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洱茶被哪位皇帝表揚過,猜猜看?

古樹茶知識 發佈 2020-02-13T07:26:47+00:00

2006年,先是韓國學者姜育發在台灣《茶藝》刊發了一篇論文《清代北京上流社會普洱茶海外史稿》,文中引述了大量罕見的韓國史料佐證普洱茶在清代士大夫交往中的價值,彌補了普洱茶在漢語中的詩文唱和空白,震驚業界。


乾隆為茶營造的空間,已經構築成饒有趣味的緬想之地,並持續發酵為在場的歷史事件。

一首茶詩和一句與普洱茶相關的話,也宛如破繭而出的蝴蝶,隨便舞動下輕盈的翅膀,就釋放出巨大的魔力,引發一場茶界的話語海嘯。2006年,先是韓國學者姜育發在台灣《茶藝》刊發了一篇論文《清代北京上流社會普洱茶海外史稿》,文中引述了大量罕見的韓國史料佐證普洱茶在清代士大夫交往中的價值,彌補了普洱茶在漢語中的詩文唱和空白,震驚業界。
然而這種細緻的考證帶來的閱讀喜悅,卻因文章結尾落腳處乾隆一首題為《烹雪》的詩而沖淡,四句「獨有普洱號剛堅,清標未足夸雀舌。點成一碗金荃露,品泉陸羽應慚拙」消磨了那些充雜汗水的館驛行程記錄,把普洱茶帶入了深宮大院之中。
皇帝詩文普洱茶,洗刷了普洱茶從未被欽定的歷史,是這樣嗎?
2007年,雲南學者黃桂樞繼而作《乾隆皇帝品吟普洱茶詩的搜集考證研究》,先後發表於《普洱》、《雲南普洱茶》、《民族茶文化》,吸引了錢時霖、丁以壽等諸多學者參與辨析。一時之間,普洱茶擠入了龍井一類的御口名茶之列,不再粗枝大葉。這一切似乎都在說,那些士大夫和外臣懂什麼茶,只有出自皇帝之口的東西,才顯得霸氣而正道。真正令人尷尬之處在於,身處資訊時代,查證一首詩歌的出處並不是一件難事,文淵閣《四庫全書》電子版舉手就可以檢索到。
最先窺得如是信息的人,把乾隆對普洱茶的表彰作為秘聞講述給那些喝普洱茶的入門漢,欽定在這個以農業為主導的國家,有著不容置疑的正確性,一直以來,皇帝才是土特產最大的推銷員。至今是今天,成為官方口中的「特供」,價值也會驟然飆升。我們在堆碼如山的百貨商店,觸目之處就可以找到與貢品相關的貨物。
2007年,這是一個與普洱茶有關的年份。某位教授所言「《戰爭與和平》中寫到普洱茶」被證實為一個笑話,好消息是,老舍從傅儀處聽來的傳聞,「冬飲普洱,夏飲龍井」是真的。商人通過信息不對稱來獲利,學者遍檢典籍來為普洱茶造勢,而茶商大量資金的進入,讓普洱茶不堪其重,終於在國家播音員的宣判中,崩盤了!
與龍井、鐵觀音,甚至與其他任何一種名茶不同,普洱茶從一誕生開始就與大雅文化無關,它出現的日常場景,只是普通百姓家的火塘邊,或是碎身在酥油、奶水裡。盛易祥。
1979年,陳椽的茶葉江山劃分,普洱茶被歸類在黑茶之列,雲南與湖南、廣西等地的黑茶與美學無關,這類邊茶的價值和意義,只會出現在守邊大臣的奏摺、內閣與皇帝的對答中,捍衛著中國版圖上最大面積的領土和最稀疏的人群。
2007年,雲南思茅改名普洱,深藏在皇宮裡的「人頭貢茶」被聲勢浩大的迎回故里,我的前同事黃雁為之重新命名:萬壽龍團。從無名到霸名,開始了普洱茶話語權在原產地的先聲。與同樣聲勢浩大的馬幫進京相比,普洱茶的北上與貢茶的南下,無非訴說著這樣一個事實:普洱茶聯接著邊疆與京畿,茶葉脫離了山林,便成為國是。
自唐以來,茶葉與邊疆就意味著禮儀與版圖,民族與民生就在其中。
儘管從西周時代,茶就現身於典籍中,隨後也曾詩意地從兩漢、三國、魏晉等歷代文本中穿行,但其留下的痕跡何其輕盈,以至要耗費茶聖陸羽畢年精力才可以考證出來。作為茶學的集大成者與開創者,陸羽和他的《茶經》在其所處的年代便已成為茶界的圭臬,唐、宋、元、明、清,千年之久,才子如過江之卿,然而他們每每企圖跨越陸羽這座珠峰,嘗試重構茶學的努力最後都如同一場笑話。
但,乾隆還是要比一比。
這個叫愛新覺羅·弘曆的人,寫詩4萬餘首,直追《全唐詩》的總量,其中茶詩300多首,可有一句比美「何以解憂,唯有杜康」的?然而,我們要面對的確實一位「數字」老人,他有「十全武功」,他「六下江南」,他在位63年,建了近20個茶舍,獨創「三清茶」,甚至連他的長壽都被附會到與飲茶有關。這一切都讓批評與審美的圖景無比艱難,我們到底會被帶往何方?
弘曆茶事,涉及到茶與水的獨特品鑑,也有著茶器購置和茶舍建造的極致追求,還有伴隨著其執政生涯的著名茶宴,且有六下江南品茗事的壯舉,更有三次支持蒙古人南下西藏「熬茶布施」的政治茶事。
從私人愛好出發,再到國是與民生,弘曆所營造的茶空間一步步在延伸,區域越來越大,覆蓋了三分之二個中國,僅從這點來說,弘曆可謂古今第一「茶人」。
雪是乾隆飲茶事典中出現最為頻繁的場景與詞彙,這有著茶人和政治家的雙重期待。
乾隆十年(1745)立春日,弘曆在大雪中舉辦茶宴。是日,京師大雪紛飛,積地四五寸,踏雪有痕。這一年進入臘月以來,全國各地都有瑞雪降臨,被澤之地甚過往年,弘曆大喜,下旨蠲除往年因為農田歉收而導致的賦稅。
在諭旨中,弘曆用了一個很文學的詞彙「六出繽紛」。
雪有六處,花開繽紛。北周時代的庾信描述說:「雪花開六出,冰珠映九光。」宋代的韓琦言道:「六花耒應臘,望雪一開顏。」
在辭藻的世界裡,雪花意味著晶瑩通透的現場,上天與大地再也沒有隔閡,在一片玉光銀色,暮光所及處就能抵達冥想中的彼岸。
雪水是弘曆最為看重的泡茶之水,在其輕。
陸以湉在《冷廬雜識》記載,弘曆制有一銀斗,隨身攜帶,每到一地,都命人精量泉水。京師玉泉之水,斗重一兩。塞上伊遜之水亦如之。其餘諸水,都比玉泉水較重。濟南珍珠,重二厘;揚子江金山下中冷水,重三厘;惠山、虎跑,重四厘;平山重六厘;清涼山白沙、虎丘以及西山碧雲寺,各重一分。於是,弘曆欽定玉泉水為第一,並作《玉泉山天下第一泉記》,摩崖勒石以記。
後來,弘曆又測雪水,發現其比玉泉水還輕三里,故遇雪必取,以松實、梅英、佛手烹茶,謂之三清。
雪是茶的空間延伸,輕水為上是弘曆自創的理論,自陸羽品評天下水後,歷朝歷代談茶並言水。這是因為,在茶上已經沒有太多討論的空間,只有在水上做功夫。
茶被無數的才子謳歌,在明代,張岱秀了一把神乎其神的品茶功夫後,就茶論茶的題材已經消耗殆盡,每一個企圖以舌頭在茶層面說出個所以然的茶人,都會面臨巨大壓力。
水卻不然。在陸羽的系統里,雪水排名在20名,
面對這種壓力,弘曆選擇的是創新,迴避這個領域的競爭。
歐陽修反駁過陸羽的品水之水,明代人也反駁過歐陽修。
作為鑑賞家的弘曆,不只是體現在品茶論水功夫,還包含對藝術(詩文、字畫、古玩)的鑑賞,他迫不及待地在藝術品上蓋印、題記,只不過是為自己的文人尋找身份認同。當然,作為帝王,他有著取之不盡的才子為之所用。

那些踏雪而來的赴宴的人,有大學士,也有內廷翰林,一碗熱騰騰的普洱茶茶消滅不了雪花入侵的刺骨之寒,但卻能點沸起他們求仕通途中的熱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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