個家庭，可我知道，養老院再好，她的心還是孤單的。一個陌生的房間。一個陌生的同房人，一片陌生的世界。從一處自己摸著黑都能找到東西的家裡，冷不丁搬到一個隨處都是陌生人的環境裡，她滿牆的書呢？她的愛好呢？都不可能帶走。每天圍著一大桌陌生人一起吃飯，出門看見的都是顫顫巍巍，話語不清的老人，那該是什麼樣的心情？真的就滿意嗎？真的就開心嗎？真的就知足了嗎？

回家的路上，我一路無語，先生陪我去的，問我怎麼啦？我只想告訴他，我不會把我們的父母扔到這樣的地方去，堅決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