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茜淪為「全能神」的精神囚奴

中國反邪教 發佈 2020-01-06T08:00:34+00:00

「在你心裡,你覺得是父母好,還是神好?」幫教人員問陳茜。「我覺得神好!」陳茜回答。2009年8月初,沿海城市湛江連續下了好幾天的雨,太陽好不容易從雲的縫隙中傾射出光線,濕漉漉的草地反射出綠盈盈的光暈,雨後的海風中帶著海洋特有的氣息,令人愜意。

「在你心裡,你覺得是父母好,還是神好?」幫教人員問陳茜。

「我覺得神好!」陳茜回答。

2009年8月初,沿海城市湛江連續下了好幾天的雨,太陽好不容易從雲的縫隙中傾射出光線,濕漉漉的草地反射出綠盈盈的光暈,雨後的海風中帶著海洋特有的氣息,令人愜意。陳茜穿著一件粉色的長裙,海風帶起裙擺,顯得十分飄逸。她一邊在濱江路上享受著海風的吹拂,一邊在等待著男友小鵬過來接她。

陳茜是家裡的長女,有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母親經營著一家百貨店,父親在廣西投資了上千萬元辦廠,家境殷實。她從小就乖巧聽話,雖然是長女,父母卻把她當小公主養著,就連她大學畢業,都捨不得讓她出去工作,怕她受苦。可是,陳茜不想像小雞一樣永遠躲在父母的臂彎里,她想獨自到外面闖一闖。父母拗不過,只能作罷。如今,她在湛江一家知名日用品公司做業務員,每個周末下班都和小鵬約會,兩個人交往了半年,雙方父母都很滿意,就盼著他們早日結婚了。

陶醉在愛情里的女人像一朵嬌艷的花,自然而然地散發出迷人的光彩。小鵬開著他的深紅色轎車過來了,遠遠看見陳茜的身影,按了一聲喇叭,陳茜輕快地上了車,兩人很快就融入熙熙攘攘的車流中。

夜晚,這對小情侶手拉著手在雪白的沙灘上光著腳丫慢慢地走著,一邊呼吸著清新的空氣,一邊聽著海浪嘩嘩地拍打著沙灘和礁石的聲音,兒女情長,似乎有說不完的話,走不完的路。墜入愛河的他們全心全意地享受著這份醉人的甜蜜,用陳茜媽媽的話來形容,女兒真是「晚上笑著睡覺,早上笑著醒來」,每天都過得很開心。

可是,陳茜沒想到,這種幸福的日子有一天被打破了!

交友不慎

陳茜外表甜美,性格單純,在單位人緣很好。因為在她面前,不需要戴著面具,有什麼說什麼,想哭就哭,想笑就笑,這份珍貴的率真,令大家都很喜歡她。

純真善良是陳茜的優點,但碰到一些居心不良的人,優點卻可能被人利用。

做業務過程中,陳茜認識了一個在商場當促銷員的25歲女孩阿悅,長得高高瘦瘦的,皮膚有點黑,爽朗健談,能說會道。有空的時候,她時不時會來找陳茜聊天。陳茜工作之餘,感覺和阿悅聊天蠻投機。

阿悅會講一些八卦離奇的故事給她聽,甚至會說一些神神鬼鬼的故事,據說都是發生在阿悅的親人和朋友身上的真實故事,有人物、時間、地點,講得生動逼真,再加上阿悅那誇張的表情和肢體動作,讓人聽著仿佛身臨其境。陳茜曾經也懷疑,阿悅的身邊怎麼會有這麼多離奇古怪的事情?自己身邊為什麼從來沒有發生過呢?但聽阿悅描述得就像剛剛發生的一樣,聽著聽著,陳茜慢慢地相信這個世界上真有神鬼。

有一天,陳茜因為沒有完成訂單任務,被主管批評了,心情不好,一個人坐著發獃。這個時候的陳茜特別需要傾訴心裏面的委屈。阿悅像往常一樣來找陳茜聊天,聊著聊著,阿悅提到有關信仰方面的話題:「人需要有信仰,精神才不會空虛,相信神和敬神才可以得庇佑……」陳茜覺得似乎也有道理。

由於對阿悅的信任度越來越高,陳茜漸漸地對她產生了仰慕,覺得她懂得這個世界的很多「秘密」。「天窗」被打開了。

2009年11月18日,阿悅跟陳茜說她想去信耶穌的朋友家做客,聽聽朋友的傳道,讓陳茜陪她一起去,當是去玩玩,交個朋友。陳茜不假思索就答應了。

陳茜在阿悅的帶領下,坐了約25分鐘的公交車,再走了約15分鐘七彎八拐的小巷,來到了一處破舊的出租屋。出租屋裡有兩個女人,個子都不高,一個大概30多歲,一個還戴著眼鏡,看到阿悅領了人來,立馬忙著端茶倒水,非常熱情。

寒暄幾句之後,她們就開始和陳茜講一些事例,證明神的存在,並拿出一些圖片和書籍,說耶穌的「恩典時代」和「律法時代」已經結束了,全能神是耶穌的再生,是造物主,是「第二次道成肉身」來拯救人類,人類只有在神的庇護下才能確保無恙,信神不但可以拯救自己,還可以造福人類,最終可以進入神的「國度時代」。她們還讓陳茜看了《諾亞方舟》,讓她相信「瑪雅預言」是真的,世界末日即將在2012年12月21日來臨,只有神才能在世界末日來臨時讓信徒得到救贖,並簡單講了神的「三步作工」等等。

聽了這番介紹,陳茜想起了剛剛熱映的好萊塢電影《2012》,單純而又從小被過度保護的她,突然產生一種恐懼感,感覺這一切可能真的會發生,自然而然地對全能神產生了一種敬畏。她同時也擔心假如2012年世界末日來臨了,自己怎樣才能躲過這場淘汰人類的大災難?似乎只有驟然強大起來,才能獲得安全感。而除了信全能神,恐怕也別無他法了。

臨走的時候,她們送給陳茜幾本書——《神的三步作工》《羔羊展開的書卷》,並一再強調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她一定要好好珍惜,要多抽一些時間和她們交流才能理解更深刻。

陳茜回來後把這些書翻開看,被裡面的內容吸引住了,其中對「如何脫去敗壞性情」的內容尤為感興趣,這個吻合了她單純善良的性格,她不喜歡社會上爾虞我詐的現象,她感覺阿悅和另外兩個姐姐都很有修養,不像壞人,認為她們就是來給自己傳福音的,自己碰到了「貴人」。

自此,陳茜開始了信神的生涯。她絲毫不知道,她的人生軌跡從此發生了巨大變化。

深陷泥潭

2010年10月的湛江,夏季風似乎還在留戀著這個美麗的港灣,沙灘上從早到晚擠滿了下海游泳的人,遠遠望去,就像「下餃子」。海天相接的地方,卻已烏雲密布,天氣預報即將有颱風,海灘上的廣播在一遍又一遍地提醒戲水的人們遠離深海區,防止被海浪捲走,而激情澎湃的人們一次又一次越過警戒線,向深水區游去。

陳茜和小鵬也在海邊戲著水,她有點心不在焉的樣子。今天本來阿悅約她去「聚會交通(聚會交流心得)」,由於阿悅的父親突然病危,阿悅臨時去了醫院,陳茜這才不情願地跟小鵬來到了海邊。

或許有些事情的發生早已有警示,只是身在其中的人不覺得罷了。所以人們常說,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個會先降臨?

說到阿悅,陳茜心裡不禁有點納悶。不是說信神還可以保平安嗎?聽阿悅說她父親也信神,為什麼會突然病危?難道是因為她父親背叛了神,神拋棄了她父親?嗯!應該是這樣的,你凡人不信神愛神,神為什麼要保護你啊?陳茜很快就找到了阿悅父親病危的「原因」,更加堅定了信神愛神的信念!

很快,陳茜在阿悅的帶領下,參加了大約1年多時間的「聚會交通」。阿悅認為陳茜的「異象根基」(信神的基礎)已經打好了,已經鐵板釘釘可以為神作工了,就把陳茜從「新人組」(剛加入教會的新人)轉到「老人組」(加入教會時間較長的人),開始澆灌(灌輸)實行部分的「神話」。

陳茜所在的「老人組」組長叫梅姨,50多歲,人長得有點瘦,個子不高。據說信神的主要原因是她以前有嚴重的婦科病,一直醫治無效,信神後就痊癒了。陳茜對她很敬重。

進入了「老人組」,意味著陳茜已經進入了信神的更高階段,這個時候在教會裡「吃喝神話」的內容更加廣泛,而神的要求也更高了,開始要求陳茜為神奉獻,盡本分。

有一次公司發了2000塊錢的獎金給陳茜。她考慮到要留1000塊錢給男朋友買生日禮物,沒有全款獻出,只「奉獻」了1000塊錢,這件事竟然被人知道了。

因為這件事,梅姨在聚會的時候說:「想要神帶領進入『國度時代』,就要義無反顧地相信神、擁護神。世界快要毀滅了,有的人還沒有徹底醒悟,還沒有從凡人的愛情、親情、友情這些俗套里掙脫開來,這是很要命的,我們信神就要有力出力,有錢出錢,才能得到神的救贖。」這些話,好像是說給陳茜聽的。

後來聽說梅姨早已將自己唯一的老房子賣了,全部「奉獻」給了神,陳茜陷入深深的自責中,和梅姨相比,自己信神的「誠意」和「決心」顯得太微不足道。之後,每個月發了工資,陳茜都主動上交「奉獻款」。

結婚

2012年1月,由於陳茜有文化,悟性好,很快從「老人組」的組員升為小組長,接了梅姨的班。

當了小領導,陳茜竟然有了一種莫名的成就感。每天下班就按照教會的安排召集大家「吃喝神話」。同時,為了拉人入教,有時要講謊話騙人,比如教會的人數,有時得虛編名單。撒謊可不是陳茜的強項,可是,又有什麼辦法呢?為了更好地傳福音,只能違心這樣做。

不僅如此,陳茜還有一件更煩惱的事,就是父母老催她快點結婚,說老大不小了,可以談婚論嫁了。小鵬的父母也是這個意思,小鵬也透露了想結婚的念頭。問題是雙方父母不知道自己信神的事,小鵬雖然知道,但他也不信神。最大的問題是:神說要進入「國度時代」,就必須要擺脫一切凡人雜念,只有信神的人才是家人,才不會被「毀滅」。自己如果跟小鵬結婚,小鵬不信神,自己就違反了神的囑咐,進不了神的「國度時代」,還會害小鵬被「毀滅」。想起這個,陳茜很矛盾,心裡直哆嗦。

她很愛小鵬,她不想看著小鵬被「毀滅」。

想了很久,陳茜決定向小鵬提出這個問題,商量解決的辦法。

周末,他們又一起到海邊散步。黃昏的大海很美,一輪巨大的紅太陽靜靜地掛在海天相接的地方,悄悄地染紅了漫天的雲朵,連大海也變成了橘紅色,像一幅美麗的油畫。幻想和現實在這裡沒有太多的分界,只有當往返的漁船發出噠噠的馬達聲,才把人從幻想的畫面中拉回來。

漫步在柔軟的沙灘上,陳茜沒心思欣賞美景,低著頭緩緩地走著,腦里快速地思考著該如何和小鵬談,怎麼談。

「大海真美!我們似乎很久沒有來海邊了。」小鵬忍不住打破沉寂,將陳茜的小手輕輕一拉。

「我爸媽催我結婚,你怎麼想啊?」陳茜決定單刀直入,先看看小鵬的態度。

「我當然想和你在一起了,能和你結婚是我夢寐以求的事情。」

「可是……」

「可是什麼?你不願意嗎?」小鵬停下腳步,盯著陳茜的眼睛焦急地問,他看陳茜欲言又止,顯得有點急躁。

「不是不願意,你知道我在信神,而你又不信神,我們有分歧。」

「這算什麼事?我們不能因為這個問題就分開吧?你如果真的很喜歡做這件事,我是不會反對的。」

「那你會和我一起去相信神嗎?全能神可以……」

「好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如果真的很想,我會嘗試著去了解。」小鵬妥協了,因為他太愛她了,面對心愛的女人,怎麼能夠因為信神這個問題放棄呢?他只有去接納她的全部。

「哇!那就太好了,小鵬萬歲!」陳茜的顧慮全部打消了,開心得無法自制,忍不住跳起來狠狠地在小鵬的臉上親了一口。在她的計劃里,最好的結局就是能說服小鵬和自己一起信神,那麼以後就可以一起進入神的「國度時代」。

2012年2月22日,他們結婚了,這日子是陳茜特地選的,裡面有4個2,意思是:就算到死(4),兩個人(2)都永遠在一起,至死不渝。

婚後,小鵬也會像模像樣地捧起陳茜拿給他看的全能神書籍。無奈的是,他一點興趣都沒有,一捧起書就想打瞌睡。只要陳茜給他傳福音,他就開小差。他覺得全能神那些所謂的信仰根本就是騙人的,哪有什麼世界末日?哪有什麼神佛鬼魔?面對妻子的著迷,小鵬只好敷衍著和陳茜去參加了幾次「聚會交通」,就再也不想去了,總推託說生意忙,走不開。

實際上,這對小夫妻沒有過上多久的舒心日子。由於「信仰」的差距,陳茜明顯對小鵬的感情淡了,開始認為小鵬當初答應信神是敷衍她的,心裡不自覺地感到失落;而小鵬對妻子總是不著家,像瘋了一樣的信神行徑也開始頗有怨言。

離婚

2012年的清明節,濛濛細雨蘊含著勃勃生機,也映照著人們的憂傷心境,為逝去的親人捎去問候與安詳。

陳茜和小鵬隨著公公婆婆一起去踏青,清明祭拜祖先這樣的儀式在湛江的風俗里顯得特別隆重,老一輩的人特別看重清明節,祖祖輩輩流傳下來這個祭拜儀式是「孝心」的表達,特別是新進門的媳婦,必須拜祭男方的祖先。

對神虔誠的陳茜本來不願意一起參加拜祭,可經不住小鵬的軟磨硬泡,最後還是勉強答應了。

可是,小鵬想不到接下來發生的一幕竟然讓他目瞪口呆。

「小茜,我的新媳婦,快過來給祖爺爺磕個頭!」婆婆對陳茜說。

「我不會,我不拜。」

「不會我來教你,很容易學的。」婆婆有點不太高興。

「我不,信神的人不給死人磕頭的!」陳茜站在那裡紋絲不動。

一時間,大家都僵在那裡,不知道該說什麼。小鵬不做聲,他知道就算自己開口,也改變不了陳茜的決定。

紙包不住火,陳茜的父母知道了她信神的事,堅決反對並對她清明節不給老祖宗下跪的行為非常生氣。平時寵愛她的父母居然也說她大逆不道!好像突然之間所有的親人都變成了敵人,反對陳茜的陣營漸漸壯大,這是她完全沒想到的。

陳茜想不明白,神是來拯救人類世界的,這個「信仰」是多麼美好的事情,為什麼所有人都不「開竅」?難道他們不知道世界末日就快來臨?難道他們都不想將來過上神的「國度生活」?為什麼自己的一片好心都得不到理解?

自從清明節事件發生之後,公公婆婆對陳茜的態度變了。他們覺得陳茜變得越來越不正常,也不知道她經常跟什麼人鬼鬼祟祟在一起,說些不著邊際的「神話」。他們就勸小鵬跟陳茜攤牌:「要不陳茜就回心轉意,別再信神了,儘快生個大胖小子,要不乾脆就離婚。」

面對種種現實壓力,陳茜陷入痛苦的旋渦中!

有一天晚上,陳茜做了一個噩夢,她夢見自己嫁給了一個魔鬼,魔鬼新郎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胸口別著一朵血紅色的鮮花,新郎瞪著燈泡般大的眼珠,眼珠凸得都快掉出來了,還斜咧著嘴巴對著自己直笑,笑的時候張著尖牙利齒,噁心的唾液混著黑色的膿血從牙縫裡流出來,恐怖至極。就連滿座慶祝婚禮的賓朋也全部都是魔鬼,張牙舞爪,儼然就是一場魔鬼的盛宴。只有她穿著潔白的婚紗,就像一隻待宰的羔羊。就在魔鬼新郎張著猙獰的面孔要親吻她的時候,陳茜一下子嚇醒來,發現自己全身冷汗,連睡衣也濕透了。

一個本來反映陳茜內心焦慮的夢,卻被她解讀成自己不能糾纏在「魔鬼撒旦」的周圍,認為這個夢是神的點化。按照全能神的教義,不相信自己、反對自己的親人,都是「魔鬼撒旦」的化身,只是他們不知道而已。

陳茜開始對小鵬產生了一種莫名的距離感。

2012年12月21日,傳說中的世界末日沒有到來,小鵬說陳茜信的神是假的。陳茜心裡也有些犯嘀咕,但仍然辯解說:「這個日子只是『瑪雅預言』,在『末法時期』肯定是要淘汰一部分人的,現在地震災害那麼多,不就是對人類的警告嗎?」

單純乖巧的陳茜開始變得固執,甚至不可理喻!

有一次,小鵬回家看到陳茜臉色蒼白,就用手背輕觸陳茜的額頭,並關心地問:「怎麼啦?哪裡不舒服嗎?」

在肌膚觸碰的一剎那,陳茜突然愣住了,盯著小鵬:「別碰我!」

陳茜對自己的變化絲毫沒有察覺,然而,小鵬看到深愛的妻子變成這樣,心如刀絞。

為了更好地信神,堅定自己內心信神的信念,不受家裡任何人的影響,陳茜搬了出來,獨自住在一個小出租屋裡。夫妻關係開始惡化。

迫於父母的壓力,小鵬多次去陳茜的出租屋,勸她回家,努力想挽回這段感情。但看到妻子繼續我行我素,毫不動容,他內心極度悲傷失望,當著陳茜的面撕爛了他們的婚紗照,無奈之下提出離婚。

陳茜聽後只有冷笑,奇怪的是她聽到離婚的字眼居然異常冷靜,像是一種「水到渠成」的感覺。在她看來,雖然自己曾經深愛過這個男人,但現在自己是神的跟隨者,與「魔鬼撒旦」決裂是必然的事情。

離婚,既然是早晚的事,那就來吧!

2013年1月22日,陳茜顯得十分冷靜地辦完離婚手續,小鵬抱著她哭了。其實陳茜表面的平靜也掩飾不了她內心的悲痛,只是為了沒有人阻擋她在信神的道路上繼續前行,她選擇放棄婚姻、放棄這個愛她的男人。

做法事

離婚——這個詞在上一輩人的眼裡是不光彩的事情,何況是把陳茜視為掌上明珠的父母,更是接受不了這樣的事實。他們內心的驕傲被擊得粉碎,怎麼也想不到從小乖巧聽話的陳茜會離婚,小鵬這個女婿是百里挑一的好男人,不僅家境好,人品也優秀,陳茜怎麼捨得就這樣放棄了?而且聽陳茜說「一切是魔鬼撒旦的化身」。女兒到底是怎麼了?莫非是中了邪?

由於湛江當地風俗,陳茜的父母聽信了朋友的蠱惑,以為女兒反常的行為是「著魔」了,救女心切,居然請巫師來幫陳茜「驅魔」。

陳茜知道了,對著媽媽大吼:「我沒問題,請什麼巫師?那都是騙人的!」

媽媽也不示弱,答道:「巫師就是騙人的?全能神就不騙人?既然有神,自然就有巫師,不是嗎?」

陳茜理直氣壯地應道:「神是真的,巫師是假的。」

巫師來的那一天,天空烏雲翻滾,下著很大的雨。陳茜一早醒來就忐忑不安,她甚至認為父母請來的巫師就是魔鬼,不知道魔鬼會對她做什麼,也不知道神會不會看到她的困境。她不由自主地默念教義,希望神能聽到自己的呼喚。

巫師準時來了,神卻沒有來。

父母按照巫師的指引,讓陳茜直挺挺坐在一張凳子上。巫師左手搖著一個鈴鐺,右手拿著一把「仙草」,嘴巴呢喃著不知道在念著什麼,一邊跳著像喝醉酒一樣的舞步,還讓陳茜喝下用法符燒燼的灰勾兌的「仙水」。

那情景,跟電影播放的驅鬼情節一模一樣。陳茜平靜地等著一項項的法事做完,發現自己沒有任何異常的感覺,心裡想,父母找這個傻逼二貨(巫師)來做法事,純粹是來騙錢的。

母親按照巫師的吩咐,在陳茜的枕頭下放了一個紅色的符咒,為的是驅邪鎮魔!

奇怪的是,當天巫師走後,陳茜就莫名其妙地拉肚子,拉得臉都發青了。她突然覺得,這可能是自己剛才配合巫師做法事,對神不敬而得到的懲罰。怎麼能對萬能的神有絲毫的不敬呢?陳茜說服了自己,更加相信「只有義無反顧地信神敬神」,才能得到解救。

到了第二天,拉肚子越發厲害,連喝開水也拉,身體兩天沒有養分,全身乏力,連上廁所雙腳都站不穩。父母送陳茜上醫院,醫生的診斷是「急性腸胃炎」。

原來,是巫師的一杯「仙水」惹的禍。過後,陳茜的父母也為這個事情懊惱不已。

親情轉眼形同陌路,驅魔的鬧劇加大了兩代人之間的鴻溝,陳茜找到了斬斷親情的理由,她開始讓自己超然起來。陳茜覺得巫師是假的,神才是真的,自己這次發病,都是魔鬼撒旦引來的,家人引來了魔鬼,家人和魔鬼變成是一夥的了。這一切,和全能神說的一模一樣,只要和神的旨意相左,哪怕是至親的人也是受魔鬼控制的壞人。

離家出走

連最親愛的爸媽都不相信自己,陳茜痛苦至極,她甚至發現,一家人坐著吃飯都感覺很陌生,就連自己的弟弟妹妹都不如全能神組織裡面的兄弟姐妹親切,如今跟家人沒有絲毫的共同語言,連說話的慾望都沒有了。

好在陳茜養著一隻貓,叫白雪。因為陳茜喜歡白色,而且白雪有一身漂亮的白絨毛,乾乾淨淨的,順著一個方向長著,就像身上披著雪花般的外衣,讓人見到禁不住就想去摸一摸,親一親。陳茜每次回家,還沒有換好拖鞋,白雪就會踩著輕盈的步子,跑到門口來迎接主人,「喵喵」地叫著,向主人示好。

這隻貓是陳茜在家裡唯一最親近的生物了。

陳茜在家裡除了看全能神的書籍,不想和任何人說話,所謂「道不同,不相為謀」,省得發生衝突。她把自己的心裡話都對著白雪說,連自己如何愛神信神和對神的敬仰也跟它說。白雪就像她的至愛。

白雪自然不會反對陳茜信神,只有它才能安靜地傾聽她傳福音,偶爾「喵」一下,算是對陳茜傳福音的回應和肯定。

然而,陳茜在家裡唯一的知己貓竟然遭遇了不測,讓她徹底對這個家失去了希望。

有一天,陳茜回到家,像往常一樣掛好背包,換上心愛的粉紅色Q版拖鞋,準備等待白雪的迎接。可是,白雪竟然沒有出現,也沒有「喵喵」的叫聲。難道白雪病了?陳茜不由產生一種不祥的預感,她滿屋子尋找,幾乎翻遍了家裡每一個角落,也沒有看到白雪的蹤影。

「不用找了,你爸爸看你整天回來就知道抱著貓,就把貓送人了。」母親告訴她。

這個消息就像一個晴天霹靂,一下子擊中了陳茜脆弱的心理防線,她就像被一把巨大的鐵錘狠狠地砸中了腦袋,嗡嗡作響,無論如何都無法接受白雪被送人的事實。如果說父母不支持自己信神而漸漸疏遠,這次,陳茜更加相信家人是阻礙自己信神的魔鬼,一切不信神的人都是壞人,是魔鬼撒旦的化身!

陳茜毅然決定離開這個家!

2013年3月16日,陳茜去公司辦完辭職手續,給父母留下一封信,收拾好行李,準備離家出走。

踏出家門的那一刻,陳茜遲疑了一下,想起父母28年的養育之恩,眼淚就在眼圈裡打轉,心裡有一種無法言喻的酸楚。

可是,她想起教義裡面說:「追求家庭幸福和事業成功這些都是虛空的,是沒有意義的。世界即將毀滅了,凡是不信神的人都不能得救,即使現在擁有家庭、事業,那都是暫時的,最後世界毀滅了,還是一無所有。」她固執地認定想得到救贖,想拯救親人,想進入美好的「國度時代」,就必須放下情感,一心一意地追隨神,信神愛神是唯一的出路。

於是,她用手使勁揪了一下背包,把行李調整到合適肩膀的位置,抹掉眼淚,關上了防盜門。只聽「啪」的一聲,她和這個家從此隔離了。

被重用

陳茜就這樣一個人在出租屋裡住了下來,她並不知道父母正在滿世界找她,甚至去報了警。

最初的一段時間,陳茜心裡偶爾會想父母,也會莫名地想起小鵬,不知道他們過得好不好,但是她忍住不聯繫。

有一天,陳茜在路邊看到前夫小鵬正拖著疲倦的身軀走進醫院,小鵬怎麼了?生病了嗎?什麼病呢?嚴不嚴重呢?

陳茜在醫院門口轉悠了一會兒,很想跟進去當面問問小鵬,可是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她覺得剛才這一幕是神在考驗她,而且不能讓小鵬發現自己還留在湛江,不然,父母肯定會找到她。她心裡想,好不容易離家可以全身心為神盡本分了,一切的努力不能枉費。

就這樣,陳茜和家人徹底失聯了,在所謂的信仰路上迷失了方向。

陳茜自從辭去工作,有更多的時間盡本分後,很快得到重用,當上了「福音執事」,到處去傳福音。大概過了1個月,教會安排陳茜擔任「教會帶領」,負責湛江地區的教會事務。

2013年6月,陳茜知道父母一定會到處找她,自己留在湛江市區很容易被家人發現,因此向「組織」申請調離湛江。教會指定陳茜專門負責吳川市的教會事務,專心「澆灌新人」。

得到重用的陳茜感到日子很充實,油然而生的滿足感替代了離家的失落,她早已不是當初那個天真可愛的陳茜了。

暗無天日

2013年7月,教會突然把陳茜調到了廣州。原來,由於政府的嚴厲打擊和限制,全能神將工作重心轉向了網絡宣傳,急需懂電腦和製作視頻的人才,陳茜懂得視頻製作,於是被抽調到廣州專門負責製作視頻。

視頻製作組的地點在廣州越秀區的舊城區,教會租下了一間兩居室的舊房子。負責製作視頻的有兩個小組,其中一個小組負責製作「神話朗誦」和「神話詩歌」視頻,另一個組負責製作「經歷視頻」;陳茜負責帶「經歷視頻」的小組。

視頻小組有個姐妹叫阿茹,她和陳茜關係最好,祖籍河南,人長得挺漂亮。由於視頻組的兄弟姐妹經常意見不合,時常會產生衝突,陳茜作為小組長有點吃力,幸好阿茹比較理解她。阿茹原來一直信基督教,2013年信全能神後把服裝檔口賣掉了,並將財產悉數奉獻給教會,丈夫無法接受,便同阿茹離了婚。陳茜對阿茹有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因此兩個人走得比較近。

陳茜每天的「工作」時間很長,早上7點起床,要一直忙到深夜12點,中間除了吃飯和上廁所的時間,基本都是坐在電腦前面,有時還要加班到凌晨2點。高強度的工作量,讓陳茜身體有點吃不消,臉色蒼白。

難以想像的是,在視頻製作組一年多時間裡,陳茜一共只出門5次(一次去打電話,兩次去商場買衛生巾,還有兩次是因為要接視頻組的「新人」)。不僅陳茜如此,阿茹是如此,整個視頻組都是如此。而且大家沒有工資收入,所有的衣食住行由全能神組織包辦,不允許帶通信工具,與外界沒有任何聯繫,就像被軟禁一樣,過著一種常人看起來暗無天日的日子。

然而,這種行屍走肉的生活,他們渾然不覺,繼續充當邪教的傀儡!

父親報警

2014年10月,迫於國內打擊邪教組織越來越嚴厲,教會通知有技術的人員可以考慮自費出國為神盡本分。於是,陳茜準備回家拿身份證辦理出國簽證,還打算跟父親要2萬塊錢交保證金。

這時候,陳茜已經離家一年半了。父母整整找了她一年半的時間,每天以淚洗臉,天天盼著陳茜早日回來,只要家裡電話一響,他們心裡最期待的是能夠有女兒的消息。

2014年11月5日,家裡電話鈴響了,陳茜的父親拿起電話。

「爸,我回來了。」是陳茜的聲音。

「小茜,你在哪兒?這一年半你去哪裡了?」父親哽咽地說道。

「我快到家了。」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掛斷電話,陳茜的父母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淚流滿面,失蹤一年半的女兒終於要回來了,回想起陳茜以前的乖巧聽話,怎麼也想不到她會失蹤。父親甚至自責當初把白雪送人,不然女兒不會這樣不辭而別。這一年半,父母每周都去派出所詢問有沒有陳茜的消息,每天都在擔驚受怕中度過,生怕陳茜遭遇不測,現在突然接到女兒的電話說要回來了,他們能不百感交集嗎?

門鈴響了,母親連忙去開門。

「小茜,我的女兒,你可回來了。」母親抱著陳茜哭泣著說。陳茜看到父母好像白髮多了幾根,內心也難受,但是她定了定神,對父親說:「爸,給我2萬塊錢,我要出國。」父母愣住了,他們怎麼也沒有想到女兒這次回來的目的是跟他們要錢出國。

「這樣吧,先在家裡吃中午飯,爸爸要去銀行取錢,身上沒有那麼多現金。」父親開口說。

陳茜點頭答應了,她不知道父親對她撒了一個善意的謊言,目的是拖延時間,想通過報警來拴住女兒,怕再錯過這次機會,將永遠失去這個女兒了,父親不得已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公安到了,把陳茜帶到了社區幫教處,陳茜的行蹤雖然被控制了,無法辦理出國,但她面對社區幫教人員,依然執迷不悟。

父母在一旁聽到陳茜這番回答,淚流滿面,已經年近古稀的他們不明白女兒到底怎麼了,不明白女兒所要的生活是什麼樣的,不明白為什麼幸福的現實生活打動不了女兒的心,不明白女兒為了所謂的信仰為何要付出這麼大的代價,犧牲了婚姻,犧牲了親情!作為父母錯在哪裡了?

陳茜的父親對幫教人員說:「小茜一直是我們的驕傲,從小到大,從來沒有打罵過她,她原來很乖,很單純,是全能神把她變成今天這樣,我只希望有關部門可以幫我勸勸她,我不想永遠失去這個女兒。」

花樣年華的陳茜,因為單純走錯了一步,淪為邪教組織的精神囚奴,也給她的人生划下了重重的一道疤痕,造成無法挽回的損失。

陳茜能夠迷途知返嗎?

邪教不僅對信徒進行經濟剝削、思想控制,還破壞法律、對抗社會,對人類最基本的情感生活進行毀滅性的衝擊。人類最核心的情感是親情,可是邪教教主及其核心成員為了個人私利,通過思想控制手段,否定並摧毀其信眾心中最核心的情感紐帶,只允許信徒對邪教教主和邪教組織有正面情感,導致種種的個人、家庭和社會悲劇。反過來看,消滅了正常的親情關係,將情感需求轉移到邪教教主和邪教組織,就成為邪教控制其信徒的有力途徑。

(文章節選自《36名邪教受害者實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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