淺談柳宗元山水遊記的藝術特點

羅思空間站 發佈 2019-12-20T09:10:53+00:00

1、不為寫山水而寫山水,而把自己的悲憤積鬱的情感寄託於其中。身世遭遇和環境的壓迫,造成心理的變異,長歌當哭,強顏為歡,聊為優遊,樂而復悲。鬱憤填膺時,憎山惡水,以山水為「狴牢」;一人獨游時,又與之同病相憐,並借山水之「幽幽」、「窅窅」以「處休」、「觀妙」。


1、不為寫山水而寫山水,而把自己的悲憤積鬱的情感寄託於其中。

身世遭遇和環境的壓迫,造成心理的變異,長歌當哭,強顏為歡,聊為優遊,樂而復悲。鬱憤填膺時,憎山惡水,以山水為「狴牢」;一人獨游時,又與之同病相憐,並借山水之「幽幽」、「窅窅」以「處休」、「觀妙」。從宣洩悲情到藝術地表現自然,將悲情沉潛於作品之中,形成了柳氏山水遊記「淒神寒骨」之美的特色。概括地說,柳宗元遊記在摹寫境界,描繪自然山水美的時候,具有獨具的審美特徵,那就是他喜歡寫清幽深邃之景,遭遺被棄之地,怪異特立之物,除惡去穢之事。

善於精細形象地寫出奇峭幽冷的境界,是柳宗元遊記的創造,而他這種獨特的審美追求則是由他內在的精神世界所決定的,即為他遭貶後孤寂失意心情的深刻反映,是他被冷落後抑鬱憂憤心態的曲折外化。柳宗元本是一個有遠大抱負的人,也有傑出的才能,但由於他參加了永貞革新遭致失敗,被遠貶茺州,成了一名「僇人」,從此有才不得施展,有志不得實現,一種被遺棄的失落感嚴重地困擾著他,這種心情寄之於他的遊記就表現為喜歡寫被棄不售的美好事物。《鈷鉧潭西小丘記》「問其主,曰:『唐氏之棄地,貨而不售。』」一段,真可說是血淚之詞。


柳宗元面對巨大的政治挫折,感傷苦悶,也曾乞憐請託過人,但其主流是不動搖、不後退,執著於自己的政治理想,他不止一次地宣稱:「道苟直,雖死不可回也」,「雖萬受擯棄,不更乎其內」,表現出堅持自己心志和操守的不屈性格。在這種精神狀態影響下,他在遊記中又特別喜歡描繪大自然的奇特美,刻摹怪異特立的景致。他在《始得西山宴遊記》里從各個側面對西山的「怪特」作了生動具體的描寫後,忽然插入一句:「然後知是山之特立,不與培塿為類」,顯然,這句話別有寓意。柳宗元好寫自然山水的「異態」「怪特」是深有寄託的。

柳宗元的遊記還喜歡寫改變自然界的荒蕪面貌,開闢奇美景觀的過程。幾乎每一篇遊記都不厭其煩地提到除茺去穢,露美顯奇之事。如《鈷鉧潭西小丘記》寫道:「即更取器用,剷刈穢草,伐去惡木,烈火而焚之。嘉木立,美竹露,奇石顯。」其對「糞除」的過程每文必談,似乎是有深意的。


2、觀察細膩,體驗深切,文筆精細秀美,語言清麗流暢。

概括地說,柳宗元以他那敏銳的觀察力,幾乎能夠捕捉住大自然任何美妙動人之處,他那豐富的想像力,又賦予山水景物以活的生命力,並以清新峻潔的語言,恰切生動的比喻,把自然景色細緻入微、形神畢肖地再現出來,達到了「文中有畫」的境地。

柳宗元模山范水,做到了鮮明生動,肖物傳神。「柳州集中第一得意之筆」,摹寫生動的特點表現得最為明顯的,是《至小丘西小石潭記》,近代林紓說:「一小小題目(《小石潭記》),至於窮形盡相,物無遁情,體物直到精微地步矣。」柳宗元之所以能寫山水入神主要是由於他徜徉在永、柳山水之間時,常常精心體察,不僅「能使是物瞭然於心」,細緻地掌握景物的特徵,而且「能瞭然於口與手」,通過文字把景物的精妙之處充分地表現出來。他的遊記中,寫得最多的是山和水,而各篇所寫山和水毫不相同、千姿百態,其間細微差別都表露無遺。柳宗元洞幽燭微地寫出自然景觀的千差萬別,劉熙載說:「柳州記山水」,「無不形容盡致,其自命為『牢籠百態』固宜。」他筆下怪石、草本等等,無不表現出體物精微的特點。比喻和比擬是天才的標誌,也是使描寫的事物鮮明生動的有力的藝術手段。富有智慧、想像力極其豐富的柳宗元,在他的遊記中就善於運用比喻和擬人化的手法,從而大大增強了描繪自然景觀形象化的程度。


「摹寫情景入化,畫家所不到」,這是清人汪基對柳宗元遊記的評論。確實,柳宗元的優秀遊記作品不僅隨物賦形,逼真生動,而且寫景出神入化,往往賦予所寫的景物以一種神韻,一種活的生命,達到形神兼備、栩栩欲活的境地。柳宗元遊記的「文中有畫」,除上述表現外,還融入作畫的某些技法,體現出一定的畫理。比如繪畫十分講究經營位置,對所畫景物 作出精當的組織安排,也就是構圖的問題。柳宗元遊記在景物的組織安排、布置構局上頗具匠心。在繪畫的經營位置上,還有運用畫的空白的技法,即所謂不畫之畫,柳宗元借鑑這種技巧,在他的遊記中表現為在用實筆的同時也用虛筆,即不寫之寫。再如繪畫中色彩十分重要,柳宗元遊記對景物色彩的描繪非常重視,他不僅視色彩為景物客體的重要特徵,而且當作創造意境、表達作者主體感情的有力手段。其他如應物象、形氣韻生動等畫理,在柳宗元的遊記中也有出色體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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