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天祥和忽必烈兩個人物完全對立起來,誰才是真正的民族英雄呢?

涵妹兒說歷史 發佈 2019-12-31T17:38:49+00:00

文天祥,江西吉州廬陵人,南宋末政治家、文學家,愛國詩人,抗元名臣、民族英雄比文天祥大20歲的忽必烈,則是大蒙古國的可汗,也是滅掉大理、南宋等政權後統一全國的元朝開國皇帝,首創了中國歷史上由少數民族統一全國的局面,推動了國家走向大一統的歷史進程,功不可沒。

公元1233年,蒙古會約南宋為同盟,共同攻打金朝。根據約定,滅金之後,將河南地區歸還給南宋。次年,滅掉金後,蒙古卻會毀約了,反而以南宋「敗盟」,出勤不出力為藉口,出兵南侵。從此揭開了蒙古侵宋四十年長期戰爭的序幕。

南宋與蒙古結盟滅金,可以說是南宋這隻老態龍鐘的「綿羊」,送走了已至暮年的金這隻「老狼」,卻迎來了正值壯年的蒙元這隻「猛虎」。

1236年出生的文天祥,就是南宋末期抵抗蒙元這隻「猛虎」南侵的著名人物,一句「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更是讓文天祥這個寧死不做亡國奴的愛國英雄變得家喻戶曉。

文天祥(1236年-1283年),江西吉州廬陵人,南宋末政治家、文學家,愛國詩人,抗元名臣、民族英雄

比文天祥大20歲的忽必烈,則是大蒙古國的可汗,也是滅掉大理、南宋等政權後統一全國的元朝開國皇帝,首創了中國歷史上由少數民族統一全國的局面,推動了國家走向大一統的歷史進程,功不可沒。

正因如此,文天祥和忽必烈這兩個在宋元戰爭中互相對立的人物,他們兵馬相見,如同水火。對立的結果是,文天祥於1282年被忽必烈處死了。

孛兒只斤·忽必烈(1215年-1294年),蒙古族,政治家、軍事家,大蒙古國的末代可汗同時也是元朝的開國皇帝

後世關於他們二人的評價,長期以來都是眾說紛紜,主要是關於誰才是真正的民族英雄這個問題。

有人認為,蒙古貴族發動的消滅大理、南宋的戰爭是非正義的戰爭,文天祥是在正義的民族戰爭中湧現出來的英雄人物,應該評為民族英雄;而忽必烈則是發動非正義戰爭的蒙古統治者值以及,不能評為民族英雄。

也有人認為,宋元進行的戰爭是中國內部民族之間的戰爭,忽必烈是統一全國,對中國歷史的發展起到了重要作用,應該評為民族英雄;而文天祥則對抗統一,維護已經腐朽的南宋王朝,不能評為民族英雄。

這兩種觀點,把宋元戰爭時期的文天祥和忽必烈兩個人物完全對立起來,肯定一個就應否定另一個,這樣的評價合適嗎 ?那誰才是真正的民族英雄呢?

忽必烈時期宋元戰爭的性質變化

公元1235年開始,元太宗為首的蒙古貴族發動南下入侵宋朝的戰爭,在戰爭初期戰爭性質是非正義的。

蒙古軍隊初入中原之時,兵鋒所至,「人民殺戮幾盡,金帛子女,牛羊馬畜皆席捲而去,屋廬焚毀,城郭丘墟」,掠奪了大量的金銀財寶等戰利品之後,再繼續南下搶掠。對土地和人民則不加經營,「國家出征,所獲城邑,即委而去之,未嘗置兵戍守」;對漢族人民也認為「無所用,不若盡去之」,「國家有制,城拔必屠」,要把漢族人民砍盡殺光,軍隊所到之處,蒙古吏卒「以殺為嬉」,「無分老幼盡殺之」

可以看出,蒙古軍隊在南下之初,並沒有把占有土地和人民、統一整個中國作為主要目的,而是掠奪財富,滿足經濟上的貪慾,嚴重地威脅著人民的生命財產,破壞了社會經濟的發展。

蒙古軍隊在南下之初,到處燒殺搶掠,滿足經濟上的貪慾

近現代革命家史達林曾把戰爭分為「正義的、非掠奪性的、解放的戰爭」「非正義的、掠奪性的戰爭」兩種。蒙古南下之初發動的掠奪性戰爭,毫無疑問是屬於非正義的戰爭。而南宋軍民抵抗蒙古軍隊的戰爭則是反掠奪的正義戰爭。

然而,這種戰爭性質到了忽必烈時期,已經發生了變化。

  • 首先,忽必烈統治時期已經把統一整個中國作為主要目標了。

公元1260年,忽必烈奪得蒙古汗位時,蒙古已經滅掉了西夏、金、大理等政權,全國只剩下宋、蒙兩個對峙的政權,並且打打停停,人民受戰爭之累,生活顛沛流離。這種分裂的殘局,使得人民十分渴望統一,希望求得一個和平的環境以生存。

忽必烈繼位以後,宣布要「務一萬方」,就是要滅掉南宋,統一全國,收拾政權對峙、分裂的殘局。但忽必烈為集中精力鎮壓內部叛亂,鞏固自己的統治,先表示要遵守1259年同南宋的奸相賈似道簽訂的和約,派遣使者到南宋洽談和好問題。又同宋在襄樊以北開放互市,宋、蒙人民之間曾一度建立了和平交往關係。但由於賈似道害怕自己背著宋朝廷簽訂和約的事情敗露,便扣留了蒙古派遣到宋的使者,促成了蒙古的一些大臣以此為由,請求忽必烈出兵南伐。

於是,公元1261年,忽必烈下詔:

朕即位之後,深以戰戢為念,故年前遣使於宋以通和好。送人不務遠圖,伺我小隙,反啟邊釁,東剽西掠,曾無寧日。朕今春還宮,諸大臣以舉兵南伐為請,朕重以兩國生靈之故,猶待信使還歸,庶有悛心以成和議,和而不至者今又半載矣。往來之禮既絕,侵擾之暴不已,彼嘗以衣冠禮樂之國自居,理當如是乎?曲直之分,灼然可見……秋高馬肥,水路分道而進,以為問罪之舉。

這實際就是滅掉南宋,統一全國的皇帝動員令。可是,後來忽必烈因為忙於穩定內部局勢,並沒有舉兵南伐。

穩定內部局勢後,諸多蒙古大臣請求南伐,包括南宋的降將劉整也向忽必烈建議說:「自古帝王,非四海一家,不為正統。聖朝有天下十七八,何置一隅不問,而自棄正統邪!」

這樣,忽必烈為爭取民心,再次以南宋扣留使者破壞和議為由,動員包括原北宋的軍民參加滅南宋戰爭,並於公元1267年發動了滅亡南宋、統一全國的大規模戰爭。

  • 其次,忽必烈時期基本上停止了擄掠和濫殺。

早在忽必烈征大理時,大臣姚樞就向他說:「宋太祖遣曹彬取南唐不殺一人、市不易肆事。明日,世祖據鞍呼曰:『汝昨夕言曹彬不殺者,吾能為之,吾能為之!』」所以忽必烈征大理是「克城之日,令行禁止,未嘗妄戮一人」。繼位之後,更下令禁止蒙古軍「以民田為牧地」,「毋得妄加殺掠」等。

1275年,蒙將伯顏率軍進攻南宋,「所至雞犬不驚,四民晏然」,攻下臨安之後,「奉揚寬大,撫戢吏民,九衢之市肆不移,一代之繁華如故」;1276年,蒙將阿術率軍下揚州、泰州,「申嚴士卒,禁暴掠。有武衛軍校掠民二馬,即斬以徇」,「塔里赤領軍至福建,所過秋毫無犯」等,從多則史料可以看出,忽必烈時期基本上停止了濫殺,這與以往主要是掠奪財富、濫殺無辜的戰爭是不同的。

忽必烈時期的蒙古軍隊,軍紀嚴明,基本上停止了殺掠

  • 再次,忽必烈進行統一戰爭時期已經建立了各民族上層分子的聯合政權。

  • 忽必烈繼位後,在一些漢族地主階級知識分子的幫助下,不僅在經濟制度方面逐步採用「漢法」,而且在政治制度方面也開始「遵用漢法」了,他們仿照漢制建立了一套統治機構。如中統元年(1260年)他剛繼位就設立了中書省,接著便建元「中統」,又立十路宣撫司等;中統二年(1261年)又設立了勸農司;至元元年(1264年)建都燕京,確立行省制度;至元五年(1268)設立御史台;至元八年(1271年)改國號為「大元」,等等。這套行政機構基本上採用了漢族的一套官僚制度。

    另外,元朝統治者為了鞏固他們的統治,實現統一,特別注意使用漢人和其他各少數民族上層人物,尤其是拉攏漢族的文臣武將。漢族的文臣不斷來到忽必烈身邊,為他講「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思想,使忽必烈接受了漢族的一些禮儀,逐步採用了「漢法」,開始注意用儒家思想去統治人民。同時,忽必烈又「選儒士編修國史,詳寫經書」,立蒙古字學、國子學,學習漢族文化,為統治階級培養人才等等。

    可見,這時候的元朝政權不單單只是蒙古政權了,而是蒙、漢及各族上層分子的聯合政權,尖銳的民族矛盾逐步削弱,階級矛盾開始上升,越來越具有資格去統一全國了。

    換句話說,忽必烈時期宋元戰爭其實已經變為是國內的統一兼并戰爭了。

    文天祥的抗元鬥爭同樣具有重要的歷史意義

    文天祥是在宋朝極端腐朽、憂患無窮、元軍兵臨城下的危急關頭起兵抗元的。雖然他在抗元鬥爭中沒有取得多大的軍事勝利,但是其重要的歷史意義是不可否定的。

    蒙古大軍兵臨大宋國都臨安城下

  • 首先,文天祥抗元鬥爭的目的是要保衛南宋政權,「以圖興復」。

  • 文天祥關心國家的興亡,對當時宋朝的腐敗無能而憂心忡忡。1259年,正當蒙軍加緊進攻的時候,他依然向宋理宗上書提出改革時政、匡時救世的主張。之後他歷任刑部郎官、瑞州知州、贛州知州等官職在任地方官時都能夠改革當地弊政,懲治貪官污吏,獎勵農桑,有效治理當地的混亂狀況。這都說明文天祥是一個很有才能的人。

    1275年,在元軍兵臨城下的危急時刻,他變賣家產作為軍餉,應詔起兵勤王,開始勇敢地戰鬥在抗元鬥爭的第一線上。但從文天祥一生刷新政治、改革弊政的主張可以看出,其所保衛的並不是宋朝腐朽的部分,而是期望抵抗勝利後,宋朝廷能對政治實行改革,發展經濟。換句話說,其目的就是保衛宋朝,通過改革以圖興復大宋。

    但只能說由於時代的局限,那時候的文天祥還不能把蒙古族看成是中國大家庭的其中一員,把元朝的統一戰爭看成是對宋朝的侵略。因此,把文天祥保衛宋朝看成是愛國行為,屬於是古代的愛國主義精神,這種精神是不應該被否定的。

    • 其次,文天祥等人的抗元鬥爭,迫使元朝統治者逐步改變殺掠政策,使經濟和文化免遭重大破壞。

    蒙古軍隊在南下之初,實行了野蠻的農田變牧場和屠城滅邑的政策,嚴重地威脅著人民的生命財產。因此,中原軍民紛紛掀起抗戰鬥爭,以死堅守。中原軍民的頑強鬥爭,沉重地打擊了蒙古統治者,雖未取得多少軍事勝利,卻迫使蒙古統治者不斷地改變野蠻的屠殺政策。如金朝亡後,「秦鞏等二十餘州連歲不下」,後來「許以不殺,……皆開門出降,……山外悉平」

    到忽必烈時期,雖基本上改變了殺掠政策,但仍殘存不少落後的做法。如蒙將阿里海牙下靜江就進行了屠城,拔常州亦「屠其城」,但許多具有政治眼光的地主階級人物都看到了這一點,就是屠城掠殺「是堅其效死之心也」,越是掠殺就越是堅定南宋軍民頑強抵抗的決心。

    1259年,南宋降臣宋子貞向忽必烈說:「本朝威武有餘,仁德未洽。所以拒命者,特畏死爾,若投降者不殺,脅從者勿治,則宋之郡邑可傳檄而定也」。郝經也曾分析說:現在「惟宋不下,未能混一,連兵構禍逾二十年」,因為「古之一天下者,以德不以力」等等,都提出南宋久攻不下,主要原因是缺少「仁德」


    降臣們不斷向忽必烈建議禁止殺掠,並以孟子「不嗜殺人者能一之」的話,告誡忽必烈不要以殺人為嗜,天下才能統一。在南宋軍民不斷反抗的鬥爭形勢下,元朝統治者進一步認識到,如果不進一步改變殺掠政策,要想取得軍事勝利是不可能的。

    換句話說,也就是由於文天祥等南宋軍民的英勇抵抗,才迫使元朝統治者不斷改變原來殺掠的落後政策,才使經濟和文化免遭重大破壞。

    • 再次,文天祥在抗元鬥爭中表現出了民族的忠貞氣節。

    1275年,蒙軍兵臨首都臨安城下,太皇太后被迫下「哀痛詔」,號召各地勤王。這時南宋的文臣武將,不是準備逃跑,就是準備投降,「無一人一騎」響應,只有文天祥變賣了家產充當軍餉,組織了萬餘人的勤王軍,應詔勤王。臨行時,好友曾勸他說:「今大兵(指元軍)三道鼓行,破郊畿,薄內地,君以烏合萬餘赴之,是何異驅群羊而搏猛虎?」文天祥不聽勸阻,願「以身殉之」,率勤王軍殺上了抗元鬥爭的戰場。

    後來文天祥被派往元營談判被扣留,直到南宋都城臨安陷落、皇帝被擄後,他才從鎮江逃脫,來到福建又組織了一支督府軍,轉戰於贛南、閩西、粵東一帶,曾取得「雩都大捷」,一度使贛南、粵東的形式稍有轉機。

    1278年十二月,文天祥在海豐五坡嶺兵敗被俘。被俘後,南宋降臣張弘范曾勸他說:「國亡,丞相忠孝盡矣,能改心以事宋者事皇上,將不失為宰相也」,伯顏手下的大將唆都也說:「丞相在大宋為狀元丞相,今日為大元宰相無疑」,都用高官厚祿來勸誘文天祥投降,其卻絲毫不為所動。

    後來,忽必烈親自來勸降,對他說:「汝以事宋者事我,即以汝為中書宰相。」

    文天祥卻回答:「天祥為宋狀元宰相,宋亡,惟可死,不可生。」

    忽必烈又說:「汝不為宰相,則為樞密。」

    文天祥說:「一死之外,無可為者。」

    忽必烈勸降不得,又害怕「天祥出,復號召江南」,擔心萬一放了他再舉兵抗元,便於1283年把文天祥殺害了。臨刑時,他對吏卒所:「吾事畢矣」,從容就義,真正實現了「留取丹心照汗青」的遺願。

    文天祥: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文天祥能在民族危亡時刻挺身而出,又把高官厚祿視作糞土,視死如歸的大無畏精神,充分表現了民族的忠貞氣節,這也是不容否定的。

    綜上所述,看可以看出,忽必烈時期的宋元戰爭已經變為了統一兼并戰爭,我們不能要求其停止戰爭,不去收拾政權分裂的殘局;也不能反對文天祥在保家衛國、以圖興復的大略,不讓他抗元。所以忽必烈的統一全國和文天祥的抗元鬥爭都是不能否定的。

    文天祥等人的抗元鬥爭迫使蒙古統治者不斷改變殺掠的落後政策,保護了經濟和文化;而忽必烈則能正確認識當時的形勢,及時調整統治政策,不斷改變落後的做法,既有利於社會經濟的恢復和發展,又加速了統一的進程。

    所以,可以說忽必烈統一有理,文天祥抗元有功,兩個人在宋元戰爭中都為社會的保護和發展做出了貢獻,應該同為各個民族的民族英雄,即忽必烈是蒙古族的民族英雄,文天祥為漢民族的民族英雄,或者更進一步說,他們都是中華民族的英雄!

    而不應該肯定一個,去否定另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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