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忘卻的歷史——觀《四十九日·祭》有感 ‖ 趙立策 顧肖瓊

方誌四川 發佈 2021-09-18T07:44:33+00:00

音樂:中央樂團合唱團 - 穿過硝煙的歌聲 男女聲合唱。電視劇《四十九日·祭》吸引了我,隨著劇情的展開,我欲罷不能,以致徹夜難眠。

松花江上

音樂:

中央樂團合唱團 - 穿過硝煙的歌聲 男女聲合唱

不能忘卻的歷史

——觀《四十九日·祭》有感

趙立策 顧肖瓊

電視劇《四十九日·祭》吸引了我,隨著劇情的展開,我欲罷不能,以致徹夜難眠。

故事以南京大屠殺為背景,色調是灰暗、零亂、骯髒而又血腥的,最具有破壞性和慘烈性。我不想過多描述鄉村、城市是怎樣的斷垣殘壁,日本鬼子是怎樣的慘無人道:他們是如何殺戮手無寸鐵的中國百姓的:一排排掃射,一山山屍體,只是用其中的一個倍受蹂躪的進步女學生由於精神錯亂而反覆念叨的一句話:「他們把她們的肚子剖開,往裡塞棉花,灌辣椒水,塞棉花,灌辣椒水……」

這時,我想起曾在《讀者》上看過的一篇文章:一個日本老兵的懺悔錄,描述了這樣一件事:「我們把一群中國婦女關在一個屋裡,扒光她們的衣服,在她們身上盡情發泄……一段時間後,用機槍掃射,看見她們的身體像白色的蛆蟲蠕動著……」我不再多說些什麼,因為任何一部作品呈現敵人的罪行只是冰山一角,其暴行有過之而不及。

我只想用我笨拙的筆、艱澀的語言、稍微清醒的頭腦來敘述在這屍體成山、被毀滅的城市裡,掙扎著這樣一群人,反映了絕境中的生命的意義與人性的救贖。

故事開始的情節,瑪聖德倫教堂的一個叫法比的中國人在被毀壞的道路上,逃離的人群中,為英格瑪神父和一群女學生尋找食物……他誤打誤撞地竟然打燃了一輛中國官兵撤離時遺棄的美式大卡車,後來他暱稱它為「大福」,並意外地發現了車上的土豆。土豆成為教堂一群避難的人得以生存的唯一食物。

瑪聖德倫教堂就成為了這個故事的聚焦地。

一群藏玉樓的煙花女在逃竄中,來到了教堂,法比極不情願地收留了她們,讓她們住在地窖里。

在這裡,我想停下來說說主人公——法比。他中等身材,微胖,穿著寬大的神父衣服,頭頂中間扣著個小圓幅,走起路來手臂和身子左右搖晃,像一隻巨蝙蝠,話里時時夾著洋文,說話時微癟著嘴,常常蹦出一句吊著嗓子的「媽媽的呆皮!」借過高利貸,酗酒,在別人的眼裡就是個滾刀肉。他應該非常成熟了,我說的是年齡,卻未進女色,尤其是妓女,他鄙視她們是「禍水」。和女主人公趙玉墨比起來,也許他自私,冷酷,不近人情,但他最終還是收留了幾撥逃難者。神父年老多病,喬治偏小,阿顧雖壯實但憨,還有幾個需要照顧的女學生,所以,法比成了教堂的主心骨:為水、食物、藥發愁,多次冒著危險去尋找,用眾人的話:「這裡誰也離不開法比」。

有兩幅畫面讓我很溫暖。

女學生和妓女為水鬧得不可開交,而阿顧出去找水又杳無音信。廢棄的煤油桶里有少許的水,法比舀起桶里的水「快樂」地喝下,我們不難想像:煤油水是多麼地令人難以下咽,但他知道:窗後的女學生正看著她,他頻頻對她們抱以微笑,那笑是溫暖的。他仰起頭,大聲地對喬治說:「快看,我的鼻孔冒煙了,晚上就不用蠟燭了!」惹得女孩們格格直笑,在這苦難的生活里,平添了一絲快樂。

食物越來越少了,數個數的土豆,現在也只能按人頭數片了,日子過得越來越艱難。有一天,阿顧意外地帶回幾個雞蛋,望著一窩金燦燦的雞蛋,法比狂喜萬分!給神父煮兩個,剩下的6個煮給孩子和女人們吃。於是,他在地窖里支起一口小鍋,裡面煮著水,孩子和女人們拿著碗,圍在周圍,茫然地望著法比。法比神秘地將手伸進阿顧的肚子裡,「阿顧下蛋了!」一隻雞蛋惹得孩子和女人們發出驚呼,然後分別又在蘇菲的頭髮里、瑪麗的後腦勺、書娟的衣領里……「生出」一個個雞蛋,歡呼聲一陣高過一陣。法比是溫暖的!

作品中有些經典的台詞,軍官戴教官躲進教堂,「膽小怕事」的法比怕收留了軍人帶來災難而拒絕他,教官拿起槍頂著法比的腦袋,有了下面的對話。

這是我的家,我的地盤我說了算!」

南京都失陷了,你有家嗎?!」

「你別拿槍指著我!你的槍應該指向敵人!」

作品的人物中,除了女學生、妓女、神父、喬治、法比衣著還算整潔外,其餘的均滿臉灰塵,污垢,傷痕,幾乎看不見真實面目,這是否在告訴我們:戰爭中,人還是人嗎?妓女們極力保持光鮮的外表是為了什麼,不容質疑,而在這群人中,女學生,神父整潔的服飾,包括心靈上儘量讓他們少受戰爭的陰霾,都是小人物法比極力去做的!(法比和阿顧去河邊找水時,被日本兵發現了,他們拼命地蹬著三輪車,最後爬在路邊死人堆里才幸運逃脫,「不能把這些告訴孩子們,就說我們碰在牆壁了」。

作品整個色調是冷的,陰暗的。

鄉村裡的大男孩浦生帶著小妹逃難,他親睹了妹妹被一群鬼子殘忍地糟踏,小妹身受重傷,毫無知覺,浦生痛不欲生,在逃到南京城時,災難接踵而至,浦生被拉去當壯丁上了前線……不省人事的小妹被玉墨救回了教堂,對她精心照料。浦生和他的隊伍當了俘虜,敵人對他們進行掃射屠殺,幸運的是,他和另外一個四川老兵藏在屍體堆里,活了下來,更幸運的是,他們逃進了教堂,兩個面目全非的兄妹奇蹟般相聚了!在這殘酷的戰爭中,這種幸運和奇蹟會經常發生嗎?

還有一幅畫面,你覺得是溫馨、人性的,還是什麼呢?煙花女紅綾,她豐滿,妖媚,妓女該有的特性她應該都有吧,她有些占小便宜,每天每人只能分到一盅水,但她想多喝,每天每人的土豆是定量的,但她想多吃點。管伙食的喬治,20歲,曾是棄嬰,被神父撿回撫養大,是個羞澀的小伙子,見了女人就臉紅,何況是風情的妓女?見了她們妖媚的粉臉、紅唇就不知所措。紅綾對他頻頻進攻,進攻的結果是喬治招架不住,招架不住的結果是:別人每天一盅水,挨到最後的紅陵能多得到一盅。躺在床上,有這樣的對話:「你聽見我的肚子在叫嗎?我還餓」「……那好吧,我去給你煮兩個土豆。」「真乖,嗯啊!」重重地響在喬治的臉上。後來,又有這麼一段對話,當紅綾看到倍受摧殘的進步女學時,她從書娟手中拿過十三個香荷包,分別發給他們時,「把你的名字,或你最重要人的名字寫在上面時,你們就什麼也不怕了!什麼都不怕了……」女孩們神色悲戚地接過香包,墨玉把荷包揣在奄奄一息的小妹懷裡。紅綾緊緊拽著並不結實的喬治的脖子。「喬治,我好怕!我把我們倆的名字寫在荷包里了。我不想死,在這段日子裡有你,我滿足了!……」讀者們,你們如何評價他們呢?

香帕,煙花女重要的道具之一,一個香帕,一個媚眼拋過來,讓正人君子的你也許就有些神魂迷亂了吧?在這教堂里,香帕也出場了。

四川老兵傷情很重,玉墨為他清洗傷口,換藥了,玉墨把她的粉紅色香帕塞進這個已被污垢、灰塵弄得看不清模樣的老兵的嘴裡,讓他咬住,並叫來年小的豆寇在旁邊彈琵琶。在痛苦的呻吟中,老兵一下子從嘴裡扯出手娟,「趙小姐,你的帕子好香哦!老子受不了哦!」這情景讓我覺得溫暖。

有一次,喬治有事,讓紅綾去給洋樓上的神父送早點和藥。紅陵和她另外一個姐妹上去了,她們一直住在地窖里,法比不許她們隨便出來。「妓女是禍水,何況這是神聖的教堂。」這裡安排了一個令人忍俊不禁的情節:她們來到了神父房間,神父正在看書,查閱資料。她們看見了壁爐,就迫不及待地撩起衣服,厥起屁股烤火。紅綾要親自服侍神父把藥喝下去,紅綾的「熱情」,怎能讓神父接受?神父反覆的「請放下,拜託!」,洋文她是聽不懂的,她就越發熱情,神父越發激動,咳嗽了,水噴出來了,紅綾就用她的香帕去為神父擦嘴,最後的結果是:善良、慈愛、年老的神父急出了眼淚。這裡,我相信,作者安排妓女逃進教堂,妓女的香帕與神父的嘴接觸,絕不是多餘的,調侃的,戲謔的。前者是骯髒的,後者是神聖的,但這兩者在教堂融合在一起,是在挑戰道德底線?我想:作者在這群人中,安排妓女是有深意的。

說到妓女,讓人感到很溫暖的是玉墨,她是髒的,但她又是善良的,就像莫泊桑筆下的羊脂球,但她比羊脂球漂亮,她是藏玉樓的頭牌。她救了小妹,她勸說法比收留浦生和四川老兵,她又極力勸說讓法比收留倍受摧殘的進步女學生,並把自己的衣服給她換上。她沉穩,勇敢,為救奄奄一息的小妹,她和法比冒死去醫院找藥。作者為什麼要塑造這樣的一個人物形象?他是否在反襯?是否在告訴我們:在世人眼中最骯髒、最下賤的妓女是否比那些打著「營造東亞共榮」的偽君子要高尚得多?

可能我不是一個理性的人,只想關注這些在生死線上掙扎的有血有肉的小人物。看完《四十九日·祭》這部歷史巨片,就用自己笨拙的支言片語記下一些感悟,想到四十六天會發生什麼。「四十九」是中國傳統的祭奠亡靈的日子,我不知道,我是否還有勇氣看下去,我願將這點溫暖保存下來,記在心裡。

作者簡介

趙立策,筆名青蘋果,四川省作家協會會員,廣元市作家協會會員。供職於四川省劍閣縣教育局。多次在國家、省市級報刊發表散文、詩歌、小說等文學作品。

顧肖瓊,網名簾卷西風,四川省劍閣中學教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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