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愛的，你慢慢飛，小心前面帶刺的玫瑰。親愛的，你張張嘴，風中花香會讓你沉醉......」

2004年，《兩隻蝴蝶》火遍全網，龐龍一夜成名。

但在大街小巷傳唱之餘，龐龍卻遭來眾人無端的嘲諷。

「神曲」、「垃圾歌」......鋪天蓋地的辱罵洶湧而來，龐龍發誓不再唱這首歌。

公司很快收回了歌曲版權，龐龍被多年雪藏，一時間無人問津。

後來，他不再續約合同，回到老家當起了一名普普通通的音樂老師。

「我只做我自己喜歡的事，我沒後悔過。」

01、謀生音樂路

1971年，龐龍出生在遼寧阜新一個普通的工人家庭，他有三個姐姐。

他父親是名礦工，母親沒有固定工作，修過自行車，還在飯店洗過碗。

一家六口六張嘴，龐龍直言他小時候頂多也只能吃口飽飯。

不過，作為家中老么以及唯一的兒子，龐父一直都對兒子寵愛有加。

時間過得飛快，龐龍無憂無慮地上到了初中，可生活卻找上了他的麻煩。

原本按照網上說法，此刻的龐龍愛上了音樂，父親還給他買了一把吉他。

但由於過度沉迷音樂，父親一怒之下將吉他從六樓扔了下去。

不過事情的真相遠沒有這麼戲劇化，真實的情況卻是另一副模樣。

在採訪當中，龐龍稱自己當時並不熱愛音樂，只是為了掙錢才唱歌的。

彼時的龐龍歌嗓不錯，在礦山唱歌打發時間的時候，他遇到了一位煤老闆。

「那個老闆一聽，覺得我歌唱的不錯，就推薦我去歌廳當名駐唱。」

龐父回家後也和兒子商量多次，最後同意讓他晚上去歌廳唱歌掙錢。

龐龍也在歌廳的幾位歌手的指導下學會了彈吉他和聲樂。

白天，他規規矩矩地去學校上課，而晚上總是準時到夜場唱歌。

雖然遼寧的礦業早已衰落，城裡人不多，更別提阜新這個小地方。

龐龍每晚唱歌只能拿到3塊錢的酬勞，但對他來說這筆錢便已足夠。

兩年後，龐龍的幾個姐姐均都成年外出工作，家中的負擔小了很多。

本以為家庭的情況就此好轉，可這時候災難偏偏卻降臨到這戶家庭頭上。

在他19歲時，父親因為多年在礦上工作，患了晚期肺癌，不幸去世。

家人悲傷欲絕，龐龍的母親也因此日漸消沉，瘦得不成人形。

「當時我爸走了。一家子都很痛苦，但家庭還是要繼續面對生活。」

龐龍從職高畢業以後，跑過工地當技工，還騎過三輪迴收二手電器。

折騰了一年，他還是想下礦挖煤，畢竟做礦工來錢快。

平日裡的龐龍還是會經常唱歌，一回到家總會拿出吉他，翻開樂譜。

曾被視作謀生工具的音樂，此刻逐漸在他心中生根發芽。

02、「不安分」青年

七年的光陰，日復一日的工作，唯獨只有夜晚的吉他相伴。

龐龍在阜新縣城也逐漸迷茫，他不知道自己以後的路在哪裡。

母親早在父親去世後幾年裡去世，享不到子女的福分。

1996年，龐龍已經25歲，他心中總有一股「不安分」在躁動。

「當時就有一種強烈的感覺，我得走上音樂這條路。」

思慮再三，龐龍果斷辭去工作，報考瀋陽音樂學院。

但他沒想到的是，自己居然以總分前十的成績考進了通俗系演唱專業。

2000年，是龐龍畢業的日子，也是華語樂壇風雲際會的年代。

那一年，周杰倫出了自己的第一張專輯，梁靜茹寫出了那首《勇氣》。

羽泉組合橫空出世，陳奕迅帶著自己的《K歌之王》多月霸榜。

「我覺得當時是最好的年代，這是為我們這一代人而來的。」

剛畢業的龐龍為了證明自己的實力，拒絕了好友牛朝陽的演唱邀請。

他不顧幾位姐姐的勸阻，賣了遼寧老家的房子，湊足了50萬。

沒過幾天，他乘坐火車來到了北京，把這筆錢「砸」出了自己的首張專輯。

只不過現實沒有如龐龍所願，他的《人生三部曲》最後只賣出了幾十份。

一腔熱血的龐龍無疑撞在了牆上，他的專輯血本無歸，一度想過自殺。

「當時等地鐵的時候，差點想不開，就打算從站台上往下跳。」

他花光了幾十年的積蓄但顆粒無收，有一段時間裡還得靠朋友接濟。

直到一天晚上，龐龍在散步時看到幾名音樂人蜷縮在橋洞下唱歌。

這時的他終於明白，為了生活，必須要放下自己那並不值錢的尊嚴。

在朋友的介紹下，龐龍南下西安，回歸酒吧駐唱的老本行。

雖然專輯慘敗，但這並不代表著龐龍歌唱功底有多差。

很快，他把這家酒吧「帶」了起來，每天晚上都有人慕名來聽他唱歌。

龐龍也成了酒吧的業務總監，生活和事業逐漸好轉。

彼時好友牛朝陽聽說龐龍在西安駐唱，便再度跑來問他能否錄製歌曲。

歷經四年，龐龍也不好意思再度拒絕好友邀請，便答應了他的要求。

這首歌的歌名《兩隻蝴蝶》，龐龍當時一直嫌棄這首歌「土的掉渣」。

03、成名坎途

說起《兩隻蝴蝶》的錄製，這期間的插曲還是挺有趣的。

當時投資人劉曉慶一直催促龐龍和牛朝陽趕緊把歌給錄完。

龐龍凌晨兩點後下班，編曲和牛朝陽一群人就擠在他家錄歌。

「當時忙不過來，錄音室和我的工作時間都是錯開的，只能這樣錄了。」

在西安縣城的出租屋內，龐龍怕吵到鄰居，捂著被子錄歌。

沒錯，你聽到的《兩隻蝴蝶》，最初是龐龍在被窩裡唱的。

當時許多人都對這首歌沒有抱太大希望，能火就見鬼了。

就連樂隊編曲人都投來了鄙視的眼光：「這歌要是能火，我就撞牆去。」

又土又俗，就和去年很火的《學貓叫》如出一轍。

但是歌火不火併不關乎藝術，大眾說他好聽，你也架不住這一遭。

2004年，《兩隻蝴蝶》伴隨電視劇《281封信》發布。

只不過電視劇沒半點聲響，而插曲一經發布，立馬紅遍了大江南北。

彼時，「兩隻蝴蝶」硬是把那隻「愛吃大米的老鼠」給扇了下去。

《兩隻蝴蝶》的營收比《老鼠愛大米》整整高出了七千萬人民幣。

龐龍雖然心裡高興，但更多的是疑惑，他不明白為什麼這種「土味」歌曲能火。

很快，龐龍的經紀公司緊追直上，把他唱的3首歌放到專輯裡頭出售。

《兩隻蝴蝶》、《杯水情歌》、《吹眼睛》成了當年的熱銷唱片。

他也得到了公司5%的分成，在05年就已經拿到了200萬的酬勞。

接下來的日子，龐龍商演不斷，連續4次登上春晚，一時風光無限。

只不過隨著熱度而來的，更多還是一個「煩」字。

彼時大街小巷的手機鈴聲都是那句：親愛的，你慢慢飛......

就好像《學貓叫》被網友吐槽一般，彼時的《兩隻蝴蝶》也面臨著同樣的境地。

在這首歌被評為中國金曲獎時，也被無數人戲謔為中國十大噁心歌曲第一名。

還有不少人質疑龐龍不是專業音樂人出身，寫的歌不入流。

甚至許多樂評人還執筆批評他，稱「龐龍的出現，讓華語流行音樂倒退了20年！」

一時間，龐龍仿佛回到了當初首張專輯挫敗的日子。

04、盛名隱退

雖然龐龍心有不甘，但經紀公司並不會在乎他的心情好壞。

趁著熱度，他創作了另一首歌曲，《你是我的玫瑰花》。

雖然他也很糾結，但畢竟當初是自己簽的公司，今天也只得「償債」了。

這首歌和《兩隻蝴蝶》風格類似，知名度和傳唱度都非常高。

龐龍因此也再度登上事業巔峰，但此刻的惡言惡語並不比之前少。

有一次，他去大學參加匯演，唱了那首「爛大街」的玫瑰花，立馬引起了學生群嘲。

學生們在台下噓聲不斷，有的甚至還拿著5分一毛的硬幣往台上砸。

龐龍無奈只好停下來說道：「我唱了十八年歌，大家尊重一下我。」

沒想到他這句話卻引發了更大的不滿，譏諷和噓聲壓倒了龐龍。

那天匯演結束，他與負責人協商，打算以後不再非正式場合唱這兩首歌。

公司負責藝人的人事處主任也很納悶，還以為龐龍得病了。

但在了解他的情況之後，公司也只得應下龐龍的請求，「雪藏」了他。

很多媒體稱龐龍在這之後就被公司「封殺」，一直鬱郁不得志。

但實際上是龐龍自己要求公司「封殺」，收回他這兩首成名作。

其實，龐龍一直都想創作自己認為好聽的音樂，製作精品專輯。

但畢竟是公司捧紅的他，他也不能過河拆橋，紅了就翻臉不認人。

"如果一意孤行只做自己想做的，那未免太自私了。"

龐龍一直在忍，終於忍到了與唱片公司的合約期滿的那一天。

離開公司的龐龍，他這些年裡一直都在尋找自己歌唱的初心。

《家在東北》、《兄弟抱一下》輪番出品，這是他真正想唱的歌。

為了實現自己的夢想，他毅然把這幾年攢下來的錢都花在了專輯製作上。

2015年的時候，他甚至花了100萬製作了專輯《我們在藍色海上飄》。

當時製作人還提醒他發這張專會虧死，但龐龍只是啞然一笑。

「我知道肯定不會火，但無所謂，我賠得起。」

在尋找初心的同時，龐龍還回到了母校瀋陽音樂學院任職。

如今的他是音樂教授，在浙江音樂學院兼職，還有自己的研究生名額。

「小時候，老師說我特別適合做老師，那時候就覺得當老師也挺不錯的。」

幾十年的光陰，龐龍輾轉人生，最終一語成讖，成了一名老師。

現在的龐龍比起曾經在舞台上的大紅大紫，他更享受這個講台。

曾經的嘲諷批評早已隨風而逝，但龐龍始終都在時代給他的那個位置。

作者：白子陽