鑽石公主號的生死28天:船長最後下船 將獲義大利最高榮譽勳章

極晝plus 發佈 2020-03-17T03:22:06+00:00

薩拉剛從它的「姊妹」郵輪、屬於同一品牌的鑽石公主號歸來,就是那艘滿載3711個生命,有712個新冠肺炎確診病例,7例死亡,瀰漫著病毒和恐怖幻想,差點就去地獄裡溜了一趟的豪華郵輪。

摘要:豪華郵輪「鑽石公主號」猶如一座海上的五星級酒店。2月1日,隨著一名香港乘客被確診為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相繼又有多人被確診。這艘載有3711名船員和乘客的郵輪,其確診人數一度成為全球第二,超過中國以外的任何一個國家,被媒體稱為「海上監獄」。在沒有任何心理準備的情況下,船長帶領乘客開始了一場措手不及的隔離。

截至3月15日,最後下船的145人結束健康觀察,病毒檢測均呈陰性,16日起可依次回家,郵輪上共計712人確認感染新冠肺炎。美國乘客薩拉·阿拉納 (Sarah Arana)為我們講述了她在「鑽石公主號」上以及回到美國空軍基地隔離的全過程。

文|陳騰

編輯|林鵬

3月6日,在加利福尼亞一片無人的陽光沙灘上,薩拉看著從小和自己相熟的大海湧來、退去,她一呼、一吸。想到在不遠處的茫茫海面上,正流浪著一艘感染了新冠病毒、前途未卜的至尊公主號郵輪,她深吸了一口氣。薩拉剛從它的「姊妹」郵輪、屬於同一品牌的鑽石公主號歸來,就是那艘滿載3711個生命,有712個新冠肺炎確診病例, 7例死亡,瀰漫著病毒和恐怖幻想,差點就去地獄裡溜了一趟的豪華郵輪。

對別人來說,鑽石公主號是一艘冰冷美麗的船,生了病上不了岸。但對於薩拉來說,那是她在短短13天內硬活出了四部電影的地方:從日復一日重複人生的《土撥鼠之日》,到因逃不出被操控命運而絕望的《楚門的世界》,再到突然就陷入超現實驚悚世界的《陰陽魔界》,最後來到不知道何時會被選中、剔除、殺死的《飢餓遊戲》。

此刻,順著海水和鳥叫,薩拉試圖舒緩那場厄運帶來的創傷。潮起,汐落,大海用它日復一日的從容,教她在起伏不定的人生中保持鎮定、保持呼吸。在這場本可以把她撕成兩半的不幸中,53歲的她意外地發現自己比想像中更堅強。災難大如泰山崩於前,但包裹在小小身軀里的柔軟內心,總要拿些什麼與之共處。

以下內容根據薩拉·阿拉納 (Sarah Arana)的敘述整理:

奢靡之旅

我經常獨自做環球旅行,所以這次也不例外。朋友跟我說中國過年的時候,會有很多慶祝活動,所以我就特意選了這個時段來旅行。鑽石公主號恰恰會在正月初一,停留在香港。所以我就花了2100美金,預定了1月20日-2月4日的郵輪。

鑽石公主號從日本橫濱出發,經過鹿兒島,1月25日到達香港。但香港取消了所有的集會、焰火等慶祝活動,那時我真的非常失望。雖然沒有去成,但我還是儘量對餘下的行程抱著期待。

後來我們去了越南,劃了皮艇;去台灣看了世貿中心,吃了水餃,還去了一家獲獎餐廳喝了亞洲啤酒,我玩得還挺開心。船上的生活也很贊,鑽石公主號是一艘很美麗的郵輪,我每晚都會去開放式巨幕前看電影,去大型劇場看一流的表演,還有賭場,龍蝦,法式蝸牛和魚子醬,船員的服務簡直太好了。一切都高端大氣上檔次,這是我頭一次坐郵輪,也是我這大半輩子做過的最奢侈的事情,堪稱奢靡。

這段美好的旅程,在最後兩天,突然變得很怪。就在我們即將回到日本橫濱的時候,在香港下船的一個乘客被確診了新冠肺炎,這導致日本政府拒絕我們駛進橫濱港,鑽石公主號只能暫時在離岸的海面上停著。

2月4日早晨6:30,來自義大利的船長阿爾馬,正式宣布我們進入14天的強制隔離期,所有乘客只能呆在自己的客艙裡面。最開始的時候我只是有點擔心,並沒有害怕。直到我看見日本的官員到船上來測量每個人的體溫時,我才突然意識到,事情不妙了。

大家都很震驚,幾乎沒人相信眼下發生的事。乘客們馬上組了一個臉書群,開始合力搞清疫情信息。郵輪有一面朝大海,一面朝陸地。朝陸地的乘客每天會數外面停了多少輛救護車,以知道那天有多少個確診的人會被帶走。然後他們會把這個信息分享在群里,讓面朝大海的乘客知道。

唱歌跳舞敷面膜

隔離最難的地方,是長時間被困在客艙里,沒什麼活動。有的客艙連窗戶也沒有,乘客會很長時間呼吸不到新鮮空氣。他們只能按輪船規定,輪流在固定時間去甲板上透氣。我的房間有陽台,所以還可以站出去呼吸新鮮空氣來舒壓。

但回到客艙內,我又看到電視里全世界都在討論著這個全新的、致命的病毒,確診病例又在迅速增加。我第一次坐郵輪,第一次到日本,更不熟悉日本政府,所有這些未知都擠壓在這封閉狹小的客艙里。事情突然完全不受我控制,我無助、絕望,但當下,我還是馬上決定:如何應對,這是我唯一可以控制的。

這是一種應對技能和心態。在長達18年的時間裡,我管理著美國 「火人節」的一個急診醫療站,積累了許多危機干預經驗。它們讓我在面對這突然降臨的災難時,有足夠的心理準備。(編者註:火人節是每年在美國黑石沙漠舉行的反傳統狂歡節。)

第一天開始隔離,為了打發無聊,我就在陽台上跳舞,頭頂都是直升機不停的轟鳴聲。如果你們看到郵輪照片里有人在跳舞,那估計就是我了。希望我的鄰居們不會介意我沒完沒了地循環播放和放聲歌唱各種美國鄉村、流行、搖滾音樂。

到了第三天,(船上)新增了41例確診病例。我們開始每天要量好幾次體溫。如果發燒,就要馬上打電話給前台,他們就會安排我們下船。這天,我發現光靠我自己有點艱難。我決定去「獨自旅行女性」的網絡小組發發信息,看看有沒人也在這艘船上,尋求點支持。

沒有。

但在短短几小時內,2000多名來自世界各國的女性紛紛站出來,給了我很多支持和鼓勵。那天,阿爾馬船長也在廣播里正式跟大家提到我們的臉書「乘客群」。他鼓勵我們在群里互相支持、幫助和溝通。好的,就這麼辦吧!在他的引導下,我們拿起自己客艙里的電話,打給其他陌生乘客,互相安撫。和我溝通的比較多的有一家人,帶著6歲的小孩,呆在沒有新鮮空氣的客艙。還有一個丈夫被確診帶走,自己留在船上的妻子。當然還有其他一些人,我們後來都成為了朋友。我們跟對方講笑話、儘量笑、努力做到最好。我們還會和被確診的人聯絡,知道了他們有被好好照顧,而且很多人只有輕微的症狀,恢復得也很快。

同時,我一直跟自己說:「不要害怕,我沒有害怕」。我讓自己忙起來,研究草藥、喝茶、在網上和朋友聊天、去陽台呼吸新鮮空氣、曬太陽、還有敷面膜。我盡力把精力集中在保持樂觀上,而不是被恐懼消耗,不讓我的想法溜去黑暗的角落。

沉船噩夢

儘管如此,到第4-6天的時候,隨著確診人數迅速上升,大家開始變得很沮喪、很憤怒。

你根本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所有人最終都可以下船嗎?我們甚至會想,日本有多少張病床可用。我聽說,有兩個被帶去醫院的病人,6個小時後就被送走了,因為東京和橫濱所有的病床都滿了。可我們的船上有3700多個人啊。我們都在想,天吶,萬一檢測出來感染了怎麼辦?更可怕的是,沒有人知道病毒是怎麼傳播的。大家覺得是經過通風口,又或者,如果有人打開了房門,那病毒就會沿著走廊傳播。

我哭了好幾次,一個人在客艙里,身邊也沒有人可以說話。那時候大家想,是不是所有得病的人最後都會死掉。我們看到電視里中國的死亡數字越來越高,確診越來越多,而同時你就待在這樣一艘帶著病毒、確診人數也越來越高的船上。有天晚上,郵輪載著我們出海去取水和排泄的時候,天空電閃雷鳴。我真的想著,我是不是也要死了。

我一直做噩夢。夢裡,鑽石公主號駛出海,被刻意沉入海底,我永遠沒有離開日本,沒有回到家人身邊。

有天,我突然聞見通風口排出了一股很重的化學品味,然後我的眼睛和嗓子都疼得很厲害,有好幾秒,我問我自己:「他們這是要毒死我們了嗎?他們是不是害怕船上所有的人都會感染病毒,而他們不想再讓病毒擴散,所以要把我們全部殺了,然後船駛出大海,讓它沉下去?」

這個不是夢,這是我清醒時候發生的事。

整個過程非常緊張,但這種情緒是很難對外人準確傳達的,它來來去去就像波浪一樣,十分強烈、可怕。很多乘客過得非常掙扎和痛苦,有的乘客拒絕餐食,因為怕食物里有病毒;有的乘客說自己的降壓藥沒了胸口疼、有的帕金森病藥沒了、有的因為腎痛在哭嚎、有的菸民無處吸菸發泄、有的隔壁乘客被確診了自己心也慌了…… 他們心理遭受了很重的創傷,有的會得創傷後應激障礙,很需要心理治療。

聯合起來,面對今天

在這些傷痛、恐怖的噩夢、幻想、真真假假間,阿爾馬船長會讓郵輪的兩面輪流朝海,這樣乘客就能輪流看到大海,而不總是陸地上的一排排救護車。他每天都會頻繁通過廣播跟我們講一些暖心的話,比如「我知道這對大家來說很艱難,我很抱歉,我們和你們在一起」,「100%的空氣都是凈化過的,病毒不會靠通風口傳播」,「我們會努力做到我們能做得最好」,或者「我的角鬥士們,讓我們聯合起來,面對今天」。這些話對我們來說,就像每天的救命稻草一樣。

為了緩解我們的壓力,他還給我們放了很多新電影,送我們拼圖、遊戲、日本手工摺紙、還有保溫壺、合味道方便麵等。那個和我一直在互相支持的、帶著6歲孩子的爸爸,告訴我他們收到了郵輪送的玩具、樂高、糖果、還有冰激凌。孩子高興壞了,等終於輪到他們去甲板上透氣時,孩子都不願意出門。

現在倒回來看,阿爾馬船長當時也被隔離著,但是他還一直在工作。鑽石公主號是他的船,他需要跟日本政府、厚生勞動省、全體船員、以及各國使館溝通各種大事小事,還要面對船上2600多個被嚇壞了的、哭泣的、憤怒的的乘客,以及他們無止盡的問題。但他從來不發脾氣,也從不對誰無理。在船上的所有時間,他都用正直和尊重來對每件事、每個人,舉止十分有風度。

在他的帶領下,1000多名船員在高壓下的表現依然非常好。在那些我們和船員一樣都要面對隔離、病毒和死亡的日子裡,我有時只想躺下,靠倒立來幫助我放鬆冷靜,但船員們還得繼續工作,一個客艙接一個客艙地去服務。

比如一日三餐的供應。郵輪上的乘客分布在15層,要給這麼多人送餐,其實是一件非常非常難的事。

隔離到第9天的時候,我客艙里的茶快喝完了。沒茶對我個人來說,絕對是危機。我問船員可不可以從廚房拿一點茶給我。後來那個船員敲了我的門,跟我說:「我不知道你喜歡哪種,所以我把所有的種類都帶來了」。我太高興了。

同樣也在那艱難的第9天,我收到了「獨自旅行女性」小組裡,多達5000多名來自世界各地的女性的支持!哇!我太感動了。

每分鐘,所有湧來的支持都讓隔離的感受變得十分不同。雖然各種心情來來去去十分強烈,就像過山車一樣,我也盡力把精力都集中在我感受到的愛上,比如有個非常友善的日本媒體船,每天會打出希望和鼓勵的標誌。再比如有天,有35名醫生和45名護士上船來幫助我們,他們全都是志願者,就這樣把自己暴露在危險之中。我對他們的同情心和服務意願充滿敬意。

我讓這些愛激勵著我,堅持下去。我跟自己說,這個過程雖然漫長,但總會有結束的一天。

凌晨2點,「歡迎回家」

儘管如此,隔離期的最後幾天,整隻船都悶在抑鬱之中。越來越多人開始給自己的使館打電話——美國,加拿大,澳大利亞,英國,強烈地表達我們撤僑的需要,因為我們不能再在船上呆著了。我想在船上隔離,是一個十分糟糕的決定。雖然船上有很多人,我也知道這樣做會很難,但我還是覺得我們得下船去別的地方隔離。

船員給我拿來了當地的報紙,鑽石公主號的照片被印在了頭版。這對於在船上的我來說,太不真實了。雖然船的照片看起來很熟悉,但是它周圍浮動著這麼多迷霧,黑暗且神秘。

隔離結束前,美國國務院終於確認要來撤僑了。但前提是回到美國後,我們還需要再被隔離14天,以防病毒傳播。有些乘客聽到回美國後還有14天的隔離期,很沮喪。不過我能理解這個決定,如果這樣可以救起一個生命,那14天的時間就是值得花的。這也是我身為公民的責任。

我終於要回家了。我沒辦法停止哭泣。

2月14號情人節,船員給所有乘客送了玫瑰和巧克力。船長阿爾馬給大家讀了一首聖經中的詩:「愛承載萬物、相信萬物、期盼萬物、忍耐萬物。愛永不落敗。我祝大家情人節快樂。」當晚,我百感交集。很快就要離開那隻船了,我終於鬆了口氣的同時,也有點傷心。這很難解釋。就像我在離開前,船員又給我送了個禮物,是個船錨十字繡,親手繡好後就可以當項鍊掛起來,我很喜歡。

撤離發生在2月16日深夜,所有事情都比預計的時間長。

撤離全程十分混亂,我們分坐在7輛大巴上,看著兩架空飛機就在遠處停著,但我們硬是坐著等了5個小時,登不了機。晚上也看不太清周圍發生了什麼,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不過現在我知道了。因為當我們的飛機落地美國加州後,我打開手機,看到鋪天蓋地的新聞,才知道那是因為撤離時,日本官員突然出現,說檢測結果出來了,撤僑人員中有14例確診。美國國務院堅持要帶確診人員回國,而美國疾病防控中心則堅持拒絕,他們一直在爭執。但最後明顯國務院的人贏了。

但撤僑全程,沒人告訴我們飛機上有確診病例。這些爭執我們也都沒看見。在大使館給我們的幾封撤僑郵件里,他們反覆強調不會帶確診病例或有症狀的人回國,所以大家才決定搭乘撤僑飛機。我不知道確診病人就坐在飛機上塑料帘子的背後。我甚至不知道那裡有人。那可是10個小時的飛機啊,這意味著我們在汽車和飛機上都暴露在有病毒的環境之中。

因此當下了飛機,手機推送說機上有確診病例的時候,很多人非常惱火。我的第一反應是,他們是美國公民,帶他們回家確實是應該的,他們應該和家人在一起,在自己的國土上得到治療。我是堅信這點的。

雖然過程不太順利,但當我們落地後,疾病防控中心、衛生和福利部、全球移民及檢疫處、還有不同的軍方人員,都在飛機門口站成了一排迎接我們,標牌上寫著「歡迎回家」,每個人都非常溫暖和熱情。雖然我們十分疲憊,但很感動。我以前也聽過「歡迎回家」,但這次不同,這次十分誠懇,我骨子裡都能感覺到。我永遠不會忘記這些。那是凌晨2點。

陌生人的禮物

在特拉維斯空軍基地的日子好多了,雖然我們還是在被嚴格的隔離中。我們可以出外散步,只是大家互相之間都要保持距離,沒人可以碰我們。這和船上的隔離很不一樣。當時我們總在水上,可以感覺到水的流動,而且客艙很小。現在我們回到自己的國家,沒有語言隔閡,而且在大地上了,也有了更多空間,還可以出去走走,鍛鍊一下,整體好多了。

可能很多人會覺得這還是挺放鬆的。其實也不是,因為一直有人會來敲門,送飯、量體溫、傳達信息、或者問問題,其實並不放鬆。

2月20日是我的生日,是很艱難的一天。我本來應該和我的家人在一起,但因為隔離,這些聚會全部取消了。我把所有的東西都關掉,自己一個人靜靜地坐著,徹底安靜。過了一會兒,門口有敲門聲,我沒去開。過了很久,又有敲門聲。是衛生部的人,他們每天都會來給我量兩次體溫。

有一個人讓我走出來。他們從來沒有叫我出去過。我的心都沉了!我知道我就要被人帶走,坐「免費」的車,然後去某個透明光亮的實驗室。我幾乎都要開始哭了。

當我走出房間的時候,他們竟然開始給我唱生日快樂。有一個人拿著一把吉他,聽起來就很像彩排好了才來的。天啊,這些穿制服的衛生部工作人員在給我唱生日快樂?他們送了我電子的紙牌遊戲還有紙杯蛋糕。然後就離開了。過了一會兒,又有人來敲門,他告訴我把門開著,然後往我房間裡卸了一堆又一堆的快遞禮物。有些是看了我在臉書的疫區日記,給我送支持的網友們送來的。

我找不到話來形容這個經歷對我的觸動有多深,謝謝他們的善良,大方和愛。謝謝。

3月1號,隔離終於到了最後一天,我們竟然收到了船長阿爾馬發來的告別視頻。又聽見了那個再熟悉不過的鑽石公主號船長的聲音,我竟奇怪地被安慰到了。

船長是最後一個走下鑽石公主號的人,當我看到那張他離開的照片時,我徹底崩潰了。這會兒我已經被帶回美國,在一個挺不錯的軍事基地酒店隔離了十多天,但是天啊,他竟然才離開那艘船。看著船長穿著他的制服,胳膊夾著他的船長帽,雖然還帶著口罩,但看起來依然保持樂觀,我哭了。太難想像了,他真的做得太好了。就讓這張照片成為我這次疫情日記的終結照吧。謝謝你,阿爾馬船長。

如果有一天我要再搭一次郵輪的話,我一定想都不想,去搭他的郵輪。

隔離終於結束了,我逐漸回到日常生活里來。我是單身,以前經常獨處。在這個世界生存,會有負面和可怕的時候,很多人在掙扎和受苦。但是這次,不是某個個人,而是幾千個陌生人,他們一起支持我,甚至給我寄禮物,讓我要堅持。這些人組合在一起湧來愛,我的內心完全被撬開了。這些世事的轉變,修復了我對人的信心,給了我很多力量和勇氣,去更加樂觀地生活下去。我真的很想把這個勢頭持續下去,給世界帶來一些改變,無論是通過寫博客或者寫書的方式。因為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美好的東西。

最後,我很想讓中國的讀者知道,我和你們在一起。我不想讓中國人民覺得所有人都討厭你們,責怪你們。我知道確實有一些歧視,我有揭發過這種歧視,其他人也有揭發這種歧視。我想讓你們知道,我們愛你們。我知道這不是你們的錯,你們也在承受這些厄運。保持樂觀,這些都會過去的,希望我們能夠重新建立起信任。我的心與你們同在。

ps. 2月9號,鑽石公主號宣布給乘客全額退款,包括機票、酒店、地面交通、上岸遊覽項目、小費,以及其他消費。小費雖然會退回給乘客,但公司會支付給船員他們已得的小費。所有乘客還將得到另一次全額免費旅行。隔離期間所有費用不計。

鑽石公主號船長格納羅·阿爾馬,因為這次的表現,被義大利人稱為「英雄船長」,稱他體現了義大利人永不放棄的精神。阿爾馬在3月1日成為最後一個走下鑽石公主號的人,他將被義大利總統授予最高國家級勳章——義大利共和國指揮官榮譽勳章。今年44歲的他,在領導3710個生命度過黑暗的隔離期時,經常鼓勵大家:「鑽石,是一塊在高壓下表現卓越的碳」。

關鍵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