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謹以此文，紀念離開我們17年的張國榮。」
27年前，程蝶衣在《霸王別姬》里，拔劍自刎，以絕美的身姿慘痛離去，永遠地活在了自己還是虞姬的夢裡；
17年前，飽受抑鬱症折磨的張國榮，從文華酒店的24層縱身躍下，結束自己絢爛的一生，留給世人的無限唏噓。
4月1日，是愚人節，本該是世人笑起來的日子。
但自從2003年之後，這一天又多了一層悲傷的含義——哥哥張國榮忌日。
在這一天，人們都會不約而同，懷念起這個任性而真實的男子。
01
1956年出生的張國榮，是十兄妹里的老么。
17歲那年，父親突發中風，家道中落，原本被送到英國讀書的哥哥，被迫中止學業，回到香港賺錢養家。
那段時間，哥哥過得很艱難，文員，地攤小販這些累活髒活，他都做過。
1977年，一個偶然的機會，張國榮參加了亞視的歌唱比賽，意外獲得了亞軍，陰差陽錯的進入了演藝圈。
入行後，張國榮的路走得並不順，甚至曾在上台唱歌時，被台下的觀眾喝倒彩。
渴望被認可的張國榮，花了五年的時間沉澱自己，練出了獨他一份的「榮氏唱法」。
終於在1984年，憑藉一首《Monica》，張國榮真正聲名鵲起。
《Monica》之後，張國榮的歌唱生涯開始高歌猛進。
他發行了89張專輯，在紅磡舉辦了121場個人演唱會，世界巡迴唱了300多場，還和譚詠麟一起，成了香港八十年代兩顆最耀眼的巨星。
巔峰時期的他，囊括了香港樂壇的多項大獎，也成了首位連續兩年同時獲得「十大勁歌金曲最受歡迎男歌星獎」和「叱吒樂壇男歌手金獎」的華人歌手。
那個年代，香港人有句口頭禪，連張國榮都要捱十年八年。
這句話，也激勵了無數逐夢演藝圈的年輕人。
成功了的張國榮，摸透了這個圈子的規律，所以厭倦了。
於是，在他面前出現了兩條路：
一條是找到另一個突破口；另一條則是吃老本。
哥哥選擇了前者。
1989年，張國榮在生日當天，宣布要用33場演唱會，告別歌壇。
在唱完《風再起時》後，舞台中央升起支架，一身輕鬆的哥哥，把手中的麥克風放回支架，深情地看了一眼觀眾席，然後轉身離去。
那年，他才32歲。
哪怕是現在，也極少會有人能做到，能安然地放下努力掙來的一切，瀟洒離開。
「除了張國榮，香港還有其他的天王巨星，但在歌藝上和演藝上都如此輝煌燦爛的巨星，舍張國榮外似未有第二人。」
這是香港《經濟日報》對哥哥的評價，在20世紀香港那個群星璀璨的年代，這樣的讚譽稱得上天花板級別的。
02
張國榮演戲也是一絕。
他的一顰一笑，即便放在當下這個浮華的時代，也堪稱絕代風華。
涉足大熒幕的哥哥，同樣讓人驚艷，演繹了不少專美於前的經典角色。
《胭脂扣》里，陌上人如玉的十二少，張國榮演出了深情與怯懦的矛盾感；
《倩女幽魂》里的寧采臣，又讓我們看到了如快樂少年郎般的哥哥，為了幫摯愛脫離苦海，勇敢抗爭；
他也是《東邪西毒》里的歐陽鋒，遺世獨立，孤寂落寞；
他還是那個亂世中痴情不改的程蝶衣，最終在《霸王別姬》的絕唱中，如虞姬般了結了卿卿性命。
《霸王別姬》
顯然，作為演員，哥哥是成功的。
「不瘋魔，不成活」，用來形容他對每個領域的執著，最合適不過。
在演員這條路上，張國榮的敬業有目共睹。
就拿他的巔峰之作《霸王別姬》為例。
為了演好程蝶衣，他提前半年到北京，拜名師學藝，從零開始，學習京劇。
後來，電影上映時，有京劇名家看了他的扮相之後驚嘆，這得是有經年的功底才演得出的味道啊。
在拍程蝶衣犯菸癮的戲時，拍完第一遍，哥哥並不滿意，要求重拍。
第二次開機時，哥哥狀若瘋魔，拿著棍子邊哭叫邊亂砸，連手都被玻璃劃開，直到陳凱歌喊停，他還沉浸在角色中，痛哭不止。
正是因為這份敬業和執著，成就了他在香港電影史上不朽的傳奇地位。
2002年，張國榮在香港中文大學演講時，提到過，
「我以為一個演員應該義無反顧，為自己演繹的角色創造生命，如此演員方可穿梭於不同的生命，亦讓角色真實而鮮明地活起來。」
03
「始於顏值、陷於才華、忠於人品」
這麼多年，很多人對張國榮的愛，是「始於顏值、陷於才華、忠於人品」。
之所以到現在，我們還對張國榮這個人始終念念不忘，不止被他的作品所折服，更是拜服於他的美。
亦舒在《剎那芳華》里對哥哥有這樣一段描寫，
「什麼樣的男孩子以Leslie為名呢，是那種見了父親或長輩叫sir的男孩子，斯文有禮，清秀伶俐。
張國榮就是這樣，叫人在公眾場所偶然見到，只會得詫異：這麼漂亮！」
但張國榮被稱作完美先生，絕不止局限於他的長相，以及對演技的極致追求，還在於他靈魂深處的熱情、真誠與善良。
在上個世紀八、九十年代的娛樂圈，張國榮照顧過的新人太多了。
電影製作人黃百鳴說過，張國榮是唯一一個肯放低自己來提攜後輩的巨星，安排他襯新人，他從不計較。
張國榮，心甘情願地當著陪襯紅花的綠葉。
在很多熟識他的人眼裡，張國榮這輩子都在為別人著想。
剛出道的楊采妮，被招進《東邪西毒》劇組時，是哥哥陪著她練了無數遍台詞；
陳奕迅年輕時菸癮大，有一次，張國榮在走廊碰見他，勸他說少抽點菸，在那之後，陳奕迅就慢慢地把煙戒了；
當年，古天樂和古巨基還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也是多虧了哥哥的提攜，兩個人才有機會出現在世人面前，大紅大紫；
就連林志玲，也曾經在張國榮的MV里出演過角色，只不過模特出身的她經驗不足，最後還是靠哥哥手把手指導她，完成拍攝。
受過張國榮照顧的實在是太多了，又有誰不愛這樣的張國榮呢？
曾經有人質疑過他的性向、裝扮還有處事風格，試圖找出張國榮一絲不完美，但他對此嗤之以鼻。
最經典的，莫過於他在2000年時的回懟。
那一年，他在紅館演唱會上大膽嘗試了羽毛、睡袍等各種前衛造型，遭到小報記者攻擊，最難聽的，莫過於「做不成女人便扮女人」。
張國榮回應很囂張，
我相信六十年後還會有人聽我的歌，但六十年後，還會有人看這種八卦報導嗎？
他也做到了，時至今日，他的音容笑貌依然被人以各種方式懷念。
04
為什麼我們懷念張國榮？
最近，《霸王別姬》即將在韓國重映。
時隔27年，我們再重新審視這部電影，看到的依舊是震撼與驚艷。
點絳唇，施粉黛，水袖一抖，張國榮的程蝶衣，扮出了虞姬的柔弱芊芊，引得無數人為之傾倒。
可惜，斯人已逝，霸王別姬也成了絕響，往後歲月，世人也只能在熒幕前扼腕驚嘆哥哥的絕代風華。
公子如玉，世間無雙。
時隔17年，我們依舊在懷念張國榮，是因為他把輝煌，定格在了香港的黃金年代，也讓每個愛他的人，為之痴狂。
我記得在《阿飛正傳》里，小混混旭仔有這樣一句台詞，
「聽人講過，這個世界上有種鳥是沒有腳的，它只可以一直飛啊飛，飛到累的時候就在風裡睡覺……這種鳥一生只可以落地一次，那就是它死的時候。」
在我看來，這句台詞，既是旭仔的獨白，從某種意義上，也是張國榮的內心寫照。
如果說，張國榮成就了《霸王別姬》，那麼，王家衛則刻畫出了真實的張國榮。
張國榮的一生，就是像那隻不斷飛行的無腳鳥，最終選擇在最燦爛的時刻落地。
17年前的今天，47歲的哥哥縱身跳下，用死亡留住了自己的精彩。
他的生命，也因為死亡被升華成了傳奇。
記得在1997年的新年演唱會上，一身西裝的哥哥唱完《追》後，對著觀眾席上深情表白，「我希望，你們能夠永遠記住我。」
23年後的今天，即便哥哥已經離我們越來越遠，但我們仍以各種各樣的方式，緬懷這位翩翩公子。
陳凱歌在談及張國榮時，說他是個乾淨的人，
「一個人在花花世界裡這麼幹凈，你還要他幹什麼呢？」
世界或許留不住這樣乾淨的人，但世人的心留得住。
無論這個世界怎麼變，都會有人記得，曾經有個叫張國榮的男人，風華絕代，在世間留下過自己的印記。
往後歲月，只要有人還記得這個絕代男子，帶給過我們的驚艷。
我想，這樣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