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羅馬鬥獸場:追求血腥斗殺帶來暴力快感的時代,文明情何以堪?

高齋學士 發佈 2020-03-26T15:35:31+00:00

鬥獸場儼然歷經了太多霜風雪雨,圓形高聳的圍牆已經坍塌,地下洞穴也摧朽了,通道早已擁躉不暢,不過那些明尊卑別貴賤的台階仍然存在,標誌著古時人類的等級。

在義大利首都羅馬的市中心,宏偉而獨特的古羅馬鬥獸場默然佇立。鬥獸場儼然歷經了太多霜風雪雨,圓形高聳的圍牆已經坍塌,地下洞穴也摧朽了,通道早已擁躉不暢,不過那些明尊卑別貴賤的台階仍然存在,標誌著古時人類的等級。整個鬥獸場如同一隻垂垂老矣的猛獸,眼神渙散、牙齒脫落,已經喪失了意氣風發。

古羅馬鬥獸場是觀看角鬥士和角鬥士進行角逐、角鬥士與猛獸相互搏鬥的場所,包括羅馬皇帝在內的貴族階級和普通市民都可以到此處觀看競技表演。整座建築占地面積非常之大,能夠容納7萬多人。外觀上呈正圓形,內部設計分為競技場、觀眾席和指揮台三部分,整座建築磅礴壯觀、氣度恢宏。

當我們站在文明的今天,眺望這處古老的暴力搖籃,直面人類原始的暴力斗殺,殺戮的血腥氣味似乎重回我們的鼻尖。當文明徵服了暴力,殺伐淪落為苟且偷生,血腥與殘暴被歷史風乾。其實從人類發展的脈絡來看,暴力是像原罪一樣的存在。古羅馬鬥獸場所尋求的娛樂刺激,正是建立在人與人之間的殘殺和人與獸之間的撕扯之上,似乎只有鮮紅的血才能激起身體內興奮的因子。同樣,如果把視角轉向中國遠古的部族征戰,黃帝殺蚩尤、刑天舞干戚,以及後來改朝換代引起的戰爭,暴力同樣屢見不鮮。由此看來,無論是中國還是西方,血腥和殘暴似乎是人類的一種沒有被文明規範的原始本能,而古羅馬鬥獸場正是人類群體的原始性的一種嗜好殺戮的一角。

古羅馬鬥獸場的建立

眾所周知,古羅馬是崇尚征戰擴張、崇拜英雄的時代。在戰場之上果敢殺伐,是羅馬人所信奉的追求榮耀的路徑。所謂光榮,就是腳下頭顱成堆、血液成河。人類原始的野性與蠻性,本來就不受文明規約,古羅馬的暴力便是如此。公元68年,古羅馬殘暴到千夫所指的皇帝尼祿去世,朱里亞·克勞狄王朝終結,維帕斯奪取羅馬統治者的寶位,開闢弗立維王朝。在維帕斯執政期間,除了在政治經濟方面採取舉措之外,他還積極進行公共政策的改革,致力於在羅馬統治範圍內營建大型建築。


古羅馬鬥獸場的建立,正是在崇拜英雄的信仰與統治者的支持兩者共同推動下逐漸建立起來的。為了凸顯羅馬帝國的強盛國力,羅馬統治者企圖把所有的榮耀都融築進一所偉大的建築之中。據說古羅馬鬥獸場耗費了巨大的人力物力,總共驅使了8萬人數的俘虜,可見工程規模之大。到了公元80年,古羅馬鬥獸場已經建成,弗拉維王朝的第二任皇帝提圖斯為其隆重揭幕。上任後的提圖斯一改之前「第二個尼祿」的惡劣行徑,完全轉變成寬厚仁慈的統治者,他還善於充分利用古羅馬鬥獸場,時不時製造出一些轟動事件,從而,提升自己的威名。古羅馬鬥獸場的建立,其實利用上萬俘虜的辛勤勞動,去為帝國的榮譽添磚加瓦。在這一場浩大的工程里,也許死傷無數,然而正是因為如此,這一座震撼世界的建築,具有了生命與鮮血的厚重感。

古羅馬鬥獸場的日常

古羅馬鬥獸場建成之後,主要承擔著滿足貴族奴隸主或者普通群眾日常觀看暴力演出的功用。殘暴血腥的演出放在今天的文明社會,是完全違背了人道主義的。可是在崇尚殺戮、信奉暴力的古羅馬,簡直就是再尋常不過的娛樂需求。這種需求是隨著軍事擴張的步伐一步步前進的,野性的娛樂方式蔚然成風,如果以年為單位來計算,大概一年可以舉行幾百場角斗演出,那是殘酷與暴力的生動寫照。羅馬人所喜愛的娛樂,不像古希臘喜愛的單純拼競技精神的體育比賽,他們也不喜歡坐在劇場裡看著複製生活的戲劇,只有刀槍刺出來的鮮血淋漓,才能使羅馬人振奮。羅馬帝國的皇帝,迎合民眾的喜好,組織了一場又一場暴力賽事。

古羅馬鬥獸場內一整天的安排滿滿當當。上午的時候,主要是獵殺野獸的表演。鬥獸場的表演場地會被特地裝飾成森林的模樣,試圖營造真正的自然環境。隨之自然界中一些兇猛暴力的猛獸就會被放出來,兇殘的獅子和老虎,龐大的大象、狂暴的公牛,皆從鬥獸場的角落裡狂奔而出。猛獸在場內奔跑不止,獵人伺機而動。他們拿著尖銳的刺具,朝野獸猛地刺去。人類對動物的血腥逐殺一觸即發,慌亂奔逃的獵物最終都逃不過被屠殺的命運,你追我趕的捕獵一下子就抓住了觀眾的心。上午的獵獸表演之後,觀眾可以進入休息階段,下午還有更加激烈的環節在等待著他們。

下午在鬥獸場上表演的是受過專業訓練的角鬥士,大部分的鬥士為奴隸或者罪犯,少數人為了金錢自願報名參加。兩位角鬥士互為對手,開展肉身搏鬥。不管是不是被迫參加競技,只要站上了競技台,每一位角鬥士就是為個人的榮譽而戰,而且角斗的只有你死我活這一個唯一結局,因此他們一定會為了生命和榮譽而拼盡全力去進行鬥爭。不幸戰死的角鬥士只能被拖走,場地稍微用沙子處理一下便可進行下一場角斗。角鬥士們似乎是在上演著前仆後繼的赴死之戲碼,為著他們的所謂榮譽。角斗結束之後,勝利者有幸得到皇帝頒發的金幣和橄欖枝,觀眾們也意猶未盡地歸家了。

在古羅馬鬥獸場,人和獸沒有區別,只要上了表演的舞台,便只能為了保住生命和榮譽進行無情的廝殺,成為場下觀眾的娛樂工具。有學者計算過,在鬥獸場之中喪失生命的角鬥士、罪犯、士兵等共有70萬人,這個數目令人聞風喪膽。不過話說回來,鬥獸場的活動無非是羅馬帝國皇帝排遣無聊的活動,並非所有的羅馬人都只嚮往在觀眾席上看別人搏鬥廝殺,他們更渴望在戰場上所向披靡,助力羅馬帝國開疆擴土。而那些在鬥獸場死去的角鬥士,大多數是不能主宰自己命運的奴隸或犯人,他們在沒有人權的情況之下只能任人宰割,任人玩樂。

暴力——羅馬人骨子裡的信仰

從古羅馬鬥獸場的血腥表演來看,羅馬人對於暴力的崇拜,好像骨子裡原本就存在的。果不其然,羅馬人好戰,這是根源於傳統的特點。在羅馬神話中,羅馬的開國之神羅穆盧斯和瑞摩斯正是戰神的後裔,這就註定了羅馬的血液里有戰鬥的稟性。羅馬帝國自開創以來,一路上披荊斬棘,開疆擴土。羅馬人把戰爭當作生活方式和信仰,他們不以踐踏他人領地、侵犯他人生命為恥,反而以此為榮。

憑藉著勇氣和戰鬥技能,羅馬領土一點一點擴張,到了公元前509年,羅馬人一舉打敗羅馬城以北的伊特拉斯坎人,成功建立羅馬共和國。在之後的幾個世紀裡,羅馬人征戰的步伐不斷,抵禦外敵和擴張領土兩項並舉,效果顯著。在羅馬帝國鼎盛時期,其版圖之闊令人震撼,北邊可抵達霧氣瀰漫的英格蘭半島,南邊延伸到熱氣騰騰的埃及,西面勾連起地中海沿岸的西班牙,東面又擴展到中東,如此遼闊的疆域,自然與接連不斷的征伐有關。

在戰場之外,能夠充分體現羅馬人暴力的便是角斗活動了。其實在最初的時候,羅馬人並不以角斗為一種日常娛樂消遣的方式。角斗本是伊特拉斯坎人一種悲壯又帶著一點冷酷的宗教儀式。他們認為,以血來祭祀能夠是死者靈魂安息。特別是在戰爭時期,為了緬懷與祭奠在戰場上奉獻出生命的戰士,伊特拉斯坎人會讓戰爭俘獲的戰俘自相殘殺,達到以死祭奠陣亡戰士魂靈的目的。大概在公元前264年,角斗習俗開始傳入羅馬,羅馬人也開始擺布奴隸的命運,逼迫奴隸進行廝殺搏鬥,以奴隸之死來紀念死者。後來這一種傳統開始慢慢轉變,竟然莫名其妙深入到了公共日常生活領域,角斗開始走出葬禮的領域,走入民眾的日常生活。一些富有的貴族經常斥巨資來組織這樣的娛樂活動,並且邀請百姓來觀看,當然,貴族階級的目的是希望以此來提高家族的聲望。角斗生動詮釋了古羅馬崇尚暴力的價值觀。角鬥士通過艱苦的訓練走上競技場,他們為角鬥士的勇敢和技能鼓掌,為生命的廝殺鼓掌。然而他們不為死者悲嘆,輸掉了競技,沒有什麼值得同情的。


審視暴力,促進文明發展

古羅馬鬥獸場就是古羅馬暴力的象徵,競技場上的人和獸類是一樣的,如果沒有反抗與回擊,便只能淪落為死亡的囚徒,鮮血淋漓的廝殺也只為博觀眾一笑。從今天的視角回看過去,我們可能難以想像那種極為慘烈與血腥的場景,也會深深為死去的魂靈悲痛。我們不得不承認,暴力的因子並沒有在我們的基因里消逝,不管是在遙遠的古羅馬還是文明的今天,暴力始終在人類的行為里蠢蠢欲動。其實我們應該重新審視一下暴力,它作為人類與生俱來的一種特質,是不可能被文明扼殺的。暴力也並非一無是處,在人性發展的道路上,暴力與文明相互抗衡,從反面也會促進文明的發展。而且在純粹追求文明的時代,同樣有著質疑文明抹去人類原始野性的聲音。我們不提倡暴力,但是我們應該認真審視暴力,思量如何利用人類這一原始本能,促進社會的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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