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寶玉的一句話,讓林黛玉徹底放心

與心幽歡 發佈 2020-03-13T06:19:45+00:00

只不過寶玉的言談舉止,少兒性情,還是有不注意,令黛玉不免時常疑神疑鬼,導致最後杯弓蛇影顰卿絕粒,茶飯都不思了。

有情人之間最感動的三個字,不是「我愛你」,而是「你放心」。意味著兩個相愛的人可信任,莫牽掛,無猜忌,有安全感;意味著「我的心裡只有你,沒有他(她)」,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所以,當寶玉突然說出「你放心」三個字,讓黛玉聽了,怔了半天沒明白過來。寶玉進一步說明:「你皆因總是不放心的原故,才弄了一身的病,但凡寬慰些,這病也不得一日重似一日。」於她心有戚戚焉!林黛玉聽了這話,如轟雷掣電,細細思之,竟比自己肺腑中掏出來的還覺懇切,竟有萬句言語,滿心要說,只是半個字也不能吐,卻怔怔地望著他。

大家別總怪林黛玉多心,多愁善感,成天傷春悲秋,每日不哭上幾回都睡不著覺——哭了更睡不著覺,獨自垂淚到天明。實在是賈寶玉讓她不放心,「見了姐姐,就把妹妹忘了。」最主要的是,誠如黛玉所言:「我們沒福禁受,比不得寶姑娘,什麼金什麼玉的,我們不過是草木之人!」

本來,林黛玉自進了榮府以來,賈母萬般憐愛,寢食起居,一如寶玉,迎春、探春、惜春三個親孫女,倒且靠後。那地位,真是優勢明顯,沒有接近的。便是寶玉和黛玉二人之親密友愛處,亦自較別個不同,日則同行同坐,夜則同息同止,真是言和意順,略無參商。那感情,就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不想忽然來了一個薛寶釵,年歲雖大不多,然品格端方,容貌豐美,人多謂黛玉之所不及。而且寶釵行為豁達,隨分從時,不比黛玉孤高自許,目無下塵,故比黛玉大得下人之心。這就讓黛玉提心緊張起來了,就算她倆後來冰釋前嫌,進而成金蘭,但有一句話說得好:防火防盜防閨蜜。真是警世恆言!

要說這賈寶玉,還真不讓人放心,說好的一桌子吃飯,一床上睡覺,兩個人同進同出,步調一致的,可有時一個眼錯不見,他就私自行動了。這不?趁黛玉看戲後睡午覺的間歇,他就偷偷跑去梨香院看寶釵去了,比通靈金鶯露微意。幸好黛玉及時趕到,雖然笑道:「早知他來,我就不來了。」焉知不是她醒來不見了寶玉,放心不下,追蹤而至?不管怎麼說,探寶釵黛玉半含酸。

很顯然,這寶釵比黛玉又會念,又會作,又會寫,又會說笑,弄得寶玉老喜歡到薛姨媽家和她頑笑。聽到說史湘雲來了,他才急急地跑過來,怪不得黛玉會冷笑道:「我說呢,虧在那裡絆住了,不然早就飛了來了。」寶玉非但沒有解釋,還回嘴:「只許同你頑,替你解悶兒?不過偶然去她那裡一趟,就說這話。」真是童言無忌,只會惹林妹妹生氣。

湘雲一來,馬上顯得黛玉勢單力孤。湘雲來做客,與黛玉同住同睡,卻胳膊肘兒往外拐,一心向著寶釵,對寶姐姐的崇拜之情,猶如滔滔江水,還在背後說黛玉壞話,說她小性兒,行動愛惱。偏偏隔牆有耳——要不是有心,黛玉怎麼會聽到湘雲與寶玉的私談?

為防寶玉與寶釵的單獨接觸,日久生情,黛玉採用的是人盯人的尾隨戰術。黛玉見寶釵進了寶玉的院內,自己也便隨後走了來。誰知正碰上晴雯和碧浪拌嘴,把氣撒在了黛玉身上,不給開門,讓她吃了個閉門羹,自討沒趣。黛玉只好獨立牆角邊花蔭下悲切嗚咽,又見寶玉、襲人一群人送了寶釵出來,待要上去問寶玉,又恐當著眾人問羞了他,一時漚起氣來不便,只得眼睜睜看著寶玉進去關門,自己猶望著門灑了幾點淚,自覺無味,無情無緒。親愛的林妹妹,你這又是何若呢?

相比之下,薛寶釵的行事方式,那叫一個大方穩重。交芒種節那天,大觀園的姊妹們一早就起來祭餞花神,獨不見林黛玉,於是寶釵自告奮勇要去鬧了她來,便逶迤來到瀟湘館。忽然抬頭見寶進去了,寶釵便站住了,想了想:「寶玉與黛玉是從小兒一處長大的,他兄妹間多有不避嫌疑之處,嘲笑喜怒無常,況且黛玉素習猜忌,好弄小性兒的。此時自己也跟隨進去,一則寶玉不便,二則恐黛玉嫌疑,罷了,倒是回去的妙。」

想畢,抽身就回來了,途中還表演了一場楊妃戲彩蝶的好戲。這要是換了黛玉試試?保管跟進現場取證,要麼就埋伏在外面偵察敵情。

可惜一個未擺平,又來了一個更強大的對手,史湘雲,那可是史太君的人,更符合賈母「模樣兒性格難得好」的擇媳標準,而且手中還握有更大的秘密武器——金麒麟。彼時張道士剛向賈母提完親,金玉之論已成公開的秘密。

儘管寶玉信誓旦旦地表示不信,甚至在夢裡都喊罵說:「和尚道士的話,如何信得?什麼金玉姻緣,我偏說木石姻緣!」可是只要黛玉說起金玉,寶玉的反映就過激,又是賭咒發誓,又是砸玉生病,裝瘋賣傻給誰看呢?也難怪黛玉會多想:「我便時常提這金玉,你只管瞭然無聞,方見得是待我重,而毫無此心了。如何我只一提金玉的事,你就著急,可知你心裡時時有金玉。」

因此,史湘雲再來時,黛玉就又多了一個心眼。黛玉知道史湘雲在這裡,寶玉一定要趕來說麒麟的原故,因此心下忖度著,近日寶玉弄來的外傳野史,多半才子佳人都因小巧玩物上撮合,或有鴛鴦,或有鳳凰,或玉環金佩,或鮫帕鸞絛,皆因小物而隨終身。今怱見寶玉又有麒麟(張道士贈的),便恐藉此生隙,同史湘雲也做出那些風流佳事來,因而悄悄走來,見機行事,以察二人之意。

如此小心謹慎,愛得也太累了!以黛玉之弱質纖纖,怎麼禁受得了?好在這次尾隨戰術收到奇效,聽到史湘雲說經濟一事,寶玉卻說:「林妹妹從來說過這些混帳話不曾?若她也說這些混帳話,我早和她生分了。」這樣人前背後的知心話,讓黛玉聽了又喜又驚,又悲又嘆——到底還是驚喜更多。

只不過寶玉的言談舉止,少兒性情,還是有不注意,令黛玉不免時常疑神疑鬼,導致最後杯弓蛇影顰卿絕粒,茶飯都不思了。等到傻大姐透露消息,所有的擔心都應驗了,寶玉娶的不是她,而是寶釵,兩人只落得傻笑的份。黛玉只問:「寶玉,你為什麼病了?」寶玉只答:「我為林姑娘病了。」

原來當初寶玉對黛玉說「你放心」時,還有一句話要說,黛玉沒有聽就走了。那一句話是寶玉深藏的心事:「我為你也弄了一身的病在這裡,又不敢告訴人,只好挨著。只等你的病好了,只怕我的病才好呢!睡里夢裡也忘不了你!」

現在終於說出來了,寶玉死也甘心;而有了這句話,黛玉死也放心。其實,黛玉問的話也可以是寶玉問的,黛玉的答案必定跟寶玉一樣。兩個相愛的人真是病了,而且都病得不輕,病入膏肓,無可救藥——心病終需用心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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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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