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十點電影(sdimov)
最敢拍的國產電影是什麼樣?
80、90年代的老片,或許可以給你答案。
這一時期的老片,牛逼的不少。
懸疑恐怖、尺度暴力,更有深入探討社會問題……
許多類型片,在這一時期「出道即巔峰」,成為中國電影的里程碑。
甚至比如今的韓國電影,更敢拍。
而有一部,拿到現在來看,仍然讓人目瞪口呆。
《瘋狂的代價》
1989年,它以「國內首部全裸出境的探索電影」橫空出世,斬獲當年票房冠軍。
《瘋狂的代價》的第一個鏡頭,就大膽到驚人。
隔著一層霧蒙蒙的玻璃,一對姐妹在公共浴室中沐浴。
親昵愛撫,在淋浴下歡鬧嬉戲。
雖然還隔著一層玻璃,但這已經直接頂穿了尺度的天花板。
鏡頭一轉,一個手握望遠鏡的男人出現。
這看似無關的兩個鏡頭,其實已經傳達出影片的主題——
偷窺。
故事的主角,就是開頭的姐妹。
姐姐青青,在婦產科當護士,妹妹蘭蘭還在讀書。
父母離異,姐妹兩個相依為命,但日子卻健康而快樂。
姐姐是醫院裡的漂亮姑娘。
而小妹妹呢?
只要有雙新鞋,就開心得在床上直打滾。
姐妹花的世界裡,彼此就是最重要的人。
但,一個雨夜,所有的美麗和快樂,都被打破——
小妹妹蘭蘭放學路上,被一個過路的司機攔下。
但車沒有開到應有的終點。
蘭蘭被強暴了。
在這之後,美麗快樂的姐妹花,一瞬間就被丟到眾人的目光之下。
窺視、評論、指點、可憐,聚攏而來。
眾人看她們的目光,讓十點君還以為他們進了動物園。
透明的玻璃窗,攔不住目光,也攔不住口舌。
「誰被強暴啦?」
「是那個大的,還是那個小的?」
更可怕的是,犯罪分子也躲藏起來,偷偷窺視她們的生活。
哪怕是在今天,這種受害者被窺視、被從頭評判到腳的風氣,仍然沒有任何改變。
快刀殺人,言語誅心。
而這,還僅僅只是瘋狂的開始。
警方的調查一直在跟進。
在報警之後,原本天真快樂的蘭蘭,活脫脫變了個人。
無論警察問什麼,都是一問搖頭三不知。
案件在她這裡打了個死結:
Why?
不開口,就永遠抓不到罪犯。
但怎麼開口?
一次次回憶案發現場,一次次辨認可能的嫌疑犯。
二次傷害,反反覆復,不亞於在已經結疤的傷口上撒鹽。
漫長、細緻,反覆折磨,真的能讓人發瘋。
姐姐青青忍無可忍地問:
非得這樣嗎?
非得這麼殘酷嗎?
但一切都不會因為她的痛苦而停止。
她想抓到兇手。
她想復仇。
而仇恨的火焰,足以讓人徹底變成另外一個人。
警察說,在強暴蘭蘭的車裡,發現了一本小黃書。
青青就循著這本書的線索,追溯源頭。
警方懷疑嫌疑人可能是計程車司機,她就拿著相機,到處給司機拍照。
但當一切的線索都落空時,蘭蘭無意間瞥見強暴她的男人,再度從大街上走過。
等她告訴姐姐時,一轉頭——
人又不見了。
青青又氣又急,甚至對最愛的妹妹動了手:
一巴掌扇了上去:
「活該你倒霉!」
一步一步,青青距離罪犯的距離越來越近。
但同時,也將所有人一步步拉入瘋狂。
被她逼到發瘋的罪犯,在最後時刻,亡命逃竄,
甚至和警方上演了一出飆車大戲。
他想不懂地對青青怒吼:
「你幹嘛沒完沒了!」
「本來已經沒事了!」
沒事了嗎?
影片里,青青的父母也勸她:
以後妹妹長大結婚了,就好了。
但只有姐妹兩個自己知道,
時間不是什麼都能治癒的良藥。
在傷害落下的那一刻,有些代價已經註定。
片名《瘋狂的代價》,不僅寓意著姐妹花所受到的傷害。
更暗喻著在秩序混亂的年代裡,
一次犯罪,就能牽連出一系列,噼里啪啦猶如放鞭炮的複雜人性。
狂暴、報復,仇恨,沮喪,壓抑,動盪的時代成為一個複雜的漩渦。
而這正是上個世紀80、90年代的某種縮影:
導演借青青追查強姦案,展現出不少在當下再也拍不出的鏡頭:
比如,青青男友的書攤。
仔細一瞧。
書屋裡,擺的是《鋼鐵是怎樣煉成的》,無人問津。
而外面的小攤,則是《八卦連環掌》《荒淫競技場》《脫去你的紗裙》《艷婦》……
大家買得不亦樂乎。
而姐姐所處的婦產科里,每一聲新生嬰兒的啼哭,都是一齣戲劇的開始。
生了個男孩,就是皆大歡喜。
一家人歡天喜地,甚至要給護士披紅挂彩,
但若是生下女孩,就是唉聲嘆氣。
更有甚者,嬰兒不幸身亡,立刻就要現場表演「武打」。
大時代的變革,留給人們的,既有複雜和混亂,
也有對於新生事物,對慾望和美的遮掩和渴求。
而這些,都被導演真實地拍進了自己電影里。
雖然哪怕在今天看來,這些真實,還是「上不了台面」。
在上個世紀公映時,本片一刀未剪。
但後來再度修復的版本,卻經歷了不少刪減。
而這種待遇,對於當時的創作者來說,卻並不陌生。
本片導演周曉文,與陳凱歌、張藝謀、田壯壯們一樣,屬於第五代導演。
和其他人不同,他是第五代導演中,最早成功轉型商業導演的一位。
而在《瘋狂的代價》中和他搭檔的人,正是編劇蘆葦。
中國最牛的編劇之一。
作品列表中有:《霸王別姬》《活著》《圖雅的婚事》……
蘆葦曾經說過:
當時在西影廠,吳天明廠長說「你們掙錢去,藝術我來搞」。
在8090年代,他們是有任務的,也只有一個選擇,
那就是拍商業類型片。
走出國外,獲取獎項,都不是目的。
拍出更好的片子,讓大眾看到,讓大眾接受。
他們面對著空白一片的中國電影,敢想,敢拍,敢幹。
所以才有了大量在今天看起來,仍然十分先鋒和大膽的創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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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國產電影,卻可能再也拍不出這樣的作品。
這或許是蘆葦和第五代導演們從未想到過的。
正如他們所說:
本以為那只是中國電影的起點。
沒想到竟成了巔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