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影版《貓》的失敗也許代表著技術的黑暗面

中國電影票房吧 發佈 2019-12-28T04:53:15+00:00

在奧斯卡宣告最終結果前的兩到三個月電影檔期,被稱為頒獎季。大量影片會選擇在這個時間上映,並且投入較高的宣傳成本造勢,為的是攻克奧斯卡獎項。由奧斯卡得主湯姆·霍珀導演的電影版《貓》,在上映前被認為是頒獎季的種子選手。

在奧斯卡宣告最終結果前的兩到三個月電影檔期,被稱為頒獎季。大量影片會選擇在這個時間上映,並且投入較高的宣傳成本造勢,為的是攻克奧斯卡獎項。由奧斯卡得主湯姆·霍珀導演的電影版《貓》,在上映前被認為是頒獎季的種子選手。

因為它改編自經典文本,又是今天難得一見的好萊塢老牌類型歌舞片,加上群星薈萃和湯姆·霍珀之前不錯的奧斯卡戰績,包括另一部經典音樂劇《悲慘世界》改編電影,看上去這部電影十拿九穩要在頒獎季名單上占據不少位置。

電影《貓》劇照

但從預告片公布開始,由真人CG特效打造的貓形象,讓人有些感到戰慄不安。影片正式上映後,遭遇了慘烈的滑鐵盧。製作成本9500萬美元,北美首周僅獲得662萬美元票房,爛番茄新鮮度僅有18%。同時,片方環球影業也將它從奧斯卡宣傳片單中撤除。當然,片方還是沒有完全放棄它,還是保留了音樂類和技術類獎項的公關經費。

在原本的音樂劇里,就是以人經過特效化妝來飾演貓,但進入電影後,使用了更為前衛的特效技術,人的臉、體型與貓的臉、體型有了更為密切的結合。在舞台表演時,觀眾還能有一種明確的間離觀看心理,他們可以清楚地意識到是人在飾演貓,但並不妨礙他們從中提取出藝術的真實性,從而認定這些角色就是貓,並被貓的故事感動。

而進入到電影的觀看模式後,似乎這種間離性的邊界被模糊,陷入一種恐怖谷理論之中。隨著電影科技的進步,今天銀幕上用特效打造的擬人化角色已不少見。遠在科技泛濫之前,恐怖谷理論已經普遍存在於電影創作之中,甚至是在這個理論被具體提出之前。

音樂劇《貓》劇照

我們今天討論《貓》這部電影時提到的恐怖谷理論,是1970年時日本機器人專家森正弘於提出的,最初也是應用於機器人研發理論,他認為人類對機器人和非人類物體感覺存在一種美學假設。也就是當機器人和人的相似性達到一定程度,人對機器人的恐懼心理也會隨之增加。

這個理論又是源於1906年德國心理學家恩斯特·詹池的論文《恐怖谷心理學》,他認為人在難以判斷一個物體是否具有生命體徵時,會產生一種對未知的恐懼。弗洛伊德在1919年的論文《恐怖谷》中,進一步闡述了這個心理現象。這種心理並不局限於機器人,只是運用於機器人研究上,讓人能更具象地理解它的描述。

在恐怖谷理論被具體闡釋前,可以說從神話時期開始,就已經對其有了充分應用。古希臘神話里的美杜莎、米諾陶,文學裡的弗蘭肯斯坦,早期B級片里的怪物,都是具有極高似人性的恐怖生物。電影可能是最能詮釋恐怖谷理論的一種藝術表達形式,因為它可以創造出直觀又高度逼真的似人生物形象。

《玩具總動員1》劇照

最先要攻克恐怖谷理論的是動畫業。1995年皮克斯創作了第一部三維動畫電影《玩具總動員》。在設計人物的時候,他們利用玩具本身的形象屬性規避了恐怖谷效應。玩具本身就會被製作成卡通化的擬人形態,雖然也有一部分人懼怕人形玩偶,但它還是具有較廣的接受度。進入到動畫世界,人在觀看時又能產生一種間離心。因為卡通化的擬人形象在動畫中有了人的情緒、行為,講述的又是一個較為童趣的故事,從而是可以被普遍接受的。當然在設計故事反派的時候,皮克斯也有考慮到恐怖谷理論為依託,例如最新一部《玩具總動員4》中的女孩玩偶及其隨從。

人的認知在獲取銀幕傳遞的形象信息時,會有一個心理預設,因而我們不會害怕《玩具總動員》里忽然活了的玩具。延伸到後來的特效創作中,例如《黑衣人》《阿凡達》為代表的諸多外星人形象,在接收這些形象信息前,觀眾心理預設他們是外星人,同時故事的設定中也做出了友善的道德預判。像《黑衣人》中的外星人常常有很多窘態的喜劇行為,《阿凡達》里的納美人是善良的,人類反而是邪惡的。這樣的善惡區分,也可以讓觀眾更容易產生共情,從而消解「恐怖谷」憂慮。

《阿凡達》劇照

而《貓》這部電影成為恐怖谷理論又一經典案例,與創作者對觀眾心理預判的失敗有著直接聯繫。其中最重要的是對舞台劇版本成功想當然式的銀幕延伸。既然舞台上人飾演貓的形象可以成功,那搬到銀幕中也肯定可以成功。但很明顯他們錯誤判斷了兩種藝術形式的差異,沒有找到表達方式的不同與受眾心理的變化之間的聯繫。

明星制在這其中也扮演了一種雙刃劍的角色。電影渴望通過卡司獲得關注度和票房,從而在宣告了大量明星加盟後,自然考慮的是如何在銀幕上精準輸出明星形象,讓為了這些明星買票走進電影院的觀眾滿意,並吸引更多粉絲。所以在設計特效的時候,體現明星本身的體態和面部特徵成了最重要的任務。但兩者並不能達到完美地綜合。在考慮「人」形象的時候,便忽視了「貓」形象的真實性,最終創造出了怪物。

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貓》的文本性是嚴肅的,儘管是一個音樂劇,有喜劇的成分,但它傳遞的信息是深刻且引人思索的。電影致力於打造出一個貓視角下的世界,也就需要考慮這個世界的真實性。換言之,它不是一個全然的烏托邦,而是存在醜陋的部分。這些醜陋的現實配合貓的形象,完全讓這個電影淪為了一出恐怖鬧劇。

2019年《獅子王》電影劇照

在今年暑期檔,不少人詬病真獅版《獅子王》的表情木訥,也許對比了《貓》的鬼魅恐怖,那種木訥反倒成了一種優點。電影發展的第一生產力始終是技術,因為技術的騰飛我們得以看到電影可以做得夢越來越大。《貓》的失敗在某種程度上,也就是代表著技術的黑暗面,創作者的野心超越了目前技術可以達到的水準,並忽視了受眾心理,最終創造出「弗蘭肯斯坦」式的怪物電影。

也許有一天,好萊塢可以拍出成功的真人版《貓》,但肯定不是現在呈現的這樣。(來源|新京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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