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萬人圍觀性侵!韓國「N號房」事件,離我們並不遙遠

中信出版集團 發佈 2020-03-26T11:00:13+00:00

今早,震動全網的韓國「N號房事件」嫌犯「博士」趙主彬(音)被移送檢察院,當被問及是否後悔、是否愧對受害者時,他沉默的態度更是引起了網友的憤怒。

今早,震動全網的韓國「N號房事件」嫌犯「博士」趙主彬(音)被移送檢察院,當被問及是否後悔、是否愧對受害者時,他沉默的態度更是引起了網友的憤怒。

這是韓國司法史上首個因性犯罪而在逮捕之際就被公開身份的嫌疑犯,要求公開其個人信息的請願在青瓦台網站上達到了破紀錄的人數——這也證明了韓國社會對其惡行的深惡痛絕。

他曾經用來威脅性侵受害者的做法,最終應驗到了自己的身上。



N號房中,26萬人正在圍觀性侵

給不熟悉「N號房」事件的讀者科普一下:

根據韓國媒體報導,從2018年底到今年3月份,韓國的幾名男子通過在網上發布兼職招聘,或者用黑客手段獲得的隱私信息,來誘騙年齡較小或者急需錢財的女性,一步一步地交出身份信息、個人照片,進而被威脅拍攝裸照、色情視頻,直到最終完全受人擺布、無法逃脫。

而在這些受害者中,有相當一部分都是未成年人。

這些視頻被發布在Telegram的聊天室中,Telegram擁有「閱後即焚」的功能,以保護隱私著稱。這一個個聊天群被稱為「N號房」。

可想而知,這些聊天群迅速湧入了大量圍觀者。

為了控制並維護聊天室的更新和秩序,進入最高級別的直播間除了付費,還要上傳一段自己偷拍的不雅視頻。

根據警方的調查,有26萬人曾經進入過這些直播間,甚至為它付費——而整個韓國的人口,也不過5000萬而已。

這意味著,每100個男性中,就有一個人是「N號房間」的會員。

在N號房間事件愈演愈烈的同時,對女性的侵害卻還在繼續。

N號房的管理者「博士」被捕不到一周,聊天室內依然在交流著最新入手的視頻。

還有部分網友在網上搜索、詢問N號房的入口,甚至有人留言:「感謝新聞,讓我知道了還有N號房這樣的存在。」

有記者注意到,像Pornhub等成人網站上以「N號房間」「Korean telegram」為關鍵詞的搜索趨勢正在劇增。

為此,韓國民眾在青瓦台網站上請願,要求公開這26萬人的信息。但還有N號房的成員感到疑惑和委屈:

這些韓國男性的發言讓事態更加激化,引發了韓國女性的激烈反擊。

在這件事上,有情侶因為分歧而分手;有發現男友曾加入N號房而分手……

這種「參與者會不會就在身邊」的懷疑,引發了巨大的信任危機,而被信任危機波及的男性,也會覺得自己很委屈,沒幹壞事為什麼還要被掃射?

《房思琪的初戀樂園》中的一句話,正可用來形容這種爭議:

「原來,人對他者的痛苦是毫無想像力的。」

性犯罪者是吃人的惡虎,而明知侵害行為的發生,還在求資源的人,和惡虎帳下的倀鬼也並沒有什麼不同。

政治思想家漢娜·阿倫特提出過一種叫做「平庸之惡」的哲學思考,這是指對於顯而易見的惡行卻不加限制,或是直接參與的行為。

「性慾是正當的慾望」、「我只看了看,又沒有傳播」、「我只是交了費用觀看成人內容」、「有這麼多人都在看」……

這種平庸之惡,反而讓人更加憤怒,因為這樣的惡意味著整個社會的道德失去了底線。

正如韓國網友在青瓦台的請願網站上所說:進入房間的你們每個人,都是殺人犯。



她的名字是「女性」

上一次韓國社會呈現出如此巨大的性別割裂,還是在《82年生的金智英》上映的時候。

金智英的一生濃縮了女性可能面臨的種種困境:出生在重男輕女的家庭、被陌生人跟蹤尾隨卻受到父親的指責、遭遇職場性騷擾、在成為家庭主婦後面對著永無止境的家務……

她的境遇引起了韓國女性的廣泛共鳴,卻無法被一部分男性所理解。當電影上映時,男性打出了1.7分的低分,而女性,則給出了9.4的超高分。

大部分時候,女性沒有名字。她像是無法獨立存在的附屬品,是弟弟的姐姐,是丈夫的妻子,是孩子的媽媽,是婆家的兒媳,也是公司男性領導的下屬職員……

但是《金智英》的作者趙南柱,想要把姓名還給她們。

從9歲的小女孩到69歲的老奶奶,趙南柱傾聽了六十多名女性的故事,以那些聲音為起點,她又寫出了《她的名字是》。

在這本書里,每一個女性都有自己的姓名、自己的生活、自己的想法,面對男性看不到的不公平,她們會委屈無奈,也會努力抗爭。

20多歲的素珍,在遭遇上司長達半年的職場性騷擾後,收集了證據向公司舉報,但迎來的卻是人事部門和稀泥的調解、惡意的流言蜚語和同事們的孤立。層層壓力下,素珍被確診為驚恐障礙,不得不辭職;而上司卻和以前一樣,照常上班。

還有孤身闖蕩首爾的姑娘,半夜裡,鄰居從她的窗戶爬入房間,被她的尖叫嚇得掉下樓。然而,卻是她被前來調查的男性警察批評:「如果那個男人死了,或者摔殘疾了怎麼辦?怎麼能在那麼高的地方嚇唬人呢?以後要靜悄悄地報警。」

她因此吵鬧不休,最終才得到了警察的道歉。

在書里,趙南柱借人物之口說:「我依然年輕,鬥爭尚未結束。」



我們與惡的距離,比所有人想像的都要近

「鬥爭尚未結束」並不只是一句口號,在女性權益的鬥爭方面,韓國社會仍然道阻且長。

關注社會新聞的讀者可能會了解,「厭女症」可以說是韓國社會的頑疾。

韓國的女性時刻生活在偷拍的陰影下:公共廁所、地鐵、酒店、自動扶梯……英國的BBC新聞更是直接將韓國的偷拍文化比作「瘟疫」。

韓國女廁門上,密密麻麻遍布著被衛生紙堵上的攝像頭:

去年,韓國媒體報導了小學生偷拍媽媽的風潮:拍攝媽媽洗澡換衣時裸露的身體、做家務和睡覺時察覺不到的走光,然後上傳網際網路來博取關注。

在RPO(韓國一個對抗偷拍的民間組織)的一個調查中,超過半數的韓國女性經歷過被偷拍。2012 年到 2017 年間,韓國偷拍案件已突破 3 萬件。

在2017年,韓國5437名涉嫌偷拍和上傳不雅視頻被逮捕的嫌犯中,最終只有約2%的人被定罪,嫌疑人中不乏大學教授和政府官員。

實際罰款起到的作用並沒有多少,定罪拘留的人太少和判罰極輕,才是導致此類案件依然屢禁不止的原因。

韓國女星具荷拉的前男友家暴並以不雅視頻威脅她,但法院最終對具荷拉前男友以財物損壞、傷害、威脅、強迫等,4項罪名作出有罪判決,判處監禁一年六個月,緩刑三年。但對於他實施的性暴力和偷拍相關的嫌疑卻被認定無罪。

具荷拉的遭遇曾引發韓國女性上街遊行,她們高舉「培養性犯罪強國」「看偷拍的也是加害者」標語,3天內超過20萬人在青瓦台網站請願嚴懲犯罪者。

更不用提BigBang成員李勝利所涉及的強迫性招待案,李勝利在去年3月份因「介紹性交易嫌疑」正式接受警方調查,在總理要求嚴查到底的情況下,依然以「夜店無性暴力及吸毒行為」的調查結果全盤翻案。

直到今年一月,他才因為涉嫌性暴力,性交易以及賭博等7項罪名被逮捕。

夜店的保安拖拽幾乎無意識的女性去VIP客房從事性招待,這個視頻也成為李勝利崩塌的導火索。

同樣是發生在聊天室,2019年上半年鄭俊英、崔鍾勛等多位韓國男星被媒體曝光在群內共享「性侵視頻」,據警方透露此類非法群聊多達23個。

最終這場讓韓國娛樂圈震動的醜聞僅鄭俊英、崔鍾勛等因涉嫌散布非法視頻被警方立案,其他只是觀看而沒有散布非法視頻的人並沒有被立案。

韓國這些令人髮指的事件,其實離我們也並不遙遠。

北京青年報和新京報都曾報導過,騙子們藉口「考察童星、童模的身材外形」、「視頻聊天換取遊戲中的付費道具」,騙誘女童拍攝裸露的照片和視頻。

女性安全問題研究室「女孩別怕」,揭露過圍繞迷奸藥建立起的銷售、交流、迷奸、拍攝、分享一條龍地下產業鏈。

刑法教師羅翔就發表過這樣的觀點:「如果自由不加限制的話,一定會導致強者對弱者的剝削。」

「表達自由」、「性自由」並不是觀看、傳播這些性犯罪視頻的理由。這些在不知情或非自願情況下拍攝的視頻,每一次的觀看,都是對無辜女性身體的剝削。

截至發稿前,青瓦台網站上要求公開26萬圍觀者個人信息的請願人數,已經突破了190萬,但這個請求能否真正實現,仍未可知。

沉默和縱容,只會讓罪惡此消彼長,人人都可能做「平庸之惡」。但同時,我們都知道,如果不能在源頭解決買賣和傳播的問題,任何保護自己的方法和大聲疾呼,也都只不過是一點聊勝於無的安慰。


參考資料:

[1]《揭秘中國迷奸藥產業鏈:我們與N號房的距離並不遠》 女孩別怕

[2]《李秀偉:何謂平庸之惡》 愛思想

[3]《韓國超大性侵偷拍案曝光,26萬人參與,受害者居然還有嬰兒!》 英國報姐

[4]《兒童社交網遊里「怪蜀黍」引誘女童,稱脫衣視頻就送充值點券》 新京報

[5]《揭"童星面試"黑幕:偷錄女童裸體視頻流向淫穢市場》 北京青年報

[6]《韓國N號房事件:不只是性別犯罪》 三聯生活周刊

[7]《韓國「N號房事件」中,26萬觀看者為何成為「共謀」?》 新京報書評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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