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片還能重生嗎?

閒人電影 發佈 2021-09-18T02:20:13+00:00

當武俠失去了眾生相,江湖便不再是相濡以沫,而是狗血般的兒女情長,上演全武林與我搶男人或搶女人的戲碼。

武俠片死了嗎?

答案很可惜,也很悲壯,傳統武俠與新派武俠都處在垂死掙扎的邊緣,差一口氣就被淹死了。

現在流行的新新式武俠毀於柔光濾鏡與一條流水線的網紅臉,以及粗製作。

當武俠失去了眾生相,江湖便不再是相濡以沫,而是狗血般的兒女情長,上演全武林與我搶男人或搶女人的戲碼。

武俠二字在於「俠」和「武」。

武即武功,也叫功夫,若功夫片沒落了,武俠片也就失去了一條胳膊。

很顯然,《葉問4》拉下了華語功夫片的大幕,功夫片自此退出了歷史舞台,武俠片的這條胳膊始終沒有被接上,更沒有上演《獨臂刀》的奇蹟。

俠即俠氣,俠分為兩種,一種是大俠,一種是小俠。

俠字拆開來看,一個人,一個夾,人是指人們追捧、崇拜,夾是指夾道歡迎。

換句話說就是一個人善良、正義就會受到大家的歡迎,這是小範圍內的「俠」,大範圍的俠便是俠之大者為國為民。

凡是武俠片,不論俠氣如何展開,都脫離不了這兩種俠。

如今的武俠片還有這兩種俠嗎?

當然沒有,有且僅有的《師父》、《刺客聶隱娘》成了小眾的武俠文藝片,武俠片不再受到主流的青睞。

被大眾喜愛的《繡春刀》系列,第一部是小俠,第二部是大俠,可為了迎合市場,免不了加入劉詩詩和楊冪,為愛情這條與主線沒什麼關聯的線增加筆墨。

由此可見,武俠片確實不受歡迎了,到了為愛情屈服的地步。

究竟是什麼原因讓武俠片沒落了直至奄奄一息?

以《一代宗師》為分割線倒推就會發現,武俠片沒有了俠與武便是它壽終正寢的時候。

張藝謀的《英雄》開啟了華語大片時代,也將武俠片再次捧上高峰,讓其有了東山再起的勢頭。

《英雄》中的「武」,張藝謀用三場決鬥來展示。

一場是無名與長空的對決,琴音起,雨滴落,二人槍劍交融;一場是無名與殘劍的對決,於水波不興的湖面,用意念廝殺;一場是殘劍與飛雪的刺秦,快速凌厲。

與寫實類的中國傳統武俠不同,張藝謀突出的以無名、長空、殘劍、飛雪四人突出了「武」的意和詩。

《英雄》中的「俠」,張藝謀用兩場放棄來傳達何為大俠。

第一場是殘劍和飛雪刺秦,他們殺入宮殿,秦王的命可謂是手起刀落,如砍瓜切菜般簡單。

可是殘劍卻在最後放棄了殺死秦王,因為他悟到了什麼是「天下」,殺了秦王天下亂,放了秦王天下合,這才是大俠。

第二場是無名的刺秦。

無名在十步之內隨意殺人,劍已抵到秦王背後,以劍把兒刺了一劍,讓秦王記住「天下」,以「和」為大任,踐行大俠的職責。

西影的《雙旗鎮刀客》。

不同於香港武俠,以大漠孤煙,黃沙漫天打造了武俠新類型——西部武俠片,但內核仍舊沒有脫離武與俠。

《雙旗鎮刀客》中的「武」以孩哥的三次出刀來展現。

第一次出刀,為自己,刀光一閃,馬匹一分為二,怔住了自己的丈人,也贏得了好妹的芳心。

第二次出刀,為好妹,一聲尖叫,響馬頭子一刀仙的兄弟走出客棧門,踱了幾步,應聲倒地。

第三次出刀,為整個鎮子,刀聲又起,飛沙走石,飛沙散去,一刀仙死在孩哥刀下,誰也沒有看到沙中的對決是何等得快。

一個「酷」字足以詮釋《雙旗鎮刀客》的「武」,沒有廢話,沒有多餘的動作,一招斃敵。

《雙旗鎮刀客》中的「俠」,導演用孩哥的成長線來描述小俠長什麼樣子。

孩哥本是個不諳世事的毛頭小子,到雙旗鎮就是為了迎娶自己的娃娃親媳婦好妹。

可是一連串的亂子讓他不得已捲入紛爭,他人為他而死,他為眾人犧牲,為雙旗鎮換得安寧,讓自己看清江湖。

徐克的《笑傲江湖之東方不敗》中的俠與武,徐克用李連杰和林青霞來完善。

一首「天下英雄出我輩,一入江湖歲月催。皇圖霸業談笑中,不勝人間一場醉」,讓武的浪漫寫意,俠的貪婪私慾躍然於銀幕上。

張鑫炎的《少林寺》中的「武」是包攬天下的少林功夫,「俠」是懲奸除惡的大義。

胡金銓的《俠女》中的「武」是竹林深處的忽明忽暗,「俠」是保衛忠義人士之後。

張徹的的《獨臂刀》中的「武」是《左手圖譜》的左手神刀,「俠」是殺江湖惡人,救師父滿門。

1928年的《火燒紅蓮寺》是中國武俠片的開山鼻祖。

其中的「武」是劍光鬥法、隱形遁跡、空中飛行、口吐飛劍、掌心發雷,「俠」是除惡毒僧人,救國之棟樑。

從《火燒紅蓮寺》到《一代宗師》,所有武俠電影都沒有脫離「武俠」二字,不管是故事架構,還是思想內核,都是以「武俠」為基礎排列組合。

思想無外乎是噴涌而出的愛恨情仇,浩然正氣的家國情懷,掙脫束縛的血肉之軀以及滄海一笑的極致浪漫。

故事無非是俠之大者為國為民,亦或是拯救族人、光復門派、弘揚武學,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近一百年來,武俠片都沒有變過,即使換上了不同的外衣,多看幾遍還是會認出原來的樣子,這就是武俠片死了的主因。

至於死於哪部電影,《火燒紅蓮寺》出來後,有了武俠片,只是讓它作為一個人來成長,到了年紀自然要塵歸塵、土歸土。

《新龍門客棧》、《大醉俠》、《黃飛鴻》等影片,只是武俠片在不同年齡段的不同樣子,其本質還是《火燒紅蓮寺》。

人一出生就是在慢慢迎接死亡的到來,武俠片也是如此,《火燒紅蓮寺》一問世就註定了結局是死亡。

以後的武俠片會逐漸成為一個大眾化的符號,過了快一百年了還有人記得。

到了下一個一百年,也許這個符號就不存在了,就像零零後不知道手機電池可以拆卸,座機能夠打電話一樣。

它們作為曾流行的符號,為所處的時代帶來了回憶,被新時代的新鮮事物取代,成為歷史的塵埃。

終有一天,塵埃會隨風飄散,時代的交互和對壘讓武俠片萌生退意,它對時代結束的告別方式不是撼天動地,而是一陣嗚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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