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 | 林少（十點讀書創始人）

採訪、作者 | 崔叔、新月

編輯 | 林一

來源 | 插座學院（ID：chazuomba）

「今年真的是太難了。」

12月末，十點讀書創始人林少在接受插座學院記者專訪時，這樣總結到自己的2019年。

提到「十點讀書」，大多數人並不陌生。從2012年開始，「十點讀書」一直是內容行業發展最快的公司之一。

主號「十點讀書」每天幾乎篇篇10萬+，日均閱讀量700萬+，僅次於人民日報等官方媒體；全網用戶合計5000萬+；2016年延伸出「十點課堂」、電商等，付費用戶超百萬人，每年流水過億。

期間，十點讀書還先後完成兩輪融資。

但如此矚目的成績背後，創始人林少坦言，創業7年以來，自己沒少糾結，白頭髮比之前多了很多。

在剛剛過去的12月28日，占地2000平米的十點讀書第二家實體書店，在廈門正式營業。這也是十點讀書對新零售空間、實體書店新商業模式的思考與實踐。

機械專業出身的林少，2012年正式創業之前，曾在廈門一家飛機修理廠做了8年設計師。

「我其實一直跟自己說，自己以前就是個修飛機的，可能完全不懂這個行業，能走到今天都是靠一次次地突破自己，以及團隊背後的每一個人。」

7年時間，十點讀書從只有3個人的「小作坊」，到350多人的團隊，並成為內容行業的絕對領軍者之一，林少一直是十點讀書背後最沉默的那個人。

採訪過程中，他在每次回答問題前，都會停下來思考幾秒鐘，然後不緊不慢地說出自己的觀點。

不急不緩的語調以及常掛在嘴邊的「慢慢來」，是林少最大的特點之一。

而正是這樣的「慢」，恰恰成就了十點讀書的快速發展。

在第二家十點書店開業之際，插座學院對林少進行了專訪：

「我以前就是個修飛機的，完全不懂這個行業」

插座學院：你之前是在廈門一家飛機維修公司做設計師，當時做到了什麼職位？為什麼想要辭職創業？

林少：我從一個助理工程師，做到工程師、高級工程師，再到主任工程師，用了8年，基本上再升職也有難度了。

所以工作幾年之後，我非常想嘗試一下自己喜歡的領域。

我大學雖然學的是機械，但那時候我就挺喜歡網際網路的，經常泡論壇，在一個電腦維修論壇當過版主。

畢業之後開過博客，然後做郵件，業餘時間在網際網路上花了很多時間。

所以，創業其實還是發自內心的熱愛。

插座學院：創業7年，有過想放棄的時候嗎？

林少：我們是2010年開始做的微博，大概在2012年有過幾次想放棄的念頭。

當時設想過，如果下個月還沒有掙錢就不做了。但到了下個月確實也沒有掙錢，還是想堅持一下，就一直做下來了。

我其實一直跟自己說，以前我就是個修飛機的，完全不懂這個行業。

做新媒體其實就是在突破自己，什麼都可以去嘗試一下，所以我開始做APP、做短視頻、現在做書店。

當我碰到困難的時候，就告訴自己說，只要你努力，花足夠多的時間，總有突破自己的時候。

插座學院：你曾經說，創業這些年，自己經歷了從「理工男到一個內心糾結的文藝中年」的過程，你現在還會糾結嗎？

林少：我覺得創業要保持適度的焦慮。

可能過去幾年我會過度焦慮，3年前我是沒有白頭髮的，但這3年我的白頭髮多了很多。

管理、決策以及與人的相處溝通，其實給我帶來蠻多困擾的。

從小到大，我都一直覺得自己很不擅長跟人打交道，但作為一個管理者，你可能需要去做一些違背自己性格的事情。

所以這幾年，我得不斷地突破自己的舒適區，突破自己的極限，讓自己能夠到達更高的高度。

插座學院：可以舉一個例子，比如最近做了一件事情，是你覺得10年前自己無法做到的？

林少：比如說，公司現在有350人，人力成本對於10年前的我來講是一個天文數字。

這件事放在10年前，我每天一睜眼，想到一天要花出去這麼多錢，可能是會崩潰的。但是現在我覺得這個是我可以承受的。

「創業之前，我花10年時間在做積累」

插座學院：其實像十點讀書這種讀書類的自媒體還是比較多的，但只有一家成為了十點讀書。你覺得十點讀書有什麼東西是其他公司學習不到的？

林少：十點讀書從這麼多公眾號裡面殺出來，我覺得時機是很重要的。

很多時候是時代給了你機會。我正好是在2012年底公眾號剛推出的時候，做了十點讀書這麼一個產品。

其次可能是因為我足夠努力，因為在2012年之前，我花了10年去學習網際網路，做了一些博客、郵件的積累，也經歷過一些失敗。

包括這7年我覺得自己足夠努力，並沒有辜負時代對我的眷顧。

所以運氣加努力是兩個最重要的因素。

插座學院：你平時是怎麼保持學習的，或者說有哪些堅持的習慣？

林少：最早在微博之前，我做過一年郵件，每天晚上更新郵件列表，編輯內容。

1年時間才積累了800多個用戶，那個時候我是完全不懂戰略的，也不知道該怎麼去開展網際網路創業。

所以那一年我看了很多跟網際網路創業有關的書，每天也會看大量的跟商業有關的網站信息。

這個習慣我一直保持了10年，現在每天我還是雷打不動地看幾篇跟行業相關的文章，從而保持敏銳的觀察力。

這是第一點，只有保持學習的習慣，才能跟得上整個時代的發展，以及公司發展的需求。

第二點是要跟外界頻繁溝通，比如說市場上的投資人，以及線下實體店的投資人，跟他們聊天會接收很多新的信息，通過大量的信息交換，去獲取對商業、對時代的敏感度。

插座學院：你有沒有判斷失誤的時候？

林少：有啊。

2015年有一段時間，眾籌這個概念挺火的，那個時候我花了很長時間去研究這個商業模式，以致於當時對這個行業極度的樂觀。

那時候公司人很少，所以就請外部團隊來幫忙研發了一個眾籌系統，然後也花了大量時間去找一些圖書的眾籌項目，結果到第二個項目基本上就走不通了。

最終不得不放棄，雖然錢花得不多，但時間成本很高，所以我在未來做一些商業判斷時會更加謹慎。

「除了新媒體內容，我們一直在探索更多的可能性」

插座學院：12月28日，第二家十點書店在廈門中華城開業，聽說規模有2000多平，十點書店有什麼特點嗎？

林少：這是十點線上5000萬用戶的第二個家。在這家店裡，凝聚著我們對新書店、新商業模式的思考與實踐。

2.0版十點書店建構了一個業態非常豐富的新零售空間，整個書店希望打造成一座城市文化公園，為用戶提供一個美好的文化生活平台。

整個書店以「6+x」為業態模式，除了「圖書」、「好物」、「咖啡」、「書房」、「課堂」、「小十點」 這六個「十點」的自有業態，「x」其實就是指新業態的實驗，未知的探索，對標蔦屋書店，探索盈利模式的新可能。

在這個新零售空間裡，十點書店打破閱讀與日常生活的邊界，圖書與好物重新結合，一種新的生活方式應運而生。

好物區選品2000個品種，包括香氛、文創、配飾、零食、皮具等。在每個好物櫃檯的附近都搭配有相應的圖書專題區，比如顧客可以一邊品著紅酒，而一邊就擺放著相對應的紅酒書籍和適合品酒時閱讀的文學作品。

「知識即生活」，我們希望書店能真正參與到大家生活中去，讓文化成為日常。

插座學院：書店是成本投入非常大的，現在有些書店的盈利模式也不是很好，你在計劃做書店的時候，是如何考量的？

林少：確實也想過，開書店有可能不太掙錢，甚至會虧錢。

但我想十點到了這個階段，首先你一定要打品牌。在線上，十點經過7年積累已經建立了一定的品牌認可度，而十點書店也是我們真正從線上走入線下，與各個城市的用戶建立聯結的方式，未來希望能夠在全國範圍內觸達更多的線下用戶。

第三是我們希望藉助新技術的應用，打通線上線下用戶數據、創造一個線上線下跨邊界的「美好生活平台」，讓書店成為一座城市的旅行打卡地，這是「十點書店」的願景。

在實體書店逐漸復甦並迎來新機遇的當下，十點用網際網路思維模式打造線下書店，探索零售空間的新模式以及作為一家書店與本地城市文化之間的融合。

作為網際網路時代的新書店，「新技術」也是必須被提及並應用的。比如用戶可以通過人臉識別完成付款，通過小程序完成圖書導覽、課程預約、全場咖啡點單等功能。

此外，人臉識別系統、電子標籤，還可以精準統計客流及用戶需求，通過「物找人」的實現，為用戶提供精準的產品推薦和服務。

十點書店是我們對於文化行業開啟新零售的一次實踐。希望它能夠成為人文+科技+新零售的先行者。我們也想知道，這是否能為未來的書店行業提供一條新思路？

不光是新書店，今年12月28日，十點書店中華城店開業的下午，我們還聯合吳曉波頻道舉辦了「首屆十點知識生活節」，主題是「女性，不定義」。

我們邀請到王珮瑜、邱晨、葉蓓、許吉如、李筱懿等11位年度知識榜樣演講，話題涉及創業、生活、情感、社會等，聚焦女性的自我成長。這場對女性知識榜樣的推舉，不僅是一場知識的傳播，也是一種性別新生態的肯定，也是生活方式升級的指引。

我們希望，通過整個十點知識生活節、論壇以及線下大課的方式，來為我們的用戶提供一種文化生活，用文化帶給更多人溫暖和力量。

「2019年很難，但好在我們依舊熱愛、依舊相信」

插座學院：2019年是經濟持續走低的一年，各種大公司在裁員，回顧這一年，你覺得內容行業的發展情況如何？

林少：今年整個創業環境壓力都挺大的，包括我們。

整個內容行業，包括知識付費行業，它的增長不像過去那麼快了，因為移動網際網路紅利消失了。

這個時候，其實就是在考驗你的管理能力和精細化運營水平。這個時候需要能夠沉下心來，去做更多的創新。

我覺得今年其實是非常鍛鍊我們團隊耐心的一年。

插座學院：你覺得在2019年，你個人和公司有哪些關鍵詞？

林少：今年的關鍵詞第一個是「難」。

今年真的是太難了，我從2014年開始創業，本來以為經過5年的學習，我已經學會了一些創業的方法論，也懂得了一些戰略，慢慢學會管理了。

但我今年發現，這比我過去想像的要難很多。

當你真的到了管理300多人的時候，才會發現原來並沒有你想像得那麼容易。

我們有好幾個負責人都是90後，過去他帶幾個人帶得很輕鬆，也獲得了一些成功，但今年他一下子要帶七八十人，壓力就會很大，也經歷了很多挫折。

第二個關鍵詞就是「熱愛」。

上個月十點讀書7周年慶，我們人力同事選了這個主題——因為熱愛，所以堅持。

這半年其實我還是挺焦慮的，但看見這個詞之後，我突然間就想起來，原來幾年前做這個事情正是因為熱愛，只是今年一度忘記了。

在周年慶之前，我也採訪了幾個老同事，問他們當初為什麼加入十點、在十點遇到了哪些難忘的事、有哪些成長等等。

我發現，原來大家能夠堅持這麼多年，是因為他們真的很熱愛這份工作。

所以，當「熱愛」這個詞冒出來的時候，我就覺得自己重新被點燃了，然後也不再那麼焦慮了。

因為每天做自己熱愛的事情，很多事情反而會變得簡單。

插座學院：如果要給渴望進步的年輕人一句成長建議，你會說什麼？

林少：賈伯斯在很年輕的時候看過一本雜誌，上面有句話叫：stay hungry，stay foolish，我覺得這句話很受用。

「求知若飢，虛心若愚」，保持謙卑，保持你的好奇心還有向上的動力，然後去讓自己成長得更快一點。

口述：林少，十點讀書創始人。採訪、作者：崔叔、新月。本文首發於成長充電第一站——插座學院（ID：chazuomba），陪有夢想的人一起成長，歡迎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