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2019 | 當電影節成為新「流量」

一起拍電影 發佈 2019-12-21T08:57:56+00:00

作者 / 念北剛剛還在平遙古城吃著碗禿,喝著沙棘汁,下午就奔赴在去往福州參加絲綢之路電影節的火車上;這邊在三亞海灘邊吹著海風看著《肖申克的救贖》,第二天晚上就在澳門威尼斯人酒店「紙醉金迷」。 相信在過去的這一年,應該有不少業內同行和拍sir一樣有過類似的奔波電影節經歷。


作者 / 念北


剛剛還在平遙古城吃著碗禿,喝著沙棘汁,下午就奔赴在去往福州參加絲綢之路電影節的火車上;這邊在三亞海灘邊吹著海風看著《肖申克的救贖》,第二天晚上就在澳門威尼斯人酒店「紙醉金迷」。

相信在過去的這一年,應該有不少業內同行和拍sir一樣有過類似的奔波電影節經歷。從3月的香港,4月的北京,6月的上海,到下半年紛至沓來的西寧、成都、平遙、海南、澳門等,頻繁轉場於各大城市的電影人們這一年的時間基本可以用xx電影節來計時。

的確。回顧2019年,「電影節」是不折不扣的年度熱詞之一。曾經被嘲不夠專業、甚至有逐漸沒落之勢的金雞,因為肩負著特殊使命,以改頭換面之姿打破了民眾對其的固有印象;尚且稚嫩的海南島國際電影節則另走陽關大道,以壕氣示人;如FIRST、平遙,則將新一波個性青年導演推向台前;而依附於各大電影節的創投平台,更是推進了電影與產業的進一步聯動。


熱熱鬧鬧的電影節,如同票房數字的增長,總會給人以美好的希望。但在另一方面,電影節的數量並不代表著電影的質量。事實上,在過去的2019年,華語電影在國外三大電影節上鮮有斬獲,而在國內電影節上被表彰的影片也多在意料之內。

而在行業尚處於寒冬期之時,扎推的電影節或許也代表著另一種隱形訴求,如某業內人士所說的「說明大家對於項目的渴求,以及在寒冬時期需要聽大佬的真知灼見來壯膽。」在此,拍sir也借著年關之際,對過去這一年大大小小的電影節(展)做了一個盤點和總結,希冀從中探索出某些發展趨勢和規律。


數量增多: 年輕化、城鎮化、市場化

其實,國內電影節(展)的發展某種程度上是和電影市場的發展休戚相關的,尤其是近些年來隨著國產電影市場的迅猛發展,電影節已經形成了一個相對成熟豐富的生態鏈。


從上表可以看到,目前國內較有聲量的電影節展大概有近二十個,其中還未包括各類紀念主題的小影展。

年輕化,可以說是電影節展發展越來越明顯的趨勢。如海南島國際電影節、平遙國際電影展、山一國際女性電影展、澳門國際影展都是在近三年內才興起的。這些年輕的電影節展聲勢也越來越大。

從舉辦時間來看,上半年相對冷清,但卻集中了幾個相對資歷較深、且影響也較為深遠的電影節,如今年已舉辦至第43屆的香港國際電影節,第9屆北京國際電影節、第22屆上海國際電影節。

下半年從七月的FIRST青年電影展開始,逐漸進入繁忙的「電影節時間」,尤其是十月份接連舉辦的平遙國際電影展、絲綢之路國際電影節、重慶青年電影展等,直到年底的海南島國際電影節、澳門國際電影節等。


從舉辦城市來看,可以發現,各大電影節展並不局限於北上廣這類經濟發展和文化產業相對集中的一線城市,而是呈現多樣化、城鎮化的特點,尤其是一些較為年輕的電影節展。

比如FIRST青年展每年在西寧舉辦;位於山西晉中的平遙古城則承接了平遙國際電影展,今年的山一國際女性電影展則將舉辦地點放在了成都市大邑縣的安仁古鎮。也正是因為電影節展的舉辦,將這些原本在電影世界中較為「邊緣」的小城市(鎮)以重要的身份重新亮相。

這其中,也可以看到電影節展這些年來的「市場化」發展。一方面,從背後的主辦方來看,國資,也就是政府舉辦依然是主導。如北影節、上影節、絲綢之路電影節、海南島電影節等背後都有強大的官方背書,而一些城市如重慶青年電影展、浙江青年電影展等背後也有地方政府牽頭主辦。

另一方面,越來越多的民營資本也參與其中,尤其是近些年來興起的年輕電影節,如平遙、FIRST、山一等都是以「政府出資+民營企業運作管理+商務贊助」的形式舉辦。事實上,電影節和電影展的一字之別,背後也是視主導機構的不同以及是否拿到官方牌照而定。


市場化還體現在電影節越來越火的「創投熱」。這和整體市場環境也脫不了干係。而依託於電影節而生的創投是其中最為重要的一部分,如老牌的香港國際電影節、上海電影節等都有相對成熟的電影交易市場和電影創投機制。

像今年,已經舉辦至第32屆的金雞獎也開始追隨潮流,新設了創投會;海南島電影節也首設H!Action創投會;北京國際電影節則在原有創投板塊中增設「製作中項目」創投,平遙則在原本的產業板塊中新設針對劇本項目的「平遙創投」。可以說,電影節+創投會,已經是2019年各大電影節的標配。

同時,從報名項目來看,今年相對而言也是數量最多的一年。僅僅剛剛開始第一屆的金雞創投會,就收到了1262個項目,遠超其他創投會;山一創投會,今年收到了超過300個項目,比去年數量多了四倍。


而在報名項目中,也可見其「市場化」的趨勢。典型如FIRST青年電影展,這個在國內帶有一定獨立電影傾向的影展,今年有超過71%的項目背後有製片團隊或是投資方,在主競賽影片中不乏明星主演保駕護航。這也說明,電影節和國產電影市場、以及產業化運作,已經進入高度接軌狀態。

事實上,也正是如此,今年舉辦的各大電影節展熱熱鬧鬧,比之往年,總會聽到更加熱絡的聲音。


成熟電影節求變

年輕電影節經驗不足、體驗不佳

當然,輿論場上對於電影節的關注,不僅僅是因為其接軌市場的熱情,更多的也是因為其自身所攜帶的話題性。

或許是由於競爭的越來越激烈,可以看到,今年的電影節似乎都卯足了勁想要更凸顯自身的特色,尤其是資歷較深的相對成熟電影節,以求變來應對新的局面。

比如已經行進到第28屆的中國金雞百花電影節,由於處於特殊的時間節點和微妙的政治局勢,其肩負著國內大部分民眾想要以證自身的希望。因而,其從海報設計開始,就已經引起了全民的關注和參與。民間設計海報的熱情和輿論的關注,進一步推動了金雞獎從下而上的改革。

要知道,在此前一段時間內,金雞百花電影節也曾因為獎項的歸屬以及過於官方的運作,而被質疑。而今年,從海報發布到宣布各入圍名單,再到最後的獎項定奪,都可見其在過程中所做的某些改變和博弈。


雖然依然會有一些不可避免的因素,但能夠響應民眾的號召,貼合市場的發展規律,也可見成熟電影節不懼改變的氣魄。

相對而言,一些較為年輕的電影節則還存在執行經驗不足,以至於參與者體驗不佳、或者整體不夠專業和嚴謹等問題。比如在這個月初舉行的第二屆海南島國際電影節,在紅毯上就發生了只識國內流量明星,不識國際大牌評委的尷尬一幕。

此外,據現場小夥伴透露,無論是在媒體接待、或者是活動通知方面,其都處於相對滯後、混亂、無序的狀態,直到電影節的後半程,才開始慢慢好轉。當然,對於一個稚嫩的電影節來說,或許各方面要求也不應該太嚴苛。但若是只靠著明星和資本來充門面,而不注重內在的提升,在未來也必會遇到關卡。

而像其他如平遙、山一、以及各類青年影展上,偶爾也會有放映事故的出現,同時還是會出現不少觀眾屏攝、亂講話等觀影素質低下的情況,而這除了和觀眾自身品格有關之外,也和現場監督缺位、以及管理不善有關。


除此之外,對電影人來說,用「趕場」來形容參加各種電影節的感受應該是再合適不過了。一方面是由於舉辦時間較為接近,另一方面也是因為電影節數量的增多,而很多時候出席電影節的嘉賓和工作人員往往都是同一批人。

這種情況尤其表現在各類電影節的創投單元。由於每個電影創投會的要求不一,扶持金額和力度也不一,從參與項目來看,會有不少「一片多投」的情況出現。比如入圍了今年北影節創投終審環節的《嘎嘎!南島隊》,同時也入圍了金雞創投會;入圍金雞創投的《地球上的星星》《他鄉囚徒》同時也入圍了今年的海南島H!Action創投會。

此外,同一個電影人在不同平台的創投會上擔任導師/評委的現象也很常見。比如編劇張家魯老師今年就擔任了北影節創投會的終審評委,同時也是今年FIRST創投的終審評委之一;擔任今年上影節創投評委之一的製片人沈暘,而後也擔任了山一創投會的評委。而像王紅衛、張一白等都是創投會評委的常客。


不僅如此,出席的產業嘉賓往往也都是同一批人。某位常年跑電影節和創投會的同行就曾直言「同一批導演,同一批投資人,其實我覺得他們是在無數個場合相見,賣一些還沒賣出去的片子。」

或許言辭稍顯犀利,似乎也道出了部分事實。如同此前擔任山一創投評委的王慶鏘也曾在採訪中指出,「現在有很多青年導演是用創投會來磨練自己的經驗。」

誠然,電影創投已經成了青年導演踏入電影圈的一個便捷通道,諸如《平原上的夏洛克》《追兇十九年》《春江水暖》等今年電影市場上的新潮影片也是從電影創投中誕生。某種程度上,這也顯示了電影節創投會的影響力。但若是一味趨同,而不注重內核,終究也會消耗熱情,同時也有損電影節的招牌。畢竟,對於電影節而言,更重要的是提供一個公平公正的平台。


到底需要什麼樣的電影節

其實,對於電影節的各種話題討論,無論是讚賞、褒獎,還是有所批評和建議,這說明大眾對於電影行業的關注度在提高。電影節的紅火反過來也證明了電影產業發展的持續。

但是,林林總總的電影節,若要在其中選出一個在各方面實力兼備的選手,令各方信服似乎並不容易。且不說,有歐洲三大和奧斯卡這幾座大山難以望其項背,即便是如韓國的釜山電影節,如今其國際影響力也進一步擴大。


而在國內電影節數量增多的當下,我們更應該考慮的是需要一個什麼樣的電影節?

事實上,要在如此豐富的生態群中屹立不倒,並且脫穎而出,對於每個電影節來說,最重要的是能夠找准自己清晰的定位,並且能夠一以貫之。這其中,每個電影節主競賽單元的影片類型和質量,以及展映影片的類型往往就體現著一個電影節的定位和格局。

在這方面,可以看到,國內各電影節各有側重點,同時也各有煩憂。擁有多年策展經驗同時也是北影節策展主成員的沙丹也曾提過,「電影節的使命是為電影找到觀眾,而不是為觀眾找到電影。」但如此難免會遇到眾口難調,或脫離大眾的局面。

如上海、北京等國際電影節,注重國際視野,但其選片有時會偏於冷門,對國內普通觀眾而言稍顯陌生。這也是為何本該每個電影節在成立之初就預設的定位和標準,國內的大多數電影節即便是舉辦了多年,依然在不斷調整和摸索過程中。


當然,作為一個電影節,必須要在公信力和專業性上令人信服。而這除了老生常談的獎項歸屬上,從最近的海南島國際電影節紅毯尷尬一幕也可以看到,其實專業性體現在電影節從下到上、從小到大的各個環節。


整體而言,從今年電影節的發展來看,未來數量越來越多是大勢所趨。作為電影產業的一部分,這自然也是一樁有利之事。不過,對於電影人和電影從業者來說,比起頻繁參加各類電影節,重要的還是拿作品說話。電影節多了,還需要更多好電影去填充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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