評分8.3,一部笑中帶淚的家庭輕喜劇,一部「反勵志」的勵志片

宿夜花 發佈 2019-12-30T09:09:08+00:00

文:宿夜花《陽光小美女》是一部雅俗共賞的家庭輕喜劇,亦是一部經典的「公路片」,獲得了第79屆奧斯卡最佳原創劇本獎、最佳男配角獎。比之傳統好萊塢家庭電影的傳統價值觀,它具有著更強的反思性與批判性。

文:宿夜花

《陽光小美女》是一部雅俗共賞的家庭輕喜劇,亦是一部經典的「公路片」,獲得了第79屆奧斯卡最佳原創劇本獎、最佳男配角獎。比之傳統好萊塢家庭電影的傳統價值觀,它具有著更強的反思性與批判性。

影片以一種戲謔與反諷的口吻,諷刺了金錢、權力交織的「美國夢」背後的逐夢怪象,同時也用家庭的溫情與幽默作為一種調和,使得調性不會過於尖刻、悲觀與晦暗。在對世俗意義上的美與成功的解構過程中,影片亦對生命價值的本身做出了哲思性思考。在此,將從主題人物、敘事手法以及影片引發的現實思考等方面簡要分析影片。

典型的群像敘事

電影《陽光小美女》可以看成是對八九十年代經典的好萊塢「美國夢」電影的一種回應,在此類宣揚典型成功案例的電影中,通常試圖用一種溫馨、柔和的口吻展示成功者的人生,傳遞出一種「通過努力便可以獲得成功」的價值觀,看似平等自由卻虛掩了背後金錢、權力的瓜葛。而《陽光小美女》,正是從「反美國夢」的角度出發,通過一個普通的尋常家庭的追夢之旅來完成一次心靈洗滌與精神成長。

Olive是一個普通的女孩,長頭髮、大圓框眼鏡、胖嘟嘟的青蛙肚、質樸的衣裝,潛意識中她崇拜著那些電視上的「選美小姐」。

父親Richard是個「成功學」講師,整日把「拒絕失敗九步計劃」掛在口中,試圖能夠引導他人成為成功者(winner),因而整日在家庭中絮絮叨叨、一副「傳道授業解惑」的師者相;卻不料,自己最終活成了自己口中的失敗者(loser)。母親Sheryl對婚姻家庭生活已經頗為麻木,經常處在一種狂躁中。

舅舅Frank是個心理學教授、理想主義者,因為無法取得愛人的愛,而在事業上又被情敵甩在身後而悲觀、自卑、意志消頹。哥哥Dwayne是個憤世嫉俗的青年,叛逆狂傲、崇拜尼采、為了考上軍校發誓禁言不說話,卻在無意中發現了自己色盲的事實,感到萬念俱灰。

而爺爺可謂是電影中的靈魂角色,飽經滄桑、戰爭的經歷、歲月的洗禮,使得他對人生有著異於常人的豁達與通透。雖然看似是個言語粗鄙、口中充斥著大量段子的「老不正經」,實則是一家子中內心最為坦率、樂觀的。他充當著Olive精神導師的角色,教育她生命的意義在於嘗試。

飾演爺爺的艾倫·阿金成名於60年代末,即是好萊塢最為前衛與富於探索性的新浪潮時期,對展現性解放、迷幻藥、搖滾樂等所構建的嬉皮士精神可謂是手到擒來。也正因如此,他憑藉此角色獲得了第79屆奧斯卡最佳男配角,不僅是因為對角色那種玩世不恭的自由靈魂的完美把控,更是作為影片的價值核心代表整部片群像表演的一種集中表彰。

一家人在彼此疏離之中爭吵不斷,最終在Olive的逐夢之旅上,他們逐漸開始深入了解對方。

空間視覺造型與「動作」的象徵意義

空間內部視覺造型的精準呈現是影片敘事的一大線索。開始的部分,影片全部採取室內封閉空間的逆光構圖,象徵著每個人內心的牢籠,這種桎梏與禁錮,是他們自身精神狀態的一種體現:厭世、麻木、失意、狂躁。隨著全家一起開車奔赴選美比賽,視野開始開闊,轉向公路,他們開始敞開心扉、追尋自我。而一路上,他們的互動多發生在車內與旅店內。

影片的精彩也恰恰在於,六人的性格處在一種微妙的制衡中:父親偏執自我又好為人師、母親雖然情緒暴躁卻也不乏溫柔體貼、舅舅心思縝密、哥哥外冷內熱。影片在構圖上通過門框、鏡子、座位、臥室間的空間關係,巧妙地傳達出他們之間從彼此保有距離開始不斷和解的心路歷程

奉行享樂主義的爺爺因為吸食過量迷幻藥中途不省人事,而他的死不僅讓一個家庭彼此更為珍視對方,他對個體思想與自由精神的崇尚也影響著家庭成員。

對「動作」的反覆強調、並富有韻律感的呈現,強調了它的儀式感與象徵意義,例如影片中多次出現的「推車」,與《阿甘正傳》中的「奔跑」有異曲同工之妙。黃色,本身即是溫暖、明亮、鮮活的象徵。破舊的車,在全家的多次反覆推搡下緩緩前行,正隱喻著一種人生:縱使生活未遂人願,也要奮勇向前;生命不止,奔跑不息。而家庭成員間的磨合與理解、彼此感情的修復與增進也寓於其中。

而一家人奔赴一場註定不可能贏的選美比賽,同樣也是一種儀式感十足的行為,由此可見,這裡追夢的終點已經不是狹義上的選美比賽,他們不再是為了征服評委,而是尋找自己的價值認同、探索自己的生命走向、在自己人生的大舞台上奔騰,即是一種孤注一擲的決絕

成功與失敗:對「美」與「成功」世俗定義的解構

01.對「選美」與「成功學」的戲謔與反諷

影片中的「陽光小美女」選美,選出來的是一種什麼樣的「美」?是被大眾審視社會規訓discipline)、世俗標準異化judge)後的一種規範化模式化的美。

一方面,這種審美取向的確代表了公眾對美的普遍理解與期望,如果因為自身內心對和諧、勻稱美的追求而嚴格要求自我,「忌口以塑形」,這不失為一種自律精神;而從另一方面看,當過分取悅他人而脫離了兒童的天性與自我個性特質的時候,這種選美已經逐漸變質。

是故,選美的現場,不同形象氣質、外貌特徵的「小美女們」搔首弄姿,展現出千篇一律、同質化的「金剛芭比」式風情,為了迎合男權社會話語下「金髮女郎」式的陳腐審美而矯揉造作、故作姿態。而坐在台下的女評委正醉心於這種性別權力不平等而產生的諂媚現象時,這種荒誕將戲謔與諷刺呈現得淋漓盡致。

影片緊隨其後的是對「成功」的探索:什麼是「成功」?看了幾本講述成功人士的書、聽了幾節「成功學」的課程,就能收穫成功嗎?答案是大家心照不宣的。影片中身為「成功學」授課師的父親Richard最終活成了自己口中的失敗者,現實生活使得他成長並反思這種金錢、權力營造的「美國夢」

為了全面發展自身的能力提高自身的專業精神與業務素養,這無可非議,也是必要的。如果演變成了對成功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迷醉於那種光鮮亮麗的空中樓閣之中失去對自我真實人生的思考,這是令人唏噓的。

02.對生命價值與意義思考

影片不僅是對「美國夢」背後所體現出的世俗意義的美與成功的解構,更是對生命價值與意義的思考。Olive不是選美評委心中的美艷童星,但她的天真可愛活潑爛漫,何嘗不是「陽光」的最本質定義?

身體髮膚,受之父母;生命縱有不盡完美之處,需要自身的努力去豐富完善、使之變得更好,而非取悅、討好他人坦然接受自己與生俱來的樣貌與現實生活處境,不卑不亢地書寫自己人生的無限可能。我想,這正是影片給予觀眾的現實思考。

人生的價值與意義是不需要被任何既定模式、標籤定義的,沒有誰的人生一定是需要那種世俗定義下所謂的「成功」。正如影片中的幾個角色,他們各自有不同的性格(personality)與經歷、失落與堅守、歡欣與痛苦。而正如普魯斯特法國意識流文學先驅,注油《追憶似水年華》等)般,痛苦的時光塑造了生命,也塑造了真正的人格。

無關乎世俗意義上的成功與失敗體驗各自生命中不同形態的感受,是每個生命不需要被特別定義的價值,是個體生命不同於其他人那份獨一無二的意義

結尾處的全家狂舞正是影片的精華所在,他們的舞蹈率性、恣意、張揚、奔放,沒有矯飾出的優雅華麗,也沒有做作的諂媚姿態,展現出的是生命本身的多彩與活力。而這種自我的綻放,又何須在意他人欣賞與否。

這正是影片引發的對藝術本身和人生的雙重思考。藝術作為一種形式,它的最初目的是關懷生命,給人以美的體驗,而這種初衷逐漸異化成一種專屬於投機工具時,縱使姿態優雅、技藝嫻熟它仍舊失去了最初的意義;而生命也需要我們從一種陳腐眼光、刻板的條條框框中脫離出來,忠實於自我的內心、釋放出自己的天性與潛能,迎接人生的無限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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