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瘟疫橫行,城門封鎖,眾人避之不及,她卻到大街上溜達

頭條小說 發佈 2019-12-31T02:56:50+00:00

第十二章 斷雁叫西風南京城在兩個月前剛剛經歷過地震襲擊,還未及喘息就又陷入了更大的災難之中,一場瘟疫毫無前兆卻又來勢洶洶,很快在城裡蔓延開來。南京舊宮靜雅軒內,若微退下宮妝換上了一身青布長袍,又解開發髻,將滿頭雲霧以發巾一束,改成男子裝扮。

第十二章 斷雁叫西風

南京城在兩個月前剛剛經歷過地震襲擊,還未及喘息就又陷入了更大的災難之中,一場瘟疫毫無前兆卻又來勢洶洶,很快在城裡蔓延開來。

南京舊宮靜雅軒內,若微退下宮妝換上了一身青布長袍,又解開發髻,將滿頭雲霧以發巾一束,改成男子裝扮。

收拾妥當後,若微剛要出門,正巧紫煙領著常德郡主朱錦馨入內。

小郡主眨著眼睛望著若微瞄來瞅去,立即拍手笑道:「娘穿成這樣一定是要上街去玩,帶馨兒一起去好不好?」

若微聽了,不由伸手在她粉嫩嫩的小臉上輕輕一擰,笑道:「馨兒只想著玩,這城裡疫病橫行,娘是出去體察詳情,看看有沒有法子醫治。你乖乖待在宮裡,哪兒也不能去。」

「不嘛,馨兒要去!」馨兒嘟起小嘴,滿臉的不高興。

紫煙從旁勸道:「娘娘,如今外面鬧哄哄的,都說是疫病猛如虎,躲還躲不及呢!娘娘玉體金身,怎麼能去涉險呢?」

若微知道她是擔心自己的安危,於是安慰道:「紫煙,你是知道的,我自小喜歡這岐黃之術,碰到什麼疑難雜症都忍不住要去探究一番。如今守備大人雖然已經下令封城,可是也一直沒有什麼有效的法子來應對,我看在眼裡實在是心焦。」

紫煙還待再勸,若微已經邁步向外走去。

迎面走來的正是湘汀,湘汀身後還跟著司音、司棋等人。湘汀見若微這身打扮立即明白了,於是上前低語道:「娘娘請留步。如今咱們殿下已然登基做了皇上,娘娘就是皇妃了。雖然南京舊宮不比北京皇宮,可是也不能說往外走就往外走呀!這要是傳到宮裡,皇太后聽了肯定不高興。況且說不定皇上派來接咱們的人一時半刻就進宮來了,要是趕上您不在,讓奴婢們該如何應付?」

湘汀自小長在宮中,深諳宮中生存之道,這些年跟在若微身邊為她打點一切,斟酌參詳諸事,事事妥當稱心。雖是主僕,但在若微眼中湘汀就猶如親姐姐一般,若是別的事情自然會聽她勸,然而這一次若微的固執又占了上風,她想了想便伸手攬住湘汀的肩頭輕聲說道:「姐姐想想,如今南京城瘟疫蔓延,官府無計可施已然封城多日,就是皇上派來的信使和欽差也進不了城。如果不能根治城中的疫情,我們怕是一輩子都出不了這南京城了!」

「娘娘!」話語雖輕,但在場的幾個人全聽明白了,不僅是湘汀,就是紫煙、司音、司棋等人也都面色愕然。

「好了,你們不必擔心我。還記得那年我們在棲霞山上嗎?附近好幾個村子流行傷寒,最後不也被我們醫好了嗎?」若微只是想讓她們放寬心。

紫煙聽了立即脫口道:「可是那年有許大人在啊!」

只此一句,若微的心便不可遏制地疼了起來。是的,那一年有許彬在。不僅僅是那一年,好像每一次涉險都有許彬在身旁解圍。只是如今他人在何處呢?

若微面似寒潭,留下一句「照看好馨兒」,便匆匆出宮去了。

湘汀在紫菸頭上敲了一下,紫煙面上悻悻的,自知說錯了話惹娘娘傷心了。

往日熱熱鬧鬧的南京城,香風陣陣、絲竹聲聲的秦淮河畔早已人去樓空,整座城市寂靜得讓人有些窒息。偶爾迎面遇到三兩行人,都是輕紗掩面,行色匆匆避身而過。

若微嘆了口氣,走不多遠,聽到隱隱傳來一陣哭喊吵鬧之聲,立即趕過去一看,才發現在昔日熱鬧非凡的酒樓——晚晴樓門口聚集了一群人。

他們衣衫襤褸,蓬頭垢面,圍在酒樓門口,手裡拿著破舊的杯碗,聲聲哀號:「行行好吧,給點兒粥吧,好幾日沒發糧了,叫我們怎麼挨呢?」

而酒樓的大門始終緊閉著,一個聲音從樓上飄來:「各位鄉親,我們家掌柜的是出了名的大善人。前些日子鬧地震,府里已經收留了很多無家可歸的人,每日又在門口設粥棚施粥。可是如今鬧了疫病,實在不敢再聚眾施粥了,你們都請回吧!」

此語一出,立即引來一片譁然。門口的人都一擁而上,用力拍打著房門,門口頓時亂作一團。

「娘,娘……」

「哎喲,別擠,別擠著我的孩子……」

眼前的景象混亂不堪,若微站在一旁也無濟於事,然而此時卻是想退也退不出來了,後面的人越來越多,擁著她也不由自主地往裡面沖。

擁擠的人群中,有體力不支的孩子和婦人被擠倒在地,而後面的人群如潮水般擁上來,一撥擠過一撥。若微用身子護住一個倒在地上的老人,又想伸手去拉一個小女孩,而後面的力道太大,於是她一個踉蹌也跌倒在地。

她蹲在地上用手護住頭,才發現地上原來儘是被擠掉的鞋子和釵飾。

哭聲、喊聲不絕於耳,很快酒樓大門被撞開,後面的人群一擁而入,巨大的衝擊力讓前面的婦孺頓時如同飄零的落葉般被踐踏在腳下。

若微感覺身上仿佛被石磨碾過一般,疼痛得已然失去了哭喊的力量,殘存的意識支配著她緊緊拉過身邊的小女孩護在身下,隨即便沒了知覺。

饑民們在酒樓里搶劫一空,還來不及把到手的飯菜塞入口中,隨後趕來的官兵則一擁而上,二話不說就是一陣棍棒相加。

若微被聲聲哭喊與哀號驚醒,然而眼前的一切讓她完全呆住了!

血,從一個個飢餓潦倒的軀體中源源不斷地湧出來。官兵們揮舞著手中的棍棒,衝著人群狠狠砸下去。不遠處的牆角邊,一個婦人正面朝著牆抓著半個生茄子大口大口地嚼著,而她的身邊就橫著一具屍體。

若微還來不及驚叫,就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兵士拿著大棒沖那個婦人的頭砸了下去!那個婦人似乎都來不及慘叫一聲就倒在了地上,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緊盯著滾到一邊的那小半個茄子,茄子上竟然還染著鮮紅的血跡。

若微只覺得一陣頭暈目眩,噁心難忍,她蹲在地上乾嘔了起來,喘息間突然看到投在地上的影子裡,一個頎長的身影正向她奔來。

這是怎樣的一個世道?

若微糊塗了,從永樂皇帝朱棣,到仁宗帝朱高熾,再到她自己的丈夫朱瞻基,三代帝王都是愛民親民的,那為什麼這個曾經繁華的帝都會突然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百姓們都說,天災就是天譴。那麼南京城的地震與瘟疫,是上天在怪誰?

若微一動不動,她不知道那個黑影高高舉起的利器若是砸在自己頭上會是何種滋味,她只是暗暗祈禱,如果是皇家德行有虧,觸怒了上蒼,那麼就讓她一個人來承擔吧,請還百姓一個太平盛世吧!

只是想像中的利器遲遲沒有砸下,而是有一股力道緊緊鉗住她的肩頭,將她從地上拽了起來,隨即她便跌入一個硬得像銅牆般不帶半分溫度的男人的懷裡。

「是你?你沒死?」說不清是驚是喜,劫後餘生的感覺,這一次她沒有落淚,唇邊漸漸漾開淡極的笑容。

他笑了,魅惑的笑容,「你還在,我怎麼捨得去死?」

若微恨極了他的油嘴滑舌與輕浮,恨極了他的輕描淡寫與滿不在乎。每一次發自肺腑的感動都被他這樣的玩笑之言驅散得無影無蹤了,於是她用力一掙,離開他的懷抱,瞪著他一言不發。

「走吧,此處不宜停留。」他話音未落,而她已然扭頭走近人群,她大喝一聲:「何處的兵士?怎能毆打無辜百姓?」

此語一出,並沒有發生任何作用,現場太過混亂,哭聲、喊聲壓倒一切,就是她喊破喉嚨也無人相應。

許彬上前伸手緊緊攥著她的手腕,半拉半拖地帶她離開了人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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