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擊安樂死:4分鐘,她的這段視頻看哭

唐大本事 發佈 2020-05-14T20:03:05+00:00

那時,她已經下定決心要進行安樂死,但因為日本國內不認可,需要遠赴海外,到瑞士接受藥物注射,走完自己的一生。

「既然不能選擇如何出生,那至少,想要決定自己如何去死。」

當病魔與疼痛襲來,自己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失去生而為人的尊嚴,只能靠機器和別人的照顧才可以活下去時

——你,會不會想到安樂死?

2018年起,NHK跟拍了一位選擇安樂死的日本女性,記錄下她安樂死的抉擇和遠赴瑞士接受死亡的全過程。

當時51歲的小島美奈,在兩位姐姐的陪伴下主動迎接了自己的死亡。而當通過鏡頭的記錄回顧這一切時,美奈一步步走向死亡的過程,讓人揪心又悲痛。

為了結束自己的生命,特意遠赴異國,和親人道別,和整個世界道別。

以下所有截圖字幕來源:B站兔l兔

生命和尊嚴發生衝突,親人的挽留和自己的執意碰撞...最終躺在病床上,迎接幾分鐘後意識消失的那一刻時,腦海中最後浮現的又會是什麼呢?

時間回到2018年十月的新瀉,在徵得同意後,NHK的攝製人員開始記錄51歲的美奈走向最後一步的全過程。

當時的她,身體狀況已經不容樂觀。全身的疼痛要靠很多藥來抑制,越來越多的事情都沒法自己完成,甚至連說一句話都要費半天勁。

那時,她已經下定決心要進行安樂死,但因為日本國內不認可,需要遠赴海外,到瑞士接受藥物注射,走完自己的一生。

在聯繫瑞士安樂死組織的郵件里,美奈是這麼說的:

「我想在依然保有自我的情況下,接受死亡。」

似乎當疾病逐漸侵蝕身體,就連自己的存在,都成了無法確定的事。

美奈是四姐妹中的老三,因為家庭動盪,父母離婚,美奈的童年生活里,充滿了姐姐們的愛意和陪伴。

高中畢業後,美奈直接去了首爾大學留學,畢業回國以韓語翻譯的職業,開啟了自己人生的新階段。

在姐姐們的眼裡,美奈一直是個獨立又有主見的女孩,職場生活更是給這樣的妹妹增添了額外的光輝。

在好多年前美奈工作的現場視頻中,她自信和專業的姿態,一直是姐姐們珍藏在心底的驕傲。

45歲那年,美奈決定從一線職場退下來,開啟自己的第二人生。她選擇了一份在兒童福利院的工作,準備換一種活法,享受接下來的道路。

誰都沒想到的是,3年後,她被檢測出了多系統萎縮症。從那時起,所有對未來的設想,都化作了一觸即破的泡影。

得知檢查結果後,在姐姐們的建議下,東京一人獨居的她決定返回老家,和姐姐們一起生活。

患病初期,美奈的生活尚無大礙。但一天天過去,困擾她的事情變得越來越多。

東西經常從手裡掉下來,平地上走路也會摔倒,身體的違和感和不聽使喚的困惑開始折磨著她...後來某一天,她發現,自己已經無法靠自己的力量站起來了。

美奈這樣回憶當時的情景:

第一次需要在姐姐們身邊,用爬的方式才能挪動身子的時候,我意識到,我已經連她們的臉都沒法看到了。

「目睹了這一切的姐姐們,又會是什麼樣的心情呢...」

雖然飽受折磨,她依然願意接受事實,樂觀堅強地活下去。

在博客上的記錄里她寫到,自己喜歡生活中那些小小的美好瞬間,希望能把自己遇到的好事,作為堅定著活下去的寄託。

但這份決心,卻被無情的現實打碎了。

2018年3月,已經無法在家正常生活的她,和姐姐們一同尋找醫院時,在病床上看到了自己的未來:

醫院裡躺著的同樣是無法自理的病人,身上插著管子、事事需要別人照顧、只能靠機器維持生命...

雖然人還活著,但已經完全沒有自由和希望可言。

那樣的狀態,在她眼裡已經不像是一個「人」了。

如果遲早變成一灘只會呼吸的肉,活著又還有什麼意義?之後不久,她第一次嘗試自殺,卻因為使不上力氣,最終以失敗告終。

尋短見的動作驚動了姐姐們,但她的哭訴並沒有得到理解。

對家人來說,最重要的莫過於人還在,就算生病了,也要好好活著。

但對美奈來說,活著,意味著往後會遭受一天比一天更嚴重的折磨。

日日夜夜飽受摧殘的她在活下去和自殺交替的念頭中反覆搖擺之後,終於找到了自己的答案。

她選擇了安樂死。

在日本,只有一種情況下能進行安樂死:當病人的狀況已經到達極限,無力回天的時候,可以撤去所有維持生命的設備讓患者死去。這個過程,也被稱為「尊嚴死」。

在尊嚴死之前,病人需要經歷一系列的治療,這也意味著每一位重症病人,幾乎都是帶著沒有選擇的痛苦去世的。

而主動注射致死藥物,讓身患絕症但依然有生命期限的人死去,在日本和全世界的絕大多數地方都沒有受到廣泛認可。執行注射的醫生會被問罪,其中的道德和法律準線,依然處於激烈的爭論中。

幾經搜尋,美奈最終選擇的安樂死機構名為life circle,這家2011年成立的安樂死組織坐落在瑞士,已經受理超過1600次安樂死請求。

死去的人的資料依然存檔

從姐姐家轉入院後的美奈說,從患病起,自己就開始慢慢變得不像自己。

每天醒來,大部分時間能做的事情就是盯著天花板,等著時間慢慢流逝。不用說複雜的事情,就連吃飯換尿布,都需要別人的照顧。

她反覆問自己,每天都過著這樣的生活,還能感受到活著的快樂嗎?這樣的人生,還有繼續活下去的必要嗎?

既然有選擇活著的權利,為什麼不能主動選擇死亡呢?

選擇怎樣死和選擇怎麼活,明明是同等重要的啊...

在這樣的情況下,她發送出了自己的安樂死申請。而隨著身體惡化,打字都變得困難,想儘量保持「正常狀態」死去的她,又追加了自己的緊急請求。

當然,家人這一關依然難過。

一直照顧她的兩個姐姐自不必說,遠方的妹妹也多次發來消息,勸她放棄執念,堅強地活下去。

但美奈依然沒有放棄跟家人解釋自己的想法:拖累周圍的人,帶來疲憊自不必說,苟活無尊嚴的人生,絕對不是自己想要的。

「說是要樂觀,要放下執念,堅強活下去。

可這樣一幅什麼都做不到的身體,繼續活下去,就真的是好事嗎?」

「生是我的權利,死也是。」

「選擇在什麼時間用什麼方式死去,是我自己的權利。」

2018年11月,得到可以執行安樂死的通知後,美奈終於來到了瑞士。

和她一起的是兩位一直照顧她的姐姐,她們最終決定尊重妹妹的選擇,在病情惡化到最嚴重的地步之前,陪在她身邊,送她離開人世。

當天晚上,組織的醫師親自來到了她們入住的旅館,和美奈確認實施安樂死的必要條件。

安樂死是一種家人也需要做好覺悟的死法。從正式道別,到尊重各自的想法,最終不能因為自己的離開造成無法彌補的傷害。

同時,她提出了最後的選擇:如果後悔,可以隨時返回日本,這已經是最後的回頭路了。

當晚,三姐妹在一起聊了好久,對姐姐們來說,內心還是有些許期望,期望能等到妹妹放棄安樂死的決定。

但美奈在心裡,已經堵上了自己的回頭路:

「人總會死,但每個人都覺得自己的死不會是現在。

就算我選擇了安樂死,也依然不覺得自己當下就要面對死亡。

可我已經不想繼續活下去了...」

第二天,組織又派來別的醫生來最終判斷,美奈的精神狀況是否符合安樂死的條件。

門外的姐姐們依然焦慮萬分,想著或許會被否決,她可以不用死。卻又不想再看著妹妹天天想著自殺,陷入煎熬。

而在醫生判斷可以進行安樂死之後,姐姐們還是沉默落淚了。

這意外著,一起攜手走過了幾十年時光的她們,能相處的時間,只剩最後一晚了。

這一晚,遠方的妹妹打來電話,依然反對,希望美奈能改變主意。

這一晚,三姐妹挑了一家餐廳,吃了最後一頓晚餐。三人笑著面對即將到來的事情,卻最終忍不住悲傷,泣不成聲。

一直要強的美奈,第一次提出讓姐姐們幫忙洗澡,她和陪在身邊一直到最後的家人,說了無數句「謝謝」。

這一晚,她們都沒有睡覺,就這樣一直慢慢等到了早上。

所有言語,都化作了無數的煎熬:當你看著最重要的家人在眼前慢慢死去,全程沒有痛苦地離開,又該不該為她覺得高興?

千萬般不舍,早晨,還是到了。

開車前往目的地,30分鐘的路程,成了三姐妹在一起的最後旅途。

一切就緒後,美奈躺到了床上,再過幾分鐘,她就要和自己的生命道別。

望著一旁悲傷的姐姐們,她下定決心,慢慢打開了點滴。

藥水開始流淌,慢慢進入美奈的身體,52年的人生溶解在稀薄的藥液中,眼前的一切漸漸模糊。

望著姐姐們的身影,最後的她,還是說出了感謝。

「能一直被守護到最後,我的人生,真的很幸福。」

慢慢的,她的聲音再也發不出來,最後望向姐姐們的眼神,也隨著暗淡下去了。

在姐姐們的陪伴下,她像小女孩一般,沉沉睡去。

一切都邁向了結束,剩下的,只有姐姐們不舍的哭聲。

52年的人生,結束了。

因為日本不承認安樂死,美奈的遺體無法帶回國,她的骨灰,最終灑在了瑞士的河流里。

轉眼春天,新瀉的櫻花滿開。失去妹妹之後的生活,還是要繼續下去。

「每一天十分想見她,但是看著照片就會想到,她真的已經不在了...」雖然已經可以漸漸面對,但姐姐們的內心,永遠多了一處堵不上的空洞。

像轉眼即逝的櫻花,目送最親愛之人的離開後,永遠不會再一次綻放。

是選擇自由地離開,還是痛苦地活,我們要怎樣迎來生命終結,又該怎樣送別重要的人...關於安樂死的爭論,或許還會持續下去。

但姐姐們會記得那句,「謝謝陪伴,我很幸福。」

那是自己妹妹的生命在幾分鐘間流逝時,殘存的思緒,拼成的最後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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