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看展變成自拍狂歡 你還願意去美術館嗎?

晏煒觀點秀 發佈 2020-02-11T14:17:38+00:00

不用閱讀展覽手冊,直奔熱門打卡點,「咔咔咔」,擺幾個姿勢換幾個表情,修圖,發送朋友圈,大功告成,這一套流程走下來,從進館到出館,半小時都不到。

不用閱讀展覽手冊,直奔熱門打卡點,「咔咔咔」,擺幾個姿勢換幾個表情,修圖,發送朋友圈,大功告成,這一套流程走下來,從進館到出館,半小時都不到。至於藝術家是誰?展覽主題是什麼?不好意思,忙著拍照去了,沒注意。

很多時候,那些在展覽上拍照的人,甚至比看展還有意思。

那麼問題來了,他們去打卡的是什麼展覽呢?有人曾經用三個字對這些展覽做過高度總結:網紅展,原裝展品是背景牆,觀眾才是真·展品的當代刻奇大觀園。參觀過程相當於親密好人、好友的攝影技術大考,沒有個會拍照的對象都不好意思去,去了也是徒增家庭矛盾。

當然了,這種定義純屬調侃。事實上,網紅展通常會被冠以「沉浸式展覽」的名頭,沉浸式藝術起源於1960年代,美國藝術家詹姆斯·特瑞爾一直致力於利用光線進行創作,在美術館的空間裡,構建一個個光怪陸離的感官世界。但他應該想不到,在半個多世紀後,「沉浸式藝術」會和「多媒體裝置」、「跨界」等詞語一起,成為「網紅展」的代名詞。

去年,日本多媒體藝術團體TeamLab的首個展覽「花舞森林」,落戶佩斯北京畫廊。隨著「網紅展」這一概念的走紅,TeamLab的作品也得到了「重生」。他們的代表作《花舞森林迷失、沉浸與重生》是一個全包裹式的投影體驗,360度的光影覆蓋造成了它的沉浸式體驗。

從去年五月底開始,去TeamLab的展自拍打卡,便出現在了很多人的社交媒體中,一時間,這個展覽成為了國內各大城市最受青睞的展覽,但在創始人看來,它原本的意義,是通過交互與科技的方式,傳遞「人類參與自然,同時對自然產生的影響」,但因為視覺效果浪漫唯美,「拍照好看」反而成為了它最大的標籤。

除了這一類無心誤入網紅門的藝術展,還有一類藝術展,從誕生之初就是奔著成為網紅而來的。這類展覽大多知識門檻不高,而且具有很強的複製性,它們的源頭,其實也沒多遠。2016年,快閃展覽冰淇淋博物館在美國創辦。在這個展覽中,沒有任何歷史和產品的介紹,只有大量可供拍照的大型甜品裝置,它曾創下5天內門票一搶而空、20萬人進入等待名單的紀錄,這一現象,讓很多人開始意識到這種形態展覽的異軍突起。

而冰淇淋博物館在本質上,是對一種現代社交生活方式的高度概括——拍照、分享、製造話題,通過製造話題劃分社群,然後進行病毒式傳播。它的創作者馬耶利斯·邦恩,曾經在社交平台Facebook、Instagram工作,因此深諳網際網路時代的社交媒體之道。

網紅展之所以火爆,很大程度上是迎合了當代年輕人喜歡「曬」的心理。在快節奏的生活中,高出片率、迅速分享的網紅文化,是年輕一代的造夢所,在這個美夢中,可以獲得諸如「好美」這樣的讚美。從「禁止拍照」到設置「打卡點」,從觀看展品到觀看自己的形象,從分享思考,到分享拍照姿勢和拍照穿搭,展覽的意義在社交媒體的滲透下悄然改變,而看展人的滿足感也發生了變化——從獲得知識,到獲得點讚。

不可否認,網紅展能帶來巨大的盈利。舉個例子,當某個大型商場舉辦活動時,如果想要增加客流量,最流行的一種形式就是,打造一個「藝術展」。對於商場而言,它們能為商場吸引流量,流量也就等同於收入。早在幾年前,就有3D視覺展在國內引起打卡熱潮。幾年後的限制,類似「孤獨的泡麵」、「失戀博物館」等展覽,仍然能夠吸引一大波人前去打卡。

與此同時,很多藝術家的展覽還催生出了另一條產業鏈——山寨展覽。去年,很多城市都出現了日本藝術家草間彌生的假展覽,展覽中展出的全都是粗製濫造的贗品。

值得注意的說,眼下,傳統藝術展正在流失人群。因為專業門檻高、類型嚴肅,導致傳統藝術展門可羅雀。而網紅展的出現和流行,也給美術館經營者帶來了新的思考——怎樣才能在這個時代做出既叫好又賣座的展覽呢?

業內人士認為,「適合拍照」降低了人們親近藝術的門檻,這是一件好事,但流量和質量的平衡,以及如何將通過「拍照好看」吸引過來的觀眾,變成美學教育的對象,更是當代美術館需要努力的新方向。

網紅藝術的流量大,嚴肅藝術的生命力強,兩者很難用同一個標準,來評判孰優孰劣。何況人是複雜的,同一個人,她白天會和閨蜜去流連「繁華色彩光影」;而夜深人靜時,她又會在文藝作品中找到人性的共鳴。百花齊放,各取所需,這就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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