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篇|《天若有情》:劉德華——身披偶像光環,不斷前進

華東趙山河 發佈 2020-03-01T10:36:18+00:00

演戲也好,唱歌也好,其他也罷,劉德華雖然不是個個都是頂尖,在某個領域裡,總有人排在他的前頭,但各個領域他都做得很好,足以寫下自己名字。

在上一篇文章,趙山河曾提到香港電影圈的幾位代表,比如香港的內在看梁家輝,香港的創造力看周星馳,香港的精神看成龍,香港的氣質看周潤發等待。說到劉德華,趙山河以香港的門面來稱呼他。

1981年進入TVB,拍攝了第一部電視劇《江湖再見》,劉德華做了香港三十多年的門面。

香港影視的黃金時期是八十年代和九十年代。八十年代他是tvb五虎將之一,在TVB歷史留下了自己的名字;1986年劉德華與tvb解約,1988年後開始把重心轉向電影,1989年他有十六部電影上映,被稱作「劉十六」;後來他憑藉2000年《暗戰》、2004年《大隻老》和2012年《桃姐》三次獲得金像獎影帝。

九十年代劉德華位居香港「四大天王」之一,在香港娛樂圈徹底站穩腳跟,影視歌三方面都獲得極大成就,足以被稱為香港的門面。

但是很多人還是拿其他人物跟劉德華作比較,說他演技不如梁朝偉,唱歌不如張學友,跳舞不如郭富城,就連帥,也不如黎明。

在種種質疑下,劉德華始終不斷進步,猶如被稱作香港市歌的《獅子山下》所唱「我哋大家 用艱辛努力寫下那 不朽香江名句」。劉德華堪稱為香港娛樂圈的勞模,他知道自己的優勢,在努力中善於利用自己的優勢,一路前行,不斷提高自己。

那麼今天香港演員代表作第三期為大家介紹1990年劉德華作品《天若有情》。


《天若有情》的劉德華繼續延續之前作品人設,他飾演的華仔是一個街頭混混。這跟以往他拍攝的如《賭神》中刀仔一樣,都是社會草根的代表,重情重義,放浪不羈,有種楊過式英雄的氣質。

這部電影講述了街頭浪子和富家女的愛情悲劇。

有的人說這種故事老套。誠然,這種跨越階層的愛情故事中外都有,都延續千年,在各種形式中上演一出出悲歡離別。

可我們倒過來想,為什麼這種故事可以橫跨中西,延續千年呢?一則,這種跨越階層有戲劇感,有了身份的落差才有故事的流動;二是,階層阻礙了相愛的彼此,這樣彰顯了這種衝破束縛的愛情的偉大,直抵了生命對自由的渴望。

這裡的愛情只是外在的套,內在的是對生命的謳歌和自由的嚮往。

《天若有情》做到了,把愛情拍的很純粹,並沒有把筆墨集中在階層的劃分,而是讓男女主角直接相愛、直接分別,在愛和悲之間讓觀眾感受到愛情的偉大。

因為純粹,所以珍貴;因為簡單,所以真實。

本片敘事簡單直接,在故事安排上,基本都是約15分鐘一個事件點,在這段時間內主角們的關係不斷加深。這裡趙山河要強調一點——本片對音樂的使用可謂是爐火純青,恰到好處,帶來極強的視聽效果。所以此次趙山河對故事的分析採用從背景音樂入手。

電影前十五分鐘講述了劉德華飾演的華仔和吳倩蓮飾演的JOJO的第一次相遇。



華仔領了老大七哥的命令,給同幫派的喇叭幫忙打劫珠寶店。在這裡,觀眾看到了華仔所在幫派的兩大山頭——七哥和喇叭。七哥近年來逐步退居二線,對喇叭是一再退讓,而喇叭則是囂張跋扈,得勢不饒人。兩人的不平等關係為以後的衝突埋下伏筆。

按計劃,喇叭一行人去打劫珠寶店,華仔開車接應他們。可是警察意外出現在華仔車前,華仔當機立斷,踩下油門撞向警車,引來警察追捕,掩護了喇叭等人撤離。華仔開車撞在大貨車上,只好棄車。面對警察圍捕,他挾持了現場的JOJO,繼而奪車逃逸。

華仔跟喇叭一行人匯合,藏在車裡的JOJO被喇叭發現。喇叭防止泄露消息,欲殺JOJO,心地善良的華仔不忍殺害無辜,騙過了喇叭,並把JOJO送回了家。

面對喇叭一伙人,華仔面無懼色,指著背後JOJO說到:「她是我帶來的,有什麼事我來背著」。血紅的背景,堅毅的目光,顯得豪氣干雲,無比霸氣。

這是華仔和jojo的第一次相遇,只是搶劫犯和人質的關係,華仔送JOJO回家宣告這場關係的終結。此時插曲《灰色軌跡》響起:

「沖不破牆壁

前路沒法看得清

再有那些掙扎與被迫」

兩位年輕人都有各自的「牆壁」,JOJO是森嚴的家教,華仔是回不了頭的江湖路,《灰色軌跡》的歌詞已經奠定了本片悲劇的基調。那麼他們不曾再次相遇不就躲過了悲劇了嗎?

可正如歌詞所唱:

「心一再回憶 誰能為我去掩飾

到哪裡都跟你要認識」

緣分就是這樣,第一次相遇可能是巧合,第二次相遇那就是命運註定的緣分

從16分鐘開始,警察通過手袋找到了JOJO,找來她指認匪徒,喇叭和華仔被抓到警察局。指認匪徒時,JOJO假裝不認識華仔,警察無奈只好放了華仔等人。喇叭怎麼可能就此罷休,立即找人滅口。

華仔再次在JOJO出現危險的時候出現,從眾人手中救出了JOJO。喇叭聞訊親自帶人馬追殺兩人。危急時刻,七哥帶人趕到。一刀還一刀,江湖規矩,為了救華仔,七哥捅了自己一刀,喇叭見狀無話可說,帶人離開,危機解除。

華仔看到大哥為自己受傷,內心不忍,於是不願意JOJO再接近自己,獨自一人離開,JOJO看到遠去的車影,咬緊嘴唇,若有所思。

在這裡,JOJO對華仔的感情發生變化,她開始愛上這個浪子,感情的種子在她心裡萌芽。

兩人一起躲避追殺,共過患難。根據心理學所說,在危急時刻,女性會愛上幫助她的男性。這個過程中,或許是華仔的放浪不羈,也可能是華仔的有情有義吸引了JOJO。

但在趙山河看來,這些只是外表,內在還是彼此的特質。其實兩人的本質都是一樣,都是執拗的人

長在富貴家的JOJO面對的是壓抑的家庭束縛,她渴望自由。華仔出身草根,母親為情自殺,自幼被三個妓女撫養成人。街頭長大的華仔性格執拗,重視尊嚴。兩人都可執拗地為自己的自由而不惜一切代價地付出。

這段用的是《天若有情》的背景音樂,是為了結尾做鋪墊。30到45分鐘,則是他們愛情的開始。

JOJO給華仔縫補牛仔外套,給他煲湯。華仔決定戲弄她,讓她知難而退。華仔跟人比賽車,讓JOJO站在車頭。

華仔問道:「你怕嗎?怕就下來」。執拗的JOJO不服輸,笨拙地爬上車頭。比賽開始兩車相撞,火花四濺,十分危險,對手的女伴還被從車頭上甩下來,生死不明。

華仔贏了,問JOJO:「怎麼樣?過癮嗎」。早已嚇哭的JOJO委屈道:「我今天生日才來找你」。說罷,JOJO奮力跑開,此時的華仔才知道JOJO對自己如此情深,在生日這個重要時刻,她希望可以跟自己分享,而自己卻不斷戲弄她。

華仔買來蛋糕和JOJO過生日。JOJO問華仔什麼時候是他的生日,華仔說不知道,於是JOJO就說你的生日就給我一天,我替你慶祝。兩人吹滅蠟燭,JOJO把蛋糕拍在華仔的臉上,調皮跳走了,兩人的臉上都浮現了童真的笑容。

兩人的愛情在他們的生日那天開始。這段愛情來得非常有儀式感,同一天生日,表明兩人是一體的。雖然兩人出身完全不一樣,但執拗而重情義的彼此相互吸引,在身不由己的家庭和江湖裡,兩個孤獨的心靈靠近了。

真正的愛情是彼此外在不一樣的人相互吸引,但是內在的一致讓這份愛情歷久彌新,經受得住時間的磨練。

45分鐘開始,兩人開始了小情侶的日常,一起嬉戲打鬧,兄弟太保看出華仔對這份感情的認真,華仔說自己想做點生意,轉正行做生意。

曾經的浪子為了愛情,開始承擔自己的責任。華仔帶JOJO跟自己養母們見面,善良的JOJO很得阿姨們的歡心。見過家長的愛情好像是蒲公英一樣會落地生根。

但可惜JOJO的父母回到香港,安排JOJO去加拿大讀書。另一邊,七哥的老大被人砍死,掀起了一場江湖仇殺,置身其中的華仔只能無可奈何地接受。

華仔沒有起初的義無反顧,反而顧慮重重。眾人離開,只留下獨自吸菸的華仔,緩緩走向鏡頭,畫面逐漸黑場。

JOJO從太保嘴裡得知在仇殺中受傷的華仔去了澳門,在外公家養傷。JOJO小小個子,卻迸發出強大的力量,獨自一人前去找華仔。在外公家的閣樓上,兩人終於見面。

華仔抱著JOJO說:「你會不會後悔?」靠在華仔懷裡的JOJO搖了搖頭。兩人因類似的過去相吸引,也憧憬過未來,面對現實的困難,兩人感情炙熱的溫度沒有消退,反而愈加濃烈。此時的愛情更加純粹,不懼現在,不怕未來。

此時背景音樂《是錯也不分》響起:

「天空中闊步共行 拋開恩怨共鬥爭

浪漫的感覺 瀰漫我心間

在笑意里之間 是最痛快一刻」

正如本片的英文名《a moment of romance》,兩人在澳門又度過一段浪漫的時光,那是兩人最美好的時刻。

可是好景不長,60分鐘開始到78分鐘,外界開始阻擾兩人的愛情。先是JOJO母親告華仔拐騙女兒,無奈兩人只好回到香港。回港之後,JOJO被母親帶回家,華仔被警察帶走。外公送給他們的枕頭在撕扯中被扯碎,兩人的感情也被生生被破壞。

另一邊,在幫派得勢的喇叭為了剷除異己,擺下鴻門宴,準備對七哥和華仔下手。華仔知道有大事發生,喝得酩酊大醉,大聲責罵冒雨前來整理自己房間的JOJO。

JOJO無奈留下字條離開,一句「愛你無悔」是最深刻的告白。可JOJO哪裡知道,唯有這樣,華仔才能讓JOJO心甘情願地離開,不再因為自己而受傷害。

第二天的鴻門宴上,喇叭暴起發難,率人殺死了七哥,砸傷了華仔的後腦。華仔在太保等一眾兄弟的幫助下逃出生天,但身負重傷的華仔流血不止。在這短短的18分鐘內,華仔和JOJO被外界的困難逼到無路可走了。

從79分鐘開始,他們的愛情開始峰迴路轉。華仔看到JOJO的字條,命不久矣的他決定在生命的最後一刻去找JOJO,完成彼此的心愿。

兩人在JOJO家的門口見面,JOJO看到受傷的華仔非常痛心,直接衝上去抱住了他,兩人相擁吻在一起。兩人的愛情因渴望自由而開始,而歷經磨難,而愈顯珍貴

此時背景音樂是《未曾後悔》:

「未曾後悔 是甘心決定 莫問那可註定

若然是錯 從不加理會 命運究竟未明

現實理想難分得清楚 未讓兩手分開

人生雖短暫 無悔共你」。

人生短暫,但無悔跟你的這場愛情。人人常說香港電影經常傳遞一種宿命感,人在命運面前是無能的,一切都早已註定。

但此時華仔和JOJO不管已經註定的身份差距,毅然決然相愛,任那愛情的火焰燃燒自己的生命。華仔砸開婚紗店的窗戶,給自己和JOJO換上從店裡搶來的婚禮服。教堂前,華仔給JOJO帶上了戒指,給了JOJO愛情的承諾。

華仔告別了JOJO,正如太保所說,江湖一條不歸路,華仔要為七哥報仇。太保本來要跟華仔一起去,但是華仔為了保住太保的命,砸暈了太保,自己單槍匹馬去殺喇叭。喇叭把一把刀插進寡不敵眾的華仔的腹部,華仔看到背後跑來的太保,死死拽住喇叭,太保趁機給喇叭背後一刀,最懦弱的太保捅死了最囂張的喇叭。

華仔終於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他對得起情人,也對得起兄弟,最後畫面是有情有義的華仔躺在地上慢慢死去,JOJO穿著婚紗,赤腳走在高架,她拚命奔跑想要去找華仔,卻不知愛人早已死去。

整段的背景音樂是袁鳳瑛所唱《天若有情》:

「只求望一望 讓愛火永遠的高燒

青春請你歸來 再伴我一會」

JOJO和華仔互為彼此的青春,青春本是美好,兩人完全可以度過一段美妙的時光,但始終難遂人願,相愛的人最終還是陰陽兩隔。


一部90分鐘的電影有四首精心製作的歌曲,完全可以把這部電影當成一個加長的mv來看。四首歌很貼合劇情的發展,從相遇、相知、相愛和分離,人物的心境與歌詞完全一致。

回到劉德華,這部電影他做到了善於利於自己的優勢營造人物。

之前有人批評劉德華,說他演戲完全是耍帥,想怎麼演就怎麼演。《天若有情》這部電影是部商業愛情片,觀眾自然愛看俊男靚女女在熒幕上談戀愛。劉德華當時正值顏值巔峰,正如《青年電影館》所言,華仔的形象成為當時香港街頭男性模仿的典範。微曲的四六分頭,水洗的牛仔服和波鞋,劉德華完成商業偶像的需求,成功塑造了一位優質偶像。

可僅僅停留在外表是不夠的。《天若有情》掀起了華仔旋風,片中劉德華塑造的華仔,對大哥是義薄雲天,對情人是痴心一片,對兄弟肝膽相照,很符合嶺南地區重情重義的男性形象。同時個人豪放不羈,任性率直,張揚著青春和個性的華仔很受到草根男性的歡迎,成為當時香港男性的理想投射。

而從表演上,劉德華一直在學習和進步,《天若有情》塑造底層男性,《五億探長雷洛》開始扮演年齡跨越大的梟雄角色,《暗戰》》挑戰亦正亦邪的複雜角色,劉德華不會因為外形的優勢而止步於偶像,反而挑戰不同類型的人物。

同時他還會琢磨演技,比如說《天若有情》的片尾是劉德華標誌性抽搐式死亡。在《旺角卡門》,劉德華反思角色表演方式,他覺得以前電影中角色中槍後會立馬死去,現實中動物完全斃命之前身體會不斷抽搐,所以他認為真實死亡狀態也應該如此。

所以這種抽搐式死亡開始被劉德華貫徹到實踐中,《旺角卡門》阿華是如此,《天若有情》華仔也是如此。


劉德華之所以能火三十餘年,在於他務實。

他知道自己的優勢,憑藉自己的優勢可以在眾星璀璨的香港娛樂圈打出自己的名號。他也知道自己的劣勢,有劣勢那就去改,比如說劉德華要學唱歌,去寫歌詞,被黃霑怒罵寫了什麼玩意。這些嘲諷和質疑在劉德華獲得音樂獎項後被一一粉碎。

演戲也好,唱歌也好,其他也罷,劉德華雖然不是個個都是頂尖,在某個領域裡,總有人排在他的前頭,但各個領域他都做得很好,足以寫下自己名字。

如此務實而又不斷進取的明星足以稱得上香港的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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